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鼎》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寻鼎- 第5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树后是幽昌疯狂扇动翅膀的身影,管一鸣正死死揪着它的尾羽,一剑将它一只脚爪斩了下来。
    幽昌的叫声几乎能刺破人的耳膜,使出全力一甩,管一鸣连同揪住的那几根尾羽都被它甩了下来,重重撞在一棵树上。幽昌一转身,三角形的眼睛里闪出凶光,对着管一鸣就啄了过去。
    古钱破风之声尖锐如箭,七枚五铢钱在空中排成箭头状,实体未到,风箭已经破空而至,直指幽昌的眼睛。幽昌急忙往后一仰头,管一恒趁机从它身下冲过,把管一鸣扯了出来。
    幽昌一只脚爪都被管一鸣砍掉了,怎么肯善罢干休,立刻就要回身去啄。管一恒一脚飞踢,把倒下来的大树斜斜推出去,正好倒在幽昌面前,将幽昌与他们兄弟两个隔开。
    此刻四面火海,烟雾腾腾,一棵树这么一隔,两边就有些看不清楚。幽昌虽然是主旱之妖兽,也算得是火之精,但毕竟其真身做为鸟类,还是怕火的。管一恒只听见幽昌尖声鸣叫,拼命扑扇着双翼在地上打滚,想要扑灭身上的火。
    幽昌一对大翅扇动起来,虽然不能如大风一般掀起羊角之风,但也是声势惊人。风助火势,幽昌自己倒是能把身上的火滚灭,管一恒兄弟两个可就惨了。七枚五铢钱被火烧得金亮,眼看就要融化,管一恒捞过宵练剑,在身边连画了两个辟火符,才算把热气隔绝开去。但这样四面火海,如果冲不出去,宵练剑也挡不住。
    管一鸣刚才撞在树上,右腿狠狠扭了一下,现在疼得几乎要站不起来。管一恒把他背起来,正打量四周想找个火势略弱的地方,就觉得头顶天空忽然阴暗了下来。本来四面烈火,照得人睁不开眼,这时却像是飘起了蒙蒙细雨一般,四面的火头都低了下来,空气中多了水汽,顿时不再是酷烈逼人。
    “这是——”管一鸣惊讶地抬头四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天上……”
    管一恒正背着他,也难抬头往上看,但四周火势的变化他却敏锐地觉察到了:“有什么?你仔细看看!”
    “好像一团云雾——”管一鸣刚说到这里,忽听幽昌一声尖鸣,他连忙回头一看,只见背后火势猛地腾起,之后又回落了下去。就这一腾一落之间,幽昌竟消失了,“幽昌!”
    幽昌消失,火势顿时又落几分,管一恒背着管一鸣,捡火头最小的方向往外跑了几步,就见前面无数水凝成的手掌纷纷拍来,将火苗尽数拍灭,开出一条道路。他急忙顺着这方向又冲出一段路,便见周峻站在一条小溪之旁,双手结印,溪中之水便如有一双手掬着一般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化为无数透明手掌,对着最近的火墙拍去,已经在周围开出了一片无火的空地来。
    周峻被熏得一脸黑灰,身后周海比他还狼狈,小腿还被烧伤,正浸在溪水里散热。
    周峻见冲出来的是他们两人,急问:“你们出来了?费准和董涵呢?有没有看见?”
