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几天陈余庆也忙坏了,可以说是刚刚喘了口气,但是还不能松懈。
他还要陪着考官以及中举的士子们,准备一场宴会,待到宴会落幕,大家各奔东西以后,陈余庆才能说是清闲了下来。
而了解到这个情况的叶衡,便只好让红裳做好准备,要在客栈多待几天了。
按照本来的计划,叶衡他们应该是九月十二就能到常州的,然后差不多九月十五能到江宁去,这样的话叶衡也还有些时间来温习一下典集诗书!
不过因为在崇德耽误了两三天的行程,所以现在叶衡的时间就非常的紧张了,不过叶衡也不担心。
当然,趁有空的时间,恶补一下科举的知识也是有必要的,而这个时候常州刚刚考完一场乡试,叶衡需要一些资料也容易收集。
这样的事情,让胡不休去做是比较在行的,胡不休是衙门的捕头出身,以前担任过乡试的守卫工作,也熟悉这其中的操作,于是胡不休就帮叶衡去打听一些重要的消息去了。
比如说,这一次常州乡试论策的考题,还有其它几道题目的情况,以及这一次中举的士子之中,那些能找到的范文,要是能弄到这些资料,起码叶衡也能做个参考。
让胡不休去做这些事情以后,叶衡便对红裳和陆红袖说道:“这两天时间,常州要举办宴会,只怕知府大人会没有时间来见我。与其时间白白浪费了,不如趁机会多读些书,你们不要打扰我!”
陆红袖惊讶地看着叶衡问道:“你不会是……临阵磨枪吧?”
“当然不是……”
其实叶衡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有些心虚的,他还真是临阵磨枪的。
虽然这幅身体之前也读过一些书,而且还是死记硬背的那一种,不过要想将那些经义典集里面记载的大道理给运用到考试上,这就需要好好地琢磨琢磨了。
叶衡到了这个时代以后,凭借着穿越带过来的知识,和这幅身体之前记忆下的东西,要想写出不错的考卷问题应该不大,但是叶衡知道,科举考试,可不是你能说会写就行的!
这里面门道多着呢!
所以叶衡要抓紧时间恶补,这两天来,他都把自己关在客栈里面,专门研读《论语》、《孟子》以及《诗》、《书》二经,因为从胡不休收集过来的情报来看,北宋初期的科举虽然比唐朝要成熟多了,但是这考试的内容,却还是脱离不了儒家这两本典集释义。
当然,科举考试除了经义论策之外,也会考诗赋,但是相比于经义论策这一道来,诗赋对你成绩的影响要小得多。
而且,叶衡对于诗赋方面的考试也不担心,所以他的精力便都放在了经义上面。
这经义可不好学,而且这东西还是后来明清八股文的祖宗,叶衡一个人学起来也无趣,比如说这《论语》之中,有许多是讲孔子与他的学生之间问答的,而现在许多德高望重的学者在考验后辈的时候,也往往会说出其中的一段对话,然后让被接受考验的人把这段对话补齐,顺便还把意思给解释出来,这个就叫做考校。
两个人一问一答的考校,自然比叶衡自己随便找题目然后自己回答来得有趣,于是叶衡便找到了红裳,对她说道:“来,你来问我!”
说着,将几本书交给了红裳,然后红裳迷茫了,摇摇头说道:“少爷,我……我哪里知道该问你什么呀!”
想想也是,红裳虽然认识字,但那是在叶家以前跟着老夫人的时候学的一些皮毛,后来又经过在叶衡的身边自学了一些,但是对于这些高深又晦涩难懂的经义,她能明白才怪了!
叶衡无奈了,说道:“唉,我一个人自问自答的,当然问的都是我潜意识里面记得的东西,有什么意思?唉……”
叹息了一声,这也把红裳给看得急了起来。
一直以来,她可是把叶衡参加科举的事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现在见到叶衡压力这么大,红裳便有些为他担心。
想了想,她咬着牙,来到陆红袖这边。
“怎么了?”
陆红袖的房间就在叶衡和红裳房间的隔壁,再往外是庞铁头和胡不休的房间。见到红裳来找自己,而且脸色还不怎么好,于是陆红袖就赶紧问了一句。
红裳看着她,眨着水灵的眼睛问道:“红袖姐,我听胡大叔说,以前令兄读书之时,都是红袖姐你在旁边帮忙的是不?那这么说来,红袖姐你也应该很厉害对吧?”
以前红裳一直都喊陆红袖大当家的,后来陆红袖觉得这个称呼听起来有些别扭,因为她已经把水寨解散了,于是便提议与红裳姐妹相称!
“为什么问这个?”。
陆红袖反问了一句,然后松了口气,说道:“刚看你进来的时候苦着张脸,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呢!至于你的问题嘛……呵呵,我也不敢说我厉害啦,只是以前家兄读书的时候,在旁边帮忙一起整理有些有关的东西而且……”
“那……”
红裳充满期望地看着陆红袖,然后说道:“红袖姐你可以去……帮帮少爷吗?”
