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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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地为婚-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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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手了。”
  “为什么?怎么分的?他出国前我不是和你说过,他就是去进修一年,说不定都不要一年呢。送行的时候你们不是在机场还如胶似漆地,怎么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就变卦了?”陆西瑶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仍有丝丝火气溢出,“你们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是我的原因,和行楚没关系。”她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情绪来,“是我对不起他。”
  陆西瑶紧盯着她看:“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她摇摇头,拒绝回答。
  现实的残酷、陆东跃的荒诞、罗谣欢的挑衅,还有她的软弱与愚蠢。在懵然不知的情况下被卷入其中的叶行楚,他何其无辜。
  “若童,我了解你的为人。”陆西瑶叹口气,“要是别人我还不敢说,可是你?你做不出这种事。”
  “西瑶姐……”
  “是因为罗谣欢吗?”
  她愣了一下,旋即苦笑,“不,和她没有关系。是我的问题。”她的语调很慢,带着深深的倦意,“是我行为不检点。”
  陆西瑶变了脸色。
  她仍是在笑,很坦然:“有了别人。”
  “我大哥。”陆西瑶的声调变得尖锐,质问道:“你们是真的?”
  她听见自己很轻地笑了一声,自嘲似地:“他不是已经回去说明了,你何必再来找我求证。”
  “若童,你看着我。”陆西瑶命令她,“抬起头来。”
  她拒绝执行,只是强调:“西瑶姐,事实就是他说的那样。对行楚我很抱歉,他很好很好,我已经配不起他了。”
  “我不想听你说便宜话,一点意思没有。”陆西瑶越发烦躁起来,“我要确认一点,你跟老大是在和行楚分手后,还是分手前?”
  她沉默了片刻后,艰难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陆西瑶险些失笑,“你这回答得真够妙的,若童,行楚也是我的弟弟、我的家人。什么是家人?家人就是一个整体。现在这样下去,老大和行楚以后是要连兄弟也没得做了。你想过没有!”
  她低声喃喃道:“他没有。”
  陆西瑶没有听漏她的话:“他?”直觉认为说的是叶行楚,“行楚怎么能和老大翻脸?他怎么会!当年他在学校里被人欺负,给几个小混混打得内出血,要不是老大赶去得及时,他人已经没了。”
  所以你才走得那么干脆,连句话也不留。是因为欠他一条命,因此无条件地拱手退让,走得干干净净?
  她麻木地看着面前的玻璃杯,沉淀在杯底的柠檬片颜色鲜黄。半透明的果肉纤维在水里悠悠地浮沉,可下一秒却忽地跳到眼前,呯地炸开来,眼睛顿时酸涩难当。
  她几乎是要哭出来。
  陆西瑶敏锐地觉察到她的失态,心里攒着那撮火也小了不少。她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我不想指责你什么,我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犹豫了一下,说:“老大的话说得太绝,我妈已经受不了了。他也让我别管,不准我找你。可是再这么下去肯定会乱,大乱。”
  “所以呢?”
  “你就算不为别个考虑,至少也想想自己。老大那脾气他扛得住,你呢?你扛得住吗?我妈,我爸,还有我爷爷。”陆西瑶说,“你想清楚,要是你能从这里头脱身,那也算是天下太平。”
  她只是无奈地笑:“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陆西瑶一愣,突然记起那日在茶室里自己那失态的一喷。她顿时觉着脑袋被人狠敲了一棒子,眼前冒出无数的星星。
  她气急败坏地伸出手,手指直直地险些戳到对方门面,“你,你居然……” 
  苏若童却是莫名奇妙:“怎么了?”
  陆西瑶涨红脸,吭哧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出来。到了后面她颓然地放下手,自言自语:“骂你也是白瞎,凭你一个人也干不出这……这成果来。这真是,这叫什么事儿啊!”
  苏若童正想问她所谓‘成果’是什么,可手机却适时响起。陆西瑶扫了一眼反转的屏幕,顿时杏眼圆睁,交叉起手指贴在唇上。
  苏若童点点头,接了起来。陆东跃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低沉撩人:“还没到家?”