    “他们还没出来?”管一恒回头看去,只见背后的火海突然又腾起了丈许,烧得毕剥有声。黑烟腾腾,遮蔽天空,尽管管一恒素来眼力过人,也看不清天空中到底有没有什么云雾了。
    “我已经给护林队打了电话,马上就会有人来救火——”周峻脸色铁青,这一片次生林烧成这样,麻烦大了,“就是董涵和费准,到现在还没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困进去了。”他有心去救,但根本不知道两人在哪里,这样贸然冲进去,恐怕也只有把自己搭上。
    管一恒吸口气,提起宵练剑在溪水中一点,迅速绕着自己画了个符阵,身周便有点点水光如同一条流动的光带般绕住:“我进去找找。”
    他话音未落,火海之中隐隐传来几声沉闷的轰鸣,像是什么巨物对撞一般,冲天的火舌都翻卷起来,仿佛海上的巨浪,时高时低,似乎火海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绞动翻滚一般,但隔得这样远,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此时护林队和消防员已经冲上来了,一群人自山火边缘开始,一边救火一边砍隔离带。周峻用水凝成的掌印护住自己周身,跟管一恒一起扎进了火海。
    不过他们才跑了几步,火海之中的轰鸣声就忽然消失了,火舌虽然还在肆虐,却不像先前一般宛如有生命似的向天直冲,比较像是正常的山火了。
    管一恒宵练剑一圈,将侧面探过来的火舌拍飞回去,抬头往天空看了看。烟雾腾腾之中他也看不清什么,隐约觉得似乎有一团云雾远去,却又不敢确定。
    正在此时,前方火墙突然被冲破,费准拖着董涵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火蛟身形拉长,化作一个火环圈着他们两人,一路张开大口,将沿路的山火尽数吞了进去。只是它本身便是火性之物,虽然保住了主人不被山火吞噬,却也被它身上所携的魂火烤得炽热难耐。费准还好,董涵灰头土脸,身上几处烧伤,还吸入了些烟气,熏得半昏不醒。
    山火足足救了十八个小时,到第二天中午才算熄灭。周峻和管一恒帮着以法力移水灭火,也都累得几乎脱力,眼看最后一处明火也被扑灭,护林队开始到处检查有无暗火存留,周峻便觉得两腿都在打颤了。管一恒到底比他年轻,体力好些,还能支撑着想往树林里走:“残片……”
    周峻这才想起还有一块残片的事,连忙勉力跟了上去。王二狗运气好,幽昌出现之时被周峻推到后头,并未陷进火海之中,这时候也不敢走,生怕幽昌还会跑出来报复他,一见管一恒要去找残片,赶紧上来带路。
    树林被烧得不成个样子,周峻看着变成焦黑一片的次生林,只觉得头大如斗。管一恒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幽昌身上是怎么着火的?”
    周峻脸色更黑,半晌才说:“小费的火蛟喷了口火——”想到费准是董涵带的实习生,又补了一句,“他也是看着幽昌要甩飞小管,着急了……”之前火蛟只挡着幽昌的去路而不攻击,就是怕喷火引起火灾,谁知道到最后也还是没能避免。
    管一恒却微微皱起了眉:“火蛟只喷了一口火,就引起这么大的山火?”
    周峻不耐烦地道:“本来幽昌就是致旱之物,草木干枯至此,自然一点就着。”这件事真要追究起来,他是职务最高的人,有什么错也都得是他兜着,难不成还能推到费准身上去?
    王二狗见两人之间颇有些不睦,缩了缩脖子,小声说:“管警官,就,就在前头了……”
    溪流在前面拐了个弯,形成一个清浅的小水潭,用来洗刷东西倒是非常合适。如果不是树林都烧掉,这里树木茂密,还真不好找呢。
    一场山火烧过,溪流之中的水面上也落了一层灰烬,但水潭总共还没有一个游泳池大,管一恒在水里趟了几步就从这头走到那头了:“在哪里?”
    “在——”王二狗也呆了,“我眼看着胡混扔到水里了,就在那块最大的石头旁边啊!”怎么就,不见了呢?他生怕管一恒找得不仔细,索性自己跳下水去,几乎把水潭里的石头全摸了一遍,最后傻了眼:“难道是——这几天被人捡走了?”
    “这地方难道有人常来?”管一恒眉头一皱,吓得王二狗又缩了缩脖子:“应该,应该是没人来……”
    如果时常有人来往,胡混又怎么会偷了东西躲到这里来洗刷?一想到胡混,王二狗便觉得后背上唰唰往下淌冷汗,说话都是哭腔了:“管警官,会不会那东西,那东西还去找我啊?”
    “不会。”周峻却忽然说话了,他盯着管一恒,对王二狗不耐烦地一摆手,“你先下山去,不会有事!”
