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
“那是什么人?”
“你不认识。”
“你不说我当然不认识,说。”
“不说。”
“反了你?”
“略略略,我就不说。谁让你乱牵线的?还特别想我嫁出去,你这就是嫌弃我,我妈都没嫌弃。我就不说,让你心痒痒,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自己查。”
李父看着李稚那眼神,赤|裸裸‘老父亲看自家傻女儿’,没有慈爱,只有轻蔑。
“你别瞎捣乱。”
“过不了我这关,免谈结婚的事儿。”
“嘿,我也没想到结婚的事儿。”
“你还不想结婚了?”
“……”李稚一言难尽:“行吧您,没事儿多去旅游。世界很大,别局限在儿女婚姻上了。”
“谁管你婚姻了?你三十岁结婚我都不管,但梁家那混小子的订婚宴你得风光出席,让他们后悔莫及。”
李稚沉默。
良久,憋了半天还是开口:“您可真能较劲儿。”
感情李父这段时间提及相亲、姻缘都不是想让女儿嫁出去,只是内心还不爽梁子齐绿了他女儿这事儿。非得找个机会打脸回去,至少在伴侣这方面要压一头。
所以不肯放过荣翕,相比较起来,荣翕身份绝不输梁子齐。
估计整个南城的青年才俊,李父都相了一遍,这才挑出个荣翕。
“退休老人的悲哀。”
李稚摇头叹息,神色悲戚。
李父抽出拖鞋作势要打,李稚快一步跳起来,跑向门口。
“外面还在下雨。”
“我开车,走了啊。”
李父摇头,转首吩咐李叔查查李稚口中的男人。
虽然嘴里说着不管女儿结不结婚,但对方交往对象还是要查清楚。
这种行为是不太尊重人,但就怕对方心怀不轨,刻意接近。
睡了一觉,感觉整个人都精神饱满的李稚本来想约梁墨和大姐、姐夫一起吃晚饭,顺便把梁墨介绍给大姐。
梁墨倒是同意了,李东蔷却拒绝了。
言明今晚就会回到海城,这让李稚稍微失望。
“今晚我送你?”
“不用了。我订的六点机票,现在正赶过去。”
李稚看了下时间,四点半左右。
只能表示遗憾。
“姐夫呢?”
“他留在南城,还有工作。”
“那好吧,路上小心。”
李稚到了警局门口,车子在非机动车道的停车位上停下,走出来倚着车门,等梁墨。
老顾在楼上看到,立刻跑进调查科跟同事嚷了一番。
同事们正收拾东西下班,见他这鬼样就不客气的怼:“见到前女友了?”
“大嫂来接头儿下班。”
闻言,众人好奇的伸头看,还真看到李稚。恰巧对上眼,李稚还朝他们招手。
“……头儿真有福气。”
“就是,大嫂又漂亮又有气质,关键是很宠头儿啊。”
“还接下班……我什么时候能遇到这么好的女朋友?”
“等你跟梁警司一样帅、一样年轻有为的时候。”
“那不是下辈子?”
“哎呦,你还想下辈子呢。可能下下辈子都没有啊。”
“铃姐,你要不要这么打击我?”
“我在教你接受现实。”
“欸?那不是张可丽吗?她干嘛呢?”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张可丽确实出现在李稚面前,颐指气使的样子,好似在找茬。
老顾撸起袖子:“表忠心的时候到了,兄弟们,上。”
“好。”
下一秒,全被打头了。
“打我干嘛?”
“用得着你们出手吗?这种时候该呼叫梁警司。”
“不用叫了,喏,早下去了。”
李稚刚放下手,就看到张可丽不怀好意的朝她走过来。
“违规停车,驾驶证拿出来。”
李稚愣了一下,反问:“你什么时候当交警了?”
她记得梁墨说过张可丽是档案室管理员吧。
再说了,她也没违规。
当下就明白,这姑娘就是看她不顺眼。
李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不顺眼想出口气,起码带点脑子啊。
别说她没违规停车,就算她违规停车了,张可丽不是交警,也轮不到她来罚。
张可丽拿出一张交警证,笑得挺得意。
“驾驶证拿出来,不然我把你的车拖走。”
李稚还就不乐意了。
“你拿别人的交警证,到我面前开罚单——不是我说,你是真不怕我把这事儿捅到你上司那儿,把你俩都革职了?”
张可丽:“你违规停车,我按章处理,公平公正,我不怕。”
“既然是按章处理,那行。小成,把末尾那辆没停在非机动车道上的保时捷拖走。”
身后突然传来梁墨的声音,张可丽回头,看到梁墨和他身边的小成,再一听他的话,脸色一下变惨白。
小成恨恨的夺过张可丽手里的交警证,说道:“走吧,人家的车没违规。你的车才违规停放了一整天,赶紧过去开罚单。不然就拖走。”
他原本还挺喜欢张可丽,谁知道对方没经过他同意就把交警证拿走,跑这儿来狐假虎威。偏偏要对付的人居然还是顶头上司的女朋友。
她是有个好老爸,但他没有。
要是梁警司追究起来,他得拿处分!
