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温家镇,建设的还不错吗……”怪不得这一路都是宽敞的水泥路面,看来温海成的工作还是有成绩的,至少对于自己本家的修桥补路还是不遗余力。从这路上和临街的建筑上就能体现出来,宗族的干部代表着本家的利益并不是一句空话。
“书记,这话您可说错了,温家镇是驴粪蛋子表面光鲜,真正富的都是宗族里掌权的人物,土地,山场,沙厂什么都由他们承包,这些临街的小楼也都这些人的,至于普通的村民,穷的都要掉渣了,辛苦一年也不过是弄个温饱……”对于严宁的称赞,熟悉情况的厉富广明显不认同,对于温海成的人品作为更是瞧不起,连自己家乡的村民都不能带着富起来,这个县长当的太失败,其他书友正常看:。
前段日子,厉富广带人到温家镇调查摸底,绕过了宽敞明亮的温家镇主街道,深入到了温家镇最大的行政村,也就是温家宗祠所在的温岭村,厉富广都不敢相信温岭村的贫富差距,居然会如此两极分化,富的就不说了,有农用车,有楼房,但这只是少数。多数的村民家中都是家途四壁,虽说还不至于揭不开锅,但从补丁撂着补丁的衣服上看,这些村民的生活条件很不好。
温岭村的村民虽然穷,却没有几个劳动力出去打工的,厉富广偷着找人打听了一下,才弄明白了原委。温岭村,或者说整个温家镇的各个村子都是温家宗族的支系,家族观念很强,很抱团,也很排外,村民大多姓温,村组干部就是由温家宗族的长辈担任,都是说一不二的,族规村约比外面的法律还管用。
而温家的族规里有一条,村民到外面打工可以,提留统筹义务工折现交双份,虽然这个规定不合理,但在强大的宗族势力下,没有一个村民敢不遵守。否则,等待他的将是残酷的私刑。这样一来,村民一年打工的辛苦钱差不多要有一半落到了宗族的手中,一年到头白忙乎,还不如在家里守着几亩薄田混日子,若是赶上族里哪家忙不过来,凑上去搭把手,多少还能混点零花钱。
“改革之路,任重道远。要我说,这最先改的就是人们的思想,思想不改变,任你什么好政策都落不到实处啊……”听着厉富广的介绍,严宁不禁有些感慨,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法制建设基本上都上了轨道。在双江,连小学生都知道要遵法守法,却没想到在这温家镇居然还搞那族规的老一套,而像温家这样的大家族长川县还有不少,看来自己还是把长川县想的太过简单了。
“啊!书记你快看,这就我说的宗族私刑……”厉富广的一声厉喝,将沉思中的严宁惊醒,顺着厉富广的眼神向外看去,严宁是一阵火起。
218、不再留手
218、不再留手
正文'218、不再留手
?温岭村占据着温氏宗族的祖宅,又出了温海成这样一个县太爷,俨然是温氏宗族里高高在上的一条分支,温家镇所有温氏族人都行听从温岭村的号令,在提升了宗族凝聚力的同时,也养成了温岭村人霸道,张扬,排外的习俗。自立族规,私立刑堂,征收税费,这些在外界人看来极为荒唐的违法行为,在温岭村却是大行其道,生在严宁眼前数个强悍的村民押着一个五花大绑,头破血流的年青人在路上明目张胆的巡游,恰恰证明了温岭村的问题。
“温大民,你在外面当了几年兵,就觉得翅膀硬了?祖宗的规法都敢不遵守,你他妈也不想想,当初若不是族里出力,你能当上兵,说你是忘恩负义……”五花大绑,头破血流的年青人任凭众人拳脚打在身上,仍然倔犟的扬起头,双腿住足不前,用力的挣扎着,双眼中冒出仇恨的怒火。中年的汉子见状,起手就是一通大巴掌,顿时将这青年打的鼻口穿血。
“呸!什么祖宗的规法,不过是你们这些吸血鬼私自编出来欺压村民的鬼把戏罢了。你们打死了我爹,打伤了我妈,这个仇不共戴天,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会让你们血债血偿……”青年人吐出了一口血水,喷得中年人一身,他的身体很强壮,两个粗壮的汉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堪堪将他压制住。
“哼哼,不用你嘴硬,等到了宗祠,过了刑堂,打断了双腿,就是一个废人,看他还能使出什么章程来……”中年汉子对上这股仇恨的目光,有如被猛兽盯上了一般,没来由的心里一惊。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脸上露出一幅不屑的嘲讽,这温大民身上绑着绳子,又有两个粗壮的汉子狠狠的压着,狠辣的心性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书记,这小子应该是个特种兵,你看他的手拧成了一个弧度,没受过特殊训练的做不到这一点,估计这几个人留不住他……”远远的将车停了下来,严宁一脸阴沉的看着眼前似乎只能在影视剧中才能看到的一幕,心里不由的升起了一个念头,长川县的宗族势力已然凌驾于党纪国法之上,反映出来的问题绝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与温海成妥协是不是有些草率了,其他书友正常看:。正想着,司机小赵突然现了问题,盯着头破血流的青年极为肯定的下了结论。
“啊……”小赵的话音刚落,严宁还没来得及去观察一下,被绑着的青年仿佛在印证小赵的话语一般,砰的一声,青年一个头炮重重地磕在了中年汉子的鼻梁上,直把中年汉子仰面倒了过去,双手抱着鲜血直流的脸皮,哀号不已。
