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楚凉夏张了张口,忽然觉得叫影帝不大合适,想了想,问他,“要不,叫一声大哥吧?”
“随便。”景天辰随意道。
叫他一声爹,他都能应了。
楚凉夏不知他想什么,倒是很正经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人挺自以为是的,不太会……唔,不太会做这种事。”
“自以为是?”景天辰脸色垮了。
“不是吗?”
楚凉夏眨眼,惊讶于他竟然没有半点意识。
景天辰一声不吭地站起身。
没揍她已经是好的了。
“哎。”楚凉夏出声,喊他。
景天辰步伐一顿。
少顷,微微侧过身,垂眸看她一眼。
楚凉夏舒了口气,眯起眼睛,颇为真诚道:“谢谢你能请她来拍《罪》。”
倘若没有景天辰做的这些,她不可能跟郎溪苑有拍对手戏的机会。
虽然,接触过的结果,不怎么样。
可她由衷觉得,就算郎溪苑没有拍《罪》,结果也是一样的,不会变。
郎溪苑依旧会走向绝路,在继续这条道路的时候,时不时扯她一把,让她往深渊坠一坠。
最起码,现在的楚凉夏,是彻底在郎溪苑的阴影下解脱了。
大学时期的她,坚信着,自己不会走向郎溪苑抑郁这条路,不会自杀。
如今的她,也坚信着,就算遇到再难熬的日子,她也会好好活着。
因为,她从来都不是孤立无援。
眼下,那么多人都陪着她,有摩擦、有争执、有吵闹,可这是一个特殊的团体,就像他们为了让自己好好休息,一声不吭的消失一周一般。
她无比的感激,遇上了这么一群人。
……
第二天,子濯希准时抵达。
那时候楚凉夏还在拍戏,跟几个主演在一间民宅的互动,还没拍完,就注意到人群有一阵骚动。
跟几个主演一样,都有些分神。
景天辰一声令下,直接要求重来。
楚凉夏只得回归原位。
往回走时,见到大半年没见的子濯希,正站在人群中朝她摆手。
瘦了,黑了,但精神奕奕,笑的跟二愣子似的。
楚凉夏也朝她笑了一下。
这一场戏拍完,楚凉夏刚转身往回走,就听到“楚王——”的喊声,一转身,就撞上了个熊抱。
一时间,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出奇没有生气,楚凉夏由她紧紧地抱着。
过了好久,子濯希才松开她,但一抬手又忍不住去捏楚凉夏的脸,“想死你了。”
楚凉夏被捏的疼了,一掌将她的手给扇开。
“怎么又瘦了。”子濯希感慨,那闪亮的眼神里,还带着怜悯。
“风吹雨打的,不瘦才有问题。”楚凉夏无奈道。
“可怜的,”子濯希抓住她的肩膀,左看右看,极其担忧道,“都只剩皮包骨了。”
楚凉夏甩了她一个白眼。
现在她的饭量,跟以前相比,可大了不少,可是运动量太大,想胖起来也为难。
“先去化妆,”楚凉夏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还有两场戏,拍完陪你去吃饭。”
“现在?”子濯希惊讶地睁大眼。
这么赶?
“不然呢,”楚凉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的子濯女神。”
子濯希享受地点头,“看在你叫我一声女神的份上……”
楚凉夏汗颜,把她交给了化妆师。
“等我回来!”
临走时,子濯希还念念不舍地朝她摆手,跟要离开个一年半载似的。
楚凉夏失笑,等她走远后,才回去跟主演、戚卫国商量接下来的戏。
在《逃脱》剧组,除了危险的戏份要再三拍摄,一般的戏最多拍三遍,因为演员也好,工作人员也罢,都会在拍摄前做好充足的准备,所以楚凉夏的两场戏,拍完不需要多少时间。
好在,子濯希化妆时间也快。
她扮演的是个年轻的……村姑,换个衣服,把头发编织成两根辫子,再化个简单的妆即可。
两场戏,主角逃亡途中,找她问路,一场戏是跟主角们的对手戏,一场戏是主角们离开后,跟一朋友的互动,侧面表露出自己是个路痴。
就是如此简单的两场戏,一个纯粹的路人。
然而,谁也不知道,子濯希在收到这两场戏的剧本时,认认真真钻研了一整天,比她排练话剧更要认真。
于是——
结果也是很显著的。
简单的村姑角色,被她演的滴水不漏,有俩主角都出了点小错,她倒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两场戏,半个小时内结束。
一拍完,子濯希就抱住楚凉夏,非常自豪,“怎么样,没给你丢脸吧?”
如此热情的拥抱,有了一次就行了,第二次确实有点承受不起,楚凉夏遂强行将她给推开。
见子濯希有些不情愿,楚凉夏立即夸奖道:“没有,演得很棒。”
子濯希于是又得意起来,“是不是秒杀?!”
“是!”
“演技有没有很棒?!”
“有!”
“是不是突飞猛进?!”
“是!”
“我是不是非常……”
眼见着她自夸上了瘾,楚凉夏嘴角一抽,没等她说完就转过身。
子濯希赶忙跟上。
“晚上吃什么?”
