华雪城拉下脸来:“穆晓晨,别忘了我们的协议!”
“协议上可没有说做了你的未婚妻,就不能再跟任何男生说话!我真没想到正常的人际交往你也会戴着有色眼镜来看。”穆晓晨气咻咻地:“你不觉得你管不着吗?”
当初协议的时候,只是说不要让他难堪,她不觉得自己哪里让他难堪了。
华雪城脸色冰寒彻骨:“我管不着?可别忘了,你的所有事我都不想管,是你求上我的!”
穆晓晨张口结舌。
他这是仗着在帮她,拿强权压人了。
心里不服气,却也没话再反驳他。
“谁稀罕你管!”“我的事情你都不要管好了!”这样的话,她根本就没有资本说出口。
两个人正大眼瞪小眼地呕气,却听到轻轻地扣门声。
华雪城这才收敛了些怒意,对着门外淡淡说:“进来。”
“华少,宴小姐来看您,已经到了楼下。”
华雪城的脸色立即变得微妙起来,他迅速用不耐烦来掩饰脸上的窘迫,摆摆手说:“知道了。”
没有说不见,那自然比照以往办理,秘书小姐恭敬地退下了。
穆晓晨这才算是抓到了条理由,冷冷说:“这才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想要故意激得他不再这样管东管西,便开口呛他:“我去看看同学而已,你就像吃了几桶飞醋似的。”
“你--”华雪城刚要开口,门已经被轻轻地推开了。
宴文丽妆容精致,黑色的打底裙,白色披肩短外套,剪裁时尚而又合体,即有职业装的庄重优雅,又突出了女性柔美的曲线,风韵十足。
她进门就看到穆晓晨,那是着实惊讶了一下。
但紧接着,她便意识到屋子里的气氛不对,两个人似乎剑拔弩张地,应该是在争执什么?
这么想着,她柔和地一笑,问:“怎么回事啊,你们闹了什么不愉快?”
穆晓晨别过脸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华雪城只觉得尴尬,便也没有搭腔。
宴文丽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便走到华雪城身边,软语相劝:“这是怎么了?她小,你也小吗?这么大火气?不如说来听听,让我来评评理。”
她这几句话说得,一点点个人恩怨都不带,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华雪城的女朋友,而穆晓晨却是他的未婚妻。
这口气,一下子就把三人各自的位置,给重新定位了,她像是一个温柔和顺的妻子,华雪城和穆晓晨,像是一对闹了别扭的兄妹。
她这么温柔大方,华雪城不能再不给面子,便答了腔:“也没什么,这丫头太不听话了。”
一句话,连个前因后果都没有,就把穆晓晨给定了罪了。
穆晓晨听了这句,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委屈。
刚才他还管东管西,像是个醋夫。
可宴文丽这一进门,还没说上两句话呢,她的身份,似乎一下子就变成了他的妹妹。
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她像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小三。
只有那样的人,才会在人前人后,扮演不同的身份。
正牌女友一来,立即把正位让贤,去扮演一个朋友、妹妹、普通下属之类的角色。
穆晓晨最讨厌的就是见不得光的小三,这会儿突然便有了种屈辱的感觉,她不想再继续站在这里,便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这一次,华雪城还没有开口,宴文丽却说:“急什么,我一来,你就闪了,不知情的还以为咱们两个不欢而散,根本碰不得面呢。”
对外,她们两个可是“名符其实”的情敌。
穆晓晨有些无奈地开口:“我们也没必要上演和平共处的戏码吧?”
要她说,就该立即闪人才对。
宴文丽却似笑非笑地说:“哪就这么夸张--难不成你真把自己当成华少夫人?”
“……”穆晓晨被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她转头看向华雪城,这个时候,需要他来对三人的关系做个定位。
最起码,他有理由说没有“三人行”“相安无事”“其乐融融”的必要。
华雪城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凉凉地开口:“你放心好了,她没把自己看成华家未来的少夫人。否则的话怎么会忙着在外面遍地撒网。”
宴文丽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敏感地看向华雪城。
难道两个人是为了这个闹不愉快?
这可是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华雪城连她跟谁交往都不曾在意过,居然会说穆晓晨“遍地撒网”,对她的交友状态不满意?
她心里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但面上却没有说破,反而顺口就劝:“我相信穆晓晨会有分寸的。”
这意思是说,不该你管的事情,你还是少管吧。
华雪城却冷哼:“她要是闹了什么花边新闻,难堪的还不是我?”
他可不想被人笑绿云罩顶!
穆晓晨受不了了,开口:“你别说的这么难听,我今天不过是跟朋友一起去看望一个生病的同学!”
