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尧佐听了眉头一皱，说道：“大丫头不要乱说，老夫可没有帮什么忙，再者说了，那富贵酒刚烈无双，奇辣无比，本就该是进贡皇家朝廷之物！行了行了，这次来是要告诉你，最后的期限已经出来了，十月之前第一批贡酒必须得运上路，你自己看着办吧，最好是这贡酒中秋之前你能拿下来！我去找静儿那丫头下两局棋……”
“想见静儿？”濮家欣突然奸笑了一下，然后说道：“陈老一天到晚就知道找静儿下棋论诗，我们家难得出这么一位才女，是那么容易就能给您见的么？”
陈尧佐一听，忍不住笑道：“好了，你说吧，又想要老夫帮你什么忙？”
濮家欣雀跃了起来，说道：“就知道陈老对静儿才会这么上心，不过陈老也知道，我们家里都很宝贝静儿这丫头，这不光是因为静儿这丫头身上有咱们杭州第一才女的称号，真正的原因……就是静儿的怪病！”
“嗯！”
陈尧佐点点头，正色道：“这丫头，生得出尘脱俗，活生生一个仙女一般，但是天妒英才，居然生了这种怪病，唉！”
“谁说不是呢？”
濮家欣摇摇头，不过她脸色一转，突然嬉笑着说道：“陈老，静儿今年十四岁了，马上就要到及笄的年龄，陈老可是这两浙所有士子的老师，难道就没有为静儿物色一下不错的人选么？”
“这个……”
陈尧佐摇摇头，道：“却是没有注意过，大丫头，怎么突然想起为静儿找婆家来了？”
“唉，静儿的事情，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操心，只怕别人也操心不了……”濮家欣摇摇头，不过话锋一转，却看着陈尧佐说道：“我也是上次见到了那个小家伙，才觉得他和静儿确实般配，虽然说静儿生在一个商贾之家，而她的身体又……”
说到这里，濮家欣却是说不下去了。
沉默了片刻，陈尧佐才醒悟过来，然后说道：“你说的小家伙，可是那个叶家子？”
“哈欠！”
这一次打喷嚏的，换成叶衡了。
“不会又要感冒了吧？”
叶衡给吓了一跳，这年头感冒可不是什么小病，可是会死人的，以前叶衡好像就是因为感冒一直不好，最后一命呜呼了！
摇摇头，叶衡无奈了，自己现在的这幅身板，实在的有些弱，嗯……看来得健身多做运动了！
于是叶衡便准备站起来在院子里做做运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少爷，你……你这是干什么？”
没想到这广播体操才做了几个动作，就让庞家姐弟和红裳都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叶衡，后来叶衡只好向他们解释，这是在做运动，不过看红裳和铁头的反应，叶衡最后还是摆摆手说道：“算了，我跑步去！”
后面红裳急了，喊道：“少爷当心点，早些回来……”
“知道了，你就烧好水在家里等着，少爷我回来以后要洗个澡！”
叶衡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一路小跑着，路上也遇到了一些人，看到这大晚上的叶衡在路上跑，也一个个地笑了起来。
顺着小河一路跑过来，大约二十分钟以后叶衡就有些累了，不过也出了一身汗。
好久没有出汗了，叶衡感觉一阵舒爽，然后他站在桥头休息了一下，眼睛的余光，却看到月光下面，一个人影居然从轮椅上面极力地站了起来，然后朝小河那边吃力地走了过去！
这一天正好是八月十三，距离中秋满月还有两天的时间，所以月光下面叶衡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当他仔细地观察以后，才发现那个人影居然是个女子！
而且……从叶衡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个女子的容貌。
这是……仙女么？
叶衡呆住了！
第十五章 出水芙蓉
明月高照，水波漾漾。
月光下，离开了轮椅的少女非常吃力地咬着牙，似乎她每走一步都得耗尽她全部的力气一般。
小河中，荷叶和莲花铺满了整个河面，少女极力地行走，远远地朝江面伸出了玉藕一般的手臂！
一身洁白的罗裙，有些惨白的脸色，更让少女看起来楚楚动人，加上她那出尘脱俗的气质，让叶衡心中一震！
然后叶衡大叫了起来：“喂……”
扑通……
少女终究摔到了河中，匆忙之间，叶衡分明见到少女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解脱的神色！
她在求死？
叶衡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跟着少女跳了下去。
“喂……”
扑通……
“你……呵……”
好在八月中旬的天气一直晴朗，但就是这样，河水也还是有些冰冷，叶衡跳入河中之后也抓到了少女，便松了一口气。
“咦？”
叶衡站了起来，才发现河边的水不是很深，刚好只到他的胸前，于是赶紧拉了少女一把。
“咳……”
少女喷出了几口河水，脸色很不好看！
“呼……”
把少女救上了岸边，叶衡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管两人的身躯都被打湿了，就对少女教训道：“我说你年纪轻轻的，为什么就想不开呢？啊？轻生，你说说，为什么？”
