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平日里就不爱说话，只喜欢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画画，偶尔和金毛玩玩。
她的画作里，最多的就是金毛了。
对于她来说，金毛无异于唯一的伙伴。
这老妖婆的两个孩子，真是让人厌烦。
我对方姨说：“既然那边有爸跟着，那就让他们处理。我去宠物医院看看。”
最好的小伙伴奄奄一息地躺在自己的面前。
顾笙这个孩子，心里头肯定难过极了。
她本来就早慧，真的很担心会因此作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我连忙开了车急匆匆地赶到了宠物医院。
刚进门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顾妈妈和顾笙。
顾笙的眼睛已经哭红肿了。
顾妈妈也是垂头丧气，想安抚顾笙，自己先难过起来了。
毕竟金毛乖顺，在这边已经住了那么长时间了，有了感情，没了的话都会忍不住难过的。
婆婆见我来，就对我说：“金毛头受伤很严重，医生说救不会来了，笙笙很难过，你过去安慰一下，我可能要去医院那边看一下。毕竟是她儿子被咱们笙笙给从楼梯上推下去了。”
“大家都看见了吗？”
婆婆被我这么一问，有些诧异地看着我，“怎么这么说？”
“妈，很多事情不是凭一两句话就可以下定论的，更何况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只有他们三个孩子在场，一个大人都没有，薇薇安和史蒂文是姐弟，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说辞。顾笙什么性子你也清楚，像是那种会无事生非的吗？”
我的婆婆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情我会好好处理的，也不会让笙笙受着那么大的委屈。”
“嗯。”
告别了顾妈妈后，我转头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顾笙。
她很难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伤心的感觉，绞着手指，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我走到了她面前，慢慢地蹲下身，抓紧了她的小手，轻声道：“笙笙，抬头看看我。”
她很听话，抬起头看着我。
一双眼睛已经哭得很肿了。
她很坚强又倔强，哭的时候控制不住声音就咬住自己的唇瓣，都咬出了齿痕。
我连忙摸着她的额头，也忍不住哽咽了，“别伤害自己好吗？笙笙，这不是你的错。”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能把它抱住就好了。乔阿姨，我没有抱住它，没有挡住薇薇安，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伤害它。”
“你尽力了。你还那么小，你看史蒂文和薇薇安，他们两个都比你高大那么多，力气也那么大，那么凶，他们想要欺负你，你能有什么办法呢？金毛它会很开心的，因为它保护了自己的主人。”
“笙笙，失去并不代表忘记。就算金毛没了，它也一直在你的心里头。只要你记得它，它就还有存在的意义。”
我不知道小姑娘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这些话。
我只是希望她不要太难过。
金毛死了，没办法复活，但是人总是要活下去的。
“乔阿姨，我想要见毛毛最后一眼，可以吗？”
“那你可以忍住不哭吗？你看你的眼睛都已经肿了……在哭下去，可能就真的没办法再见金毛了。”
她哽咽着，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努力不发出声音，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说：“我……我忍得住的，乔阿姨，我要再见一眼毛毛……”
“我想跟它道别……”
这是小女孩最后的祈求了。
我没办法拒绝，就跟宠物医生说了之后，对方帮金毛整理了一下遗体，我就带着她进去了。
金毛躺在手术台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声息。
从出事到送过来抢救，也不过短短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这只可爱又温暖的小家伙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顾笙很遵守自己的诺言。
她很难过，但是没有在里头哭出来。
她爱怜地抚摸着金毛的遗体，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什么话也没有说。
不过两分钟，她就转身扑进了我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我安抚了她许久，才去处理金毛的尸体。
在让医生带去火葬之前，我让医生在它的身上取下了尾巴上的毛发，装进盒子里带了回去。
离开宠物医院的时候，顾笙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问她想不想再养一只金毛。
她摇头说不想，再养一只也不是原来的那一只了。
