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没有大问题,那九哥还问?”
“呃……”
“九哥,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我是想知道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
“那你为何这样子,一反常态?”
“常态下的闲儿,是怎样的呢?”
“练功、读书、写字、作画、做女红、爬山、爬树、爬墙、调皮捣蛋……”
“我有这么忙吗?”
“有。”
“嗯,九哥,你既然知道闲儿一直都很忙,所以总要休息一下!此为养精蓄锐。”
“就这样?”
“是。”
“那……”
“好啦,九哥,你烦不烦?你的药草都晾晒好啦?赶紧去看看,都要晒焦了。”
花闲跳下床,将顔子君推了出去,砰的一声,门关上,还被下了栓。
被推出门来的顔子君看向窗边,颜家老五、老六、老八、老十一、老十二,外加大侄子颜彦,正顺着窗台往下哧溜,几人眼神幽怨的望着他,最后动作极其一致的坐在了地上,齐齐对他翻起大白眼。那波白眼如海水涨潮,涌过来,冲了顔子君一个趔趄。
顔子君退后一步,弱弱了问了句,“你们都听到了?”
众人点头。
“听到了干嘛还这样看着我!”顔子君大吼一声,转身离开。
一群疯子,请问这世间,除了他家的这些兄弟妹子,可还有比他们更加无聊的人?
“五哥,你都有五婶了,为何还跟我们一起发神经?”
“神经是什么?”
“这个闲儿早就解释过了,人的脑袋中一些神秘莫测的东西。”
“哦,你们五嫂太粘人了。”
“哦,那五嫂老黏着你作什么?”
“她,呵呵,她……”颜家老五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最后瞪着问他个不停的颜家老十二,哼了一声,“小孩子家家的,一个一个都跟闲儿似的,哪来那么多好奇心!”
“五哥,闲儿不是说,好奇是有求知欲的表现吗?”老十二很是不解,他怎么招惹五哥了?
“十二叔,也不怪五叔说你,这点小事还要问个不停。肯定是五娘娘要跟五叔生娃娃呗!”
“噗! ”颜家老五、老六、老八都被惊到了。老五的脸顿时红成了猴屁股。
“这你都知道?”
“是啊,因为这个问题俺和老大早就探讨过多次了。”
颜家老五终于再也无法淡定,起身欲逃。
“五哥,你这有什么害羞的,五嫂为你独守空闺,守身如玉了三年,如今总算将你这个不开窍的盼了回来,跟人家生个娃娃,天经地义嘛!”
众人仰头,看到窗户里伸出来的小脑袋,都一蹦老高。
颜家老五和老六再不敢呆下去,一眨眼,消失。
“闲儿,闲儿,你也跟十二哥探讨探讨这个问题吧!我这叔叔竟然还没有颜彦知识渊博,实在是汗颜!”
“今日不行,闲儿没心情上课。”砰一声,窗子关上,只留下兄弟几个大眼瞪小眼。
颜彦小手往身后一背,踱步向院外走去,口中还不忘臭屁着,“跟着老大混,就是有面子。”
第四日,酉时,颜家的男儿们都聚集在了练武场,晨练时光即将开始。
“闲儿今日还在养精蓄锐?”颜家老六问身旁的颜子君。
“什么养精蓄锐?”
“大伯,闲儿这个妮子最近发神经,接连三日,闭门不出,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吃喝玩乐,还美其名曰为养精蓄锐。”
“哦?哈哈哈,真有此事?那她打算养精蓄锐到何时?”
“大伯,您想我啦?”众人回头四顾,没看到有人啊。
“这里,这里啦!”一个,两个小脑袋从练武场中的一颗参天大树上探了出来。
哒哒,两声轻响,花闲和颜彦已经落了地。
“大伯,所谓松弛有度,一松一驰,方为养生之道。闲儿平日不乖的太过,累过了头,不得不休养生息一番。”
“就你能说,天地都能被你说成是圆的,取个名字叫什么地球,还有什么是你编不出来的?”