而这青年毫不停顿,身子右侧加力,头部却向左又是一个头炮,正好顶在左侧汉子的腮下,惨叫着摔了出去。失去了重心,右侧的汉子一个人再也压制不住空上青年,原本按在肩膀上的手抓了个空,尚未反应过来生了什么,当胸一脚就被踹了出去,骨头碎裂的声音与痛苦的号叫声同时响了起来。
兔起狐落,迅异常,眨眼间场中五个汉子被青年放倒了三个,剩余两个还没等近身,这青年已经窜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挣着身子,没几下就将绑在身上的绳子解了下来,恢复了身体的协调性,青年矫捷的身体有如一只黑豹般,极为迅的跑动起来,七扭八拐,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小赵,追上去……”一瞬间,严宁的心里打定了主意,这个青年必须得保护起来。温岭村私设刑堂,欺压村民的行为已经触及了严宁的底线,无论是推动税费改革,还是揭开温岭村的盖子,借此打掉温海成,都少不了这个青年做证人,先保护起来,说不准会有大用处。
“快来人啊,温大民跑了……”小赵的动作很麻利,严宁的话音未落,已然一脚将油门踩了下去,车子飞快的窜了出去。身后传来村民杀猪般的嚎叫。
“快!上车……”看得出来,这个温大民是个训练有素的特种兵,不过短短地几分钟,凭着胸中憋着的一口气,已然跑出了村子,听到身后汽车响动,脚下的度却是变得更快了。严宁知道若是自己再不出声,任由这个温大民这样透支生命般的跑下去,精力消耗尽了,这个人也就废了。当下也顾不得说什么场面话了,直接推开了车门,在行进中冲着温大民喊了一声。
“谢,谢谢了……”斜眼看了一下严宁,完全是一个陌生的面孔,温大民没有犹豫,一个箭步窜了进来,憋着一口气松了,精神随之也就放松了下来,说了一声谢谢,整个人就陷入了昏迷中。
“小赵,不去通泽了,回市里……”长川已经走到了极度危险的地步,温海成从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所以,无论温海成是否会推进税费改革,严宁都不打算再留着他,所差别的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而温大民就是揭开温岭镇盖子的重要人证,严宁必须得好好的维护他的周全。
……
“书记,情况比咱们想像的还要严重。温岭村就是一个土匪窝,宗族的长老有着无上的权利,对于其他的温姓的分支大肆打压,而对于本村的村民进行着比吸血鬼还要狠辣的盘剥。温大民的父母外出打工,因为工头跑了,没拿到工钱,无法上交双份的提留统筹义务工,就被宗族上了家法,温大民的父亲连伤带气,已经死了,母亲也病倒在床上了。这个温大民是去年复员兵,去找宗族说理,结果被打成了这个样子……”
回到双江,温大民立刻被送到了医院,严宁让厉富广帮着照料,自己便回到了办公室,不停地琢磨着下一步的计划。临近傍晚,厉富广回来了,不但将温大民的情况了解清楚了,还送上了一份详细的文字记录,严宁一边听着厉富广的汇报,一边翻着这类似于告状信的记录,怒火不停地往上窜,这都什么年代了,长川居然还存在宗族私刑的事情,更可恨的是连人命都出来了,地方上的派出所,公安局连问都不问,任由所谓的宗族无法无天,胡作非为。
不过,温岭村毕竟是长川宗族势力最为庞大的地方,揭开温岭村的盖子,必须得周密准备,一步失算,搞不好就要生民乱,这在长川县生过许多回,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另外还有温海成这个人,本身是温氏宗族的人,又是县长,若是不能将他先控制起来,很可能会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所以,揭盖子容易,怎么能够不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却要仔细计划一下。
“书记……”正在严宁琢磨着什么时候去揭开长川县的问题时,胡振山推开了门,打了声招呼后,就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口,犹犹豫豫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嗯,振山书记,你怎么回来了。我不和你说了吗,眼下最重要的是把税费改革推行下去……”胡振山的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如此不知进退,显然没把自己说的话当回事,严宁的脸色很难看,声音不由地变得冷漠起来。
“书记,下午您走了以后,我就等着温海成召集乡镇的干部开会,将税费改革的工作落实下去,可是都三点多了,这会也没开,我等不急就打电话向他询问,他却说……”没有哪位领导会得意不听话的兵,胡振山也知道,自己一再挑衅严宁的底线是犯大忌的事情。可是,前面是深渊,后面是火海,形势已经将他逼到了左右为难,进退不得的地步,不得已才咬着牙跑了回来。
“说什么……”显然长川县又出了变故,说不得温海成又开始整事了,这些都是可以预料的事情。严宁生气倒不是因为如此,主要还是胡振山,堂堂一个县委书记,一点担待都没有,碰到事情没了体统,乱了分寸,简直一无是处,实在当不得大用。