她比我想象的还要执着。
看到她难过的样子，我也萌生出不想让顾子箫养任何小动物的念头。
万一没了，真的会很难过很难过……
“你先把笙笙带到你那边住几天吧。这些日子就不要过来了，也不要让顾新月见到人。这会儿还在医院跟你爸闹着呢，说要是不把笙笙交出来给个交代，这事儿就没完。我已经打电话让谦修过来了，你就不用出面了。”
上车的时候，我的婆婆打电话来如是说着。
我说好，也就那时候起，正式再一次接手了顾笙。
我对顾笙说：“笙笙，去乔阿姨那边住几天好吗？”
顾笙点了点头说好，其余的什么也没有问。
我却忍不住先问她了，“笙笙，薇薇安说是你把她的弟弟推下楼的，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顾笙抬头，看着我时目光带着隐隐的恼怒。
“我没有推他，我推不动他！是薇薇安自己把她弟弟踢下楼去的！”
她说的话让我震惊不已。
“薇薇安自己踢她弟弟下去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
顾笙就不愿意再多说了。
很显然，这件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那老妖婆肯定是在算计什么，拿顾笙这个软柿子捏。
把顾笙带回去后，当天晚上，我就打电话给顾嫂子询问情况了。
顾嫂子也才刚知道这件事情。
说顾妈妈把顾谦修叫到那边后，那姑奶奶就抓着顾谦修不放了，说那是他女儿干的，这件事情要是不给个合理的解释就没完。
结局显而易见，果然是一个巨坑。
就是挖着来准备让顾谦修往下跳的。
“爸妈那边也是很没办法，再加上那史蒂文还真是伤得挺重的，轻微脑震荡加左手右脚骨折，得在医院里躺好久。”
顾嫂子说完，又问我，“顾笙是不是在你那里？”
我说是，“妈让我先把顾笙接过来照顾一段时间，等那件事情消停了再说。”
“小静，顾笙的身份确实尴尬，那姑奶奶也不是省油的灯，我看这次你家谦修算是有大麻烦了。”
“左右不过是要钱而已，他们姐弟弄死了笙笙的金毛，这笔账我们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一人一张嘴，一张嘴说一个事儿，要讲道理不是么？那就好好陪他们讲讲呗！”
顾嫂子道：“这事难办，可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的……”
我拧了拧眉，说：“我问一下方姨。”
打电话给方姨之后，我就询问了家里头安装了摄像头没有。
方姨刚开始还说没有，但很快就想起来了，说：“先前笙笙情况不大好的时候，太太在二楼，笙笙门口的走廊安装了一个小摄像头，不知道有没有用，我现在就去看看。”
“摄像头连接着电脑，只要没关，那肯定是录得到的。”
果不其然，方姨找到了那个时间段录下来的一段视频。
从视频里可以看出，是史蒂文先闯进顾笙的房间里，嚣张地撕毁了她的画，还推了她一把，撞在了门上，金毛护住心切就扑上去把人给咬了。
史蒂文怎么说都已经是十几岁的男孩子了，长得高大，也就被金毛咬到了手臂，很快就挣脱开了。
紧接着薇薇安拿着鱼缸进入了视线，砸向金毛的脑袋，对金毛施暴后，顾笙愤怒地朝史蒂文扑了过去……
楼梯口那边算是视觉盲区了，到底是不是顾笙把人推下楼梯的看不见。
但现在录下来的内容，已经足够作为证据了，证明是史蒂文先动的手。
至于顾笙所说的，是薇薇安自己推史蒂文下楼梯这件事情，实在是无从佐证。
次日，在那姑奶奶还在跟老爷子和顾谦修闹这件事情时，我就从方姨那里拿了录像，趁着所有人都在，赶去了医院……
第194章 是非黑白对错
“从昨天到现在都过去多久了，顾笙那臭丫头为什么不出来跟史蒂文道歉？大哥，你不能看我们孤儿寡母的，就帮着一个小丫头来欺负我们一家子啊！你看看史蒂文的腿和手，还有头，医生都说了，这脑震荡不是说着玩的，一不小心就要留下后遗症的！我们家史蒂文那么聪明，小提琴拉的那么好，要是脑子坏了，他以后还怎么当小提琴家？”
还没进病房的门，我就听到了那老妖婆哭嚎的声音。
“大哥，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有谦修，顾笙就算不是你的亲生女儿，那也是你的养女，你是她的监护人，我要你今天一定要把顾笙带到医院来跟我们史蒂文道歉！”
老妖婆咄咄逼人，使出哭嚎的绝招，就让站在那里的几个男人毫无办法了。
我推门走了进去，冷淡地扫了一眼那一家三口，道：“是非对错还没有得出结论，姑奶奶这么快就想着道歉赔偿，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这是我们的家世，关你什么事情？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出去。”
那姑奶奶见我进来，顿时变了脸色，指着门就要我滚。
我好笑地看着她，“顾女士，你似乎忘记了，我们两个，我比你更是顾家人，起码我丈夫姓顾，而你呢，已经嫁出去了，就算被休弃回到顾家，你也只是个外人，不仅是你，还有你的两个孩子，对于顾家而言，都仅仅是客人而已。”
“牙尖嘴利！”
姑奶奶气得浑身发抖，满脸涨红，指着我同顾爸爸控诉，“大哥你看你的好儿媳，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说出这样的话，还我是长辈吗？”
顾爸爸转头看我，不悦地拧了下眉，“乔静，尊重一下长辈。”
“我会的爸，但是也要看这位长辈值不值得人尊重吧？”
我淡笑着看着薇薇安和史蒂文这对姐弟，说道：“母子三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家笙笙一个小姑娘，说她一个八岁的孩子把史蒂文这个接近一米七的十几岁少年从楼上给推了下去，听到这种话你们不觉得搞笑吗？”
