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赫云那样做不过只是在做着最后的尝试，比起美人，还是江南对他来说更加重要……
绯卓玛也一样绝不会选择继续跟随他，不是吗？
尔朱赫风笑自己刚才差一些就因为嫉妒的冲动犯下愚蠢的错，所以他笑了，他以为那样的笑一瞬即逝，不会有人发现……然……
那双垂下眼却在不经意的抬眸之间捕获了下来，并因此而在“说着”……
大哥……
我的尔朱赫风哥哥，为何我与卓玛的事，你总是那样的关心呢？
是……为何呢？！
始终垂下表现得是如此懊丧的眼因为这疑问而霎那间变得锐利无比、冰冷无比……
出皇城，在疏勒城的东边有做尔朱赫风建在皇城之外的宅邸，没有人知道那是身为王子的尔朱赫风的，因为除了偶尔想要清净的时候，尔朱赫风很少回去，然而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处……
“嬅若，记得将卓玛姐姐在戌时之前带去那里……”
“是……”
走回自己在夏龙殿的寝屋，嬅若就在那儿等待着他的“发号施令”……
不能，不能让尔朱赫云在亥时将绯卓玛带回保鄂，所以尔朱赫风便让嬅若将绯卓玛骗去他在皇城外的宅邸……
只要她留在商夏的国土就好，只要她留在他尔朱赫风的身边就好……
“姐姐，我听赫风哥哥说，你是药师，对不对？请你跟我来，好不好？我认识的一位好婆婆得了怪病，你能不能随我去看看？”
“哎？呃……”
在独自神伤的寝屋内，绯卓玛正看着摆放在床上的衣装行囊发憷的时候，嬅若便始料未及地闯了进去，拉着她的手儿就往外跑——
这是怎么回事？！
这孩子不是生活在与保鄂的边境之上吗？
怎会出现在女殿里，她更是知道了自己是药师，不容自己回答就请求自己去救人而拉着自己不停地跑出了皇城？！
“嬅……”
经历了太多太多，让人痛苦的尔虞我诈太多太多，绯卓玛最怕这样突发的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因为这样的事通常暗藏着可怕的阴谋，可为何会是她……？
会是这个小女孩呢？
绯卓玛因她而感到犹豫，分明可以拒绝，分明那请求中有诸多的疑点，然而就因为是这个小女孩，这个让自己不觉想要疼爱的小女孩、这个总是闪烁着纯真的大眼天真又贴心的小女孩，所以……
终究还是选择了相信她，分明想要先问个清楚的话，滑到嘴边还是没有问，救人重要——
还是先跟着她一起跑向那个需要她救治的婆婆……吧……？
第四节
当跨入那远离皇城的宅邸，当走入着充满阴郁气息的大院子，当就在踏入那间需要救治的婆婆的屋子……
“砰！”
只听身后一道重重的关门声，绯卓玛的心咯噔一下，挥之不去的担忧终究在一瞬间内爆发——
“卓玛姐姐，对不起……赫风哥哥是真的喜欢你，所以……”
回眸的瞬间，绯卓玛只听见嬅若带着歉意的表情说着，然后便消失在了门外，那被关起来的门外……
“嬅……”
“不要喊了！”
谁？！
绯卓玛瞪圆了大眼，惊恐地回过身看着从身后出现的那人，那道让自己浑身都不禁颤抖了起来的声音——
“尔朱……赫风……？！”
虽然很清楚一路而来时的忐忑不安是因为谁所致，但是当真要面对的时候，绯卓玛还是那样的恐惧，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利用小小的嬅若将她骗来这里……
“何必那样惊讶？既然你选择相信嬅若而来，就应该猜到会是我了，不是吗？”
是自己的表情出卖了自己的思绪吗？
绯卓玛知道自己惊异之余又并非那样“惊讶”的表情，已经让尔朱赫风读懂了她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究竟想要留我在你的身边，做什么？”
绯卓玛不懂，可也许就是因为不懂，所以她想要搞明白，至少在离开商夏回到保鄂之前搞明白他为何要对自己如此执着，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伤害……尔朱赫云……
“因为你说出了，我尔朱赫风最想听的话……因为你说出了，让我尔朱赫风的心去眷恋、去沉沦的话——因为你在我的手心上留下了……‘孩子是无罪的，是孤儿也应该得到宠爱……’”
他那越说越忧伤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那双好看却又总浓浊的眼眸，第一次、第一次让绯卓玛觉得它流露出了最真实的色彩……
——
孩子是无罪的，是孤儿也应该得到宠爱……
她的确在那日因为那些受了伤的可怜孩子们而在他的手心里写了那句话，只是为何这句话让他喜欢她？！
莫非……
莫非……
仿佛是忽然找到了“共鸣”，从那眼神中绯卓玛找到了也能从自己身上寻找到的气息……所以她猜想到了——
