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无法告别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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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无法告别的城.-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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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妈把它还给我!”我冲他吼说。
    “还给你?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再说,你有钱养它吗?你现在连自己都快养不起了吧?”他唇边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下午去你的公寓时,顺便帮你取了信用卡的账单。你又在靠信用卡度日了啊?像你这种购物狂,很快就会把那张卡刷爆吧。然后你打算怎么还呢?你眼下既没有工作,又没有收入…”
    “你闭嘴!那是我自己的问题!”
    “其实你现在心里已经怕的不得了吧?怕自己失去那座公寓,怕自己又退回到那种四处兼职、挤地铁、买了鞋子之后总是担心卡里的钱还够不够买日用品的寒酸生活。怕自己已经来不及重新开始,怕自己放弃了不该放弃的东西。”
    我默然地站在那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坚持不住就不要再坚持了,何必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将自己逼到这种境地呢?”
    我紧紧地攥起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手心里。然他眼中却依旧是满满的戏谑。
    “过来,坐在这里。”他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说,“跟我道歉,说一句‘我错了’,这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我终于彻底地被激怒。他话音刚落,我便从身后的桌上抄起一只花瓶朝他扔了过去。他慌忙弯下腰去,花瓶在他身后的地板上碎掉。他回头看了一眼,又回过身来,眼里的混沌已经褪去了大半。
    “顾小曼,你他妈能不能不要每次一生气就朝我扔东西啊?你是想杀了我吗?”他一脸火大地朝我吼道。
    我又过去随手从沙发上扯起一只抱枕对他一阵猛打。他一边喊着“你这个泼妇”,一边翻下沙发往楼梯那边逃去。我也一路追打了过去。我当时差不多已经气昏了头,只想着将那个混蛋狠狠地揍一顿。
    我就这样追着他打了一会儿,他终于失去了耐心,一把将那只抱枕夺过来扔在地上对我吼说:“你还有完没完了?”
    我又抬起手来打他,却被他抓了手腕死死地钳住,在我想要抬腿踢他之前,他便欺身过来将我压在了楼梯的栏杆上。
    我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刚要对他喊叫,他便突然俯身向我吻了下来,一股浓烈的酒精味道冲入了我的口腔。我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更紧地缚在了怀中,那个蛮横霸道的吻几乎让我窒息过去。我索性抱住他的脖颈从他口中攫取最后的呼吸。我并非在亲吻他,我更加像是在啮咬。我咬破了他的嘴唇,淡淡的血腥合着酒精的气味在鼻息间飘动,我心中莫名地燥热了起来。他的心脏亦是狂躁地跳动着,于是他愈加热烈地加深了那个吻。在唇舌的交缠间,一股火热的洪流无可抑制地从我的胸中喷涌而出。
    次日我醒来时,杨康还在我身边深沉地睡着。我侧过身去,轻轻地帮他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穿好衣服翻身下床。我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才总算在凌乱的被子底下找到了自己的两只高跟鞋,我将它们拎在手中,蹑手蹑脚地往卧室门口走去。不想还未来得及开门,杨康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就传入了我的耳中:
    “又准备睡完就闪吗?”
    我翻了个白眼,拎着鞋子回过头去。
    他从床上坐起身来,伸展双臂打了个呵欠,孰料下一秒就一脸痛苦地放下了左臂。我这才发现,他的左肩上多了几个暗红的牙印,心中不禁有些羞赧。
    “又留下一个记号。顾小曼,你要知道,家庭暴力也是可以去法庭的。”他坐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无奈地扔下鞋子,去药箱里找了药膏帮他敷上。贝利先生突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跳到了床上。
    “你也够狠的,居然真就咬下去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说。
    “谁要你昨晚上说那些浑话了。”我抚弄着贝利先生的后背说。
    “我说的都是事实好吧。明明都快撑不下去了,还在那里死要面子。”
    “你管我。”我白了他一眼就要走开。
    他却拉住我说:“我是真的想帮你。”他眼中的神情的确是真挚而诚恳的。
    我无奈地笑了笑说:“杨康,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我心里的想法呢?如果你那么做了,我永远都要仰视你。我不想那样,我想凭借自己的努力跟你平等地站在一起。”
    他默不做声地看着我,俄而倾身向前,揉了下我的头发说:“你还真是个麻烦的女人。在那之前,你是不是都不准备跟我在一起了?”
    我点了点头说:“如果我现在跟你在一起的话,他们只会认为我是个攀附着你的女人。”
    “他们是谁?”
    “我的同事,你的下属,我们周围的人,网络论坛里的人。你的家人。”我说。
    他想了想,说:“那如果我放弃继承人的身份跟你走呢?”