第二章 无边丝雨
金秋九月,因为梅雨天气,杭州一带是丝雨如愁,不过对于濮家来说,却有喜报传来。
此时濮家之中,正在大摆筵席,邀请了杭州府衙及诸府官员。作为商贾之家,这样的排场是难得的,因为在北宋,特别是文人越发愤青的这个年代,官员们都不太愿意和商人走得太近。
但是这一天,濮家却有如此荣光,请来了许多官员以及杭州的大儒,比如两浙转运使陈尧佐这样的大官,以及杭州万松书院的山长、大学者盛修文这样的名士。
能请到这么多文人到濮家来,自然是有原因的。九月十五这一天,杭州放榜,濮家清位列乡试第一,成为杭州解元。
一时间濮家风光得意,然后为濮家清摆了这一场谢师宴。
宴会过后,濮家清来到自家小妹的房中,此时他喝得微醉,头脑却还是清醒的,见到濮家静以后便问道:“陈老呢?”
濮家静说道:“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便走了,兄长你不去外面待客,却来我这里干什么?”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濮家静的身体稍微有了点起色,虽然并没有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不过现在站起来走两步也没有那么吃力了。
她起身给濮家清倒了一杯茶,然后说道:“看你得意的,这不过是解试,明年春闱过后,你若还能得第一,再得意还差不多!”
“我听这话里面,怎么这么酸?”
濮家清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怎么,难道常州那边还没有消息?”
濮家静脸色一变,然后转过身子,悠悠地叹息了一声:“消息是有了,这一次常州乡试,一共取中二十三人……”
“然后呢?”濮家清追问了一句:“那叶衡考得如何?”
濮家静的声音有些颤抖:“没有他的名字……”
“不会吧?”
“怎么不会?”濮家静拿出一份名单,上面记载的正是这一次常州乡试中举的一些人,然后濮家静说道:“这可是陈老托人打听到的……”
陈尧佐送来的,那肯定不会错了。但是这对兄妹不知道,陈尧佐这样做,却是和他们玩了个心眼,因为只有陈尧佐知道,叶衡是到江宁参加乡试去了。
房间里面,兄妹两个沉默了起来。
然后濮家欣气呼呼地走了进来,和濮家清一样,坐到凳子上,不过她却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样子很是生气。
“这又是怎么了?”
濮家清有些无语,不过还是白了濮家欣一眼说道:“我说,今天是你们的兄长我中解元的日子,能不能别一个个闷闷不乐的,静儿不高兴倒可以理解,你又是怎么了?”
濮家欣有些生气地说道:“哼,刚从临安回到杭州,就遇到钱启博了,这人一副小人嘴脸,说话连嘲带讽的,他凭什么?”
“对呀!”
濮家清也不屑地说道:“不过钱家一个竖子,靠着钱家的名字,被人捧成这杭州第一才子,这一次乡试被我压了一筹,他凭什么得意?”
“还不是那叶衡……”
话说到一半,本来声音很大的濮家欣看到濮家静的脸色,便立马放低了声音说道:“不争气啊,他……怎么会连乡试都过不了?静儿,不会是他出什么事情了吧?”
“我……我怎么知道?”
这时候濮家静一颗心,是五味杂陈,今天是濮家清得意的日子,她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心里只想着叶衡的事情。
她的性子是很淡泊的,不过因为关系到叶衡,还是对濮家欣问了一句:“姐姐,钱启博他们……说什么了?”
“说叶衡原来是银枪蜡烛头,软脚虾……”
濮家欣心里不满,顺口便说了出来:“那些人,都在嘲笑你们呢!还说什么叶衡的诗词肯定都是买的,还说是我们濮家为了你,才出钱帮助叶衡,连富贵酒楼也是我们濮家帮忙的……”
“啊?”
濮家静听了眉头一皱,然后说道:“这话要是被他听到了,说不定又会生气!姐,你可是澄清了?”
“我说了啊!”
自从叶衡负气,在风波亭当着众人要和濮家撇清关系,加上后来濮家静在她面前表面心迹以后,濮家欣才明悟了过来。
这个叶衡,是有脾气的,而且……还是说生气就生气,偏偏呢,自家的妹子好像对他又很喜欢,所以没有办法,濮家欣现在只好拼命地迁就着。
“我哪里不知道那小家伙的性子?小气得很,不过是和他开个玩笑,他便也生气了。要是钱启博他们这话传到他的耳朵里面,我濮家又不出来为他澄清的话,他指不定到时候连我们也恨了,所以啊……我当时就和钱启博他们争执了起来!”
“说清楚了就好!”濮家静点点头,然后又白了濮家欣一眼,说道:“姐姐,你千万别说那一次只是开玩笑了,这种玩笑能随便开么?而且……在他看来,我也不过就是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吧!”
