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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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驸马爷-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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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眉毛的人喏然应是。
    谢则安并不知道近在咫尺的地方潜伏着这样的危机,他在进端王府前已经把随行的人安排进新府邸。见晏宁公主脸上带着点小小的雀跃,谢则安淡笑着劝她去睡觉。
    出身皇室虽然尊贵非凡,却也像笼中的鸟儿,永远不得自由。刚才在端王府察觉的种种端倪,谢则安不准备告诉晏宁公主。晏宁公主身体太弱,快活的日子不多了,就算端王真的心怀鬼胎他也不介意,只要他在晏宁公主面前还能继续演下去就好。
    等晏宁公主睡下了,谢则安才走出房门。他一眼看到徐婶踟蹰地在外面站着,不由问:“徐婶,怎么了?”
    徐婶说:“我差人出去问了问,发现这边的米粮不好,都是粗粮,我怕殿下吃不惯。”
    谢则安说:“我还当是什么事儿,不要紧的,你们来时不是连米都带了吗?都给晏宁留着。至于我们这些糙人就不用那么讲究了,有什么吃什么。”
    徐婶点点头,有点犹豫。
    谢则安说:“怎么了?”
    徐婶说:“我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说……”
    谢则安说:“徐婶你就别吊我胃口了。”
    徐婶说:“今天来接我们的人有点眼熟,那两道眉毛太明显了,我以前肯定见过。”
    谢则安微讶。
    徐婶以前是柳家的管事,柳家获罪之后,徐婶被重新发卖。谢则安当时买下了她,入了谢府后也让她跟着。
    柳家的败落来得非常突然,徐婶那段时间一直心有余悸,处事非常谨慎。
    谢则安问:“端王身边的人可能出入过柳府,徐婶见过也不出奇。”
    徐婶说:“不不不,不是在柳府见过的,是在更久之前,柳太爷审过一个案子,判了一家人斩首,为首那个男人就是这样,两道眉毛离得很宽。因为这长相很奇特,所以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很多人议论这是桩冤案。柳府被抄那天,柳太爷快要不行了,嘴里念叨着‘报应,报应’,其他的我没听清,只听到这么一句就被人拉走了。”
    谢则安说:“徐婶你的意思是柳家出事可能和这桩案子有关,或者和端王身边这个人有关?”
    徐婶说:“我不敢瞎猜,只是觉得……”
    谢则安温言道:“我知道徐婶你的意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柳家出事真和端王有关,那我们还真得防着点。毕竟能在京城那种地方做到那种程度,手腕绝对不简单。你在晏宁面前不要多说,我会注意的。”
    徐婶点头。
    刚刚被谢则安买下时,她有些瞧不起这家人,可跟着谢则安的时间越长,她对自家小官人就越敬畏。谢则安年纪虽小,却能把她所有心思都看得一清二楚,当初她对李氏和谢小妹稍有逾越,谢则安就把她敲打得心惊胆颤。
    等真正被谢则安接纳,徐婶对于自己能跟着这么个有能耐的人感到非常庆幸。尤其是当初谢则安为了芸娘和齐王死磕到底,他们这些人心里又安心又感动,就算是要为谢则安去死他们都愿意!
    天底下还能找到第二个这样的东家吗?
    徐婶见谢则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心安了不少,退下去继续安顿随行的人。
    新府落成,事儿多着呢!

☆、第一一八章

“官人!夜袭!”
    谢则安正要入睡,戴石敲响了门。他们带的人不算少,绝大部分是晏宁公主的近卫,训练有素,身手了得。戴石这几年下过苦功夫,给他这么一批人他都管得很得心应手,极少出错。
    听戴石语气着急,谢则安披好外套,打开房门问:“夜袭?”
    戴石见了谢则安,心中稳了下来,禀报道:“来的人不少,都很厉害,而且像是有预谋的,我们的人只能弃了外墙,齐齐守着内院这边。”他忧心忡忡,“这批人出现得无声无息,下手又快又狠,不知是从哪来的。”
    谢则安问:“看得见他们的模样吗?”
