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保安经理陪着笑，斟酌着用词。
可是，对方那勉强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宁小菲的心不由又向下沉了数分。
开了新工作室，她一直很忙，可是自从知道丑闻事件之后，她也是一直在关注着穆氏的动向，报纸上这样大幅度的报道，哪怕是穆天野数次向她保证“都是小事”，她还是放不下心。
上楼来到顶层，与楼下的冷清不同，几个房间里全都亮着灯。
一位工作人员正端着点心和咖啡过来，看到她忙着迎过来打招呼。
“穆总呢？”
“穆总在开会，我正准备给他们送点吃的！”
宁小菲侧脸，看向不远处的会议室，向对方伸过手掌，“东西给我吧！”
“这？！”小助理明显有些犹豫。
“我送进去就出来，不会影响他们开会。”宁小菲笑道。
小助理不敢违抗，只好把托盘小心地递到她手里，“您小心，别烫到。”
接过托盘，宁小菲转身走向会议室的方向，小助理忙着追出来，帮她轻轻推开房门。
办公室内，穆天野正在与几位公司的高层董事开会，刚刚一位董事提出建议，他正在气愤地大声反驳。
“愚蠢！放弃？那可是几十亿，怎么放弃……放弃那里就意味着穆氏削掉一只手臂，而且还是右手……”
众人看他动了真怒，真是噤若寒蝉。
坐在门对面的几位，注意到宁小菲都是微微动容，那名挨骂的高层也是表情一僵，感觉到对方分头，穆天野的眉头越发皱紧。
这时，宁小菲已经将托盘放到桌上，将其中一杯咖啡放到他的手边。
感觉到众人异样，穆天野疑惑侧脸，正迎上她带笑的眼睛。
“您喝点咖啡，润润喉咙再骂！”
向他眨眨眼睛，宁小菲转身走开，将咖啡和点心分别送到每位高层面前，嘴里还会不时地说一句，“辛苦了”、“报歉”之类的。
几位董事哪里有好意思，纷纷起身道谢。
房间里尴尬的气氛，瞬间消失殆尽，反倒有点像是茶话会的感觉。
穆天野坐回椅子，深吸口气。
这时，宁小菲已经分完咖啡，回来抱起托盘。
“大家继续！”
轻语一声，她看一眼穆天野，重新退回会议室。
沉默好一会儿，听着她脚步声渐远，穆天野这才重新开口。
“现在，对于穆氏来说，确实非常艰难，但是这并不算什么。十年前，我接手穆氏的时候，整个穆氏帐目的资产包括办公桌椅折旧也不过只有三百万，可是负债是三千万。
☆、第844章 忠诚那种东西是蠢货才坚持的（4）
“你们中有不少是从那个时候跟我一起干的，当年我们可以扭亏为盈，现在刚刚亏了十几亿就怕到这个样子吗？”
一向总是强势的男人，语气竟然少有地称得上温柔。
在座的几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眼圈发热。
那时候，高层早都已经跑掉，只剩下这些基层的年轻人，他们满腔热血，跟着他一路拼杀到现在。
或者是这些年太安逸，才会被磨去斗志。
“穆总，对不起。”一位高层人员站起身，“是我怂了，您说的对，当初我才赚一个月二千的工资不也活过来了，这一回，我还是听您的，您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您放心，哪怕有一天，我还是只能拿两千块的工资，我也会一直跟在您身后。”
“是啊，穆总，我也是！”
“我也是！”
……
穆天野摇头。
“不，你们已经不是当年的你们，你们有了妻子、有了孩子、父亲也老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请各位早些另谋高就。”
说着，他撑臂站起身。
“太晚了，大家回去陪陪家人吧，这些天你们天天跟着我加班，辛苦了！散会！”
男人转身，大步走出房门。
一开门，就见走廊不远处，宁小菲坐在一只休闲小沙发上，正远远地看着会议室的方向，看到他，她立刻站起身。
“你不用过来，我过去！”
穆天野大步走向她。
桌边的几个高层，却全部坐在椅子上没动，这几位在商场上都已经独当一面，在穆氏旗下的公司都是生杀予夺的大男人，这会儿一个个都湿了眼睛。
“妈的！”一个人站起身，“大不了就是重新住回小房子呗，也不是没住过，我今天就回香港，想办法稳住那边的市场。”
“我和你一起去机场！”
……
几个男人，都是一脸破釜沉舟的表情。
只有一个，姓杜或淳，负责穆氏在A市的主要运营，也在擦眼睛，手帕却没有湿。
大家一起离开会议室下楼，分头上车离开，杜淳立刻就拨通陈子鸣的电话。
“如您所料，他已经打算破釜沉舟。那帮二货，还一个个流眼泪地想要帮他一起打回天下，我看，真是不想活了。”
“哈——”陈子鸣在电话那头大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忠诚那种东西是蠢货才坚持的，我一直相信杜总是聪明人。”
在他身后不远处，助理垂首肃立，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多余的表情。
一直等到陈子鸣挂断电话，命令他去倒杯酒来庆祝的时候，他才找机会走出房间，取出手机编辑一条短信发送出去。
短信的内容极为简单，只有一个字——杜。
发送之后，他立刻将短信删掉。