“哎呀,大伯,跟您真是讲不通,咱这代沟,大了去了。”
“什么代沟?”
“大伯,您让闲儿一时之间,跟您从何说起才好。这样吧,大伯,您以后每天指点闲儿枪法,闲儿练成一招一式,就跟大伯您讲点潮流的东西,如何?”
“小妮子,又讲条件?”
“亲亲大伯,闲儿哪用跟您讲条件嘛!大伯一向最疼爱闲儿了!而且闲儿勤奋好学,天资聪颖,大伯一手枪法,精妙绝伦,选徒儿自然也要选闲儿这般慧根深种的才是。”
花闲小手一伸,拽着颜鸿泰的衣袖,晃过来晃过去,一副小女儿撒娇耍赖的讨喜样,发挥的淋漓尽致。颜家的男儿们都心软的什么似的,更遑论素来对花闲有求必应的颜鸿泰。
“好,好,好,难得闲儿勤奋好学,大伯自然会教你枪法。”
“谢谢大伯。”
颜鸿泰低头,望着笑颜如花的小女娃,心软的一塌糊涂。小丫头,带给他们的,不止是为人父母长辈的快乐,更有对年少轻狂的追忆和朝气蓬勃的向往,只要有闲儿在,生活似乎就是轻松的,充满活力和生机。妮子知进取,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又爱枪成痴,自会是使枪的好苗子。即使她不来央他,他这个伯父也自会将自己半生所悟悉数教授于她。
晨练过后,颜鸿泰和其余颜家的长辈们都自行去往红阁,留下颜家的小子们围着花闲聒噪个不停。
“好啦好啦,被你们烦死啦!”花闲一手一摆,“彦彦啊,家伙呢?”
颜彦虽说说小肉墩子一个,身手却很是敏捷,几个纵跃,爬上刚才他和花闲藏身的大树,取了一面铜锣出来。
“叔叔们,都站好,站好啦,俺老大说了,鉴于三年前老大的十招约定没有几位叔叔能够达成,以致她的水墨系兄妹装一直未能如愿送给诸位叔叔。老大菩萨心肠,心有不忍,于是,决定再给诸位叔叔一个机会。”颜彦站在树上,喘了口气,继续开口,“到底什么机会呢,由请老大亲自上场。”
颜家小辈一字排开。
老五,老六,老八,老九,老十一,老十二,外加大侄子颜彦。
只听一声锣响,“咣……”八岁的小花闲手拿铜锣,吆喝开了“好啦,大家都站好,站好。本小姐现在要宣布一下这个机会。哥哥们都练功多年,想来都已经有所成就,今日哥哥们便来一场争霸赛,比试一番,闲儿居中作裁判,会给你们一个公平的裁决。比赛结束之后,我会给大家按照实力,排出名次,表现优秀者,可是会有闲儿牌奖励的哦!”
“什么奖励?”
“咳!嗯。前三名均有幸成为本小姐的名誉教练,每人教我一招看家本领。另有奖品:状元奖励闲儿兄妹装系列长衫一件。榜眼,奖励闲儿香囊一个。探花,奖励闲儿桃花系手帕一条。”咣,又是一声锣响。
“哥哥们,可都听明白了?”
“闲儿,你真的很无聊。”颜家老六,转身欲走。
顔子君淡笑着走过来,牵了花闲的手,也欲走。
花闲很受打击,一屁股坐在地上,哎,看来不拿出杀手锏,是不行的啦!