顾谦修转头看我，“你想做什么？”
我笑道：“不做什么，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顾谦修，就算我们现在还在冷战，或者说可能即将离婚，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目前我还是你的妻子，你养女的养母，更甚至是你合法财产的共同所有人。”
“姑奶奶说那么多，从昨天折腾到今天，不就是想要钱吗？如果这件事情错在顾笙，不管是史蒂文的医药费，还是你们想要的赔偿，我们都可以给。但如果不是顾笙的错，希望姑奶奶能教好两个孩子，来跟顾笙道歉，跟她那只被你两个孩子残忍害死的小狗金毛道歉！”
“荒唐！”
姑奶奶气急，指着我大骂：“你什么态度？薇薇安和史蒂文也是你叫的？既然你是顾家的儿媳，那他们也是你的小姑子和小叔子！你居然为了一只狗，要逼我儿子女儿道歉？”
“我只是在追求公正而已。爸，这件事情对顾笙的伤害也是不小的，从昨天我接她回去到现在，她一口饭都吃不下，还是我硬逼着她把牛奶给喝了的，但是今天一早上又开始上吐下泻，测了体温才发现发了烧，烧到了三十九度，赶忙送到了医院。”
我逐渐冷下了眸光，看着史蒂文和薇薇安姐弟。
“要不是亲眼所言，我也想不到区区十几岁的小孩子，居然有这么恶毒的心思，让我这个大人看了都感觉背脊发冷，毛骨悚然。”
其余的废话我也不多说，直接把手机里的视频拿给了顾爸爸看。
顾爸爸看完之后，脸色自然你也是难看至极，把手机扔到了那姑奶奶的怀里，怒斥道：“你自己看看是怎么回事？两个孩子加起来都三十岁了，联起手来欺负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和一条狗，顾新月，这就是你教的好孩子们？”
那姑奶奶大概也是被骂的发懵了，连忙拿起手机看上头的视频，看完之后勃然大怒，“果然是顾笙推的我家史蒂文，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
我和顾爸爸都被她这惊奇的脑回路给逗笑了。
顾爸爸气得脸色都要涨红起来，怒指这那姑奶奶道：“你是瞎了还是脑子有坑？史蒂文自己跑进顾笙的房间里，把人家的画撕了就算了，还把人往门上推，谁欺负谁还不够明显吗？还有，看看你视频里的两个孩子怎么对待一条狗的！史蒂文到底是不是顾笙推下楼梯的我不知道，但是史蒂文主动去欺负顾笙这件事情是真的。她要是真有能耐把人推倒楼下，那也是史蒂文活该！亏得我这几天还以为你真养了两个天使一般的好孩子，实际上揣着的是两颗恶魔的心！”
“不，怎么会这样？”
姑奶奶再一次看了视频，恼怒道：“不过是撕了她的画和弄死一条狗而已，她就想要我儿子的命！大哥，你可不能为了一个小贱种厚此薄彼，我儿子还叫你一声舅舅呢！”
“顾笙不是小贱种，她是我的女儿。”
沉默站在身后许久的顾谦修忽然出声，目光冰冷的凝视着那姑奶奶，“姑姑，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这件事情孰是孰非一目了然，顾笙一个八岁的女孩，还有患有轻度自闭症，个子娇小，力量微弱，哪来那么大力气把你十三岁的高大儿子从楼上推下去？不过这件事情到底是在爸那里发生的，这次史蒂文住院的医药费我们会出，但是其余后果，你们自己负责。”
“请不要把我们对你的忍耐当做是宠爱，我妻子说的不错，你现在已经不算是我们顾家人了，仅仅只是客人而已。既然是客人，就要有做客人的自觉。我爸能帮你们的也全都帮了，以后是死是活，希望不要再跟我们家扯上一丁点的关系了。”
谁也不是冤大头。
顾谦修今天这话到算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
我还在想，如果顾爸爸和顾谦修不看视频说话该怎么办？
就要任由老妖婆来宰割？
“谦修……你、你怎么能对姑姑说这种话？”
老妖婆一副大受打击不敢置信的模样。
顾谦修冷声道：“就像我妻子说的，长辈是要尊重，但也得值得尊重。您的这些行为，恕我没办法发自内心地尊重您。”
“大哥！史蒂文可是你的外甥，你不能不管啊！”
老妖婆拉住了顾爸爸的手。
顾爸爸神色不耐烦地甩开了她的手，说：“新月，我是搞不懂你这么会折腾就算了，怎么养出来的两个孩子也这么会折腾？这次的事情要不是有乔静拿来的视频，你们就真要把谦修当冤大头宰了对吗？新月，我给你的还少吗？”
“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那你是什么个意思？说说看。”
那姑奶奶被问的什么都回答不出来了。
顾爸爸失望至极地摇了摇头，“新月，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这句话后，大跨步地向外走去。
姑奶奶僵硬在原地，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事情到这个份上，我也没意思继续留下来，从她手里把手机夺回来之后，就转身走出了病房。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听到顾谦修对那姑奶奶说道：“您歇歇吧。好好照顾史蒂文。”
不一会儿，我进电梯的时候，他就跟了上来。
很快他就凝视着我开口问：“乔静，你是为了我还是为顾笙过来的？”
我想都不想，回答他：“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