张可丽既是不甘心又是无可奈何,毕竟她还是很宝贝那辆价值百万的保时捷。
等对方一走,李稚朝着一脸冷漠的梁墨笑,上前挽住他胳膊娇声娇气的说:“梁警司,好帅啊!”
梁墨眼里露出笑意:“你说谁帅?”
“你最帅。”
梁墨失笑,亲了亲李稚脸颊。
后面一群同事瞎起哄,老顾还大声嚷道:“大嫂,你可要对我们头儿负责。”
“就是就是。我们头儿纯情着呢,单身到现在,您是初恋。可一定要负责哎呦!打我干嘛?”
“因为你笨。”
梁墨打开车门,让李稚先上去。转身,手指压得咯咯响。
众人一顿,飞速作鸟兽散。
老顾慢了一步,让梁墨揍了一拳。
梁墨还冷漠的说道:“手脚迟钝,周末到新竹山路机动部队训练基地报道。”
老顾苦着脸,哀嚎。
他得给剥下层皮。
说完,梁墨回车上,坐驾驶位,发动车子。
李稚还沉浸在梁先生的帅气中不可自拔,捧着脸蛋儿挺陶醉。
梁墨问她:“户口本带了没?”
“干嘛要带户口本?身份证倒是带了。”
“你户口本放哪儿?”
“家里啊。”
“明天带出来吧。”
“干嘛?”
梁墨似笑非笑的睨着她:“登记结婚啊。”
第34章
“登记结婚?不要三媒六聘了?”
李稚打趣梁墨。
“肯定还要,不过我想了想,可以先领证,再补办酒席、婚礼、蜜月。关于这点,我是深思熟虑过的,如果三媒六聘下来,蜜月是一定要跟着。婚假加上晚婚假,大概是一个月时间。身为总警司,要挪出一个月婚假,要先申请、等审批,还要先把相关事情处理好。所以想了想,还是先登记。”
“你这想了不少时间吧。”
“没。”梁墨打了下方向盘,瞥了眼李稚:“就想了一天。”
换句话说,他今天一整天都在想这事儿。
李稚双手掩面闷笑,她怎么觉得梁墨那么可爱呀。
居然一整天都在想这事儿。
“你不务正业。”
“我用左脑办公,用右脑想你。分工明确。”
左脑理性,右脑感性。左脑工作,右脑恋爱。
李稚直勾勾盯着梁墨的侧脸,倾身亲了亲他脸颊,非常快速的退回去,靠着椅背和车窗笑望他。
“我用左脑来处理生活所有的琐屑,致使右脑不被生活一切烦琐拖累到无聊,好用来爱你。我所有的艺术和创造灵感来源于爱,而我的爱来源于你。”
梁墨开着车,不时朝李稚那儿瞥去一两眼。唇角慢慢扬起,逐渐扩大,到难以抑制的地步。最终,他随意找了个可以停车的地方,踩下刹车。
摘下安全带,侧身盯着李稚,手肘搁在椅背上。舌头顶着左侧上颚,忽而又笑了。伸手耙了下头发,露出俊美的五官。
李稚垂眸,视线落在梁墨修长的十指上,慢慢往上挪,挪到他挽到手肘处的白衬袖子,最后落在解了一颗扣子的锁骨上。
往后仰,拉开两人的距离。
梁墨现在的姿势,完全把她笼罩进去,带着过于重的压迫感、侵略感。
“你想干嘛?”
问是这么问,但李稚偏偏要微翘红唇,露出点点舌尖。眼神如水,带点凉意、湿滑,像在勾人,但又是无所谓的态度。仿佛在炎热的夏天里,淌进冰凉的溪水,溪水缠绕着腿弯,牢牢包裹住,却又任你来去自如。
李稚那相貌,本来就偏于艳丽,这么故意诱惑人,谁都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梁墨靠近李稚,捧住她的脸蛋,直视她的眼睛,低声:“我想吻你,想亲你,想抱你,想……”
最后两个字差点淹没在梁墨的唇齿间,最后还是吻上了李稚的耳尖,送入她的耳朵里。
李稚抱上梁墨的脖子,笑着说道:“这说明我的练习是有效果的。”
“练习?”
“嗯哒,勾引你的练习啊。我专门学了一下午,你看我是不是天资聪颖?”
梁墨叹口气:“你站我面前,对我笑一笑。我就已经被你勾引到了。”
李稚亲亲梁墨:“嘴真甜,我开心。赏你的。”
“再亲一个……”
“唔——”
这一吻格外激烈,让李稚产生一种自己即将被吞吃入腹的错觉。李稚迷迷糊糊地想,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把只猛兽给放出来了?
第二天上午,梁墨去上班的时候把李稚从被窝里挖出来:“记得拿户口本、身份证,下午要去登记。别忘了。”
“嗯嗯,知道了。”李稚抱着被子不撒手,闭着眼睛跟赶苍蝇似的:“走开。”
梁先生一时有些心塞,觉得自己好像被用了一晚后,没用了。
不忿的梁先生抱着李稚把她吻到差点窒息后,看到她睡意全无就开心的说道:“我上班去了。”
李稚不敢置信:“梁警司,你还能再幼稚点吗?”