“不拍了?”
“嗯,”楚凉夏斜了她一眼,笑眯眯的,“放假一周。”
“靠!”
子濯希的表情可以说是十分惊悚了。
说好的忙碌呢,说好的煎熬呢,说好的……焦、头、烂、额、呢!
“接下来没我什么戏,他们拍完也休息几天,”楚凉夏解释,“正好陪你玩两天,我也有点事要办。”
“什么事?”子濯希挑眉,颇为八卦地问,“回去跟老公腻歪?”
楚凉夏顿了顿,继而敷衍道:“没有,为包养老公而努力奋斗。”
“……你还在这条路上奋斗呢?”子濯希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我像半途而废的人吗?”楚凉夏扬眉反问。
子濯希干笑,“说起来你还欠我一顿喜酒呢,要不要找个时间补齐了?”
“呃。”楚凉夏动作微僵,想了下,道,“要不,今晚?”
“BOSS又不在。”
“没事儿,有我就行。”楚凉夏在此事上表现得无比豪迈。
子濯希阴阳怪气地瞧了她两眼,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既然休息一周,楚凉夏怎么不回京城,陪她的时间里还能跟封子珩呆两天,封子珩随便抽个时间,都能跟她一起吃饭不是?
吃一个人的喜酒,怎么都觉得奇怪。
但是,子濯希从未想过封子珩和楚凉夏之间会有什么隔阂,于是也没有深想。
她说是喜酒,那就是喜酒了吧。
楚凉夏带着子濯希上车。
坐到副驾驶,子濯希扣好安全带后,才注意到准备开车的楚凉夏,登时纳闷了,“你开车,怎么喝酒啊?”
一愣,楚凉夏偏头看她一眼,显然她也是才想起来。
“那去酒店附近吧。”楚凉夏思忖道,“附近有烧烤摊,吃吗?”
“吃!”
子濯希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远在他乡,做梦都想吃烤串,子濯希无数次睡梦中给楚凉夏和凌西泽发菜单,让他们俩帮着她去吃,其中肯定少不了烧烤。
眼下,一回来就能吃到,自然是再欢乐不过。
……
楚凉夏先是开车去了酒店。
把车停好后,才领着子濯希去烧烤摊。
在这住了一阵,楚凉夏又时常请客吃饭,跟烧烤摊的老板早已混熟了,一见到楚凉夏,就倍儿热情的上来招呼。
楚凉夏让子濯希来选,时不时在一旁推荐一下这家店的特色。
“老板,今天来四瓶啤酒吧。”
等子濯希点好烤串,楚凉夏朝老板补充一句。
“今天就你们俩吧。”老板奇怪地看了她们一眼。
他记得,楚凉夏是滴酒不沾的。
“嗯,”楚凉夏点头,“朋友过来,庆祝一下。”
“行。”
老板没有多问。
啤酒度数低,每人两瓶的话,应该不至于醉。
反正在他店里,真醉了,到时候找人送她们回去就行。
楚凉夏和子濯希在店里找个了位置坐下。
天气入冬,冷得很,热腾腾的烧烤和吵闹的人群,却驱逐着冰寒,坐在角落里,暖烘烘的。
烧烤还没有烤好,四瓶啤酒就已经摆上来了,还有俩很大啤酒杯。
楚凉夏给两人倒了酒。
“来。”
楚凉夏举起啤酒杯。
子濯希一顿,虽然顾及着两人的酒量和发酒疯时的模样,但一想,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醉一次也不太尽兴。
当即便举起酒杯,跟楚凉夏的一碰。
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杯里的啤酒晃了一下,溅起少许,继而沉寂下去。
两人整整喝完一杯后,烤串才慢慢端上来。
于是,一边吃一边聊自己的生活。
大部分时间,都是子濯希在说。
说最近的生活,认识的朋友,有趣或无聊的事,各种各样的琐碎事,就跟子濯希拍完一部戏回来,找楚凉夏闲聊时一般。
只是这一次,她去的时间有点久。
楚凉夏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子濯希说的任何话,她都能认真地听进去,就算再无聊的事她也能有所回应。
子濯希越说越尽兴,然而,一直聆听的楚凉夏,在不知不觉间,竟是解决了大半的啤酒。
等子濯希反应过来,楚凉夏朝她笑了一下,然后就趴在桌上了。
子濯希微醺,见她趴到后,心儿一颤,清醒了几分,抬手就去推楚凉夏的脑袋,喊她,“楚王?”
喊了一声,也没个回应。
“醉了?”
