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西城终于还是抬起脸。
“有一件事，你要亲自去办。”
“您说。”
“你去查查，小菲出事那天晚上，陈子鸣和他的助理在哪儿，做了什么，还有……酒店那间客房是什么时候订的，他是否一直在那边入住？”西城抬起右手，撑住额头，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脸，“还有……也一起看看那天晚上……我姐在哪儿？”
那天是陈子鸣请西城过去喝酒，理论上说，西城怀疑陈子鸣和他的助理也是有情可缘。
许阳是这几天才跟着西城，与陈子鸣等人并不太熟悉，只知道他是谷家姐弟多年的好朋友，两家也是世交。
但是，商场之上，尔虞我诈，更何况现在陈子鸣的身份也是非常微弱。
可是，谷雨？
那可是西城的姐姐！
听到最后这句，许阳的心猛地缩紧。
“难道您怀疑……”
捏起桌上的签字笔握在指间，西城缓缓地吐出几个字。
“我希望，与她无关。”
陈子鸣是他多年认可的兄长，谷雨更是他心中无缺完美的姐姐……
只是，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接受，都必须接受眼下的事实，他们与他印象中的人有很大不同。
如果想要知道客观的事实，西城就必须跳出那个圈子，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世界——他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真相，只是希望那个真相不像他担心的那样让人失望。
天知道，西城做出这个决定是经过怎么样的心理挣扎。
许阳站在桌前，也是心情沉重无比。
跟在西城身边多年，许阳深知这个男人对于姐姐谷雨是怎么样的感情，以西城这样的个性，如果不是有充足的理由，他绝不会去怀疑一个自己最亲近最爱的家人。
不管现在结果如何，这件事情对西城本人已经是不小的伤害。
☆、第834章 这也是第一次（2）
毕竟，在这个男人眼里，钱财也好，名利也罢，不过都是过眼浮云，除了对音乐的追求之外，他最在乎的就是感情。
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安慰，许阳只能轻应。
“好，我会去查。”
没有再打扰西城，捧起怀里的文件，许阳轻手轻脚地退出门外。
收回心神，将邮箱里的几封邮件回复完毕，西城撑臂起身，行到窗边。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窗外的城市已经笼上一层暮色，却还没有灯光，便如他的心情一般染上几分灰暗。
……
……
宁小菲工作室，会议室。
“好。”宁小菲合拢手中的电脑，“那咱们今天的会就到这儿，今晚大家好好准备，明天拿出百分百的精神用于谈判。”
CBS竟然会主动找上门来，在座的几位当然也是非常兴奋。
当然，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保持冷静和头脑，因此大家在最初的兴奋之下，立刻就坐下来认真讨论此事。
这个会整整开了半天，当然结果也是非常满意。
大家已经将各种能想到的可能性都讨论过应对之策，明天再和对方谈判时，也就会更加从容。
几人纷纷合拢电影，陈亮等几位其他部门的负责人纷纷起身离开，叶乔就凑到宁小菲身侧，季墨看出她是有话要和宁小菲谈，很知趣地也和众人一起离开。
等到办公室只剩下叶乔和宁小菲，叶乔立刻将她拉到屋角。
“小菲，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宁小菲抬眸回她一个白眼，“行了，知道你把我哥睡了！”
叶乔挑眉，“你……你怎么知道？”
宁小菲抬手戳戳她的肩膀，“昨天你穿得就是这条裙子，这几天您天天想办设法地在我哥面前晃你的大长腿，每天衣服都不重样，可是今天您身上还是昨天那条裙子。昨天还愁容苦脸怀疑我哥不喜欢你，今天一来就跟中了五百万头奖似的，不用看我也猜得出来。”
“小妖精！”叶乔伸手在她腰上捏了一把，“果然是天天睡穆总，把咱们穆总的聪明基因都吸收了，哎，其实吧，我是想和你商量点事。”
“说！”宁小菲笑语。
“就是说，你哥想让我过去和他一起住，你说……我去不去呀？”
宁小菲撇嘴，“说重点！”
叶乔低笑，“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扯个谎，万一我妈打电话给你，你就说我住在公司。”
“万一你妈知道了，不会杀过来灭了我吧？”宁小菲反问。
“放心放心，绝对不会，就算她要灭肯定也是先灭我。”叶乔抱住她的胳膊，“好兄弟，帮忙呗！”
“这个，我得想想！”
“想什么想，以后说不定我是你嫂子呢，你敢不敢我？”
“不是我不帮你。”宁小菲微皱起眉，肃起脸色，“这事儿……万一穿帮不太好吧，阿姨肯定会生气的，你还不如和她说实话不就行了？”
“开什么玩笑，我妈要是知道，非得弊着我立刻结婚嫁人不可。”叶乔拥住她的肩膀，“好姐妹，两肋插刀，看在你哥的面子上，就帮我一把呗？！”
