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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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鼎-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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胀的皮肉里。
  尸体的皮肤开裂,溅出来的却不是血水而一股黑气。尸体像感觉到疼痛一般,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嚎叫。随着这声嚎叫,四周的黑影疫鬼一起嘻嘻笑起来,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费准首当其冲,左手往蛟骨剑上一拍,火星迸射,一条赤红色的虚影从黄白色的骨质剑身中冲出,半空中身体拉长,猛然长大了一倍,尾巴一甩,就有四五个疫鬼被拍飞出去,半空中就燃烧了起来。
  这条虚影生着一个虎一般的头颅,却有龙一样的身体,也一样生着四只爪子,不过每只爪上只有三趾,趾尖上有尖锐的指甲,如同鹰爪。它在空中一个盘旋,四爪各自抓住一个疫鬼,轻而易举就将它们捏成了飞灰;而后张口一喷,一串透明的红色火焰冲出来,所到之处,黑影全部像太阳下的水气般蒸发了。
  朱岩把阴阳鱼表往口袋里一揣,摸出一把符纸,绕着几个已经跑得快要断气的驴友身边洒了一圈。虽然山风很大,但他洒下的符纸一接触地面就紧紧贴了上去,任凭风怎么吹都一动不动。
  董涵站在朱岩身后,一翻手亮出一面婴儿手掌大小的镜子,顿时一道赤红的亮光从镜子里射出来,所过之处甚至比费准蛟骨剑内火蛟所喷的魂火还要厉害,被照到的黑影连声音都没发出,就烟消云散了。
  相比之下,倒是管一恒冲锋在前,最为危险,因为他要面对的不只有疫鬼,还有这个半人半鬼的瘟尸。宵练剑能斩妖灭鬼,却不能杀人,而尸体虽被伯强染上了疠疫之气,却仍旧是人的身体,宵练剑砍在尸体上,一缕缕黑气不断飘出,一时却不能把尸体完全放倒。偏偏尸体上溅出的尸水和脓液都带着疫毒,且这东西不比疫鬼只是一团阴气,能被辟瘟符所辟,倘若沾到皮肤上,恐怕只有立刻去医院治疗的份。
  四周的疫鬼刁滑,眼看管一恒这里有隙可钻,立刻弃了费准等人,一窝蜂地拥了上来。管一恒腾身而起,半空中一个飞踹,精确地用鞋底狠狠踏在瘟尸的右边太阳穴上,只听喀嚓一声,尸体整个脑袋被踢得拧转了一百八十度,卡在那里一时转不回来。
  管一恒人在空中,已经借着这一踹的力量拧腰挥臂,星光洒落在宵练剑上,陡然涨起一层银色的剑芒,如同整柄剑身陡然伸长了一尺多。银芒划过一个半圆,一排扑上来的黑影像被镰刀收割过的麦子一样,齐齐矮了一截。管一恒翻身落地,已经离开了黑影的包围圈。
  “好!”朱岩的喝彩声还没完,突然变了脸色,“小心!”
