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帝王心:弃妃不承欢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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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占帝王心:弃妃不承欢a-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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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蕊粉,对着绯颜颈下那些由红转青的淤痕拍了上去。

  即便顺公公不说,伺候圣女的她也瞧得出来,旦凡经历过男女之事的都知道,这种淤痕是什么。伺候圣女已有十年的她,却是第一次看到,皇上竟然会对一名圣女如此,当真是连清名都不顾了。

  不过也难怪,这名圣女确实长得太美,倘非圣女的身份,与谪神一般的皇上,倒是极其相配的。

  敷了三层粉才勉强把淤痕遮去,嬷嬷的心方定了下来.福身道:

  “圣女躬安 !”

  终于,是要去了。

  绯颜轻轻颔首,慢移莲步,行至殿廊前,早有圣女专用的辇车行来,辇栏悬挂着白轻缦纱,周垂幡幔。

  连日来倾盆泄下的大雨让宫内尚来不及清扫的甬道积了厚厚的水洼,车轮碾过,有四溅的水花向边上散去,和着天际依旧没有止歇的雷声,一切,似乎,在祭天前,都变得那么岌岌可危。

  但,如今的她,并未再惧怕于那雷。

  只是,安静地坐在车辇内,仿佛被摄心术控制一样,静到,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哪怕,即将面对死亡,她却心无澜意。

  不该再有波澜。

  那三日的相处,只让她的柔软愈浓,在柔软的浓处,往昔的戾寒悄然地平复。

  此时,正是日出前七刻,太和宫鸣大钟,玄忆的御辇亦起驾往圜丘坛。

  绯颜的车辇紧随于御辇之后,两辇间的距离并不近,可,她却清晰地看到,明黄的帐慢被风吹起的那瞬间,辇内端做的背影,带着一丝落寞。

  是的,落寞。

  这种落寞一并渲染了她的心,而自那晚后,每每看着他,她都没有办法抑制眸底有湿意湮上。

  她恨他,可,却并不能停止爱。

  肩后那朵合欢,从隐去的刹那,原来,她真实的想法,仅是为了不要他难受,

  如果,祭天,是她的命,她避无可避,她不要他难受。

  只要问出那一句话,这一生,真的,就足矣。无论那句话的答案是什么,对她来说,足矣!

  哪怕,得到答案之后,仍要耗尽她的血……

  不过须臾,行仗便来到圜丘。

  钟声止,鼓乐声起,祭天大典正式拉开了序幕。

  圜丘坛东南燔牛犊,西南悬天灯,烟云缥缈,光影摇红,除了林太尉及三名将军出征东郡未归,其余四品以上官阶的大臣均俯首于祭坛的两侧。

  玄忆由前引大臣导引入幄次,更祭服,迄盥,随后迎神焚柴,再步上祭坛一层,至香案前跪上三烛香,祭读祷文甫毕,行三跪九叩礼。

  随后,他方退下祭台,返回明黄的大帐内。

  此时乐奏,舞千戚舞。

  在这阳刚味浓重的千戚舞中,绯颜一步一步走向明黄的大帐前。

  舞骤停,隔着香烟的袅绕,她看到冥霄禀完祭词,退至侧边,而她,走到他方才跪俯的位置,依礼跪拜下去。

  行的是三跪九叩之礼,每一跪每一叩,心底的滋味只有自己明白,纵有内侍撑着伞,可,跪拜的蒲团仍被雨濡湿,在时断时续的雷鸣电闪间,周遭的所有都被风雨摇曳地有些支离破碎。

  但,还有些什么,会亘久如往昔罢。

  礼,终于还是行罢,她微微抬起眼眸,明黄的大帐,遮得那么下,她仅看到,那九龙腾壁的云纹袍襟随着风,轻轻地拂动了一下,除此之外,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一旁两名宫女在她起身后,已然站在她的身后,她还是要起身,起身间,玉臂轻舒,外面那袭血色的绯纱悉数地被两名宫女褪下,仅余,里面雪白的祭天长裙,蜿蜒地拖在即便铺着火红的毯子,依旧泥泞的地上,不过片刻,那雪白的裙摆上,亦是着下污泥点点。

  冥霄望向她,眸光里,依然蓄着俨然若那日的笑意,她对上他的眸光,眸底惟有一片寂冷。

  她知道,冥霄这一次,断不会让她独自走上祭台。

  否则一切的安排就没有了意义。

  果然——

  “皇上,臣有禀 !”