  “在外面,和朋友吃饭。”
  陆东跃沉默片刻,忽地轻笑一声,略带讽意地:“叫陆西瑶接电话。”
  苏若童直接拒绝。
  “你倒是不否认和她在一起。”陆东跃的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好吧,早点聊完早点回家。天冷,别冻到了。”
  “知道了。”
  要挂断的时候他再次唤她:“若童。”
  “你说。”
  “我是一直信任你的。”手机的信号像是出了问题,有沙沙的杂音,男人的声音变得陌生且遥远,“你不能让我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唔,小长假过了大半……
  咳,周末愉快。


☆、第 16 章

  罗致衡从印着‘宝贝爱’的纸袋里拎出一筒牛皮纸,陆东跃咧嘴‘啧’了一声,顺手递过裁纸刀,“至于么,一瓶酒而已。”
  罗致衡白了他一眼,“知道这酒多少年纪?你都得叫它‘哥’。”说着小心地用裁纸刀将外头的牛皮纸划开,露出里面的防震泡沫。
  陆东跃讽刺他:“瞧这衣服装得,该不是扒到半夜也扒不到芯吧。”罗致衡啐他一口,小心翼翼地将泡沫扒开,露出里面的老旧瓷瓶。
  陆东跃抿嘴笑,“就剩小半瓶了吧。”罗致衡咂咂嘴,“这玩艺儿喝一口少一口了。”
  醇香的酒斟满薄瓷小盏,只能慢饮浅酌。 
  陆东跃取笑他,“喝茶细品,喝酒豪饮。喝也这么小杯子,喝酒也这么小杯子。我看你倒不如喝开水,至少倒得痛快些。”
  罗致衡满不在乎地,“看你是真没喝过什么好东西,我不和你计较。”可埋汰归埋汰,却仍是将小盏轻放在他面前。
  陆东跃这个人不好烟酒也不嗜茶,和他谈论这些无异是对牛弹琴。给他好茶好酒,他也是分辨不出来的。但是罗致衡但凡有好酒好茶,却总是拖他一齐分享。
  相较于分享的内容而言,分享的对象更加重要。
  陈年的酒劲头十足。罗致衡酒量一般,几番推杯换盏下已经有了醉意。他剥着花生米,抱怨似地说道:“谣欢那丫头到哪儿都不省心。走前还说得好好地每天一个电话报平安,结果人一撒出去就管不了了。前两天打她电话没接,再打又关机,老太太担心得跟什么似地。一个劲地跟我念叨说都是我给她撑腰,让她跑这么远去……”
  “她和行楚在一块,坏不到哪儿去。”陆东跃搓着花生外的红皮,慢慢地说道:“等春节让她回来过年,你耳朵也就清静了。”
  罗致衡看他一眼,笑得有些古怪,“我说老陆,你现在是怎么个打算?真要结婚呐。”
  “嗯。”
  罗致衡呛了口气,花生险些卡在气管里。他捶了捶胸口,“你真的想清楚了?结婚可不是儿戏。”
  “已经和老太太透了个底。”
  “老太太同意?”
  “不同意。”
  罗致衡一拍大腿,“这就对了。不同意才是正常。接下你想怎么着?”
  陆东跃瞟他一眼:“你兴灾乐祸啊。这么见不得我娶老婆。”
  “我当然想你早点成家立业,”罗致衡一脸痛心疾首,“可这成家也得看对象啊。我不能看你面前有一大坑我还推着你往前走,边推边吆喝‘坑里有温泉,泡泡更舒坦’。”
  陆东跃笑着捶他一拳,“嘴够贫的。”
  “我这不是贫嘴,老陆。我是和你说真的,几十年兄弟不是白当地。我就闹不明白你这么清醒一人,怎么这次做事这么糊涂。”罗致衡喝上头了眼眶周围就开始发红,“就非那姑娘不可?”