  管一恒刚刚落地,后背忽然侵来一股凉意,一刹那间他连头发都有些竖了起来——两道黑气就从他背后伸展开来,像两条手臂一样,就要紧紧将他圈起来。
  “小心!”费准也同时叫了出来,盘旋在身边的火蛟陡然冲了过去,但顾忌到那黑气已经跟管一恒贴得极近,既不能撕咬也不能喷火,一时无计可施。
  这两道黑气出现得无声无息,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把管一恒箍住,接着就要往里一收。厉鬼伯强的疠疫之气又不是普通疫鬼能比的,这两道黑气还没有真正贴到管一恒身上,他所佩戴的辟瘟符已经啪地爆裂开来,化成一串四溅的小火花,只是这火花比起黑气来是杯水车薪,只是把黑气收束的势头稍稍阻挡了一下。随着火花被黑气扑灭,伯强的两条手臂用力向中间一收,这一下子只要抱紧了,管一恒半分钟之内就会变成第二具瘟尸。
  管一恒此刻只是刚刚落地,连脚都还没有站稳,但他没有浪费丝毫工夫,甚至根本没有试图回头去看看背后是什么,立刻就整个人向下一滑。伯强的两条手臂收紧,却抱了个空,管一恒已经在辟瘟符爆裂的时候急蹲下去,然后就地一个翻滚,反手挥出宵练剑,将伯强的双腿齐着脚腕斩断了。
  伯强尖厉扭曲的叫声跟钢笔尖划过黑板的声音颇有相似之处,从它双腿斩断的地方喷出一股股黑气,像一条条黑蛇一样对管一恒卷过去。
  费准的火蛟长啸一声,一头扎下去,燃烧着火焰的尾巴用力一抽,将几条“黑蛇”打得四分五裂。管一恒趁机翻身跃起,顺手在自己身上一扯,嗤拉一声,他的T恤像浸了水的纸一样被扯下来,瞬间就被染在上头的黑气腐蚀成了一团烂布。
  伯强尖声嚎叫着,一转身扑向歪着脖子的瘟尸。四周的疫鬼一起发出吱吱的叫声,仿佛听见了冲锋令一般一拥而上,拼命往瘟尸身体里钻进去。瘟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大起来,扑扑几声皮肉都崩裂开来,溅出脓水。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几个驴友身边的一圈符纸全部火花四溅,化为飞灰,最前头的黄毛猛地捂住鼻子,还没等说话就一头栽了下去。臭气弥漫,就连地上的草叶似乎都蔫了下去,疠疫瘟瘴之气,触人可毙……
    
    
    第24章 疫情

  朱岩嗖地从腰里拽出个喷壶来,一按壶嘴,噗地喷出一股散发着大蒜味儿的朱砂水来。别看这东西难闻,效果居然不错,顿时冲淡了空气中的恶臭。朱岩手腕转动,朱砂水喷到空中化成一阵细小的雾滴,缓缓落下。
  一壶朱砂水喷完,蓦然间空中光华一闪,尚未完全落地的水雾居然是形成了一个符咒。在朱岩手腕一转首尾相接之后,这个符咒忽然闪闪发光,悬在了空气之中,淡淡的毫光从符咒上四射向外,形成了一堵光的壁垒,将几个驴友牢牢挡在了后面。
  瘟尸张嘴一喷,一股黑气像蛇一样冲出来,一头撞在壁垒上,硬生生被弹了回去。费准蛟骨剑当头劈下,将黑气斩成两截,被山风吹散。
  瘟尸大声嚎叫。这声音粗砺低沉,好像从通风管里传出来的,其中却又夹杂着模糊的吱吱和嘻嘻的声音,听得人说不出的牙酸。一个喉咙里能发出如此杂乱的声音,也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了。
  朱岩缩在自己的符咒后面,两手各捏两张符咒,只看空中的符文哪里光华有些黯淡,立刻一张符贴上去,如同糊墙纸一般忙个不停。
  有他在后方支持,管一恒和费准也就没了顾忌。蛟骨剑红光大盛,火蛟盘旋飞舞,虽然不敢接触瘟尸,但吐出的一串串火球每次落在瘟尸身上,就将皮肉上附着的黑气烧掉一团。
  瘟尸的脖子刚才已经被管一恒踹断了,虽然这并不能让瘟尸失去行动能力,但折断的颈骨被卡住,头却是转不回来了。于是尽管瘟尸几次放出黑气想去缠绕火蛟,都因为视野歪斜而没有击中,反而被管一恒用宵练剑削断了。
  宵练剑虽然不能杀人,但斩起这些疫鬼形成的黑气来却得心应手,且不像火蛟一样怕被沾染。虽然管一恒跟费准从来就没和睦相处过,但战斗起来一个远程攻击一个近身缠斗,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瘟尸发出痛苦焦躁的嚎叫,喷出更多的黑气。无奈费准离得远,火蛟又能飞,而管一恒身上携带着一颗辰砂,只要不被黑气直接沾上,单是那股恶臭还不能薰倒他。