☆、第835章 这也是第一次（3）
被她磨得没办法，宁小菲只好点头答应，“不过事先声明啊，这事只能瞒一时，要不然，说不定会事得其反。”
“我知道我知道。”叶乔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那我先走了。”走了两步，她又停下脚步，“对了，我们包饺子，你来不来？”
“我才不想去当电灯泡。”
“想你们家穆爷就直说。”
回她一对白眼，叶乔一路飘出会议室。
宁小菲抱着电脑行出会议室，远远就见她正扶住从房间里出来的季墨的胳膊，在男人颊上很快地亲了一下，季墨怔了怔，露出笑容。
转过脸来看到宁小菲，稍有点尴尬。
“走廊好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啊！”
宁小菲低语一声，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叶乔就拉住季墨的胳膊，“走啦，去超市！”
季墨笑了笑，随后释然，和她一起走向出口，办公室的同事们，看到他们亲密的样子，倒也没有表现得太过大惊小怪。
毕竟，都有眼睛，谁还能看不出一点端倪，尤其是陈亮和张越几个，更是打心眼儿里替季墨开心。
宁小菲也是一样，走向自己的会议室，她的唇角一直向上微扬。
叶乔和季墨都是在感情上受过伤的人，能够再次敞开心菲，试着开始下一路旅程，不管是身为朋友还是妹妹，她都很替二人开心。
含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抬脸看到坐在桌边的穆天野，宁小菲怔了怔，然后就放下手中的电脑，走到他面前。
穆天野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宁小菲就凑过来，在他颊上吻了吻。
“今天怎么有空儿？”
“刚好路过。”穆天野握住她的手掌，“怎么样，和爱玛谈得还顺利吗？”
“明天才具体谈。”
穆天野点点头，“走吧，今晚我们出去吃。”
“我们两个？”
穆天野看出她的疑惑，轻扬唇角，“我邀请了爱玛和陆离。”
宁小菲站起身，上下打量一眼自己，“那我要不要换身衣服？”
“不必！”穆天野长身而起，“这次，我们是进地主之谊。”
简单收拾，两人一起下楼，坐到车上赶往餐厅的时候，宁小菲几次侧脸。
“怎么了？”注意到她的样子，穆天野温和询问。
“有件事情，我不确定要不要告诉你。”伸手扶住他的手腕，宁小菲抿了抿，终于还是开口，“前两天，爷爷的身体有点不太舒服，我到医院探望他，然后……她也在。”
她没有说完，穆天野却也知道这个“她”指得是谁。
“她又为难你？”
“那倒没有。”宁小菲忙着解释，“她应该是去看爷爷，不过你不用担心，爷爷只在医院输了半天液就已经出院，医生说都很好，可能只是有点累。”
穆天野轻哼，“他骗你的。”
“你是说……”
宁小菲没听懂他说的是穆妈妈还是穆爷爷。
“他们合伙。”穆天野合拢手指握住她的手腕，“爷爷年纪大了，心软，你不要怪他。”
☆、第836章 这也是第一次（4）
宁小菲点点头。
其实她也能多少感觉到，穆爷爷的病有点蹊跷，感觉似乎是有意制造机会让她与穆妈妈见一面。
穆妈妈见她也不奇怪，她不懂的事，穆妈妈为什么对她态度改观，穆爷爷又为什么要帮她。
不过，从穆天野的语气中可以看出，他明显不想多谈这些事情，她也就知趣地没有多嘴。
每个人都有内心不愿触及的伤疤，她也有，所以她懂那种心情。
两人赶到餐厅后不久，陆离也与爱玛一起到场。
整顿饭全部都是闲聊，不涉及半点工作，穆天野一向话少，席间大多都是陆离在引导话题。
从牛肉到音乐，从桌面到他的轮椅，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显示出渊博的学识。
“凡是吃喝玩乐的事情我都懂，不过……”陆离扬着唇，笑得一脸灿烂，“不过，也只限于此。”
爱玛笑起来，“其实我倒有点好奇，你和穆总明明不是一类人，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
“我和你也不是一类人，你还不是照样做了我女朋友？”陆离轻笑出声，“我身边之所以总是有一些强者，那是因为我是个废人，对他们形不成威胁，不是吗？”
陆离这一句调侃，正将爱玛说个正着。
除却他本人的魅力之外，爱玛更看中的自然是陆离的出身和他身上所代表的名望与社会地位，而她敢追求他，也是因为自己的条件还不够优越。
尽管她拥有非常的工作能力，出身却只是平平，想要在上流社会站稳脚步，需要一个入门石，陆离就是那块入门石。
一个残疾，能被她这样有能力又美貌的女人看中，他应该觉得荣幸。
这就是爱玛的想法。
当然，她是不会表现出来的，爱玛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笑着抿了口酒。
对面，穆天野微微地勾勾唇角。
“我倒不那么想。”宁小菲耸耸肩膀，“其实我觉得陆先生知识非常渊博，只是您追求的东西可能与天野不同。”