    “你说真的?”我愕然地看着他。
    “当然是开玩笑的。”
    我抬手便朝他的左肩上拍去,他顿时龇牙咧嘴地瞪我。
    我笑着起身下床。忽又想起了什么,便回头说:“钥匙还我。”
    “留在我这里吧。”他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向后倚靠在床榻上说,“哪天我想贝利先生了,还可以过去看它一下。”
    我没再说什么,抱起贝利先生同他告别。
    2月末的一天,我突然收到了赵铭泽的邮件。那封邮件就像是一道阳光一样照亮了我两个月来暗无天日的生活——他为我带来的是一个面试offer:他说他的节目最近改版,现在正在招聘助理主持,如果我有兴趣的话可以过去试一下。我久久地看着那几行字,仿佛看见那团堆积于头顶的阴霾一点点地在我眼前飘散而去。
    面试回来的那天晚上,我接到了我爸打来的电话。他依旧只跟我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挂断电话前,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我已经被电视台录用的消息告诉了他。他果然十分高兴地说:“那真要祝贺你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工作,就一步一步慢慢来呗。”
    “你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就行了,你的努力我们其实都是看在眼里的。几年前,哪里有人想得到我们家里会出一个主持人啊。”他顿了顿说,“你也别再跟你妈生气了。她那天也是因为有亲戚在场觉得没面子才对你发火的。你不知道,她以前从不上网,可是自从你做了那个节目的主持人之后就天天在网上搜索你的新闻。后来她看到了那个贴吧,气愤地注册了好几个账号跟那些人讲道理,那些人却怎么都不听,你妈那段时间气的都没怎么吃饭,晚上也总是睡不好。”
    我心中忽有些波动,便说:“你跟妈多注意身体,我有空就给你们打电话。”
    他说:“好。哦,对了,再问你件事啊,那个赵铭泽不是你男朋友吧?”
    “不是。”
    “那就好,他年龄比你大太多了。而且,我和你妈都觉得他长的有点像最近一电影里那太君,心里怪别扭的。”
    我抿嘴笑笑,走到窗前。
    时雨悄然而至。冬季总算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sex真的是结束争吵的最好方式。当然,顾小姐和杨先森并不是解决了之前让他们分开的那些问题,而是决定不再谈论。2012年结束之前,他们之间的关系都会有点特殊,如果要界定的话,应该是friends with bes吧。(不知道这个短语意思的童鞋请自行百度,笑。)话说,当时写顾小姐和杨先森吵架那一段时,我莫名地笑场了,哈哈。
    P。S。 有童鞋反映文中出场人物太多,有点记不太清,考虑到主要人物都已经出场了,所以我在尽量不剧透的情况下将人物关系全部整理了一下,具体请见精华长评:“完整人物关系梳理”。




☆、第七十三章 前行(1)

    2012年3月
    那天晚上我赶到医院时已经十点多了,推开病房的门,苏珊正站在病床边对着一只瓷盆拧着一条湿毛巾,旁边的椅子上搭了一件粘着污渍的粗花呢大衣。我走上前去,唐文心正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头顶挂着一只打了大半的盐水袋。
    “她怎么会这样?”我问道。
    “今天考研的成绩出来了,她离清华的线差了八分。她爸妈又对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她就跑到三里屯喝了个烂醉。”苏珊叹了口气说,“幸好那酒保人不错,打了电话给我。”
    我走过去摸了摸唐文心的额头,将手中的衣袋放在床边,又把椅子上那件大衣装进了另一个衣袋里。一个护士进来帮唐文心换了药水,又检查了一下心跳和血压便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我问苏珊说:“要吃夜宵吗?”她说好。我便从塑料袋里取出三明治和牛奶递给了她。
    “看到她这样真难受。”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说,“还以为只有夏安那种不良女青年会醉成这个样子呢。”
    “每个人都有痛苦到不能承受的事情吧。我过去的时候她抱着我哭了半天,一个劲地说自己没用,让爸妈丢脸了。”苏珊说。
    我心里愈加地难过起来。
    “说起来,夏安最近来信了吗?”苏珊突然问说。
    “没有。最近怎么都联系不到她,我怀疑她是不是就准备这样消失了。”
    “过段时间她说不定就回来了。现在她应该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吧。”
    “我们连小黄片都一起看过,那种程度的东西有什么好难为情的。”我不以为然地说。
    “你看过她写的那些小说?”
    “只看过目前改编成电影的那部。”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苏珊斜了我一眼说,“她既然躲着我们,那就说明她不想让我们看到那些小说吧,你还非要挖出来看。”
    “我就是觉得好奇嘛,又不会取笑她。”
    她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过了会儿,她又问说:“你的工作最近怎么样了?”
    “就那样呗。”我仰躺在椅背上说,“说的好听点叫助理主持,其实每次录节目除了读读观众来信,提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不过就是站在那里充当赵铭泽的背景而已。”
    这一周来,我做的尽是这种让人泄气的工作。当然,我的工作同样包括帮赵铭泽买早餐,修改台本,摆好苹果光的位置,以及忍受他刻薄的侮辱——我来到《听。说》栏目组的第一天,他就从我手中夺下一只多拿圈扔进了垃圾桶里,说:“你知道外面有多少把自己饿成厌食症的女人正在排着队等着替代你吗?你居然还在这里没有任何压力地猛吃。摄像镜头有拉伸效果,你做了快半年的主持这点事都不知道吗?如果不想自己的脸在电视屏幕上看起来像只脸盆,就去给我再减掉5斤。”
    “那天他居然还跟我说:‘大姐你能把那件外套扔了吗?你以为自己是火龙果吗?而且波点去年就已经过时了,别再让我看到那件裙子了好么?’你能相信吗?我还是头一次遇见嘲笑我的穿衣品味的人。”我忿忿不平地对苏珊说。
    “他们这些人多少都有点刻薄吧。”苏珊笑说。
    “对吧?那天我这样说,他还说我对他们有偏见。”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至少你不用担心会被性骚扰不是吗?”