“难道你……”
“我并非尔朱赫云的亲哥哥，我身体里流的血是来自何方，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只是个被尔朱赫云父亲从战火中被捡来的……孤儿……”
当真……
果然……
绯卓玛不敢相信，自己双耳听到的回答……尔朱赫风他竟然真的是个孤儿，与尔朱赫云全无血缘关系，难怪从一开始，她就觉得他们长得一点儿都不相似——
而且……是那样的所有的一切都不相似……
“这就是你想要伤害尔朱赫云的理由吗？因为你并不是他的亲兄长，所以你才要从他的身边抢走我？”
“不！不是那样的！我是当真喜欢你，就因为喜欢你，所以我不允许你与他一起离开！你哪里都不可以去，你是属于我的！”
从悲伤中“醒来”的双眼因为嫉妒因为愤怒因为仇恨再度变得浑浊起来，就像投没有血性的猛禽，让人看着就害怕地不停抖瑟……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靠近我！”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拒绝我？为什么总是用害怕的表情看着我？我哪里及不上尔朱赫云？嗬！你根本也不喜欢他，难道……是完颜西陵？你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保鄂，可以投入他的怀抱吗？！”
就像曾经尔朱赫云因为完颜西陵而嫉妒的模样，只是尔朱赫风的表情更加将人逼入了绝境，那是种失去了理智，怎么也无法说得通的，无论再怎么嘶吼也无补于事的……迫近……
尔朱赫云！
不！
救我！
当尔朱赫风将绯卓玛逼到了屋子的死角，就这样紧紧地牢牢地搂紧她，力道之大就似要将她的骨架都给折断了，可为何……
为何我会想到你——尔朱赫云……
救我……
“啊……唔唔……呃……好痛……”
哭声……
楚楚可怜的哭声……
钻入了封锁了许久、许久的灵魂深处，唤醒了另一道——
那个躲在黑暗的屋子里不停的哭泣的声音……
那个满面流泪的小男孩是谁？！
他为何要哭？！
“啊！！啊！”
是自己的哭声让变为了生擒的尔朱赫风突然心软，放开了她，还是……？
绯卓玛好害怕，她看着尔朱赫风忽然抱着头跪在地上，不断因为痛苦而低哑申吟——
他是怎么了？
——
“王上，你当真不愿赐位给赫风吗？”
“我知道赫风的天资聪颖，绝对是个成王的俊才，然……”
“还是因为那个，你才不能传位给他吗？”
“……”
“即便赫风只是个战火中捡来的孤儿，可那时他还只是个襁褓里的孩子，我将他视为己出，一手将他带大……已经如同亲生的一样……”
“可若真那样的话，那赫云该怎么办？他才是我们的亲儿啊……”
“王上……”
——
“赫风，父王知道你出众的文韬武略……所以，你可要帮帮父王好好教导只顾贪玩的赫云，他可是你的亲弟弟，你要教导他与你一样如此出色，好不好？”
“是，父王……”
“赫风，父王只得你与赫云两子，所以只要你与赫云一同打下中原后，父王便将中原留给赫云，而草原的国土就都赐予你，好不好？”
“是，父王……”
——
“尔朱赫云听旨意——商夏大王尔朱薄奚将王位授予尔朱赫云二王子，并将中原国土一同赐予……”
“谢……父王……”
——
谎言！
都是谎言！
尔朱薄奚，你是个骗子！
就在病得快死的时候，你还是骗了我，为了要我衷心待你，你一次次的利用了我，给了我一个假的幻象，让我甘心情愿地成为尔朱赫云的“忠实奴仆”……
为什么？！
就在我拔出利剑刺入你的心脏的同时，当那飞溅起来的鲜血占满我的脸孔，我都在问你为什么？！
就因为我并非你的亲子啊！！
该死的尔朱薄奚……
为何王母视为我己出，而你却做不到，甚至总是在骗我呢？
我不在乎什么王位，什么天下财富，可我却憎你给予我的所有谎言……
那个听闻自己并未是你亲子的小男孩，那个躲在黑暗角落里痛苦的小男孩……
就是我啊！
就是我啊！
您是那样的慈爱，您是那样的栽培我，从小到大，除了王母的疼爱就是您守护在我的身边，伴我长大，我所学的一切都是您教授的啊……
可为何你要亲手毁掉那些呢？！
为何要一直期满着我，生怕告诉我一切，我就会背叛你呢？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对我的伤害有多大？！
我一次次的给你机会，可是到最后，你病得病入膏肓，你还是在对我说谎……
所以够了！
我不要再相信那些谎言，我要夺取，我要夺取所有，我应该所得的——
不止是草原，还有中原！
我要从尔朱赫云的手中夺下所有，包括他的性命……
第五节
——
痛苦的回忆、支离破碎的回忆折磨得尔朱赫风不堪重负，那好看的双眸终是充满了血色……