“是吗？”陆离眯眸，笑着反问，“我有你眼里这么优秀？”
宁小菲回以一笑，“不错。”
事实上，还有一点她没说。
穆天野是什么人？
能被他看中，能做他朋友的人……绝对也有非人之处。
认识他这么久酒，她可是头一回知道他请客户之外的人吃饭，而他对陆离还用了“朋友”这个定义，这也是第一次。
“我还是头回听到有女人这样夸奖我，如果你不是天野的妻子，我一向要追求你！”陆离伸过杯子，“不过，我们单独喝一杯，天野应该不会介意吧？”
对面，穆天野微微眯眸。
收到某人的警告信息，陆离邪邪笑了笑，又加了一句。
“我知道你不会喝酒，喝果汁就好。”
“报歉。”
宁小菲捧起果汁杯，认真与他碰了碰杯子。
爱玛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冷落，有点不甘心地捧起酒杯，“这一杯，我敬穆总。”
穆天野抬起杯子，“大家一起吧！”
宁小菲伸过杯子，陆离双目微眯，轻笑出声，“好，一起！”
……
……
午安。
☆、第837章 不醉不归！（1）
整顿饭，四人都吃得很愉快，晚餐结束之后，返回公寓的路上，穆天野认真地握住宁小菲的手掌。
“爱玛这个女人非常不简单，明天谈判的时候，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你怎么看出来的？”宁小菲好奇地问。
“从细节看本质。”如果是别人问，他肯定半句都懒得谈，不过是自家老婆，当然要手把手的教，“你注意到她吃饭的样子吗？如果我没有看错，她应该有一个并不太显赫的出身。”
“可是我看她很优雅呀，而且言吐也不俗。”
“不过是礼仪公司培训出来的而已，真正的优雅可是装不出来的。”
“这么说……”宁小菲微嘟小嘴，“老公，那我是不是特俗啊？”
“咱们是在讨论爱玛。”
“现在是讨论我了。”
“所以……你明天不想在谈判桌上掌握主动了？”
“我当然想啊，不过……我先要知道你的答案。”
好吧。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穆天野只好正面回答，“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怎么说呢！”穆天野微皱起眉，“也许你算不上太优雅，但是你比许多优雅的人要真诚，只不过很多时候，你只能用另一种方式保护自己。”
宁小菲轻笑出声，“我知道我一点也不优雅，不过……我老公很优雅。现在，优雅的穆先生，请继续上课吧！”
生平第一次上谈判桌，宁小菲也有点心里没底，生怕自己露了怯。
一来是怕丢了他的人，二来也是怕会一不小心中对方的圈套，这是她好不容易创立起来的事业，她也是十分珍惜。
“你应该知道，资本家最喜欢做的事情，不是创业，而是让别人他们帮他们赚钱，所以你要记住一点，非常重要的一点！”穆天野竖起她的一根手指，“如果对方出价1个亿，那你的公司至少值1。2亿，成功的商人从来不会做赔钱的买卖。绝对不要卖掉你自己和你的公司，永远要做自己的主人！如果你缺钱，朝我要，而不是去把自己卖给别人，懂吗！”
“那就说，我只能把自己卖给喽？”
男人斜睨她一眼，“你本来就是我的。”
司机清了清嗓子，很明显是在努力控制笑意。
好吧！
宁小菲翻个白眼。
“上课，上课！”
……
……
第二天上午，爱玛带着自己的团队数人，准时来到宁小菲工作室。
工作室这边自然是早有准备，热情又不至于太过殷勤——这是宁小菲的提议，热情是应该的，但是殷勤只会降低姿态。
简单将双方人员介绍过之后，宁小菲礼貌地将几人请到会议室。
公司刚起步，租下的工作间当然也不可能太大，没有专门的谈判室，会议室临时布置成谈判室，长桌两侧桌子摆开，前台捧进上好的茶水，分别送到每个人面前。
这边，爱玛居中而坐。
那边，宁小菲也在中间的椅子上入坐，与她对面对。
“爱玛小姐，关于您准备与我公司合作的事情，我已经与我的两位合伙人有过交待，他们都想要听听，您的具体想法。”
☆、第838章 不醉不归！（2）
爱玛环视众人，轻扬唇角。
“那么，就请我的助理来说一下吧！”
当然，助理的意志就是她的意志，不亲自表述一是可以观察对方的反应，二是还有机会随时修正。
随爱玛而来的一位白衣年轻男性向众人轻轻点头，将几份准备好的资料递过来，随后就用英文开口。
“我们非常欣赏你们的前瞻性和创造性，同时也意识到你们需要更多的资金投入以及一些必要的经验……”一旁，季墨充当临时的翻译工作——毕竟，对方会涉及许多专业词汇还有商业用语，考虑到陈亮和叶乔等人的英文状况，昨天会议上就已经做出这个决定。
宁小菲微笑着注视着对方的发言者，小脸上看不出什么太多的表情。
昨天晚上回去之后，穆天野已经向她传授不少谈判的技术，其中的第一条就是宠唇不惊——永远不要让对手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虽然是现学现卖，却也是有模有样。
“……为了确保双方共赢的结果，所以我们希望能够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