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医生微笑着上下打量她一眼，“请问您是？”
“我是他的妻子。”
医生露出惊讶的神情。
楚馨宁目光恳切地迎视着医生的眼睛，“他一直没有告诉我实话，我想……请您告诉我真相。”
“我想，您的丈夫应该是不想让您担心。”医生安慰地一笑，“不过您也不用太担心，秦先生的穿刺结果显示是良性肿瘤，这种手术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肿瘤？
穿刺！
楚馨宁紧张地两手握在一处，这么严重的病，他竟然对她只字不提。
“那……他……他得病多久了？”
“这……”医生翻翻桌上的病例，“具体多久，病例上没有写，不过从病例上看，他发现异常应该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去年11月底做过一次穿刺，这次应该是第二次。”
半年多？
11月底？！
楚馨宁嘴唇颤了颤，“我……我能看一眼病例吗？”
医生点点头，将病例推过来，楚馨宁立刻翻开，尽管她看不太懂上面写些什么，可是化验单穿刺日期，检查日期这些都可以一目了然。
将整份病例从头翻到尾，她的脸色已经是如纸苍白。
“您还好吧？！”
看她表情异样，医生关切询问。
“哦，我……我没事！”强忍着胸口里剧烈的情感起伏，楚馨宁双手撑着桌面站起身，“谢谢您告诉我这些，非常感谢。”
“不用客气。”医生也跟着她起身，“您丈夫上一次做过的肝部生化检查，数据并不是太好，我希望您能劝他尽早接受手术，以免病情进一步恶化。”
“好。”
楚馨宁点点头，再次道谢，走出病房。
☆、第790章 那就……给她自由吧！（2）
一路下楼，她都有些精神恍惚。
印象中的那个人，连生病都很少，仿佛任何事都压不倒他，他总是那个胜利者，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如此接近死亡。
医生说得很乐观，可是她还是从中读到一些信息。
“成功率很高”，也就意味着还是有可能失败，肝部可是人体的重要器观，如果失败……
怨过他、恨过他，却从不曾想象有一天会失去他……
“夫人！”林子凡迎上台阶，“您怎么了？！”
“子凡。”楚馨宁抓紧他的手掌，“带我回酒店，快点。”
“好。”
看出她表情有异，林子凡没敢多动，忙着将她扶进后座，启动车子。
……
……
酒店客房。
秦兆阳在沙发上入座，茱丽就走过去轻轻扣响卧室的房门，没人回应，她轻轻推开门扇看了一眼。
“夫人好像不在。”
秦兆阳并没有太过意外，只是轻轻抬抬手指。
“你和律师勾通一下，准备一份离婚协议。”
茱丽原本去帮他倒水，听到这句话，手指一抖，手中的药片差点落到地上。
转过身，她不确定地追问。
“您说什么？”
“离婚协议。”
秦兆阳重复道。
“先生！”茱丽捧着只接了半杯水的玻璃杯走过来，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人就弯下身，皱眉注视着他的脸，“其实，您和夫人之间的误会完全是可以解释清楚的，要是您不方便，我可以去，我帮您说清楚，夫人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她一定会原谅您的，而且……手术的事情您也不用太担心，我相信一定会成功的。”
秦兆阳拈过杯子，将药片送到嘴里，一口吞下。
“那套房子给她，她名下的所有股票和债券都给她……”他深吸口气，“另外，再帮我准备一份遗嘱，如果我在手术台上有什么意外，所有的财产都由她继承！”
茱丽拧眉，“先生？！”
男人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语气里已经染上怒意。
“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好。”茱丽只好点头，“我马上去准备。”
茱丽起身到书房去给律师打电话，秦兆阳就抬起左手，右手指尖轻轻地抚过手指上那枚结婚戒指的戒身。
二十多年了，他自私地占有她二十多年，他应该知足。
现在，是该还她自由的时候了，让她好好地享受一下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撑臂起身，秦兆阳缓步走出客房，乘电梯下楼。
没有带茱丽，没有叫司机，他只是随意地拦了一辆出租车，向对方报出一个地址。
“A市大学！”
出租车启动驶远，车道另一侧，楚馨宁的车子掉头驶回酒店大门，不等林子凡过来帮她打开车门，楚馨宁已经自己钻出车子，急步走进大堂，按下电梯。
将钥匙交给门童，林子凡急步追过来，跑进电梯，一路跟着她回到客房。
左右看看，楚馨宁径直推开书房的门。
门内，不见秦兆阳，只有茱丽一人坐在桌边，正在与律师讨论关于离婚协议的细节。
☆、第791章 那就……给她自由吧！（3）
侧脸看到楚馨宁，她忙着站起身。
“夫人？”
“先生在哪儿？”
“这……”茱丽探头看看客厅，“他刚刚还在，我……我不太清楚。”
楚馨宁行到桌边，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你也知道，对不对？”