“彦彦啊,上。”
听到老大号令,颜彦又是几个纵跃,爬上了刚才的那棵大树。
回到队列中时,手中拿着一个包裹。
花闲懒懒的站起来,接过包裹,打了开来。
一叠衣服,众人一眼就看出衣服按照大小摆放着,整整齐齐。花闲拿身子挡着包裹,众兄弟只瞄到衣角有翠色一闪而过。花闲便已经匆匆将包裹再次打包好。
“哥哥们,闲儿的礼物可是已经做好等你们来拿了哦,不就是让你们教闲儿几招功夫嘛,就小气成这样!大不了我将这一套十二件的水墨系兄妹装送给大哥拿到绣阁去卖。闲儿就不信这还换不了一颗小金叶子回来。”说完,牵起顔子君的手,向颜彦使了个颜色,就要离开。
“闲儿,闲儿,有没有五哥的,有五哥的没?”
“五叔,老大都说了是十二件嘛!”
“闲儿,五哥答应你了。”
“五叔,您答应了,跟您自己比试吗?”颜彦拿看白痴的眼神仰头瞟了颜家老五一眼,摇摇头,追上已经走了几步的花闲,“老大,等这套衣服卖了,你给我一片金叶子,可好?”
“不好意思,彦彦啊,这初升的旭日如此美好,你怎么就开始做梦了?是老大我的过失。”
“闲儿,别走啊!”
“闲儿……”
“闲儿……”
“老九,你还不停下!”
花闲忍住嘴角的笑意,故作不解的望了一圈将其团团围住的几位哥哥。
顔子君被老八一脚踹到圈外,坐在地上,很是淡定的望着这群疯子。
“闲儿,我们答应了。”
“好吧,既然哥哥们一番盛情,闲儿就再勉为其难一次吧。”
“叔叔们,站好队,站好队,老大重新宣布一下比赛规则。”
“噗……”
笑什么笑,颜彦仰头瞪着叔叔们,真是不懂事的叔叔。嗯?没有人笑?众人转头四顾,便见得一个年轻男子,站着不远处的参天巨树下。
------题外话------
略作了一下改动。
第46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一个男子?
旭日东升,红彤彤的,慢吞吞爬上了依兰山的肩头,阳光柔和的照射下来,在地上拉下长长的影子。
山影,树影,人影。
兄妹停止了笑闹,凝神望着树下的年轻男子。
男子面如冠玉,红润中透着剔透的光泽。一双狭长的眼睛深邃清冷,犹如一汪寒潭。伴着晨风,给这初秋的晨意更添清凉。他薄唇紧抿,嘴角微微上挑,能够看出原本紧绷着或者本就没有表情的脸,在此刻却是极力忍耐着一丝笑意,而这张脸的主人却偏偏不让这丝笑意肆无忌惮的释放开来。挺秀的鼻梁上不知为何挂着几滴汗珠,在树影婆娑中发出灼人眼球的色彩,此情此景,就如清晨一管竹叶上垂眸欲滴的露珠,迷煞了人眼。
柔和的晨光透过浓密的树冠从叶子缝隙中斑驳漏下,如点点流光,耀进每个人的眼中,闯进人心里。年轻男子的周围弥漫着一种魅惑人心的气氛。兄弟们被吸进这股魅惑里,心中感慨,世间佳儿郎,风华奕奕兮。
花闲盯着男子,也怔愣了片刻。脑海中的记忆如大风呼啸,吹动一树繁花,一叶一叶翻飞而过。这一幕与脑海中遥远深处的那个冷凝少年重叠在一起。当日的少年褪去青涩,多了上位者的尊贵霸气,岁月在曾经稚嫩的脸上刻上成年男子的阳刚与蓬勃。
花闲的一双乌黑大眼忽的光彩汇聚,如一股黑色漩涡,直直射进年轻男子的眼睛里。
“看够了吗?”男子嘴角微勾,薄唇轻启,轻轻的几个字,蹦出来,滴滴答答,响彻在每个人心里。男子眼中笑意渐浓,周围忽的生出一股子蜜意,悉数袭进了花闲那双黑色漩涡里。
看够了吗?
犹记得,那一日午时,少年站在斑驳的树影下,如此这般的,问她,“看够了吗?”