  黑气渐渐薄弱,瘟尸的身体也由刚才吹胀气球一般的模样渐渐缩小到了正常大小。随着火蛟一声长嘶,火球落在瘟尸胸前,将最后一层黑气也撕开一个洞。董涵手中的镜子一转,一道赤红的光芒从镜面射出,准确地从那个洞射入了瘟尸的身体,而后呼地一声,瘟尸像浸透了油一般燃烧起来。
  管一恒往后跳了两步,不由得看了一眼董涵。当初在训练营里他就听说过,董涵的法器是火齐镜的一块碎片,不过火齐镜的威力,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火齐镜的资料见载于《拾遗记》和《太平广记》。据说是周穆王时期,渠国进贡来的异宝。周穆王乃是个颇多神怪经历的帝王,三皇五帝之后,只怕就要数这位帝王与汉武帝的故事多了。只是他们的传说更多的是艳说神仙之事,火齐镜这样的灵器倒是不多。
  火齐镜原镜大二尺六寸,据书中记载,在黑暗中会发光如白昼,可见是一件阳气十足的宝物。另有说法,人如对镜说话,镜中也会有回答,其中奥秘就不太好解释了。
  管一恒当初听说董涵得到了一块碎片,本来也没怎么在意,想不到今天一见,这纯阳之气恐怕可与阳燧相比肩了。虽说阳燧在白日使用时可借来日中真火,其威力可焚山竭泽,但火齐镜却胜在夜间也能使用,更为灵活且不易引发火灾。
  瘟尸全身皮肉迅速化为焦炭,火焰烧得脓水吱吱作响,听起来极像疫鬼临死的尖叫。因为皮肉炭化,它的行动迟缓下来,歪着个脖子在山路上打了好几个转,终于仆倒在地,化成了一堆灰烬。
  灼烧蛋白质的臭味被山风吹散,朱岩长出一口气,散去了空气中的符文:“真是臭死了!这东西起尸,竟然是跟着伯强来了——话说回来,刚才伯强突然出现的时候,真是吓得我心都要跳出来了,幸好小管反应得快。”
  “多亏你的符。”管一恒简单地说。倘若不是朱岩的符爆裂将伯强挡了一下,说不定他就被黑气缠住了。
  “你的胳膊怎么样?”疫毒侵蚀,连管一恒右臂上的吊带都成了烂布。
  管一恒活动了一下:“还好。叶先生的药果然管用。”刚才战斗之中,他右臂虽然没有用力,但也无法避免地要活动,但现在并没有不适的感觉,可见那些苦药汤子没白喝。
  几个驴友还倒在地上,费准过去看了看,脸色变了变:“这两个可能不行了……”之前已经中了疫气的女孩已经没了气息,黄毛也呕吐出了一堆东西,进气少出气多了。
  朱岩赶紧燃起一张符,这时候也找不到水,只能拿符纸烧出的烟把黄毛薰了薰。幸好黄毛还能呼吸,吸进了符纸烧出的白烟之后,脸上的黑气终于稍稍退了一点,呼吸也均匀了些。
  这时候管一恒已经往他们跑来的路上去看了看,沉着脸走了回来:“有四具尸体。”这个驴友团总共八个人,现在还活着只有三个了。
  尸体是不能带回去了。这五具尸体全部被瘟尸咬过,除了最后死去的女孩还没来得及变化,前面四具尸体已经统统肿胀得面目全非,皮肉上开始溃烂生脓,同样也充满了疫毒,简直就是四个病毒容器。
  董涵只得用火齐镜将严重瘟化的四具尸体烧掉,只把那个女孩的尸体用符纸贴好,带下了山。
  在山下苦等的小警察隐隐望见山林里红光闪动,十分担心是失火了,总算等到几人下来,还带回了几个驴友外加一具尸体,不由得毛骨悚然:“这,这是怎么了?”
  “来爬山的!”费准没好气。本来歼灭了伯强和百余只疫鬼以及一具瘟尸,正好可以划一个圆满的句号,结果却硬生生又死了五个人!天师们虽然在某些方面跟医生和警察有类似之处,都见过死人,但再见惯了生死,也不等于可以对生死无动于衷。尤其是,这五个人原本可以不必死的……
  小警察被一干人等阴沉的脸色吓得不敢吭声了,直到把车开出老远,他才想起来刚才在车里见到的诡异情景:“我刚才——”
  砰地一声大响打断了他的话,警车往旁边一歪,轮胎爆了。
  “你们出车连备胎都不带?”费准简直要咆哮了。
  “前天刚换的——”小警察脑袋险些缩进胸腔里去,“忘记在车上放备胎了……”
  于是众人不得不倒回山下,再去开那几个驴友留下的另一辆车。小警察自觉大大失职,抢着要回去,但看看外头黑漆漆的山路,又止不住地害怕。
  “我跟你一起。”管一恒看看费准锅底一样的脸,起身下了车。
  “谢谢你——”小警察真是感激涕零,两人边走,他边说起了刚才发生的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我车顶上……很多黑影子,一层层地围着……”
  管一恒猛然停下了脚步:“你说什么?很多黑影?是看不清楚脸,个子矮小的吗?”