    “这估计是这份工作唯一仅有的可取之处了吧。”我撇撇嘴,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她说,“对了,上次联谊时我见你跟一个男人聊的很投机,后来有没有继续见面?”
    “没有。那人后来就没有打电话给我了。”她放下手里的牛奶说。
    “我真搞不懂那些明明要了别人电话却又再也不联系的男人。”我说。
    “可能是他们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彼此不合适吧。或许那天晚上他只是假装跟我聊得很投机也说不定。”她笑笑说。
    我顿了顿,又问说:“苏珊,其实我一直想问你,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不结婚,你爸妈不会觉得很着急吗?”
    “怎么不急啊?这几年那俩老人家一有机会就在我耳边唠叨,听的我耳朵都快生茧了。”她脸上颇有些无奈,“最近他们居然还通过以前的同事帮我介绍了一个男人,让我去跟他相亲。”
    “哦?是什么样的人?”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南方一所二本大学毕业,国企员工,35岁了还在一个闲散部门做副科长。”她言语间似乎对那男人有几分轻视。
    “长得怎么样呢?”
    “不知道。那天我爸妈只跟我提说那人在北五环有房,我忍不住对他们发了火,根本就没去见那男人。”她说。
    “为什么不去见一下呢?因为反感你爸妈干涉你的婚姻?”
    “也不是。我只是觉得自己被轻视了。我是一家大型律所的合伙人,拿着中产以上的年薪,他们却认为我已经贬值到只配得上那样一个副科长和他那套在北五环的房子。”她说。
    三月过了一半,每个人的生活都忙碌了起来。唐文心开始不厌其烦地翻着其他大学的联络簿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咨询调剂的事情。苏珊接到了一个很大的民事诉讼案,也慢慢忘却了那个让她心情不快的副科长。方路扬说月底想去旅行,便接下了更多影楼的工作。
    我也在自己的生活里忙碌着。我果真像杨康所说的那样回到了从前那种每天挤地铁、用信用卡买鞋子、去超市购物时在心中暗自计算着价格以便不要超过银行卡额度的寒酸生活——好在我并没有失去自己的公寓。早上八点,我在人群的匆忙碰撞中挤进地铁的车厢,看一本小说忍耐那半个小时的艰难时光。随后,我会在九点之前帮赵铭泽买好咖啡和早餐,背熟自己台本上寥寥无几的台词。没有录影的时候,我也会去参加节目策划会。熬夜加班成了常有的事情,我渐渐习惯了10点45分的末班车,也习惯了在车厢里半明半暗的光线中盯着玻璃窗上的某块斑点等待行程的终点。
    我就是在这样一个寻常的晚归的夜晚偶遇了王思萌。那时,我正要走进一家粥店,一辆从我身后疾驰而至的宝马突然横在了我面前。我刚要发火,就见她从车窗里探出了半个身子:“才下班呢?怎么来这种地方吃夜宵?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她带我去的是自己刚开业没多久的主题餐厅。推门进去,碧海蓝天的墙绘,装饰着百合花的长廊,棕榈树下的餐桌,藤编的秋千座椅,一派清新怡人的海岛风情。她向我介绍自己的餐厅时脸上一直带着一种十分自豪的神情,她说自去年年末开业至今,店里几乎每天都是火爆的状态,她正考虑多招收一些厨师和服务生。她还向我推荐了店里的主打菜式,并且特地让那个高大帅气的主厨帮我送了过来。
    她介绍说:“他叫Gabriel,是我从一家意大利餐厅挖过来的。”
    我抬头对那主厨笑了笑,他也友好地跟我笑笑。
    “他还未婚哦。”王思萌向我挤了挤眼睛。
    “喂,你怎么又这样?”我有些尴尬地说。
    “放心,我再也不会帮你牵线了。”她笑了一声说,“以后就算你求我,我都不会再做那种出力不讨好的事了。”
    “你不会还在因为上次的事记恨我吧?”我小心地问道。
    她笑笑:“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记恨到现在吧?我又不是凌嘉。”
    我一愣,问说:“你知道我和凌嘉的事?”
    “多少知道一点吧。”她说,“还真是佩服你,我要是遇上那种事,一定会杀了她的。”
    我有些疑惑她知道的究竟是关于那件事的哪一部分,一时不知该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她于是也没再说什么,只话锋一转说:“怎么样?我这餐厅还不错吧?”
    我说:“嗯,挺不错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是吧?这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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