“你谁啊?”根据一般情况众兄弟们唯花闲马首是瞻的惯例,颜彦作为花闲的第一代言人,自觉率先向陌生人主动出击,小胖身子几个旋转,便到了慕容意面前。
慕容意抬手摸了摸颜彦的小脑袋,对他的问题未作回答。
抬首,慕容意轻笑着对着颜家老五和老六点了点头。眼神移到花闲身旁的顔子君身上,稍作停留,便再次凝神望向花闲。
花闲轻抬脚,慢慢的,慢慢的挪到了树下,唯恐破坏了这一幕唯美浪漫。
“人生若只如初见?”花闲仰起头,望着慕容意,只想起这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
“意哥哥,你说,它说的可就是此时此刻,今时今日,如此这般?”
慕容意眼中突地迸射出一朵神采,刺痛了花闲的眼睛。
慕容意轻轻抬手,摸了摸花闲的头,轻轻捏了捏花闲的脸蛋,随即便蹲下身子拉了花闲的手,笑得一脸开怀。
“妹妹,你长到八岁,原来是这个样子。”
花闲被那笑刺的眼睛疼。她没感觉怎么着,可是眼泪却是滑了下来。她想,她一定是被慕容意那夸张的笑给刺激了。明明不爱笑的人,笑成这样,有意思么?她抬手胡乱擦了两把脸,“意哥哥,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还这样子捏人家的脸,都给人捏脏了。”
慕容意看到了花闲脸上的眼泪。
那一滴眼泪。
他呆呆望着花闲的小脸,眉头微皱,薄唇抿起,胸中却是波涛汹涌,如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无所归依,随时都会倾倒,陷落深海。
他下意识的想要将眼前小小的人儿揽在怀里,轻声呵护。
这个小人儿正对着他故作娇嗔。
这个小人儿明明童真未泯,却又敏锐伤情。
他只记得,这个小小的人儿是恩师的女儿,就是他的妹妹。
“嗨,意哥哥,你怎么这么不懂得配合闲儿嘛,你这一开口,那种一闪即逝的刹那美丽,全部被你破坏殆尽了。”
“妹妹,既是刹那美丽,何必人为破坏,不也难逃转瞬即逝的命运?”
慕容意自从蹲下来牵起花闲的手,眼睛就再未离开花闲的脸分毫。花闲忽生了一股不适。慕容意不再是那个少年,却依旧如七年前那般,如此诚恳的看着她,只为了轻声唤她一声妹妹,得她一声软软的回应。
“慕容公子,练武场粗陋,无休憩之所,咱们还是去往红阁小坐一下吧。”颜家老六走向前来,打断了慕容意和花闲之间的一时静默。
“六公子,意今日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这便回花庄去了。稍后意再与家师一同过来拜会颜爷爷。”
“意哥哥,阿爹一会儿子就会过来吗?我与你一同前往花庄吧!”
“老师说让妹妹你安心呆在家里等他。他很快就到了。”
“九哥,我要去见阿爹。”
“闲儿,慕容公子既然说了岳父大人让你安心稍侯,岳父必是很快就会过来。”
心中想念阿爹,花闲不再理会这些固执的人,冲出哥哥们的包围圈,燕儿翩翩飞,施展开来,众人才发现,花闲的轻功竟已是练得炉火纯青。待他们反应过来,哪里还有花闲的身影?
“闲儿,骑马去吧!”顔子君向着花闲消失的方向喊了一声。
“老九,不是八哥说你,你说是闲儿的轻功快一些,还是骑马快一些?”
“自然是骑马要轻松一些。轻功很耗费体力不是吗?”
“可是闲儿思父心切,即使是骑在马上,她也会觉得马儿没有她自己跑得快。因为她在马上没有用力,就觉得还有力气可以更快一些。”
“老八,你何时变聪明了?”
“各位公子,意也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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