    王二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直到他走得没了影子,周峻才缓缓地说:“这东西,是不是被叶关辰弄走了?”
    “副会长说什么?”管一恒心里一震,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
    周峻脸色阴沉:“刚才火海震荡,我不是瞎子!”火势那样暴烈明显的起伏,绝对不正常,“何况之前忽然天降雾气——听说那养妖族手里,还有一条腾蛇?”
    管一恒额头微微沁出一层汗,却无话可说。周峻冷笑一声:“火海震荡,是九婴吧?”九婴也是水火之怪,自然可在火中战斗。
    一想到丢失的九婴和狰,周峻真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厉声说:“他怎么知道我们来了怀柔?”
    管一恒心里也是翻涌不定,忽然听见周峻这句话,顿时抬起目光:“周副会长这是什么意思?”
    周峻抬手点着他:“他没这个本事跟踪而不被我发觉,怎么就来得这么巧?”
    “周副会长是想说我给他通风报信了?”管一恒也有些恼怒,“我怎么知道会在怀柔出现旱魃!就算我给他通风报信,他也要赶得过来才行!”从他们下火车到幽昌出现,总共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叶关辰得插上翅膀飞过来才行。
    周峻气得胸膛起伏:“恐怕他一直跟着你吧?你来帝都,他也来帝都,你到怀柔,他也到怀柔——管一恒,这话你不用跟我解释,等着回总会解释吧!”
    管一恒正要反驳他,忽然心里一动,如果叶关辰真的来了怀柔,那是不是——他真的是一路跟着他过来的?为什么?
    谁也不会料到怀柔会突然出现幽昌,除非叶关辰能未卜先知。那么,他一路也来了帝都,是——为了来找陆云吗?或者是,因为担心……
    管一恒抑制住自己不再往下想,转而思索起幽昌的失踪来。当时他记得,在雾气出现之后,幽昌一声长鸣就消失了,如果真是叶关辰来了,倒是极有可能。但——有一点不对劲儿,既然他当时已经收走了幽昌,为什么后面火海之中还会有激烈的战斗?九婴是在跟谁斗?难道是幽昌又脱困了?
    可是以叶关辰的能力,在画符一事上能给他那样精妙的指点,又怎么会连一只幽昌都收伏不住?难道说,当时还有另一只妖兽?又难道说,螳螂捕蝉,却还有黄雀在后……
    
    第50章 停职

    一群伤兵空手而归,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要紧的是这里头又搅进了养妖族的事儿,因此周峻一进天师协会总部,就满脸阴沉地召开会议去了。
    管竹等了两天才把侄儿等回来,还有自己的儿子,居然还是拄个拐杖回来的,真是头大如斗,忍不住张口就训:“你跑怀柔去做什么?看看这狼狈样儿——”
    话犹未了,管一鸣冷冷地看了父亲一眼,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当然是去捣乱了,要是没我,幽昌早就抓回来了。”
    管竹其实也是看他瘸着腿心疼,不想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儿子顶撞,顿时也恼了:“你说什么!”
    管一鸣眼皮子一翻,居然张嘴就准备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管一恒一见不好,赶紧打圆场:“二叔,这次一鸣斩伤了幽昌,要不是半途生变,也不会失手……”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又开始思索——到底是谁收走了幽昌呢?会是叶关辰吗?
    侄子既然递了台阶,管竹当然没有不顺着下来的道理,叹了口气:“听说又跟养妖族有关?一恒,不是叔叔要说你,你这次——实在是不够谨慎。”
    管一恒默然。管竹这话也没有说错,凡是与叶关辰有关的事,他确实不够谨慎。
    他不说话,管竹倒舍不得再说了。这个侄儿自幼失了父母,却一直努力上进,从不要人多操心的,比起自己儿子来,那真是——不说也罢。
    管一鸣在旁边看着,扭头跟旁边的张亮翻了个白眼,离自己父亲和堂兄远了几步,低声说:“看见没有?我看我爸恨不得换个儿子。”
    张亮的父亲是个五大三粗的工人,儿子倘若不听话就是一顿竹笋炒肉,但对外却始终是我儿子天下第一好的架式,容不得外人说张亮一句不好。因此管竹这态度,张亮真不好评价。要说不好吧,管一鸣这么顶嘴,管竹也没揍他;要说好吧,对侄子比对儿子还亲热,也实在算不上好。
    因此张亮最后也只能咂了咂嘴,干笑一声:“这个事吧……”
    他还没说完,管一鸣已经眼睛一亮:“小瑜哥,琳琳。”张亮一抬头,见对面走过来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女孩子看起来跟管一鸣年纪相仿,生得十分俏丽,立刻坏笑起来,拿胳膊肘捅了管一鸣一下:“哟,谁呀?”