片刻，手机收到一条提示。
“您在XX银行的帐户收入美金500，000……”
仔细确定一个数字，助理扬唇露出笑容。
陈子鸣说给他一千万还是空口承诺，他只要一个字就可以卖五十万美金，何乐而不为呢？！
忠诚？
陈子鸣说得好——忠诚那种东西是蠢货才坚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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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安
☆、第845章 妈妈回家（1）
走进办公室，穆天野将宁小菲安顿在沙发上入座，他则迈步行到桌边坐下。
“等我一小会儿，我把文件简单整理一下，回复一封邮件我们就走。”
“不用急，我还不饿。”
从沙发上起身，宁小菲迈步行到他的身后，伸出两手扶住他的肩膀，帮他按摩着颈椎。
感觉到她的动作，男人侧脸回她一笑。
“你坐一会儿吧，我没事。”
“我想离你近点，不行吗？”她语气刁蛮。
穆天野笑了笑，拍拍她的手掌，重新将目光转向电脑屏幕。
帮他轻轻按摩着颈部，目光扫过他桌上那些成沓的文件，宁小菲不由地微微皱眉。
今天合约谈好，特意过来陪他，原本她是想要问问他现在公司情况如何，又有点犹豫。
公司遇到这么大的危险，他已经很烦恼，她不应该再多提这些事情，可是看他每天这么忙，她又想要替他分担一些。
“怎么样？”宁小菲还在犹豫，穆天野已经将写好的邮件回复过去，处理完手头的邮件，穆天野抬手扶住她的手掌，将她引到自己腿上入坐，“今天谈得怎么样？”
“都已经谈好了，过几天，公司要到M国那边拍摄下一期节目，也过去考虑一下，顺便谈一下具体的片源选择问题。”
穆天野点点头，“周几去？”
“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下周一。”
“下周一……”穆天野略一沉吟，“好，如果有时间，我去送你。”
“不用。”宁小菲笑起来，“因为我不去。”
穆天野眼中现出错愕的表情，“你不去，那节目怎么录？”
“没关系啊！”宁小菲伸出一根手指，“这一次是我哥带队，他原本就在那边工作，门路熟。采访的时候他和叶乔配合就行了，我留在这里，做场内主持，也顺便管理网站这边的工作。”
她说得理由充分，其实真正的理由不过就是一个——留下来陪他。
这一趟，至少也半个月才能回来。
穆氏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的心情必然也很烦燥，就算是帮不上他什么忙，至少她可以抓紧时间多陪陪他，因此，尽管爱玛极力邀请，她还是决定留下来陪他。
“可是，这不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吗，你是创业者，你应该去看看，对方的管理模式，运行方式……这些都是很难得的！”
“以后有得是机会吗？”
“现在你在创业之初，应该抓住机会，一定要记住……”穆天野点点她的鼻尖，语重心长，“早一天学习早一天受益，所以……和他们一起去。”
“可是……”宁小菲嘟起小嘴，“我不想去。”
温暖大手轻轻抚住她的小脸，穆天野语气宠溺。
“我知道，你是放不下我，其实我也希望你能一直呆在我身边，可是这对你真得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所以……乖乖听话，出去见识见识，我肯定你会有大收获的！过几天，我说不定还要去那边出差两天，到时候我一定去看你。”
☆、第846章 妈妈回家（2）
“老公！”宁小菲敛起笑容，“我真得很想留下来陪你。”
“小傻瓜！”穆天野将她拢到怀里，“这点小风小浪算什么，你也太小看你男人了！听我的，和叶乔他们一起去，你们这一队去多少人？”
“大概十几个吧，还有摄影师啊之类的工作人员。”
“那我让周涛帮你们安排，包一个头等舱，我这边有合作的航空公司，可以打一个很好的折扣。”垂脸吻吻她的额头，他将她扶起身，自己也跟着站起来，“就这么定了，走，吃饭去！”
宁小菲还要再说什么，他已经微挑眉尖，佯装威严。
“怎么，不听话？”
这一次，拍节目倒在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和对方签下内容提供的合同，她是总负责人，这件事情是确实需要亲力亲为的，只是因为放心不下穆天野，她才决定交给季墨他们，到时候再通知电话会议或者电脑会议的方式商量。
大不了，她把重要的事情处理完就回来，最多三五天。
这么一想，宁小菲只好点头。
“那好吧，不过，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乖！”
穆天野放松地露出笑容，只要她不在，他就不用再畏手畏脚。
……
……
黑色轿车缓缓地驶进A市文学院，在大学后部的这座老旧的两层别墅楼下停住。
这所大学是全国上下数一数二的学校，而住于学校后部的这一片住宅区原本就是旧时代留下来的王府大宅，后来分割开，一部分用于教学，一部分用于员工住宿。