茱丽皱眉，忙着将桌上草拟的功议收拢到一边，“您……您是什么意思？！”
注意到她的动作，楚馨宁伸手夺过她手中的文件。
“夫人……”
茱丽还要阻止，她已经捧起文件送到脸前。
看到抬头的“离婚协议书”，楚馨宁眉尖一跳，“他要你准备的？！”
茱丽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夫人，这……先生他……”
“回答我！”楚馨宁的声音尖厉起来。
茱丽咬咬唇，“是的。”
楚馨宁抿抿唇，将手中的文件摞在桌上，转身行出房门。
“夫人！”
茱丽抓着听筒追了两步，又无奈地停下脚步。
这功夫，楚馨宁已经冲进客厅，拉开房门，林子凡忙着跟过来，一直追到电梯里才追上她的脚步。
“夫人，我们……”
楚馨宁没有理会，只是取出手机拨通秦兆阳的电话，电话接通，无人接听。
她挂断又打，这一次终于接通，电话里却是茱丽的声音。
“对不起，夫人，先生没带手机。”
将手机塞回手包，楚馨宁急步冲出电梯。
“去开车！”
林子凡将车子开过来，她立刻就拉门坐进后座。
“我们去哪儿？”林子凡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
楚馨宁想了想，道出一个地址，“A大！”
……
……
A市大学。
秦兆阳缓步漫行在那些高大梧桐下，已经是盛夏，正值毕业季，学校里的学生都已经在准备放假离开。
有一些异地的情侣背着包在树荫里拥抱，抱着抱着，就旁若无人的吻起来。
另一头的树下，女孩子哭得一脸泪痕。
“我们真得没有可能了吗？”
男孩子背对着她，深吸口气。
“再见吧！”
然后，向前，越走越快……
行到图书馆附近的林荫路，秦兆阳在那棵已经很有年头的大树下停下脚步。
抬起脸，仰望天空。
夏日的阳光，灿烂地让人不敢直视，每一片树叶都被映得像在发光。
散落在地上，也是一片片耀眼的光斑。
看着地上那些闪亮的光点，光亮着就渐渐地多出一个人影。
浅紫色衬衫，白色及膝裙，黑亮的长发在阳光下闪光……
她抱着书站在树下，对着树冠仰起脸，那些光斑就落在她的脸上，将少女清丽的面颊映得如玉一般透明。
她微眯着眼睛，唇角微扬，风拂起她的发丝和裙摆，那一幕，完美而永恒。
仿佛，他又变成那个被惊得像傻子一样的少年人，站在图书馆的台阶上，等到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却已经不见踪影。
他想尽办法找她，最后终于弄清楚她的来历——文学系的大一新生，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楚馨宁。
那时已经是暑假，他原本决定要去夏维夷度假，临时改变行程。
☆、第792章 那就……给她自由吧！（4）
后来，想尽办法查到她在一家冷品店打工，他就成为那家店里的常菜。
她下午六点班，他就五点半准时过去等，然后点杯冷饮或者冰淇淋，吃完再点，每次付费的都会给她一张整钞说剩下的当小费。
一直吃冷饮吃到她晚上下班，他要送她她不肯，开着车一直跟踪她到她家的小区。
第二天，他再来的时候，店里多了一个男孩子，坐在桌边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最普通的衬衣依旧穿得玉树临风。
那个男生他认识，那是学校里有名的才子，上高中时就出过书，是学校里所有女生都向往的男神，有一个很雅气的名字——穆斯年。
那天，楚馨宁把找回来的零钱放到他的桌子上，态度礼貌而婉转，丝毫不提他昨天对她软磨硬泡的事情，只是向他介绍说，那是她的男朋友，以后在学校请他多关照。
意思他明白，是想让他失难而退。
他不退，他依旧追。
泡在她打工的甜品店，送大束的玫瑰，后来知道她不喜欢玫瑰，他就一天换一样地送……
直到有一天，甜品店的老板告诉他，女孩子辞了职。
他又跑到她家的小区，用钱从小区的孩子和老太太嘴里买到她住的地址，让孩子帮他一封封的送情书，情书都是他一笔一笔亲自写的。
家境殷实如秦兆阳，是从来不缺女人的，遇到她之后，他便收起浪子本性，一心想着要把她追到手。
好不容易有一次在图书馆堵到她，他不敢像对待其他女孩那样有半点轻佻之态，只是拦着她不让她走。
她也不气不恼，只是笑着说你很好，只是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父亲知道他像个疯子一样追一个穷女孩，想尽办法把他弄到国外上学，告诉他，如果他再乱来，就让人把那女孩子毁掉。
自那之后，他见过许多女孩，可是从来没有一个，可以让他真得动心。
他不再浪荡，不去参加什么宴会，收了心学习，成绩从D到A，两年时间就拿下硕士学位。
他拿着毕业证回来给父亲，终于得到允许去见她。
她套一件白裙子和穆斯年一起从民政局出来，手里捧着刚到手的结婚证，那小小的本子刺疼他的眼睛。
“先生，能麻烦您让一让吗，我们想拍张毕业照！”
有声音打断他的回忆，秦兆阳回过神来，侧脸看看面前的几个女孩子。
她们都很年轻，脸上满满地胶原蛋白，青春四溢。
但是，没有一个像她。
这世上，没有一个女孩子可以像她。
哪怕是后来他终于有机会，占有她，却依旧知道，她从来不曾真正属于他。