    管一鸣的脸居然红了一下:“别闹!”整理一下破了的t恤迎了上去,留下张亮在后头瞪着眼,忍不住要转头去看看窗外,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周峻这一行人,除了他和管一恒之外,个个带伤,尤以董涵伤得最重,因此在总会签过到之后,几个伤患都送进了旁边的医院,管一恒却被周峻板着脸先扣下了。
    东方琳好容易送走了简雯那尊大佛,立马跑到北京来,却连一句话都没跟管一恒说上,就眼睁睁看着他被周峻带走了,心里十分担忧,只好来找管一鸣询问:“听说在怀柔又出了事?究竟怎么了?”
    午后的阳光从病房的窗户透进来,东方琳低着头削苹果,半边脸都被阳光照成了淡淡的金黄色,连带着发丝和睫毛都如同染了金粉一般。管一鸣看得有点出神,顺口回答:“幽昌被人抢着收了,我听周副会长说是养妖族又横插了一杠子,他怀疑是我哥给养妖族通风报信了。”
    “这怎么可能!”东方琳瞪大眼睛。
    管一鸣嗤了一声:“他看我们管家人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东方瑜也来了医院,他却比管一鸣和东方琳知道得都多些,细细问了管一鸣来龙去脉,脸色便不大好看了:“那个叶关辰,他居然跟到怀柔去了……”
    管一鸣听他的意思似乎是真有其事,这才把注意力转回来:“就是当初害死大伯的那个人?不可能吧?我哥疯了?”
    东方瑜心里也拿不准管一恒究竟是不是真的还在跟叶关辰联系,而且他想得更多,却都不能对管一鸣说,只能含糊地说:“一恒被他骗了很久……”
    管一鸣只以为周峻是无事生非借题发挥,万万没想到居然是真有其事,不由得惊叹了一句:“他是糊涂了吧……”
    东方瑜其实也是这么想的:“难怪我今天想见他都不行——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件事,恐怕真的不好办了……”
    管一恒此刻正在总部的隔离间里坐着。
    天师协会帝都总部在一条胡同里,从外头看乃是一座不怎么起眼的小楼,内部装修却是古色古香,还有个小小的花园,中间一道喷泉,从白石雕成的鱼口中吐出,落入水池之中,溅起点点水珠,四周衬以垂柳,夏季里看起来倒是十分清新飘逸。
    隔离间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窗户,不过看出去正好能看见喷泉,视野倒也很不错。管一恒往外看去,正好看见费准跟一个年轻女孩并肩站在喷泉旁边说话。他仔细看了看,认出那女孩是东方家旁支的子弟,好像是叫东方瑛的,他曾经在东方长庚六十岁整寿上见过一次。后来在天师训练营里,东方瑛曾经来探望过费准,好像他们是男女朋友。
    看着这两人紧靠在一起的身影,管一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隔离间里只有一张窄小的铁床,他就靠着墙坐了下去,缓缓把手移到胸前,摩挲着脖子上挂的一件东西。
    他身上的手机和法器已经全被收走,只剩下了这件东西,就是叶关辰送他的贝壳。管一恒摩挲了一会儿,手指用力,似乎想把贝壳拽下来,但僵持片刻,终于还是松了手,又把贝壳塞进了衣服里。
    门外长廊上传来脚步声,在房间门口停住,钥匙声响,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总部制服的年轻天师站在门口把他打量了一下:“管一恒,提审,你准备自辩。”
    管一恒最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