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了通话录音键,企图诱导他再说一遍刚才的话,就算是承认自己当天去过萝拉的住处也好,至少这样我就不用当唯一的嫌疑人了。
不过很可惜的是林泽秀洞察了我的意图。
“想知道真相,就一个人来北塔山。当然,你大可以带你的继子什么的,不过你就永远不要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我一直很好奇林家是一种怎样的存在,以及是怎么生出了这种变态。
挂了电话,我只觉得手脚冰凉,心跳加速,有一种无限逼近真相的感觉。
这么多天了,我对事情完全都是靠猜的,包括林泽秀的嫌疑,现在林泽秀这样做,基本上等于主动承认了,这事情就是他做的。
管家见我收拾的漂亮大方,好奇问我去哪里。
“北塔山。”
我截住了他即将要说出来的叮嘱,满心都想着快点去找林泽秀。
“不用让人送我了,我约了人,打车去就好。”
我没想到的是,林泽秀这番话不仅只告诉了我,挂了我电话不久,他也找了庄年华。
「神华」集团,偌大的会议室里,会议散场,高层都走了,只剩下庄年华还坐在主座上,分析这次会议进程以及过程当中产生的问题,在做总结。
林泽秀电话进来的时候,他开了免提放在一边,其实也没当回事情,权当了解一个变态人格在受到挫折时候的样子而已。
“庄年华,其实在我打算和你玩儿之前,就在想你的软肋是什么。我调查过你,基本没有弱点,是一个完美的对手。”
庄年华没有应声,那边却传来一声冷笑。
“可是我和你对上以后,又在想方设法寻找你的弱点,你的软肋。”
“那你找到了吗?”
庄年华终于懒洋洋的开了口,漫不经心。
那边笑意更甚。
“当然。不过找到以后我就后悔了,这样的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对手。”
庄年华眼神一凛,神色顿时就肃了起来。
林泽秀微微眯起眼睛。
“庄年华,你小妈就在北塔山,你不来吗?呵~”
…
我并不知道自己从到了北塔山以后就已经变成了林泽秀的猎物,打电话问他在哪里。
他就像是长了眼睛。
“让司机送你上来竞速路段。”
“竞速路段?”
我反问。
司机却比我了解的清楚。
“哦,那里啊我知道的,常常就是一些土豪二代在这里飙车呢,有时候规模大的吓人。”
我一头雾水,我是真不了解这些。
庄年华的电话进来的时候,我有些犹豫,要不要让他知道我在这里?我也不想撒谎,但也不想如实汇报,因为他会不放心我一个人来套取情报。
这样想着,我心乱如麻的按断了他的电话。
马上他的短信又进来了——
秋水,不许去见林泽秀。
我完全能想象到他的表情,这下吓得连回复都不敢,赶紧把手机塞回了包里。
忽然又一想,完全不回复会不会让庄年华以为我已经出事了?于是赶紧又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
“你放心,我有分寸。”
果不其然,这条短信之后,庄年华的电话又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司机告诉我说到了。
我一看,这完全就是北塔山后面一条废弃公路嘛,一眼看过去特别荒凉,整个路段没有街灯,也没有天网覆盖,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片儿地方。
林泽秀就站在一辆法拉利旁边,艳红的颜色,骚包的可以。
我也顾不上接庄年华电话了,挂断以后就付钱下车。
林泽秀看着我。
“你速度倒是快。”
“人命关天的大事,能不快?”
我反问他。
“说吧,你所谓的真相是什么?”
“你以为你随便一句话就能把真相套出去。秋水,你总要拿点儿什么来换吧。”
“你说。”
我回答的很冷酷,多多少少的带着些庄年华的影子。
他拍拍旁边的车,朝我丢了把钥匙。
“这个,给你准备的。”
我伸手抓住了钥匙,看着他走向了并排的另外一辆黑色布加迪,这才搞明白了,原来他是要和我飙车。
“飙车不是我的长项,你打算怎么比?”
事实上我连驾照都没有啊。
“这条路的尽头是山崖,我们就比速度和谁最后刹车的距离离山崖边最近就好。”
你确定这不是在诱骗我自杀?
我怀疑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你大可以现在走,不你永远不要想知道萝拉都做了什么。”
这简直是逼迫我,我咬了咬嘴唇。
“行!”
见我答应的爽快,林泽秀的眼睛笑的弯了起来。
“先不急,等等。”
“等什么?”