这时候少女缓过气来了，她坐在轮椅上面皱着眉头，全身湿透的她一样是那么的美丽，好比一朵出水芙蓉。
但是这份美丽，却似乎太过孤独了。
“我……”
少女的嘴巴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都没有说。
叶衡劝了起来：“我说你啊，活着多好？好吧，就算你的身体……呃，就算你身体有原因，但是人定胜天，只要自己活得开心快乐不就结了？”
“我只是想……”
被叶衡这样劝说着，少女先是表现出诧异的神色，然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便为自己解释了一句，但是话说到一半，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没有和陌生人说话的经验，于是便说不下去了，只是眼睛看着湖面上的莲花。
“嗯？只是想什么？哦……摘花？”
顺着少女的目光，叶衡看到了莲花，便想也不想就跳到河中去摘了一朵，然后递给少女，不过嘴里却还不忘记劝说着：“好了，花我帮你摘了，你可不许再轻生了啊！说到话……呵呵，这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连一朵花都能与自己的命运抗争，你一个人怎么能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呢？况且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不是叶衡唠叨，因为叶衡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少女落水之时，她的神情分明就是一副得到解脱的样子，所以叶衡又叮嘱了一句，然后说道：“行了，言尽于此，你可不许再去摘莲花了啊！唉，我还得继续跑。”
说罢，叶衡便打算离开，轮椅上面的少女回味着叶衡的话，现在听到叶衡说要走了，她赶紧问道：“你……为什么要跑？”
少女疑惑着，难道后面有人在追你？但是回头看了看，月光下面，那边的路上并没有人影啊！
叶衡笑了笑，说道：“和你一样，身体不好，所以要锻炼锻炼，呵呵……”
说罢，叶衡朝少女摆了摆手，还说了一句拜拜！
“拜拜……”
少女歪着头，眼神迷离了起来……
终于，叶衡的身影消失在了黑夜中，少女又恢复了一个人，这一次她伫立在河边，眼中却再也没有了那种绝望的神采！
“小静……”
远处传来了呼唤的声音，然后濮家欣带着几个下人小跑了过来，见到这位少女以后濮家欣松了口气，片刻后又惊呼了起来：“呀，你怎么全身都湿透了？”
“我没事的，姐……”
被濮家欣称为小静的少女笑了笑，然后对濮家欣说道：“我们回去吧！”
“濮家静，你没事吧？”
濮家欣疑惑地问了一句：“天呐，你……你居然笑了？”
不止是濮家欣，就连急匆匆地跟着濮家欣一起过来的那些下人都诧异地看着濮家静，最后濮家欣亲自推着濮家静往濮家的行院回去了。
一路上，濮家欣故意拉着濮家静说着话儿。
“喂，小静，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啊？”
“啊？”
“就是……陈老那边，答应帮你去找那个小家伙谈谈，那首词你不是也看过了嘛，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呵呵，我一直觉得，这个小家伙这首词就是写给你的……”
“我……我不知道……”
濮家静摇了摇头，现在她的脑子里面，尽是那两句话。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这两句是词么？但是……自己为什么没有读过？
他……到底是谁呢？
夜，越来越深！
第二天大早，叶衡就不住地打着喷嚏，而且躺在床上，浑身无力。
红裳吓了一跳，赶紧让庞铁头去请大夫，一边赶紧叠了湿巾在叶衡的额头上。
偏偏这时候，叶家门外有人喊了起来：“叶衡你出来！”
“谁在叫？”
红裳问了一句，庞春梅赶紧答应一声：“我去看看……”
咯吱，大门打开，庞春梅脸色一变，然后一路小跑回来。
“不好了，是……是崔家的人。”
“崔家？”
红裳眉头一皱，然后带着庞春梅到了门口，见到来人以后红裳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她双手叉着腰问道：“你们还来干什么？现在我们叶家和你们崔家可是没有任何瓜葛了！”
“叶衡呢？”
来人是崔家兄妹，说话的是崔为，他看也不看红裳，说道：“你一个小丫头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让叶衡出来，难道他怕了？”
“你！”
红裳就要发作，旁边的庞春梅却劝慰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听到庞春梅的话，红裳脸色一红，正要开口骂庞春梅乱喊，但是庞春梅却暗中给她递了个眼色，红裳一看就明白了。
春梅姐这是在帮自己呢，于是她顾不得脸红了，对崔为说道：“怎么样？听到春梅喊我什么了吗？现在我是叶家的主妇，够不够资格和你说话？”
第十六章 挑衅
“你！你胡说，你不过就是叶家的一个丫头，呸，臭不要脸！”