  陆东跃的手指点在桌面上,将无意中滴溅在上头的酒渍划开来,模模糊糊地一团。
  “我妹妹死心眼,打小就喜欢行楚这没得说。可你呢?你才认识那女的多久?就非她不娶,你不娶了她这辈子就没法儿了过?你别跟我说什么一见倾心之类的鬼话,那丫头长得不差,可也不是那种能一下子能戳进你眼窝子里的。她有什么好,让你跟着了魔似地。”
  陆东跃单手支腮,另一只手仍在桌上画着圈:“你问我她哪里好?”
  “总不会凭白无故吧。不扯长相,浅薄!她是特别温柔呢,还是特别善良。是特别有女人味呢,还是特别善解人意。”罗致衡歪着脑袋,“总得有个把比平常人好的地方,要不然呢?”
  “致衡,你爱安君吗?”
  “废话,那是我老婆。”
  “如果安君只是安君,不是谁谁的女儿,谁谁的侄女。你们不是青梅竹马,也不隔墙住着。天南海北人海茫茫,你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能一眼认出来吗?”
  罗致衡的回答比先前慢了几秒,“要你这么假设的话,我和她有可能压根就碰不到。”
  “所以说,遇见合适的这么不容易。”陆东跃将微湿的指尖按在另一手的掌心里,搓了搓,“我怎么能放过。”
  罗致衡愣了愣,“按照这么说还真是一见钟情了啊,……你当我三岁孩子啊,这么哄我。我闹不明白她怎么就合适了?”
  “爱信不信。”
  罗致衡的嘴角抽了抽,挤出一句,“白认识几十年,我还真没瞧出你丫是一情圣。”腹诽得却是更恶毒些:简直就是老房子着火,越烧越旺。然而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八卦或是讥讽好友的感情生活,他仍想让对方迷途知返:“你为她值得吗?”
  “你问我值不值得……”
  “你好好想一想,为了她和老爷子对着干,为了她给老太太添堵,为了她和打小就跟着你的兄弟翻脸。这些都是你的什么人呐,至亲骨肉!你为了个女人你值得吗?你是中了什么邪了非她不可!就算她只是你那便宜弟弟的女朋友,你也不该动那心思。你动就动了吧,……谁他妈没混账的时候,我也是该给雷劈地搭了把手。你要是玩玩也就算了,事过后就一拍两散断个干净。怎么就魔障了,非娶她不可。”
  见他不说话,罗致衡越发来劲,“不说她和叶行楚分手了,以后他们见面尴尬不尴尬的问题。就说你娶了她,你娶的老婆是你那便宜弟弟不要的女人。你让别人怎么想?你也能忍得下!”
  陆东跃静静听他说完,笑道:“你说的这些我听着耳熟,就和前几天陆西瑶找我说的一样。你们串通好了的?”
  这油盐不进的浑蛋。罗致衡愤愤地,“我是真后悔。要知道你一开始就打这主意,我就不会兜这事儿。”
  陆东跃安慰道,“放心,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罗致衡气得发笑:“你少给我说便宜话。我是劝也劝了骂也骂了,你要还这么一意孤行,以后被老爷子打断腿也是活该!”缓了缓,又说:“不是我要看你笑话,就算你最后你运气好成了事,那也只是结婚。结婚只是开始,以后日子还长着。那女孩子看着柔柔弱弱地,可身上却有股子拧巴劲儿,就是那种往死了钻牛角尖的。你只要男欢女爱就别放感情!感情这种东西,谁放得多了谁就是输家。别看你现在这么掐着她,以后指不定她往死了磨你。”
  陆东跃冷下脸,一言不发。
  话不投契,气氛也就不如往常热络。
  酒瓶见了底,罗致衡走路也不大稳,陆东跃叫了计程车送他回家。罗致衡婚后和妻子住在城东的新区,离市中心有些距离,但交通十分方便。
  安君一边向他致谢一边搀扶着丈夫进门,罗致衡半醉半醒,“还是老婆好,等我回家,给我开门。”说着要撅嘴亲,安君扭头避开,“我这是起来给儿子泡奶粉,顺便给你开的门。”手却是毫不留情地往丈夫的腰眼肉掐去,掐得男人嗷地一声惨叫。
  陆东跃笑眯眯冲不远处抱着奶瓶的小家伙拍拍手,“皓皓。”
  小家伙眨眨眼,像是在努力回忆对方是什么人。很快小家伙就摇摇摆摆地朝他走来,“伯伯。”
  陆东跃抱起他,在软乎乎脸蛋上亲一口:“这么还不睡?”皓皓咧嘴笑了笑,又狠狠地嘬住奶嘴啾啾啾地吸起来。
  安君把丈夫安顿好出来,见儿子趴在陆东跃肩上睡得正香,她赶紧上前把儿子从他身上揭下来,不忘打趣道:“陆主任,您这抱孩子的姿势可真标准。”
  “早点练习,免得临时抱佛脚。”
  陆东跃回到计程车上,司机问他去哪儿。他随口报了个地址后便闭眼假寐,等车停下来后却是一阵愕然。
  “您刚才说的就是这里。”司机强调,“我可没听错。”
  陆东跃下了车,见那层的窗户里还亮着灯光。鹅黄的颜色,朦朦胧胧的一团。很奇异地,原本还有些焦躁的心立刻宁静下来。
  他拔通电话,只响了两声便被接起。
  “还没睡?”