穆天野的爷爷穆老原本就是大学初创时期的教授，之前的许多年，一家人就住在这所小楼里。
穆妈妈楚馨宁坐在车上，侧着脸，注视着窗侧那些熟悉的草木，一对眼睛渐渐变得通红。
算起来，差不多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这里了，想想当年与穆斯年恋爱时，他牵着她的手掌走过秋天里一片金黄的银杏树，风吹起，树叶萧萧落下的样子……
那是第一次跟他回家。
……
“夫人，到了。”
副驾座上，林子凡轻声提醒。
楚馨宁回过神来，轻轻用手帕拭拭眼角，从林子凡拉开的车门伸出右足。
果然，到了。
面前就是那座她住了数年的老宅，她熟悉这里的一切，楼梯拐角的角度，摸着黑也知道一共有多少台台阶……
之前，她种的花木还在，那株穆天野从幼儿园里带回来的紫薇小苗，此时早已经成到三四米高，开得满树玫红，在灯光下越显的艳丽非常。
“馨宁，来来来，快进来！”
门口处，穆老爷子被刘嫂扶着迎出来，看到她立刻招呼她进屋。
“哦，来了！”
楚馨宁收回目光，走过来扶住老爷子的胳膊，和刘嫂一起将他扶进客厅。
几人入座，刘嫂煮茶，林子凡就将几样礼品放在门厅。
房间里，一切都是老样子，只是比当年多添了些岁月的气息。
时光不等人，如今的少年早已经成家立业，她都老了，这所房子又怎么可能会不老呢？！
☆、第847章 妈妈回家（3）
“您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穆老爷子笑着点头，“就我这把老骨头啊，能看到天野的孩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功夫，刘嫂已经将茶点端进来放好，林子凡站起身，跟着刘嫂走进厨房，以免影响到二人谈话。
穆老爷子将桌子上的水果盘向楚馨宁推了推。
“其实，这些年我也一直盼着，你能重新回来，坐在这沙发上和我聊聊天。”话未说完，老人的声音已经哽咽，“今天你能来，爸爸特别高兴。”
“爸！”楚馨宁的喉咙也哑起来，轻轻扶住老人家的手掌，帮他拿过纸巾，“以后……我就能常回来看您了。”
穆老爷子疑惑地抬起脸，楚馨宁与秦兆阳之间的“君子协订”他也知道，那个男人怎么会允许她回来呢？
“小宁啊！”老人家深吸口气，“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过，不要为难自己，斯年已经不在了，你也应该拥有自己的幸福。”
一直以为，对楚馨宁，穆老爷子都是视若己出，当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到现在，也是一样。
儿子早已经不在，他并没有那些什么迂腐的念头，甚至能从与楚馨宁的一些接触中感觉到她对秦兆阳的感情。
老人家阅历丰富，当然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爸。”楚馨宁轻唤一声，然后就有些说不出话来，许久，她才重新露出微笑，“您不用担心我，我们……很快就离婚了。”
“这……为什么？”穆老爷子一脸不解。
楚馨宁轻轻摇头，“是他提出来的，等律师办完文件，我们就可以正式离婚，他不会再管我的。”
看出她不想多谈，穆老爷子也没有再问，只是如父亲一样轻轻拍拍她的胳膊。
“到时候，你就回家住，不用担心天野那个臭小子，他要是敢为难你，我用拐仗把他打出去！”
“不用！”楚馨宁笑起来，“我有地方住。”
“怎么？”穆老爷子也露出笑容，“不想和我这个老头儿住在一起啊？”
“看您说的。”楚馨宁轻笑出声，“我只是不想烦您。”
儿子对她一直有恨意，自从父亲去世后，他几乎都不怎么回老宅，只是偶尔回来探忘爷爷。
她知道，那孩子心里的想法，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归来招惹他与他争吵。
住在哪里都一样，后半生还有机会重新回来，重新坐坐这里的沙发，和老人家聊聊天，她已经心满意足。
两人聊天的功夫，刘嫂已经包好饺子，准备好几样小菜。
将饺子端上桌，请两人过去吃饭。
楚馨宁将老人爷扶到桌边坐下，到底是当妈的疼儿子，难免聊到穆氏。
“那孩子你还不知道，有事情哪里会和我说，只是怕我看了新闻担心打过电话来，说他心里有数。”穆老爷子语气平静，“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经历过挫折也不是坏事，这十年啊他创业太顺利了，偶尔受受挫也是好的。而且，那孩子我也放心，他的本质咱们都知道，那种亏心事他不会做，肯定又是商业对手搞得鬼，纸不包火，真相大白天下，危机自然就过去了。”
☆、第848章 妈妈回家（4）
活到穆老爷子这个年纪，早已经万事洞明，因此也看得很开。
楚馨宁点点头，继续吃饭，心下却不自觉地想起秦兆阳。
想了想，又摇头。
他现在身上有病，再加上茱丽的孩子，应该没时间理会这些吧？！
可是，之前他曾亲口承认对穆天野不利。
想到这些，楚馨宁又是一阵头疼。
放下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