哪怕已经过去三十年，那惊鸿一瞥依旧是他心中可望而不可及的梦。
绕过图书馆，从后门出来，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后座。
“穆氏大厦！”
出租车向前，秦兆阳侧脸，注视着渐远的A大校门。
这么多年，这个梦也该醒了。
既然她从未曾真得爱过他，那就……给她自由吧！
……
……
晚安。
☆、第793章 因为爱情（1）
出租车驶到穆氏大厦附近，还没有停下车子，秦兆阳已经看到大厦门外那拥挤的人群。
长枪短炮、如狼似虎一般盯着门口的眼睛……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一群记者——穆氏出大事了！
吩咐出租车司机在路边停下车，秦兆阳转身走到报刊亭前，扫一眼上面挂着的报纸，购买了一份今晨的A市经济早报，甚至不用翻开报纸，头条已经告诉他究竟发生什么事。
秦兆阳是生意人，当然也知道这个消息对做房地产生意的穆天野来说，意味着什么。
现在很明显不是去找穆天野谈谈的时候，且不说别的，光是他出现在穆氏这个消息，都足够记者们大做文章。
毕竟，他是高盛董事，也是执行总裁。
隔着马路注视穆氏大厦那座高耸入去的建筑片刻，秦兆阳合拢手中的报纸放回一侧的报刊亭摊子上，重新拦了一辆出租车。
“天华西路。”
出租车驶进快车道，拐进一条并不宽敞的道路，在街角停下来。
时隔多年，当初的那家甜品店早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桌明几净的咖啡厅。
秦兆阳信步而入，在靠墙的桌边坐下。
“先生，请问您喝点什么？”
女侍者走过来，客气询问。
“珍珠奶茶。”
女侍者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抬眸有些不确定地看看面前这位西装革履、气宇不凡的男人，然后再次询问。
“珍珠奶茶？”
珍珠奶茶这种东西，不是应该小女孩才喜欢吗，一位像秦兆阳这样的男人，却点一杯这样的饮料，着实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秦兆阳点头。
“两杯。”
男人的语气很平静很笃定，那语气告诉她她绝对没有听错。
“好的，马上就来！”
带着满心意外，女侍者退回吧台，时候不大，两杯珍珠奶茶就送上来放到他面前。
秦兆阳捧过一杯，缓缓地啜了一口。
多少年不曾喝过这么甜腻的饮料，嘴里满是甜味剂和香精的味道，几乎没有奶香，完全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男人放下杯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物是人非，他早已经不是当年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的少年，而他的胃也早已经适合不了这样甜腻的饮品。
秦兆阳站起身，行出甜品店，重新坐上出租车。
“xx酒店。”
秦兆阳回到酒店客房的时候，茱丽刚刚挂断林子凡的电话，看到他走进书房，立刻站起身。
“夫人她……”
秦兆阳抬起右手，示意她不要多说。
“查一下兴怀县水源污染是怎么回事！”
“好的。”茱丽知道他的脾气，他不想谈的事情多说也没有意义，当即将两份文件整理好递给他，“这是您要的协议还有遗嘱，遗嘱需要您签字，我回传给律师公正之后才能生效。”
翻开遗嘱文件，在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秦兆阳抬手将文件交给她。
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份离婚协议，他轻轻抬手，茱丽会意，轻手轻脚地退出书房。
☆、第794章 因为爱情（2）
A大，到秦家老宅，再到秦兆阳爱去的餐厅……
直到黄昏时分，楚馨宁也没有找到他，带着满身疲惫回到酒店，原本也没报什么希望他在，不想一进秦兆阳的客房就见茱丽正捧着一份资料从沙发上起身。
看到楚馨宁，她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
“先生在书房。”
楚馨宁眼中一亮，门也没敲就推开书房的门。
“兆阳！”
秦兆阳握着笔从桌前抬起脸，这个姿态他已经保持了许久。
手下就是摊开的离婚协议，只要他签下这个名字，用不了多久，她与他便再也没有关系。
他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要给她自由，可是真得要签这个名字的时候，却依旧控制不住地犹豫起来。
看到她的瞬间，他手掌一顿，笔尖便戳在纸上。
僵了一秒，他迅速写下自己的名字，抬手将文件递给她。
“我会安排律师尽快办完手绪！”
楚馨宁扫一眼封面上的“离婚协议书”，嘴唇颤了颤。
“你还要瞒我多久？”
秦兆阳皱了皱眉，这时节，她已经走上前来，一把拉起他塞在西裤里的衬衫。
衬衫揭起来，立刻就露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