  “准。”玄忆的声音隔着雨雾飘来,有那么一丝的不真切,不过一字,辨不得任何的情愫。

  “今日为血祭上苍.还请皇上,亲陷祭台,再颂祈天祷文!”

  “准。”依旧只是简短的一字,谁都没有看到,明黄的帐慢内,玄忆的唇边此时,亦露出的弧度。

  明黄的帐慢被内侍向两边绾起时,玄忆步出大帐,他站在那,眸华不自禁地,还是,微微拂过那雪色圣裙的女子。

  而她竟不敢望向他,只是,低下螓首,默默地退至一旁,退下的瞬间,她听得,冥霄低低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药水是经不得雨淋的。”

  他这一声说得极轻,恰好又响起一道响雷,是以,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听到。

  药水化去,合欢花现。

  冥霄的步骤不会出现任何的疏漏,只要她还念着报复,今日,就注定仍能颠覆周朝。

  原来,谁都瞧得出,玄忆的心底,仅有着她一人,惟独,她,却陷进了仇恨中,蒙蔽住自己的双眼,不愿去看, 更不愿去想。

  她返身,跟着玄忆,慢慢地,走向那圜丘祭台。

  她不会让合欢花现的。

  不会!

  那句话的答案,其实,早渐渐清明于心,不过,终是想听他说出罢了。

  圜丘祭台分为三层,每层四面各有台阶九层,最上层,有一块天心石,今日,她就将站在这块天心石上,耗尽自己体内的鲜血,以祈得上苍的悲悯。

  因雨势未减,整座祭台上都飘垂着白色的纱慢,和她的圣服是一致的白,漫天飘扬开去,除了神圣肃穆之外,仅是关于生命尽头的祷念。

  冥霄身为祭司的身份,行至第二层的阶台,其余的内侍均停在了祭台的最下层的阶沿之上。

  惟独他和她二人一直走向最高的那层祭台。

  天心石上悬挂着一柄上古宝剑,剑下则是一诺大青铜方鼎,方鼎周身雕刻着不知名的兽鸟花草,栩栩如生地映于青铜之上,青铜隐现出点点的铜绿,在这抹铜绿的深出,依稀可窥得斑斑的朱色。

  她望着那朱色,耳边仅听得台下的三呼万岁之声响起。

  万岁,他的千秋万岁。

  不过是,女儿殇怀。

  她慢慢地走到天心石上,他亦走了上来,站在她的一旁,他的身上,仍有好闻的龙涎香,丝丝缕缕的盈进她的心扉。

  冥霄开始颂唱祭词,千戚舞复起。

  她望着下面的这一切,喧哗。

  心,却安宁一片。

  她的手,轻轻地垂在袖笼中,深深吸进一口气,只有最后这一次机会了,再不问,真的,没有机会了。

  颂词停,舞骤歇,她就将  走上血祭的不归路。

  她的唇微启,然,话语未出口时,蓦地,她垂于袖下的手,被他所牵住。

  他的手是那样的温暖,如同昔日一样,一点一滴暖融了她的心,他紧紧地把她的手攥于手心,他的声音虽然很轻,可字字清晰地映进她的耳中:

  “婳婳……”

  两字,轻轻的两字从他的薄唇溢出,重重地砸进她的心内。

  她嗫嚅着,那句话,终是再说不出来,喉间有什么东西堵着,眸底一并湮起朦胧。

  他的手中有一件什么物什传递至她的手心,并不算光滑的质感,仿佛是——

  她的手反手与他的交握,手心的触感,再再地告诉她,那是她亲手把他和她的发丝缠绕缔结的同心。

  那么——

  不过是,一场借着他的手除去她的阴谋。

  同心结完好无损,属于他和她的同心结是完好无损的!