原本那个善良得即使偷听到了王母与父王的对话，还依旧听话的尔朱赫风，已经随风消逝了……
“都是谎言……都是谎言……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一己私欲编制谎言……”
“所以……你不该也堕落其中……啊……”
明明看着尔朱赫云跪在地上痛苦的不停申吟，明明可以就此逃走，然而他那恍如即将死去的低吟还是让善心的绯卓玛跪在了他的身边，给予他温暖的怀抱……
“是有人骗了你吗？是有人欺骗了你，才让你带上了虚伪的面具吗？”
“……”
“孩子是无罪的，是孤儿也应该得到宠爱……这句话颤动了你的心，是因为你想得到真正的爱，对不对？”
“……”
“如果有人伤害了你，为何不选择宽容，却要自己也成为那样的人呢？”
“……”
绯卓玛拥抱着他，不断地不断地问着，即便她没有得到尔朱赫风的任何回答，但她的心还是“听”到了答案……
不知为何以为渐渐失去被淡忘的回忆一涌而上，那日他逼她喝下的药汤……是关岭草的解药……
那日他给她止住手臂上血口的药是……
萧韵珊……
叶公子……
曾经从翠儿与她的谈话中，听到过的某个称谓……
不……
哦，不！
“叶公子……你就是那个叶公子，对不对？”
以为在萧韵珊死后，这个局中局就会就此结束，然而……然而……这只是个开始……吗？！
“为何……你总是那样的‘聪慧’……你现在应该猜到我为何想要你留下了……吧？”
“因为你并不想亲手杀害尔朱赫云，所以你利用萧韵珊杀害他，可她却爱上了尔朱赫云，所以……所以被尔朱赫云拿下的她，是被你……”
绯卓玛越说越惊恐地瞪圆起双眼，她从不知利用自己的萧韵珊的真正身份，然而现在联想起所有……
虽然自己从未细问过萧韵珊是如何死去的，但是尔朱赫云做了那么多迷幻了萧韵珊的事，让她以为他爱上了她才最终拿下了她，所以他绝不会就这样将她处死在牢狱中……
“因为一切都超出你的预想，因为你不知你会喜欢上了我，而尔朱赫云也喜欢上了我，我身为他的妻子，他有权将我一起带走，而你却不能……所以……你才……”
哦，不！
那夜的“指引”、那夜的那匹马儿……
那夜她失去了她与尔朱赫云的孩子……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对不对？因为你想要我恨尔朱赫云，因为你想要我离开尔朱赫云，对不对？”
心有着那么一瞬担惊受怕的跳动了一下，尔朱赫风发现自己努力营造的谎言都在被绯卓玛一点点的揭穿——
是他害她失去了孩子，她会因此憎恨他，非常地、非常地憎恨！
“为何要这样做？为何？为何你要这么的自私？其实，你并不想让尔朱赫云知道背叛了他的是他最信任的兄长，所以你才要萧韵珊杀害他，对不对？”
“……”
“其实你是个胆小鬼，你总是把自己装扮成‘弱者’，寻求‘同情’！可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越走越远，越走越错……”
“……”
“为何是孤儿就要觉得比别人低一等……可为何孤儿就要背地里暗箭伤人呢？如果你想要争取，为何不和尔朱赫云光明正大的对战？”
“……”
“为何你要这样，如果你当真喜欢我，为何要那样残忍的对待我？！”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这样的谎言、这样的噩梦几时才能“醒来”……？！
果然……
果然自己所有的罪孽都被她看穿了……
果然她会憎恨他，一生一世都会憎恨……
“你好残忍……收手，好不好？！不要再让自己活在谎言中，好不好？！”
绯卓玛断不了从眼眶中不停涌出的泪水，这美好的一整月，尔朱赫云在为他没有犯下的错向她偿还罪孽……
然而害死他们孩子的凶手，是自己还有眼前的这个男人……
好累、好倦……
“孤儿又怎样呢……？我也是孤儿啊……可我从未觉得娘亲有偏心，我只是不停的感激……娘亲从未对我说过谎言，她告诉我、我只是个被扔在草原上身染重病的孤儿……是她救了我，将我从地狱的鬼门关拉了回来……”
“……”
她在说什么？！
她也是个孤儿？！
绯卓玛恍如神智迷离，她松开拥着尔朱赫风的怀抱，跌坐在一旁，两眼放空，她当初那样的珍惜族人，就是因为他们都是她的恩人……
她要报恩……她不能让他们有事……
可是……
她是祸害……
她害死了所有人，包括娘亲……弟弟妹妹……
娘亲对自己的栽培与宠爱胜过了弟弟妹妹……然而她给予恩人的回报却是这样……
都错了！
恍然大悟得太迟了……
娘亲，就在萧韵珊扣押了所有族人的前一日，你突然就消失了，你是不是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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