子濯希嘟囔了一句。
正想起身,忽的见到楚凉夏动了,迷迷糊糊地从坐起来,语气里有点傲娇,“没醉。”
“肯定醉了。”子濯希忍不住乐了,跟她辩驳,“只有醉了的才说自己没醉。”
楚凉夏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只觉得头昏沉沉的,干脆一歪,直接歪了近九十度。
她神色迷糊,脸色泛红,却强调道:“真没醉。”
“好好好,你没醉,”子濯希识趣的不再争,而是道,“我们回去呗。”
“你过来。”
楚凉夏撇了下嘴,软若无骨地靠着椅子,却朝她招手。
子濯希还算清醒,但起身的时候,还是觉得一阵晕乎,于是拖着椅子过去,坐在了她身边。
正是店里最热闹的时候,子濯希这一动静引来不少人的注意,好在她们俩坐在角落里,加之又背对着她们,没人能见到她们的正脸,倒也没有引起多大的议论。
她一坐下,楚凉夏就倒在她肩上,抬手环住了她的肩膀。
“回去吗?”子濯希拍了拍她的手,试探地问道。
“啊?”
楚凉夏迷茫地抬眼,看了看她,好像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
子濯希直接放弃跟她沟通。
坐在一旁,任由她抱着,琢磨着怎么把她送回去。
过了会儿,楚凉夏喊她,“小希。”
“在。”
子濯希连忙应声。
楚凉夏靠着她的肩膀,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呢喃道:“其实我挺想你的。”
子濯希受宠若惊,但面上却一脸理所当然,“我知道。”
“但我不太想谈过去的事,我们畅想下未来好不好?”楚凉夏继续道。
“好。”子濯希顺从地点头。
“我有一个梦想……”
“啥梦想啊?”子濯希顺溜的接过话。
楚凉夏好半响都没吭声。
“你说啊,”子濯希拍了拍她的脑袋,哄她,“我没准能帮你呢。”
楚凉夏叹息,声音愈发低了,“跟子珩重归于好。”
刹那间,子濯希的心漏掉一拍。
啥?!
子濯希愣了两秒,赶忙问道:“你跟封子珩怎么了?”
楚凉夏近乎把脑袋埋到她衣服里,嘴里嘟囔道:“快离了。”
“……”
子濯希彻底愣住了。
过了半响,才在心里吐出两个字:我——靠!
快离了?!
她才走了大半年,封子珩把她交代的话当放屁了吗?!
“是不是封子珩移情别恋了?”子濯希憋着满腔怒火。
“是我的问题。”楚凉夏闷闷道。
“……”子濯希火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哈?”
她楚王移情别恋了?!
不可能啊!
先前还说要包养封子珩来着。
难不成——
她口中的老公,不是封子珩?!
不对不对。
如果真的是她移情别恋了,自己不可能什么消息都不知道的。
子濯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趁着楚凉夏迷糊,慢慢地从楚凉夏口中套话。
然而,花了十来分钟,从楚凉夏口中得知来龙去脉的子濯希,差点儿被气哭了。
她知道那一阵楚凉夏发生不少事,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流产,不能怀孕,离婚”这些事。
楚凉夏早已在她肩膀上睡了过去。
子濯希却紧紧抱着她,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恶狠狠地骂上一句,“楚凉夏,你特么就一傻子。”
妈的。
这姑娘怎么比她还傻呢?
……
那天晚上,子濯希费尽心思地把楚凉夏抱回了酒店,把人给安置好。
那天晚上,子濯希没打通封子珩的电话,拦了个车就去了机场。
那天晚上,子濯希……
把封家大门给砸了。
……
翌日,楚凉夏起了个大早。
昨晚虽然喝高了,可睡得早,一觉醒来倒也没什么事。
她打着哈欠,接了个电话,忽然来了精神,然后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去找子濯希。
特地给子濯希订了房,楚凉夏去转了一圈,却没见到人,于是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的物品,给子濯希打了通电话。
“在哪儿呢?”楚凉夏背着背包,打算出门。
“我回来了。”子濯希的声音听起来挺高兴的。
“京城?”
“嗯啊。”
楚凉夏的头差点儿没撞门上,错愕道,“那么晚了,你回去做什么?”
“我……”子濯希张口,欲言又止,半响才哼了哼,“我想我妈了。”
“那你还过来吗?”
“唔,看情况吧……”子濯希答得含含糊糊的。
“待多久?”
“一周吧。”
“行,那我最后两天再约你。”
“好嘞。”子濯希一口应下了,完全不问为什么。
心里却嘀咕着,没准下午就能见到面了。
楚凉夏挂了电话。
去前台退了房,然后路边买了份早餐,就开车离开这座城市。
……
整整五天,谁也没有楚凉夏的踪迹。
封家也好,子濯希也好,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怎么忽然就消失了呢?!
封家想办法查她的车牌,发现车停在一座小镇之后,就没有再动过。
查身份证号,也没见她住酒店。
跟人间蒸发似的。
五天后。
将自己包成粽子的楚凉夏,顶着双熊猫眼,满身沙土,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出了沙漠。
回到旅馆,第一时间冲进浴室洗澡,整整洗了半个小时,才觉得自己身上算干净了。
头发一吹,拿着手机和ipad充电,往床上一倒,感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夏天的时候,她认识了俩冒险家,一男一女,是对夫妻,她跟两人都挺聊得来的,后来约好去沙漠探险。
从那时候起,她就在做准备了。
由于他们夫妻的行程问题,提前了两天,正好那时候子濯希在京城,于是就赶紧过来跟这对夫妻汇合了。
事先跟凌西泽和景天辰说过这事,楚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