  她的指尖无法遏制地开始瑟瑟发抖,他的手觉到这种颤意,更紧地握住她的——

  “忆…你……”她的嘴唇哆嗦着,没有办法说完,而他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朕的心,不论何时,都会和你在一起…”

  他只说出这句话,咻地,他松开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在他松开的刹那,仅能更紧地握住那同心结,手,颤抖,心,战栗。

  在这颤抖、战栗间,不知道何处刮来一阵不算太小的风,将前面的纱幔掩过台下诸人的视线。

  白纱飞舞弥漫中,他用力把她纳进他的怀中,即便,还会被台侧肃立的人看到,但,没有所谓了。

  他纳她纳得那么紧,仿佛她的身子已嵌进他的怀中一样,他的唇轻触着她小巧的耳际,暖暖的呼吸,仅熏起她眼底更深的雾气。

  “答应朕,没有朕,也会好好地活下去…”

  这一句,蕴了多少浓浓的情意,惟有他清楚,他相信,她也能明白。

  是的,今日这一博,他并没有不死的胜算。

  毕竟,一切都在于天。

  贵为天子,最终要看的,也是苍天的脸色。

  他并不怕死,也并不可惜,这锦绣江山不可再握。

  他唯一放不下的,始是面前的她。

  刚刚失而复得,或许,又将生离死别的她!

  她觉到不对时候,他拥住她的手,轻轻地,在她的腰际某处一点,顿时,如同凤台时一样,她再动不得分毫。

  这瞬间,他终于松开揽住她的手,纱幔复飘落原位,不过是一瞬间,发生得那样快,可,却清晰无比地传递出,他对她的情,没有变过

  她的眸底,一颗晶莹的泪珠滴落下来,只一滴,再流不出其他的晶莹。

  这滴泪坠落在他的祭袍上,顺着精致的金纹绣线,沁了进去,觅不得任何的痕迹。

  但,终是有些什么,还是留下痕迹的。

  他望着她,她的泪,再次地为他所流。

  其实,他很想看到她笑,她笑起来的样子,傻傻地,却是最让他心动的。

  可,为什么,在他的身边她不止一次的流泪呢?

  不过,很快,就好了。

  纵是连日依旧夜观星相,但,对于今日,他真的没有多大的把握。毕竟,连软天监都尚不能断这一年间怪异至极的天相,又何况是他呢?

  她至多再为他流一次泪,从今以后,便再不会为他这个“负心”的人, 伤心难受了。

  婳婳,没有他,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他心底,再吟出这句话,虽没有声音,但,他相信,她听得懂。

  他和她的目光交缠,他和她的心意,终于再次的相通。

  接着,他毅然地将目光移开,不去看她,他怕再多看一眼,他都会不忍离开——

  毕竟那是他最不舍的人啊!

  缓缓转向台下的诸人,朗声,带着绝决:

  “朕以凉德,承嗣丕基,十六年于兹矣。自亲政以来,纪纲法度,用人行政,不能仰先帝之德,因循悠忽,苟且目前。以致国治未螓,民生未遂,是朕之一罪也。”

  绯颜站在他右侧,随着他这一句的说出,她的心,猛烈地开始疼痛。

  这分明是罪己诏,此刻,他亲自述来,仅会是一个意味——

  那个意味,是她不要看到的!

  她的眼眸急急地望向二层的冥霄,而冥霄仅是低垂眸华,并不与她对视。

  “荧惑守心,天降劫难,乃不自省察,罔体民艰,是朕之二罪也。”

  什么天灾劫难,与他有什么关系,他若真的这么做,不过是遂了幕后那人的意愿。

  纵然在北郡这几多日,她并不能确定,谁是幕后那人。

  但,幕后那人定是要谋得这片江山,这点,她是确定的。

  “朕既知有过,每自刻责生悔。乃徒尚虚文,未能省改,过端日积,愆戾愈多,是朕之三罪也。如斯三罪,是以,天降灾劫,皆因朕起,今,朕愿以龙血祭天,望能息苍天之怒,还我周朝太平盛世!”