听到濮家静的话,濮家欣和濮家清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摇摇头,都是一副无奈的样子。
他们都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怕是留不住了。
她自己都亲口说了,叶衡只不过是把她当成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但是濮家静却一直心里只想着叶衡,这难道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不过濮家清和濮家欣对于濮家静的表现也可以理解,当然……一开始是不理解的,直到后来,濮家静在濮家欣面前表示,会一直等叶衡,等到叶衡有一天一回头,就发现原来一直有个人在默默地支持他,想着他,那时候开始,濮家欣就知道濮家静是认定叶衡了。
再后来,濮家欣故意陪着濮家静聊天,还套濮家静的话,从濮家静的口中,濮家欣知道了他们认识的经过。
当听到中秋那一天叶衡生病,是因为跳到水中救了濮家静一命,后来又鼓励濮家静不要放弃,努力地锻炼身体,还说要治好濮家静的病,濮家欣才知道,原来那短短的几天,对于濮家静来说,却是发生了这么多的大事!
先是救命之恩,加上后来的鼓励,以及帮助治病,天呐!
濮家欣在把这些都告诉濮家清和濮楼远以后,这父子兄妹三人才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濮家静会认定了叶衡……
因为,这个恩情,确实是太大了!
正是这样,明白过来了以后的濮楼远,立即就对濮家欣训斥了一顿。
第三章 论名气的重要性
叶衡却不知道,他远在上千里之外,却也能掀起一阵波澜来。
此时整个杭州,特别是临安,几乎都在谈论着叶衡,以及那些关于叶衡和濮家的传言。
为此崔为也扬眉吐气了一番,也在不少场合,开始公然地表达着对叶衡的不屑,甚至连带着,让对富贵酒楼也鄙夷了起来。
为此王为源和李富贵他们还和崔家吵了一场,闹得整个临安都知道了,
这场闹剧,一直到最后濮家欣出来澄清,表明叶衡和濮家其实没有什么关系,最后才得以收场!
风波平息之后,王为源和李富贵还有庞大力三人就聚在一起商量了起来,庞大力不相信,问道:“少爷怎么可能会落榜?”
“谁知道?”
王为源摇摇头,然后说道:“原本以为……唉,看来啊,这次让少爷去参加乡试,根本就是不应该的,少爷还是急了些啊!”
“要不,我们写封信去问问?”李富贵笑着说道:“反正我是觉得,少爷没有考上也无所谓啊,反正有这酒楼,还怕饿死么?”
李富贵这样说,当然有他的道理。
自从濮楼院和濮家欣知道了濮家静的心意,加上叶衡对濮家静一些帮助以后,这对父女也许是处于愧疚,便不但依照之前叶衡的条件,把富贵酒在临安的生意全部给了富贵酒楼,还答应每年给富贵酒楼一些分红,甚至濮家欣还找李富贵到濮家去过一趟,说是打算帮助李富贵把富贵酒楼做大。
这么大的事情,李富贵当然不敢做主,为难地向濮家欣表示了拒绝的意思以后,李富贵便回去了。
这时候濮家欣又纳闷了,这个叶衡,怎么会让这么多人,对他这么全心全意的?
经过几天的了解,濮家欣对叶衡和他身边的一些人也都清楚了,除了李富贵之外,还有王为源和庞大力等人,这些人都一样,对叶衡是死心塌地的,特别是王为源,濮家欣知道这家伙在经营上面有些才华的,以前还让手下的人去接触过,不过濮家这边就算提出再好的条件,王为源也是一点都不心动!
要是濮家欣知道叶衡给王为源规划的是一片怎样的蓝图,那么濮家欣肯定不会纳闷了!
当然……造纸作坊的事情,也在陈尧佐的帮助下,紧锣密鼓地按照叶衡的意思准备着。陈尧佐的意思是,希望叶衡把技术交出来,然后由他去操作,不过叶衡却觉得不能急功近利,便以造纸技术还不够完善,希望能等第一批纸出来以后看到质量了再说。
因此陈尧佐便只好顺着叶衡的意思,不过暗地里陈尧佐也已经在做准备了。
他这段时间只要有空,就到处物色不错的地方,准备以后用来做造纸作坊使用,他的意思是,打算提前做好两手准备。
陈尧佐就是陈尧佐,不愧是后来当上了宰相的人物,不止在造纸作坊上面有这样的远见,对于叶衡的事情他也是尽在掌握的。
比如说这一次杭州和临安闹起来的风波,本来就是他的安排造成的结果,而远在常州的叶衡,也按照他的指示找到了陈余庆。
然后叶衡就明白了这老头让他来找陈余庆的意思!
见面的时候,是在陈余庆的府里,而叶衡来拜访的身份,也是受陈余庆故人所托,前来问候为借口的。
这样的安排,让叶衡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叶衡也没有想那么多,在常州带了两天以后,叶衡也知道了这个常州知府陈余庆是一个怎样的人。
三十多岁,四十岁不到的样子,听说是一位好官。北宋的时候好官很多,为什么?其实这跟当时的社会风气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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