“乖。”梁墨起身走出卧室,边走边说:“早点起来,早饭给你做好了,放桌上。趁热吃。”
“啊!”
李稚倒回床上,捶了几下枕头,半点睡意都没了。
这幼稚的男人!
磨磨蹭蹭到中午,李稚才驱车回主宅,户口本在她爸那儿。
主宅里只有李叔一个人,李稚跟他打完招呼后拿走户口本,下楼的时候撞见李父正在客厅坐。
李父回头:“回来干嘛?”
李稚扬了扬手里的户口本:“拿户口本。”
“拿去干嘛?”
“结婚呗。”
李父哼了声,没把她的话当真。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你要是真敢就这样拿着户口本出门结婚,我就打断那狗男人的腿。”
“哎,怎么说话呢爸?那我不成了狗婆娘。”
李父瞪了眼李稚:“别抬杠。”
李稚耸耸肩:“我真结婚去了啊,跟你说一声。我走了。”
李父挥手让她赶紧滚,压根没当真。
以前学业和工作各方面都要用到户口本复印件,李稚每次拿走户口本都跟他面前胡说八道。好几次都说拿走结婚登记去,头回信了,李父也不可能再信。
导致这回,他也没信。
李稚早把自己以前糊弄李父的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这会儿还以为自己通知到位,一看父亲没反对,那就是赞同。
她就更加心安理得、理直气壮的,就这么登记结婚去了。
老公没带回家让家人见一见,婚礼的事儿没跟双方家长谈一谈,拿着个户口本比两袖清风还两袖清风的上民政局去,把自己埋了。
李稚觉得自己这是让梁子齐那事儿绿出阴影来了,倒不是梁子齐伤她心了。主要是给恶心到,说真的,恶心到心理阴影出来了。
想想看,原本两家人都商量好了,高高兴兴置办酒席、婚纱和请帖,等着下聘订婚、结婚。谁知道男方还有个藕断丝连的情人……不对,这就没断过。
要是当初没发现男方出轨,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订婚、结婚。婚后发现你丈夫在外头还有个温柔小意的情儿,那情儿怀孕还比你早、比你柔弱,好似一朵小白花。
回头冲你面前哭一顿真爱求成全,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绿了小白花。
再可怕点,男方心疼小白花,来上那么一句‘你失去的只是婚姻和丈夫,她失去的是爱情’。
李稚被自己的想象整得浑身恶寒。
她倒不觉得自己想象过于夸张,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脑子有坑的人。
生活远比国产影视剧狗血。
另一边,梁墨跟他的顶头上司申请批假。
警务处助理处长铁面无情:“理由。”
“结婚登记假。”
电话另一头传来一阵混乱,很快就安静下来。警务处助理处长公正无私的声音传来:“和哪位妇女同志?”
“……给不给批?”
“你先说是哪位妇女同志。”
“麦娜丽贝。”
电话那头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好像是椅子倾倒的声音。
“你娶了个外国女人?你爸妈知道吗?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婚假就一次,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那可不一定——”
“闭嘴。”
“我说错话了,抱歉。但是,宗砚啊,你真在德国有女朋友了?还跟对方结婚?”
“你先把下午的婚假批下来。”
“行。没问题,宗砚啊,你得给赵伯伯说说这件事儿。你是不是真跟个国外女人结婚了——喂?嘿,这小子!过河拆桥。”
警务处助理处长赵处长跟梁家算是交情不错的,他以前就是梁墨父亲,梁世政的下属,是被一手提拔和扶持上来的。
可以说,没有梁家,就没有现在的警务处助理赵处长。
赵处长也算感激梁家,跟梁家关系挺好,也很照拂梁墨。
梁墨归国不久就能当上总警司这位置,有他推上去的一份力量。
此时赵处长在自己办公室里转悠来转悠去的,挺烦恼的薅薅本来就没几根草的脑袋。
感觉更秃了。
“麦娜丽贝、麦娜丽贝……嘶,怎么听怎么觉得怪?不像是德国女性惯用的名字。麦娜丽贝……Meine liebe——我被耍了!”
Meine liebe,德语,意为我的爱。
赵处长先入为主的以为梁墨的结婚对象是外国人,一开始就没怀疑。冷静下来就发现不对了,气得他赶紧就给梁世政老先生致电。
“显扬?”
“先生,打扰您了。我刚刚得到一个大消息,关于您小儿子……”
梁墨和李稚约定在民政局见面。
“户口本、身份证,都带了?”
李稚扬了扬手里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带了。你的呢?”
“早就准备好了。”
“我不应该问你这个问题。”
站在民政局门口,李稚顿住,认真询问梁墨:“你确定真的要跟我结婚?”
梁墨:“我的一生中,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肯定过。没有一丁点的犹豫。”
“我先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突然之间改变主意,就这样草草的跟我结婚?”
“不是草率而为,我怕你跑了,或是后悔了。”
“如果我想跑,一纸婚约、一段婚姻,不可能将我束缚住。”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你会背负一段婚姻的责任。如果我们有了这一层法律上的关系,至少当你觉得有点累的时候,第一想到的不是退缩逃跑,而是会跟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