宴文丽心里更是警铃大作,她看向华雪城,半是撒娇半是嗔怪地说:“这可就是你不对了,不仅她不高兴,我也要生气了。”
华雪城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宴文丽这回没有打弯绕绕,而是直接说:“阿城,你现在陪她的时间也太多了些,再这么下去,你就真把她当成你未婚妻来管了。她跟谁交往是她的自由,你连这也管,难道真让她不要交男朋友了,她以后的人生你负责啊?我听了心里都难受,你置我于何地?”
☆、172。第172章 绝不让人
这一下,两个女人一起反驳华雪城,他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宴文丽看了看表,笑问穆晓晨:“你还去上课么?”
刚才光顾着生气去了,被这么一提醒,穆晓晨赶紧告辞了。
看着她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办公室,宴文丽深深地看了华雪城一眼,长长一叹。
华雪城便有些尴尬。
宴文丽开口:“她比你小整整十岁,还是个孩子呢,你不会是真看上她了吧?”
“没有的事。”
“阿城,如果输给你心里的那个女孩儿,我心服口服,可是穆晓晨这样纯粹为了利用你才接近你的人,你也能掉进温柔乡的话,我做不到轻易退出。”宴文丽目光里带着些责备:“我那么信任你,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华雪城有些烦燥地:“你想太多了。”
宴文丽却坚持已见:“我真的想太多吗?我明明感觉你不想看到她交男朋友。”
华雪城根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以前从来不觉得有个女朋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尤其她长得像若若,留在身边那是赏心悦目。
可今天,却觉得有个人有资格来管自己,真叫一个多余。
他一点也不希望她这么管东管西。
可似乎,他早就给了她这个权力。
她,是他女朋友。
华雪城的反应,让宴文丽的心越来越往下沉。
她在心里说:得想个办法,让他们相看两生厌。
否则这天长日久的,肯定要生出变故来!
这时华雪城有些烦燥地说:“好了。”
这个话题至此为止的意思。
如果是平常的时候,她一定会及时收手,适可而止。
可是今天,她却实在沉不住气。
强烈的危机感,让她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宴文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脸伤心难过地,弱弱问:“阿城,如果她想要交男朋友,你别反对好吗?”
华雪城还真没有什么立场反对,尤其这话出自宴文丽之口。
他的口气不耐烦:“别弄得满城风雨让我难堪,我是不会反对的!”
宴文丽知道不能再纠缠这个话题了,否则的话他真生了气,可就真要影响两个人的感情了。
她立即喜笑颜开地:“真的?”
见宴文丽这就开怀了,他便继续嘴硬地说:“她交不交男朋友,本来就不关我的事。”
宴文丽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撒娇:“这可是你说的,她要跟别的男生来往,本来就不关我们的事。--至于你担心的问题,她比你还担心呢,你想啊,是你比较怕你们假订婚的事情被人知道,还是她啊?你放心好了,她绝对有分寸的。”
她说得很有道理,华雪城觉得的确没有什么可反驳的,就沉默了下来。
目的达到,宴文丽很是懂得见好就收,她笑着说:“好几天没见,你都不想人家,还要人家来看你--”
这是嗔怪的话,却说得娇娇软软的,一点怪罪华雪城的意思都没有。
话说到了,她就立即转开了话题,仿佛这句话只不过是个引子:“阿城,西林区旁边开了家很有特色的饭店,叫做张记一品煲,据说祖上在清朝时候,是做过御厨的,现在他们还与时俱近,吸取现在菜品的长处,专门做家常私房菜,那手艺真是好得没话说,咱们晚上去吃吧。”
华雪城笑了,她是真的有心,像他这样经常出门应酬的人,一听饭店菜,都是吃到腻的,家常菜这几个字,的确比平常要有胃口的多。
宴文丽见华雪城神情放松了,便知道自己刚才“多嘴”做的要求,他已经不再往心里去,心下暗中吁了口气,玩笑地:“怎么,你还不想答应人家?那我可里子面子都没了,回头你们公司要有比较八卦的人,不知道怎么编派今天这‘二女争夫’的戏码呢!”
“……”华雪城满头黑线:“好好好,不就是吃个饭,说得这么严重!”
宴文丽再接再厉:“你聚会都带着穆晓晨的,人家吃醋,罚你今天都陪着我。”
华雪城汗:“怪不得约晚上吃饭,你现在就来了呢。”
宴文丽掩唇轻笑:“人家下午不忙了啦!于是就赶紧来看你,唉,一看就是我更爱你,再这样下去,就是倒贴女的节奏了。”
“胡说什么呢。”华雪城止住她,然后看了看桌子上的文件:“等我看完这些,听你指挥,怎么样?”