“他说,一个小毛头书记,哄弄走就完了,没必要当真,市里若是追问下来,就说我为了推进税费改累病了,谁能行,就让谁去干,反正我是干不了……”这些是非的话语,还是编排领导的小话,放在谁的嘴里都不好说出口,若是严宁不以为意,他胡振山枉为小人。
“好了,我知道了。先不说这事,你先看看这个材料……”本来还想留着温海成快活几天,但他居然如此不识抬举,既然干不了就是一个废物,留着他也就没有用处了。还有这个胡振山,为了能搬倒温海成,连打小报告这样下作的手段都用上了,可见其实在是没什么真本事,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多少还是借了俞天明的光,也好,等长川的事情了结了,给他找个市直部门挂起来算了。一瞬间,严宁的千思百转,当即决定再不留手,迅荡平长川所有的宵小。
219、诱因
219、诱因
正文'219、诱因
?严宁对自己非常不满意,胡振山很清楚,换了哪一位领导,被委以重任的部下接二连三的找上门去都不会高兴,自己明显就是被严宁划到了那种极不开事的下属中的一个,其他书友正常看:。不过,严宁这条路还没堵死,手中的材料就是明证。换句话说,严宁在给自己机会,在给自己一个将功赎过,表现自我的机会,这若是再把握不住,那自己可真的没有退路了。
“一定要表现好,表现好……”虽然严宁不是苛刻的人,对待下属也全力包容。但没有担当,成不了大事的干部,想要在人才济济的严宁线上混出个样来,同样没有机会,至多严宁看在自己投身的份上,或者看在俞天明的面子上,给自己在市里安排一个闲职,也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坐在常委会秘书室中,胡振山的手心中透着一层细汗,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是成是败就在此一举了,不能说动王双阳揭开温岭村的盖子,并借此往温海成身上泼脏水,将他拉下马,那长川县真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仕途的路到今天算是彻底断了。辛辛苦苦二十年,好不容易熬到这个地步,不这样落寂下去,胡振山绝不会心甘。
“事实求是,不要掺杂个人感情……”看到常委秘书小刘从王双阳的办公室出来,严宁站起了身,看了一眼紧张地胡振山,沉声叮嘱了一下。严宁看得出来,胡振山很紧张,越紧张,说明他越在意他的位子,若是将温海成拉下马,在长川胡振山就会一家独大,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恶气,如今抓住了主动权,有了机会,倾刻之间就会化成一只逮着谁咬谁的恶狗,长川的那些胡作非为的大宗族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刚刚在办公室里,还想着要给胡振山找个地方养老的想法,突然间有了一丝松动,感觉似乎有些不太妥当。乱世用重典,打压长川各大宗族,恢复长川平静安宁,还真少不了雷霆手段,这个时候放弃胡振山,似乎有些可惜了,其他书友正常看:。若是能将他培养成一条咬人的狗,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毕竟自己的手下还真没这样的人才。若是从这一点看,把他调离长川倒是弊大于利,或者应该再看看他的表现,说不得要给他套个笼罩才行。
“书记,有点急事要向您汇报,耽误您下班了……”在王双阳诧异的目光中,严宁带着胡振山进了王双阳的办公室。也难怪王双阳这个表情,早上的时候,严宁请的假,这才一天的功夫就折回来,显然不会是小问题。
“长川……”看了一眼严宁身后的胡振山,王双阳的眉头一皱,严宁如此郑重的来汇报,还带着胡振山,显然问题出在了长川。别看王双阳到双江的时间不过五年,但对双阳的政治形势把握极为精准,长川这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有什么问题他哪能不知道。只不过长川的事情,处理不好就会引民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能躲就躲,若不到非处理不可的地步,王双阳不原意给自己添乱。
“今天我到了长川,远远过了我的想像,简直就是一座火山口,随时都有可能炸烈出来。若是再不闻不问,怕是要出大问题。让胡书记跟你汇报一下,您先听听……”看王双阳的表情,严宁的心里一沉,王双阳明显对长川的情况并不陌生,既然他都知道,想来何延、林宪国也都了解,合着就是自己一个人不知道真相。这些人可真是捂盖子的高手,任可将长川游离于市委掌控之下,放着温海成在长川称王称霸,也不愿意去触碰这个禁忌,看来自己想的太乐观了。
“书记,情况是这样的……”胡振山是豁出去了,与其窝窝囊囊的留在长川受气,倒不如拼死一搏,没准还能落个不畏强权,敢于斗争的名头。既使入不了王双阳的法眼,就凭自己这份豁出去的劲头,严宁也不会亏待了自己。
“书记,温大民的父亲受刑不过,最终给活活的打死了,温大民去找派出所报案,结果被告之属于家事,他们无能为力,在长川县,各大宗族的族长就是宗族的土皇帝,其中以温家镇为最,在温海成的带动下,整个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