  “没有。”
  他能听出她平淡声音下的厌倦,没有刻意掩饰地。他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脸部有些僵硬。
  “在做什么呢?这么晚也不睡。”
  “写工作计划,明天要交的。”
  他哈了口气,一团白雾在眼前散开,“猜猜我在哪里?”
  “哦,在哪里?”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关系,他略有些孩子气地:“你猜一猜。”
  “想不出来。”
  冷空气像是从听筒里溢出,沿着耳道入侵大脑。透骨的寒冷令他再也无力扬起嘴角,“你还有多少要写?”
  “还剩一点。”像是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她补充道:“写完就去睡了。”
  他的话被堵在喉咙,最后只余一声长叹。
  通话结束后不到五分钟,那团暖黄色的灯光便熄灭。黑峻峻的窗户往上无限延伸着,仿佛与夜空融为一体。
  这样寒冷的夜晚看不见几颗星星,月亮却是悬挂在半空中。小小的、细细的一轮月牙,哪怕用尽力气洒下微弱光芒,却仍不尽如人意。
  是这样的瘦弱而固执啊。
  他在这样的月光下停伫,久久不愿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隐隐可预见大陆以后的婚姻生活了,这油盐不进的浑蛋……


☆、第 17 章

  一连几天都是阴雨连绵。
  入冬后天气便越发寒冷,绵密的小雨不再缠绵诗意而是变得让人讨厌。打伞觉得多余,可不打伞的话这些雨丝便挟杂着冷空气粘在头发和皮肤上,冰冷而黏腻。
  办公室里生病的人骤然多了起来,时不时能听到打喷嚏或是咳嗽声。有病得厉害的连续请假,也有仗着身体好的每天喝满八杯水硬扛着。
  “幸好没到最忙的时候,不然这么多人请假可怎么办。”吃午饭的时候有同事议论道,“公司也不多招两个人,就算实习生也好啊。小苏你说是不是啊?”
  苏若童往嘴里塞着米饭,心不在焉地回了几句。下午开会时忽然觉得全身发冷,人就觉得有些昏昏沉沉。她想自己可能是发烧了,其实从聚会回来的次日她已经觉得不适。前阵子缺勤太多她不想再请假,就自己拿了些药吃,看来是治标不治本。
  到了下班的时候她已经十分疲累,这样的天气很难打到车,地铁和公交站台也是人满为患。于是先找了间快餐店吃了点东西,出来时雨已经停了。但是温度也骤降下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到楼下时突然发现家里的灯光亮着。她愣了一下,直觉得是被人私配了钥匙。瞬间的愤怒过后是一股浓浓的无力感,身体与精神被消耗到了极致,她已是身心俱疲。
  推开虚掩的门,不出意料看到坐在客厅里的男人。见她回来他起身走过去接她的包,“堵车堵得这么厉害。”又问:“吃过了?”
  她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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