这时候崔莹开口了，本来叶家主妇的位子是她的，虽然她看不上叶家，也看不上叶衡，但是现在找上门来了，却被一个自己同样也看不起的小丫头颐指气使的，她怎么能开心？
于是便开骂了。
红裳也不是吃素的，她还真不怕崔莹。“也不知道是谁臭不要脸，是……我确实只是一个小丫头，但是起码在叶家没落的时候，在少爷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一直不离不弃，不比某些人脸皮厚，哼！你们说，都已经退婚了，还来干什么？”
“我们当然是来找叶衡的！”
崔为拦住了崔莹，他是士子的身份，和一个小丫头这样对骂的话有损形象，便说道：“这样说吧，上次你们不请自来，大闹我父亲的寿宴，今日我们就是来要一个说法的！明日便是中秋，我崔为已经在所有临安的士子面前夸下了海口，要与叶衡比试一下诗词，若是那一天他不敢来，哼，以后整个临安学界，都不会有叶衡的立足之地的！”
很显然，崔为这一次是来势汹汹了。
学子，学界……
听到崔为的话，一向泼辣的红裳，一颗心也揪了起来，她呐呐地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不过崔为也没有给红裳回答的机会，就拉着崔莹离开了。
“怎么办？”
红裳瘫坐在门槛上，都要哭出来了：“少爷现在病得不省人事，而且……要是不去的话，崔为的意思，是以后都让少爷不能进入学院，不能去考科举了……”
事情，很严重呢！
小丫头担心了起来，庞春梅劝道：“红裳妹妹别急，说不定少爷有办法呢？”
“他能有什么办法呀！”红裳都要哭了，说道：“上次在崔府，那首词还是少爷小时候听别人念过的，这一次可是要比试，少爷他……他病了这几年，根本就荒废了学业……”
担心着担心着，大夫来了。
红裳赶紧擦干眼泪，引着大夫去给叶衡看病，自己却心乱如麻，生怕叶衡会就此断了仕途，不能去考科举，将叶家发扬光大！
她甚至还跑到叶母的灵位前面去跪拜和哭诉着，可见在红裳的心里，这件事情的打击是有多么大了！
庞春梅怎么劝红裳也不听，一直到晚上，叶衡的情况好了一些，醒过来了，也能喝粥说话，见到红裳好像哭过的样子，便问了一句。
然后庞春梅将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叶衡，听到崔为和崔莹来下战书，叶衡眉头一皱，问道：“崔家为何还要来找我们吵闹呢？没有理由呀！”
“少爷，我倒是是听到一些传言……”
庞铁头将他听到的传言说了出来，原来在崔放寿宴以后，经过叶衡这一闹，关于崔家嫌贫爱富的言论就传开了，就连陈尧佐也刻意和崔家疏远了关系。
当然，最重要的是濮家的态度也耐人寻味了起来。
别人也就罢了，但是这个濮家可是崔府主要的经济来源，因为崔放有举子的身份，所以他与濮家有着合作，濮家将一些产业放在了他的名下，借此合理地避免了一些税收，作为回报，濮家每年都会给崔家一些钱财的。
所以要是濮家这边不愿意和崔放合作了，那崔家的损失可就大了。
而且……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崔放的名声被传得越来越臭的话，以后谁还会找崔家合作？
所以崔为和崔莹才急了，找上门来要与叶衡比试。
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以后，叶衡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说道：“无聊！”
“少爷你打算怎么办？”
红裳最担心的，是叶衡应对的办法。
果然，叶衡双眼一闭，说道：“没见少爷我病者么？不去！”
“不能不去！”
红裳急了，拉着叶衡的手说道：“少爷啊，你……你要是不去，崔家指不定会怎样损你呢，到时候……要是少爷你这个学籍都被除去了，那……那老爷和夫人在九泉之下，怎么能安息？”
“那要怎么办？”叶衡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道：“反正我现在是病得全身无力，你背我去吗？而且，就算去了，要是输了呢？”
“要是输了，那就完了！”
红裳垂着头，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叶衡见了有几分不忍，说实话，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小丫头红裳的痴心和忠心，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很大的改观。
本来只是想逗逗红裳的，现在小丫头都伤心欲绝了，叶衡便只好赶紧劝慰道：“好了好了，别这样！又不是一定会输嘛……”
“那，你愿意去了？”
红裳睁大了眼睛，问道：“少爷，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叶衡点点头，笑道：“嗯，是有办法，但是我不去……我现在是病人嘛，明天我写一首，你带过去就行了呗，而且……你今天为我担心了这么久，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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