  “是啊是啊。”小警察点头如捣蒜,“吓死我了,幸好我记得你说过的话,一点声音都没敢出。过了一会,它们就走了。”
  “往哪里去了?”管一恒一伸手就拎住了他的衣领,“你看见它们往哪里去了?”
  “那边——”小警察被他吓了一跳,胆战心惊地比划了一下方向,“大体就在那个方向,可我不知道它们到底去了哪里……”
  管一恒拔腿就往回跑:“你开车把这几个人送回医院去!”小警察说的分明就是疫鬼,而且数目绝不比他们刚才在山上消灭的少!明明伯强在山上,瘟尸也在山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疫鬼跑到山下来?难道说还有一只厉鬼吗?还是说,伯强并不是这些疫鬼的源头?
  好不容易灭掉了伯强,几个人都有些疲劳,这个时候才听说还有一批疫鬼,实在不是件令人开心的事。更糟糕的是,按照小警察指引的疫鬼离去的方向,还有一个村子!
  费准疯狂地踩着油门,用力打方向盘。这几个驴友配备的车倒是很好,抓地力强,即使被费准这样摧残都开得十分稳当。
  前方的山路狭窄陡峭起来,车不能开了,于是几人弃了车,开始用到两条腿狂奔。好在前方渐渐出现灯光,村子就在眼前了。
  呼啦——飞在空中的符纸鹤突然自燃了起来,朱岩气喘吁吁:“小心!”
  管一恒跑在最前面,第一个闻到了空气中的呕吐物的气味。几乎所有的房子都亮着灯光,从窗口里传出电视的声音,但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别的声音了——哦,偶尔还有几声呕吐或者咳嗽的声音,然后就没有了。
  费准一脚踹开了一家的房门,就在门口趴着个男人,脸色紫绀,身下都是自己吐出来的污物。再往里面,卧室的床上躺着个女人,正高烧得浑身抽搐。整个村子都是如此,几十户人家无一例外,全部倒了。
  小警察动作还算十分迅速,把三个人和一具尸体送到医院之后,就带着人直奔村子而来。这个村子很小,总共也就是二十多名住户,麻烦的是旅游季节,又住进了二十来名游客,无一幸免。
  警车拉开警笛,救护车亮起车灯,直奔医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概是发现得早,也或者疫鬼的杀伤力比起伯强还是弱了许多,这些人当中还没有死亡的。
  等到病人全部入住医院,天已经大亮了。
  “把这个喝了。”叶关辰端着一杯水过来递给管一恒,自己拿着从医院里借来的吊带给他固定手臂。
  水里有熟悉的苦味,管一恒这次半句话都没说,乖乖地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嘴里被塞了块巧克力。
  “哪来的?”巧克力质量不怎么样,就是那种代可可脂的玩艺儿。
  “一个小朋友给的。”叶关辰在医院帮了一天的忙,刚要回旅馆休息就又来了这么一大波病人,到了现在也累得够呛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突然来了这么多病人?”
  管一恒脸色阴沉:“疫鬼居然分成了两部分——或许我们之前的判断有误,这些疫鬼并不是伯强引来的。”
  费准拎着小警察走了过来,现在总算有点时间,可以让他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仔细再讲一遍了。
  可惜小警察已经不能再提供更多的讯息,只能反复把疫鬼围在自己车边的情况又讲一遍,最后终于灵光一闪,想起了前挡风玻璃上垂下来的那根疑似猪尾巴的东西。
  “猪?”费准两道眉毛几乎要飞到头顶上去,“什么猪能引着疫鬼?”
  几人面面相觑,费准调出网站查了一番,也没查到有什么品种的猪或者疑似猪的动物与疫鬼能搭上关系的。
  “也许应该从源头查一下。”叶关辰跟着听了一会儿,开口说了一句。
  这话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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