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鹤心中难平,却也着实害怕花惊澜的力量,遂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花惊澜冷笑一声,道:“如果我是来找麻烦的,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双鹤一颤,连带着周围驭兽族的人也是一震,这可不是虚张声势,而是别人实在有这个能力!
但双鹤却强迫自己不退,死死盯着马车,心中的天平在向一边倾斜,他的双手也慢慢抬高……
“大哥!”梓兔错愕道:“你做什么?!”
“这是为了驭兽族!”双鹤一把推开梓兔,猛地将短笛放在唇边,急促的笛声响过,山林中立刻有了动静:是野兽的奔跑声!
“驭兽族的人就这样不明是非吗?!”唐继禾呵斥道:“双族尚未开战,驭兽族就私自越过危天狭到了兽族的地界,这是在向兽族宣战吗?!”
“我唐门一向少与驭兽族为敌,这是在逼唐门与兽族应战吗?!”
连着两声质问让双鹤也迟疑了,两族现在情势未定,族里的长老一再警告过他们不能私自与兽族的人接触,谨防被有心人利用,但是现在……
“双鹤!”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僵持,一个白发老翁骑着灵兽走出来,严厉道:“还不令兽退下!”
双鹤不敢违背,连忙遣散了野兽,自己也退到了一边。
白发老翁从灵兽上下来,朝马车里的花惊澜拱手,“老朽乃是依托族族长鸿雁老人,久闻雪月公子大名,不知公子到危天狭所为何事?”
“救命救急,不会妨害两族的关系。”花惊澜郑重道。
鸿雁老人略微思忖便道:“公子与亲近之人可以过去,兽族中人,便免了吧!”
唐继禾还要说什么,却被裴幽一拦。
果然,花惊澜道:“多谢前辈。”
淳于燕扶花惊澜从马车上下来,玄机与悲风两人护在身侧。
梓兔和双鹤是见过花惊澜的,只是没见过她着女装,现在这样娇弱的模样当真和在楼兰城喝退百兽的人无法联系在一起。
鸿雁老人则是留心看了淳于燕一眼。
“多谢唐公子相送。”花惊澜对唐继禾点点头。
唐继禾知道这是最后底线,也不再强求,只道:“继禾在此等待,再送夫人回去。”
花惊澜笑笑转过了身,淳于燕侧身之际道:“多谢。”
一行六人在驭兽族的监视下沿着山路朝山顶出发,不过一刻时间,视野就开阔起来,茫茫云海穿梭在参天大树中,高耸入云的大山仿佛被刀斧从中斩成了两半,中间开口,且稍稍朝两边倾斜。
双山之间是一条长长的铁索桥,在呼啸的山风中摇摆不止,因为桥太长的关系,另一方就像是被袅袅白烟吞噬掉一样,逐渐消失的铁索让人心生寒意,为之望而却步,而走临崖边,低下头去,万丈云雾缭绕,深不见底,陡难歇鸟的地方,就是危天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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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 暗芒难掩,生死蓬莱 四六
山风太大,吹的花惊澜有些睁不开眼睛,而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云海,根本看不到前路,更不知道如何下去。
玄机、悲风两人四处察看,花惊澜却对鸿雁老人道:“前辈,危天狭可有法下去?”
鸿雁老人诧异之际摇头,又问道:“雪月公子要下危天狭?”
花惊澜面色冷凝地点点头,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尽力一赌。
“老朽活了近百年,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人活着下过危天狭。”鸿雁老人毫不客气地道:“连鸟兽都不下去的危天狭,更何况人?”
花惊澜转头看着裴幽。
裴幽笑了笑,道:“以前没人能够下去,不能说以后没有,况且危天狭下尚有古老兽族存活,既是有人的地方,人自然也能寻到方法下去。”
鸿雁老人将震惊压在心底,现在两族中已经鲜少有人知道危天狭下有兽族存在,这个小子年纪轻轻竟然会知道?
捋了捋胡子,他眯起眼睛打量裴幽,“公子是哪一族?”
裴幽微微拱手,“翡翠鸟族,裴幽。”
“翡翠鸟族?”鸿雁老人手一顿,继而笑道:“原来是翡翠鸟族。”
他似叹非叹地说了这么一句,再也无话,只是冷眼瞧着几人在崖边寻找,若是裴幽有本事寻到锁天一族,要对付他们也易如反掌,所以,他拦不拦都是一回事。
玄机与悲风无功而返,花惊澜不由失望,怔怔地望着山中的云雾出神,就这样了吗?天也不肯圆她最后一个心愿?
“吼……!”撼动山林的巨吼声惊得鸿雁老人等人脸色一变,纷纷严正以待,将目光调转,投向背后的树林。
花惊澜却认识这声音,道:“前辈不必惊慌,这只灵兽是我的,并没有恶意。”
话落音之时,巨大的白兽从林子里窜出,哼哧哼哧地喘息着,金色的眼睛在周遭的驭兽族人身上徘徊之后便慢悠悠地走到花惊澜跟前。
花惊澜抬手拍拍玻璃,道:“你怎么也跟来了?”
玻璃的个头越来越大,光站在人面前就能压迫得人说不出话来,而鸿雁老人看到他光秃秃的尾巴时不由大惊失色:这只灵兽已经接近两丈大小,竟然还没有长出尾巴!
玻璃乖顺地趴在地上,轻轻叼着花惊澜的裙摆示意她坐到自己背上。
花惊澜不明就已,但却照做了,刚刚抓住它脖子上的绒毛,玻璃就抖擞地站了起来。
“玻璃,你要做什么……?”
她话未说完,玻璃就纵身朝危天狭下跳去!