宴文丽温柔地:“那你快忙,不用管我。”
说着,她自己走到书架边,伸着手指一本本地挨个隔空划过,挑要看的书。
华雪城会放在办公室里的,自然都是专业向的书籍杂志,她却并不觉得枯燥似的,很有兴致拿起一本,坐到沙发上去了。
美人这么温顺懂事,华雪城自然无话可说,坐回办公桌边开始工作。
宴文丽强迫自己看了一会儿书,注意力便不由自主地被华雪城吸引了。
工作中的华雪城,那是极其富有魅力的。
他坐姿端正,一眼望去,给人的感觉便是高贵优雅。
所谓贵族气息,似乎是从他的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与生俱来般结合完美。
细致看过去,他微低着头,却更显得飞扬的眉骨、高挺的鼻梁,只这两项,便把他整张脸的轮廓支撑起来,让人觉得英气逼人。
这样一个男子,任何女人都想要据为已有。
做他的女人,是多么值得幻想的事情。
现在,她根本不需要幻想,她,是他的女朋友。
这个位子得来不易,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
宴文丽怕自己若有所思的时候,会有怨毒的目光流露出来,便重新低下了头,做出看书的样子。
但这一次,她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怎样才能把穆晓晨赶走,让他们再无可能,才是她眼下最为渴望的事情。
想了有一会儿没有头绪,宴文丽在心里叹了一声,再次打量华雪城。
这么完美的男神,难道她要拱手让人?
绝不!
正这么想着,华雪城感觉到宴文丽时不时偷眼打量自己,眼皮都没抬地问:“怎么?看不够吗?”
☆、173。第173章 计上心来
宴文丽听得出来华雪城并没有在意,带着点儿调侃的味道。
她连忙收起了思绪,与他调笑:“看不够,越看越帅,你真是我的男神。”
华雪城翻看着文件,随口答:“那你慢慢看。”
宴文丽咯咯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宴文丽总算想出个眉目出来,便主动开口问:“穆晓晨马上要接手的公司,是做水利工程的?”
华雪城“嗯”了一声。
宴文丽笑说:“我有个朋友,改天介绍她们认识--是水利厅的,权力可不小呢,再加上他父亲退休前,是地质矿产部的重要领导,后来国务院机构改革,重组进了国土资源部,老人家的权力才被转移了些。晓晨认识这样的人,对她以后公司发展,可是有很大的好处。”
华雪城这才抬起了头:“咦,你也想帮她?”
宴文丽叹了口气,认真地说:“阿城,我没那么伟大,圣母得主动想要帮她,这还不是你已经决定帮她。”
如果标榜自己有多伟大善良,反而有些假大空。
她直接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不仅真实得有血有肉,更是让华雪城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华雪城顿了下,才说:“你不用操心这么多,我有分寸。”
他是不悦了。
没有人喜欢被人怀疑。
宴文丽自然还是有后话的:“阿城,你真是想太多。我什么时候说你没有分寸了?你很强大,只要往她身边一站,就没人敢欺负他,可是终究还是要离开的,到时她成长到什么样子,才是真正影响最终结果的。你越是保护她,就越容易让人放松、形成依赖,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华雪城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
宴文丽说起话来,永远都是那么有理有据。
不讲理的话,她从来都不说,没道理的事,她一向都不做。
知书达礼,识进知退。
懂事,大方。
这些,一直都是她身上闪闪发光的标签。
以前,华雪城一度被这些吸引过。
可等两个人真正走得这么近了,他却又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喜欢这些闪闪发光的标签,它们太完美了,完美得有些炫目。
就比如此时此刻,她温柔和顺地讲着让人很难反驳的道理的时候。
反而不如与穆晓晨在一起时,她自知理亏却还想让你帮忙,那一脸的纠结渴望,来得真实可爱。
宴文丽见华雪城并没有开口表示反对,就继续说:“阿城,我想帮她,是因为我帮她和你帮她,性质完全不一样。她可能会依赖你,却不会依赖我。女人面对男人的时候,远远没有女人面对女人时自尊心强。”
再加上她们两个尴尬莫名的关系,这会刺激穆晓晨发愤图强,赶紧自已立起来,不再纠缠着华雪城。
这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华雪城也听得懂。
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一点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眼前浮现出穆晓晨受了委屈想要寻求帮助时,雾蒙蒙却带着丝倔强的大眼睛。
她已经那么可怜而又努力了,这是把她再住绝境逼。
是的,这会激发她更深层次的潜能。
却没得让人,那么地心疼。
宴文丽见华雪城半晌不说话,立即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她笑笑,一派温柔大方,不仅一点儿都没有吃醋,甚至带着丝开玩笑的口气,似乎真把穆晓晨看成华雪城的妹妹一般:“怎么,你心疼了?”
华雪城很坦荡:“我是觉得这样有些操之过急了。”
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宴文丽却说:“长在温室里的花朵,不论到什么时候,都没有本事经历风雨。鸟儿学飞的时候,可都是要被强行推出鸟巢的。”
因为心疼和怜惜就纵容保护她,未必是好事。
毕竟他们现在的谈话,有个大前提就是:你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
否则的话,穆晓晨只需要窝在华雪城的羽翼下,那便是一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