    戴石说:“看不见,他们都穿着夜行服,戴着黑面罩,连眉毛都没露出来,只能看见一双眼睛。啊,对了,他们没有带弓箭或刀剑,武器是些尖锐的石头,这东西好找得很,威力却不小,目前为止有五个人受了伤。”
    谢则安说:“我刚来,照理说没得罪什么人才是。”他皱起眉头,“我出去看看。”
    戴石说:“不行,外头太危险。”
    谢则安说:“危险?我倒要看看谁才危险,谁敢往我这儿砸一个石头,我非砸回他千百个不可。”
    戴石:“……”
    谢则安穿好外袍,抄起弓箭往外走。等接近内院的院墙,他的目光忽然一凝,被墙上那批夜袭者的动作吸引过去。
    谢则安握弓的手放下了,朗声喊:“大郎,谢大郎!”
    墙上的夜袭者们闻言往后一退,乍然消失无踪。
    谢则安喊:“出来。”
    一个人影从院门外现身,一身不遮不掩的白袍,衣料洁白如雪,衬得脸庞更俊,眉目更英朗。那自小缠绕于身的郁气并未消失,却不再显得突兀,仿佛早已与他本人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分割。
    仿佛这样才是他,多点什么、少点什么都不对。
    谢则安说:“大郎,不是让你别跟来吗?”
    谢大郎不说话。
    他本来就不能说话,所以他想沉默的时候谁都撬不开他的口。
    谢则安没辙了。
    谢大郎扫了戴石等人一眼。
    戴石经常与谢大郎切磋,与谢大郎挺有默契,哪会不明白谢大郎的意思?谢大郎是想对他说,他布下的防御不行,根本不堪一击!戴石心里淌着泪,不是他不行,而是谢大郎太厉害啊!
    谢大郎是谢晖的孙子,又被谢晖带在身边教了几年,不管行军布阵还是个人武艺都出色得很。谢大郎教出来那批人有点变态,而且只听命于谢大郎,谢大郎一声令下什么都敢干。他们刚到这边,又一路跋涉,都疲乏得很,哪有能力应对?
    戴石那叫一个委屈!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些理由都不算理由!
    假如来的不是谢大郎,而是真的夜袭呢?凉州不比京城,当初长孙凛是怎么死的?就算有谢晖和燕冲严守关防,这地儿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戴石苦笑说:“大郎你提醒得对,要是我再这么松懈下去,指不定真的会出问题。”
    得了戴石这句话,谢大郎看向谢则安,意思是“看到了吧我必须得来”。
    谢则安:“……”
    人都来了,赶回去也不现实。谢则安只能说:“先去睡吧。”
    谢大郎点头,转身让戴石把人安顿下去。晏宁公主的近卫对谢大郎服气得很,知道是他来夜袭之后谁都没半句怨言,自发地把伤者搀扶下去处理伤处。
    谢则安回到院内,却见晏宁公主站在房门边,面带疑惑地望着他。
    谢则安解释:“大郎来了。”他简单地把谢大郎“夜袭”的事交待了一遍。
    晏宁公主叹息着说:“大郎不能说话,实在可惜了。”
    谢则安点点头,让晏宁公主回去睡觉,自己和衣躺下床,看着黑幽幽的屋梁。乍然瞧见谢大郎,谢则安心里挺高兴的,虽然是他不让谢大郎过来,但这边终究有些陌生,能有个熟人陪着也挺好。
    更何况谢大郎是他可以交付后背的兄弟。
    不在京城,谢则安和晏宁公主虽然都睡主屋,但总算不用挤一间房了。谢则安长腿一伸,双臂一放,睡得香甜又踏实。
    而在还带着些许春寒的屋顶上,谢大郎静静地躺在上面,边看着满天星辰边听着屋内那绵长的呼吸声。
    又过了大半个月,远在京城的赵崇昭才收到晏宁公主报平安的信。
    赵崇昭把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企图从那字里行间中看出另一个人的近况,却终究无法做到。他早就知道谢则安是个狠心人,果然够狠啊,连半句话都没让人捎回来。
    赵崇昭听暗卫回禀了不少事,谢小妹没去,谢大郎却不见了,谢府里里外外都没见着他的踪影,应该是跟着去了凉州。有时他会痛恨自己的身份,这让他没办法像谢大郎一样跟着谢则安走。
    赵崇昭握紧拳。
    明知道不该乱想,明知道他们是兄弟,赵崇昭还是无法释怀。
    赵崇昭心中郁结,听人来报说“蔡阳求见”时他微微怔神,一时想不起蔡阳是谁。等他想起来后恹恹地说:“让他进来。”
    蔡东察言观色功夫一流,一入内便看出赵崇昭心情不佳。蔡东一下子打消了原本游说赵崇昭出宫玩的算盘,面色沉凝地说:“陛下,蹴鞠社那边出点问题。”
    赵崇昭眉毛一挑,稍微来了点兴致:“什么问题?”