他却没有告诉我,只是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过了半晌,他说行了,我们俩便各自上车。
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我轰了轰油,完全放开了跑了出去。
一心想着赌一把算了,刚才我们之间的对话我也录了音,不怕他赖账。”
眼看着离山崖越来越近,我的车子也越冲越猛,到了必须开始猜刹车的时候,我才狠命踩了一脚,同时稍微往左边打转了一下方向盘。
可是我的车速并没有半分减弱,依旧势如破竹的朝着山崖边驶去。
怎么回事?我不断的踩刹车,慌乱中看了一眼后视镜,林泽秀的车早就在距离我很远的地方停下来了。
☆、第62章 失控
京都医院忙的人仰马翻,虽然医院每天都是这个节奏,不过今天无疑是不同的。
医院里来了大人物,由院长出面,国内顶尖医师们临时组了一个治疗团队,专为一人服务。
他们做好准备步履匆匆踏进手术室,红灯亮起。
我一睁眼,就看到乳白的天花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耳边有微弱的鸣声,头也有些发晕。
“你醒了。”
护士来给我加点滴,看见我醒了,立马去叫医生。
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时间。
比医生先进来的上管家。
“小水。”
这称呼是他随着老庄的。
随着他身体摆动的幅度,我心里更晕了,闭上眼睛,脑海里回放的是先前的一幕。
我和林泽秀在竞速,刹车和方向盘全部被动过手脚,他想我死。
可我没死,有一辆车冲出来挡在了我的车前,我撞上了对方的车。
可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一点儿都不知道了。
“丁叔叔,发生了什么?”
我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那会儿谁往我前面冲都是找死,现场怎么样了呢?
“庄年华呢?”
我下意识的朝着病房门口看,一般情况下我出了这种事情他才是第一时间应该出现的人物。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我的心情也期待起来,可当看到进来的只是医生,我的心情又瞬间落到了低谷。
庄年华去哪里了?我本来打算再次追问一下丁叔叔,但是医生已经大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不由分说拿出手电筒,对准我的眼睛开始照了一下,又帮我测了血压,然后转头看向管家。
“秋女士一切正常。”
可虽然我一切正常,但是管家的面色丝毫不见松动,神色冷凝。
似乎想要对我说什么,但是又被门外风风火火冲进来的女人给打断了。
我还坐在病床上,昨天来过家里的刘秀媛硬是从医生护士中间挤了过来,冲着我的脸就是一巴掌。
这一次我目瞪口呆,昨天我还只是以为这个姑娘就是骄纵一些古怪一些,怎么今天翻脸比翻书还快。
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不由又想到了这起事故,难不成出来救我的人是……不,没道理啊,庄年华去公司了,不知道我去了哪里,也不可能那么快来的。
我一时愣愣盯着刘秀媛,陷在了自己的思维里无法自拔。
倒是医生护士看着刘秀媛的眼神有着诸多的不认同。
刘秀媛一口气憋在了心窝子里,指着我半晌爆发了。
“喝!都瞧瞧都瞧瞧这个蛇蝎心肠的坏女人,你把年华害成了这样你竟然还敢装无辜,你好大的脸啊你!”
她一根手指简直戳到了我的鼻尖上。
“我告诉你,年华哥哥要有任何闪失,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眼睛噙着满满一眼窝的泪水,边说就边扑簌簌地流下来,因为情绪太激动的原因,手指和嘴唇都哆哆嗦嗦的颤抖着。
“你不要以为你除掉了年华你就能得到庄家的一切,有我在,我就不可能让你得逞的!”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也已经轻轻颤了起来。
她的威胁我都没有听进去,脑子里面一直嗡嗡作响,回荡着她说的“我害了庄年华。”
“丁叔叔,麻烦你给我讲一下事情经过,我撞车以后就晕过去了。”
我极力镇定,手指抓紧了床单。
很显然这又是一幕狗血家庭伦理剧,医生和护士给我挂好点滴就下线了,房间里只剩我们三人。
“借口!等年华醒来我们自然就会得到真相。你现在装晕装失忆,你怎么不去装死呢?你这个倒霉鬼扫把星,你害死了庄伯伯不说你又来害年华,你这种祸患怎么不去死呢!”
无论我说什么,刘秀媛都有话能反驳,,同时让我感到心凉的是,管家并没有阻止刘秀媛的宣泄。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在他心里我确实是这样一种角色,祸患无穷,给人带来灾难?
这一瞬间我明白了,救我的人必定就是庄年华。
管家他在怪我,怨我,从进门至今一字未说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闭上了眼睛再用力回想了一下过程,巨大的冲撞让我直接撞到了方向盘上,不知道为什么安全气囊没有弹出来。
而我前面的那辆车,按照我的速度,很难想象不会掉下山崖去。
我捂住了嘴巴,神色不得不说是恐惧于这个猜想的。
“是庄年华救了我?他怎么样了?”