  他,终于还是说出这番话,她努力凝着冥霄的目光,随着这一句话的说出,突然再没有力气。

  台下的诸臣,显然,都被这句话所震住,竟无一人出来劝止,包括,仁立在台侧的摄政王,也是,静静地看着这发生的一切。

  “周朝基业,所关至重。元良储嗣,不可久虚。朕子奕鸣,华珍贵妃所抚歧嶷颖慧,克承宗祧,兹立为皇太子。若天不佑朕,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即帝位。特命内摄政王、风丞相、林太尉为辅臣。伊等皆勋旧重臣,朕以腹心寄记。其勉矢忠荩,保翊冲主,佐理政务。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随着这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绯颜只觉得铺天盖地席来的,仅是那份窒息之感愈浓。

  他,是抱着必死之心的!

  否则,不会在此时立嗣。

  “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即帝位”,这句话,分明是遗诏才会提及的!

  不光是她,诸臣也被这一语所震醒。

  “皇上,万万不可!”一声悲恸声呼出时,终是有一臣子匍伏跪下,语音怅然。

  雨真大,她看不清,那人是谁,或者说,她根本就没去看那是谁。

  她始终盯着冥霄,只有他 ,才是此时她的希望。

  她不能说话,不能动,惟有目光,还能流转。

  可,冥霄呢?

  他根本无动于衷地低垂着脸,仿佛,入定一般的漠然。

  原来,这才是他们所要的。

  哪怕,她这一步出现失漏,却必将成全这最终的一步。

  步骤的目的,正是要玄忆死!

  “皇上,荧惑守心,您仁慈为怀,不容臣代为受过,才会引至今日的天劫,是以,理该老臣来化解今日的天劫,请用老臣的血来祭天吧 !”

  这个声音,无疑是林丞相的。他话里行间,却满是动情所言。

  “皇上,您的龙体实是系着天下苍生的福祉啊!以圣女祭天,定能为苍天所感,还请皇上,以龙体为重!”又是一臣子的请愿声。

  但,在这片制止的请愿声里,玄忆已执起那柄上古宝剑,坚定地道:

  “今时今日,天怒不歇!皆为朕之失德!朕意已绝,尔等不必再说!”

  他的手,骤然发力,在腕上割下一道极深地口子,把那剑复一掷,殷红的鲜血,旋即,流入那器皿之中,血滴溅落在皿底的声音,比那雨声,更冷冷入耳。

  一个人的血,能有多少可流?

  她不知道,仅知道,那空气的血腥芬甜,一脉脉地,会把她一并吞噬。

  最后一次,她的眸光凝向冥霄,近乎于哀求。

  也在这刹,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枚小小的石子,砸在她腰际的另一处,只这一砸,她的四肢竟可以开始活动。

  冥霄宽大的祭司袍袖轻轻地动了一下,是他。

  他知道,此刻的玄忆是无人能阻止的,所以,解开她的穴又何妨呢?

  是的,又何妨呢?

  虽然她并没有照他的嘱托让雨水淋去肩上的合花,但,一样的目的却也达到了,玄忆不忍她祭天,选择用帝血代祭。

  所以,或许,这是违了规则,就姑且算是他没有办法让自己漠视那个女子哀求的眼神吧。

  纵然,他没有爱过,可,他想,他从她的身上,明白了,爱是怎样一回事。

  今日这违规的所为,权做谢她让他了解到,什么是爱罢。

  当然,或许能成为今日这一局额外的收获,也未可知。

  玄忆的血依旧在流着,底下,诸臣皆跪叩于地,隐隐传来,一些哀痛的悲泣声。

  雨,还是下得那么大,没有丝毫止歇的意思。

  他即说出方才的话,君意岂能有所转圜呢?

  她也不会让他转圜。

  帝王之言,本该是一言九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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