    蔡东说:“是这样的,我挑了不少机灵人来踢球,结果他们太机灵了,有些人开始钻空子,踢球时故意伤了其他人。”他愁眉苦脸,“若是三郎在就好了,他主意特别多。”
    赵崇昭精神一振:“仔细给我说说,我写信问问他。”
    蔡东知道自己赌对了,赵崇昭与谢则安要好得很,谢则安一走,赵崇昭心情肯定不会好。虽然很荒谬,但蔡东在赵崇昭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这位九五之尊心里潜藏着和他一样丑陋的欲念,不不不,赵崇昭的欲念更为丑陋,毕竟谢则安可是他的妹夫,亲妹妹的丈夫。
    皇家人和他有什么区别?他只扒了远亲的衣服、占了远亲的身份,赵崇昭还想占自己妹妹的丈夫呢。
    蔡东半真半假地给赵崇昭说起蹴鞠社的难题,给赵崇昭提供一个理由——给谢则安写信的好理由。
    赵崇昭仔细地听完,对蔡东的观感好了不少,和颜悦色地说:“回去吧,三郎回信以后我会再让人找你。”
    蔡东再三谢恩才退下。
    赵崇昭高兴极了,提笔飞快写完给晏宁公主的回信,才认认真真地摊开一张新信纸,提笔给谢则安写信。他洋洋洒洒地写了三大页,回头一看,又觉得给妹妹写的信太薄,说不定会让妹妹怀疑,又撕掉了第一封信,给妹妹写了四张信纸。再三检查没有问题,赵崇昭才把它们塞进信封,七张信纸终归还是太厚了,整封信看上去鼓鼓囊囊,特别滑稽。
    赵崇昭叫人把信送下去,振奋精神开始处理政务。
    赵英不愿厚葬,国丧也定得极短,官停百日,军民一月。国丧一过,事儿也多了起来。要是换了以前赵崇昭肯定叫苦不迭,可谢则安走了,赵崇昭心中郁郁,表现得特别勤勉,暗道“越忙越好,忙起来就没时间难过了”。
    这种勤勉看在百官眼里,对赵崇昭的评价又高了一层,原本高高悬起的心终于放下了,开始轮着给赵崇昭找事做,企图以这种方式怒刷存在感。
    这不,赵崇昭没忙活多久,张大德禀报说:“马御史在外面求见。”
    赵崇昭脸一虎,说:“不见。”这位马御史是有名的事儿妈,什么都爱管,什么都爱参一本,赵崇昭还是太子时可没少被他参。要不是谢则安劝着,赵崇昭早把他列入“炸茅坑”名单之上。
    赵崇昭的不见一传出去,就听到外头扑通一声,竟是那马御史跪到地上去了,可怜的膝盖狠狠撞上石板地,听着都让人疼!
    张大德犹犹豫豫地进来回禀:“陛下,马御史说您不见他,他,他就长跪不起。”
    赵崇昭“呵”地一声,说道:“让他跪,让他跪个够。他自己都不要脸皮了,我管他做什么?我最讨厌被人威胁。”
    张大德只能闭口不言。
    赵崇昭又忙了半个时辰,外面传来低低的哭泣声,那马御史原本只想假意哭两声,可一想到先帝在时的风光,想到先帝对自己的礼遇和信任,心中越来越委屈,泪泉再也拴不住了,伤心得簌簌地掉起泪来。
    赵崇昭在御书房里听到这动静,不由瞠目结舌。
    皇帝还真不好当啊,这些大臣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赵崇昭搁下手里的奏折,走了出去,亲手扶起马御史:“马卿,你这是为何?”