管家这次拦住了刘秀媛的发言,她气的跺脚。
“我真特么想一把掐死你。”
丁叔淡定的插到了她的面前,看着我。
“年华坠崖了,好在搜救及时,但伤的很严重,从救援上来以后一直人事不省,正在手术室。”
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了,但依然给了我的心上沉闷深重的一击。
我的心跳呼吸都放佛跟着窒住了,有种无法呼吸的错觉。
那句都是我的错、或者对不起,诸如此类的话却仿佛卡在了我的嗓子眼儿中,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自责内疚如浪潮一般淹没我,此时此刻我的内心诚如刘秀媛所言,我怎么不去死啊。
我的沉默让气氛紧张到极点,刘秀媛冷笑一声,带着哭腔。
“是啊,年华坠崖了,你却好端端的挂在悬崖上,你说是年华救你,要我看,根本就是你蓄意谋杀!”
这指控太过严重了,我听的心中一拧又一拧。
“我没有。”
我的声音低若蚊蝇,几乎听不见。
外面又急匆匆响起一串脚步声,院长亲自进来。
“庄年华的家属哪位?”
其实这话问的……但凡有点头脸的人物都知道,庄年华现在没有任何亲人,唯一能勉勉强强扯上点儿关系的,只有我这个小妈。
管家皱了一下眉头,正欲发言,我已经抢先举手。
“我是。”
我舔舔干燥的嘴唇,一颗心惴惴不安到了极点。
“医生,他怎么样了?有需要我做什么吗?”
“时间紧急,两件事你们挺好,一,庄年华失血过多,需要大量输血。”
“随便输我们有钱,第二件呢?”
刘秀媛急不可耐的打断了院长的话。
院长瞟了她一眼,没搭理,看着我兀自继续下去。
“他的血型比较特殊,是hr阴性血。现在血库告急,等血的过程很可能延误救治,这是第一点,你们必须知道。”
刘秀媛的脸瞬间不可置信的垮了下来。
而管家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我。
我的眼中瞬间燃起希望。
“我是,我是熊猫血医生,你抽我的,要多少抽多少,只要我有只要他需要。”
“可你也才……”
院长看着我,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知道您的意思,我没关系,他必须要救过来。”
比起庄年华来,我只是撞了个轻微脑震荡加额角破裂真是不值一提。
“好,第二件事,我们发现病人现在是颅内出血、且血块压迫到了脑神经,最好接受开颅手术。但是手术有风险,根据病人目前无意识的情况,我们只有一半的把握。但如果只为了活命,可以不采取手术的方式进行保守治疗,这种情况下,一半以上几率病人会变成植物人,当然了,不是说植物人不能苏醒,但是要多久苏醒,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
我们三个人陷入了比之前更为死寂的沉默,显然每个人都在受到打击的同时,脑海中飞快的权衡利弊。
院长没有给我们讨论的时间,他面色凝重。
“现在是最好的治疗时间,家属要快些做决定,如果不同意,我们现在准备输血;如果同意,家属输血之前还在手术通知单上签字。”
他看着我,很显然我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亲属现在有着一言定生死的作用。
“我签字。”
我尽量稳住了声音,
“做手术,要给他做手术。”
“你个贱人是想告诉他吧!”
刘秀媛尖叫着扑了上来。
“不许做手术不许做手术,你会害死她的你这个扫把星!!”
她的手揪着我的头发,在我的身上胡乱捶打,情绪显然已经不受控制。
如果换了平时,我一定会一个反手把人给丢出去,但是现在却不行,我甚至胆小的希望刘秀媛能真的当即就弄死我,那样我就不用再担责任,不用再受苛责,就让我一命还一命好了。
我的眼泪也扑簌簌的往下流,止也止不住。
“秀媛你这是做什么?!”
随着一声严厉的责问,刘秀媛已经从我身上被分离了出去。
贺晋年拖着她往外走,一边跟训自己孩子似的。
“多大的人了你还这样,就你心急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这是瞎胡闹,对年华的情况根本起不到任何帮助!”
把刘秀媛甩在了门口,他关了门进来。
“丁叔叔,我也赞成做手术,年华身体好。也年轻,手术成功率会比理论上的高。再者,如果是当一个一辈子躺在床上的植物人,您也知道,他不会想要活着的,那样对他来说才是生不如死。”
管家盯着我,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话。
“反正庄家就这一个后了。”
☆、第63章 毁容
在医生的手下,再冰冷的仪器都好像有了生命,我躺在平整雪白的床单上,感受着医生给我做检查。
她的手落在我的小腹上,另一只手指着仪器,“看,你有孩子了。”
仪器上显示出来一个胚胎一样的小儿影像。
我有孩子了?
我有孩子了!
我的手紧紧抓住了医生的手,怎么也想不起来,和庄年华发生关系的时候到底有没有采取避孕措施。
那庄年华就是孩子爸爸啊?
比起惶恐,心中好像一喜。蓦然间又想起来,庄年华还在手术室生死未卜,心头便又迷漫上一层悲伤。
没容我伤怀,医生的细细的声音又传入耳中。
“不过,好像是个死胎呢。”
她语气只是听起来可惜,但并不是真的可惜,仿佛还带着一层微弱笑意。
我还没来及说话,管家大步走了进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