    见赵崇昭亲自迎出来了,马御史抽抽噎噎地把泪憋了回去,腰板挺得笔直,半带哽咽般说:“臣有事要奏!”
    赵崇昭无奈地说:“马卿但说无妨。”
    马御史说:“我要参姚鼎言逾权妄为!”

☆、第一一九章

姚鼎言如今是御前红人,一般都都不敢掠其锋芒。马御史偏就是个不怕死的,当初连太子他都敢弹劾,姚鼎言算什么?
    姚鼎言最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把几个赵崇昭也看不顺眼的人弄了下去。姚鼎言做得顺手,赵崇昭看得心情舒畅,彼此都对对方很满意。
    这节骨眼上原不该有人跳出来指责,马御史却出来了。
    说起来马御史与其中两个人还有不小的仇怨,一个抢了他儿媳妇,一个踩过他好几回,都是见面后当对方不存在的那种死敌。可在得知这批人是怎么下去的之后,马御史立刻入宫求见赵崇昭。
    马御史这人认死理,不对就是不对,管它是谁做的、管它是对谁做得。御史台的设立就是为了阻止这种事出现,他不会因为对方是自己仇家或者姚鼎言是御前红人就退让半步。
    马御史声泪俱下地指控姚鼎言的罪状:“姚参政心胸狭隘、任人唯亲,一朝得势就肆意排除异己!开此先例,朝中必乱!”
    赵崇昭被马御史弄得头皮发麻,再听马御史对姚鼎言的评价,心中不喜。他虎着脸说:“姚参政怎么排除异己了?他们能力不行,品行不端,外放不是很正常吗?”
    马御史说:“姚参政是吏部的人吗?谁去谁留,岂能由他来定夺!”他上前一步,“陛下,此风不可长啊!”
    见马御史步步紧逼,赵崇昭甩袖说:“这事儿只能归吏部管?那行,我把吏部给姚参政管。”
    马御史听到赵崇昭的话,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赵崇昭烦透了,叫人把马御史弄回御史台,让御医去把马御史救醒,他可不想落下一个“气死御史”的名头。
    工部离御史台很久,谢季禹原本正在处理工部事务,忽然听到御史台那边一阵骚动。谢季禹隐约听到两句“马御史昏倒了”“让让,让太医进去”,眉头一跳,站起来往外走。
    秦明德正好从外面回来,说道:“你别和我说你想过去。”
    谢季禹说:“同朝为官,去一趟有什么?”
    秦明德说:“如今这位陛下可和先帝不同……”
    谢季禹听到秦明德说“先帝”,怔了怔,说道:“本来就不同,我知道啊。”
    秦明德抿了抿唇,没再阻挠。不管是他父亲那边还是姚鼎言那边,似乎都有失控的征兆,谁沾上谁倒霉。朝局不明,他也不想去蹚那趟浑水,连秦家都回得少了。
    可谢季禹要是肯听劝,哪会在工部呆这么多年?
    谢季禹走进御史台,马御史已经转醒,挥手让其他人都散了。谢季禹坐到马御史桌边,拿起支毛笔轻轻地敲着桌沿,敲出了不成调的曲儿。
    马御史揉揉胸口,呼出一口郁气。他对谢季禹说:“季禹啊,朝廷危矣……”
    谢季禹叹了口气:“新君亲政,难免会出点差错,马御史,您辛苦了。”
    马御史说:“我辛苦算什么?就怕连我都下去了,没人能撑着御史台啊。陛下对我非常不喜是正常的,毕竟我当初经常弹劾陛下,可陛下对姚鼎言那般盲信,真不知朝局会如何变化。”
    谢季禹沉默。
    马御史说:“季禹啊,你在工部很多年没挪动了。”
    谢季禹说:“我在工部呆着挺好的。”
    马御史说:“覆巢之下无完卵!朝局若乱,你难道还想明哲保身?”
    想到家中妻儿,谢季禹目光一顿,平静地说:“我可以的。”
    马御史当然知道谢季禹是可以的,且不说谢家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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