“淳于!”花惊澜惊慌地回过身来,朝淳于燕伸出手。
周遭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遭下了一跳,听到花惊澜的惊呼,淳于燕伸手就去拉,却擦肩而过,毫不犹豫的,他也跟着跳了下去!
裴幽等人追到崖边,只来得及看到两点消失在云海中的身影!
呼呼的风几乎要撕破花惊澜的嘴,她只能埋头趴在玻璃背上,回头看向上方,却只能看到白茫茫地一片,她大声喊叫,声音却被风撕扯破裂,不知道传到了什么地方!
“玻璃!”她抱紧了玻璃,却感觉手臂下有什么东西在颤抖。
她大惊低头,浓厚的白毛中却突然展开一双翅膀,相加长达六丈的双翼突然在她眼下绽放,花惊澜说不出是惊还是惊艳!
下降的速度渐渐慢下来,花惊澜简直不敢相信,玻璃就像一只鸟儿一样在气流中盘旋而飞!
惊恐之后是巨大的惊喜,她忍不住亲了亲玻璃的头,大声道:“玻璃你太棒了!”
玻璃哼了哼声,从容地扇动地翅膀,在白茫茫的雾海中朝下旋飞。
风早已将花惊澜的面纱吹落,盘起的青丝也散开,被风吹向身后,淡蓝色的广袖迎风而展,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只展翼的蝴蝶!
她迎风看着脚下,苍白的颜色在她眼里再也不是未知,而是希望,能救活她孩子的希望!
在崖边等了好久也回不过神,梓兔愣愣地看着漂浮依旧的云海,还是不能相信方才那一幕真实发生过!
下面一点声音都没有,那两人一兽,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裴幽眼睛一瞬也不眨地看着茫茫云雾,如果淳于燕救到了花惊澜,现在应该上来了才对,他们两人都没上来,这说明……
山风寂静,鸿雁老人叹了口气,道:“我们走吧!”
“等一等!”悲风大声道:“他们一定还活着!”
“我不会走的!”玄机咬牙道:“一定有下去的办法,我再去找找!”
两人说着就要动作,从那云雾之中,仿佛一只蓝色的大鸟冲出来的人却打断了他们,两人惊喜地看着从云雾中冲出来的淳于燕,连忙迎了上去。
鸿雁老人也是惊讶,刚才淳于燕可是毫无凭依地跳了下去,他又是怎么起来的?
淳于燕十指全是鲜血,金瞳仿佛绽放着光芒一般,片刻之后才隐去,他刚落到崖边就转过身去看着下面,沉声道:“下面迷雾太浓,根本不能下去!”
裴幽难掩心中诧异,他现在不好奇怎么下去了,反而好奇他是怎么上来的!就凭一双手?!
几乎是一瞬间,裴幽和鸿雁老人的目光都转到了裴轼卿的眼睛上,这双眼睛,应该是兽族或驭兽族人才有。
裴轼卿广袖一扫,朝鸿雁老人拱手道:“前辈,请允在下在这里寻入狭的路!”
“这……”鸿雁老人为难地看着他,现在两族的境地如此尴尬,再引人进来……
“前辈,”裴幽也道:“澜夫人已答应置身两族事外,现在她落入危天狭生死未卜,还请前辈通融一下!”
鸿雁老人再看淳于燕一眼,他那副模样,就算是不同意,恐怕也会来硬的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找不到人,自然就会离开。
见他点头,淳于燕旋身便道:“悲风,你下山去找桑不归,让他把聚集起来的人全部带到双兽山来,尽量将城内的绳索全部买下来。”
悲风点地而起,快速朝林中掠去。
“玄机,你去拦住温如玉,让他到双兽山来!”
两人走后,淳于燕转身一看迷雾重重的山崖,翻身又跳了下去,眨眼就消失在几人眼前。
“爷爷,我们也来帮忙吧!”梓兔忍不住道。
“小妹!”双鹤斥道:“他们的事轮不到我们插手!”
梓兔抱紧三丫,强硬道:“花惊澜身边高手众多,现在她跳入危天狭生死未卜,她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纵然她保证了不与驭兽族为敌,难保两族交战时不会误伤!”
鸿雁老人沉吟片刻,道:“梓兔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如此,便派鸟兽下去寻找。”
“爷爷!”双鹤不满喊道。
“不用说了!”鸿雁老人打断他道:“让鸟兽族入双兽山来!”
双鹤恨恨地看了裴幽一眼,甩手大步离去。
鸿雁老人与驭兽族人也相继离去,只留梓兔和裴幽在崖边等候。
约一炷香时间后,淳于燕再次无功而返,这次他不仅满手鲜血,就连衣服和脸也被擦破不少,看起来十分狼狈。
“你还是不要下去了,”梓兔看不过去,试探道:“花惊澜是被灵兽带下去的,一定会平安无事,不如等人来的多了,再一起想想办法。”
淳于燕看着崖下没有动弹,片刻之后,十来只巨大的鸟兽从林上飞出,双翅展开约有两丈宽,像巨大的雕类。每一只上面都坐着一个人,以短笛之音驾驭巨鸟。
十来只鸟兽在崖边盘旋,在这浩淼的云海上就像掠过天际的鸟儿一般,小若燕雀,盘飞一圈之后,鸟兽纷纷沉入云雾之中失去了踪影。
“咻咻……!”云海下有哨声传来,梓兔抽出袖中的短笛回应了两声。
转眼对上淳于燕询问的目光,她沉沉地摇头。
淳于燕目露失望,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金色眼瞳中的光亮缓缓灭去。裴幽在一旁仔细地打量着他的双手,指甲隐约尖利,这让他心底莫名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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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 暗芒难掩,生死蓬莱 四七
花惊澜幽幽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绿林葱野之中,玻璃伏在她身边拱她取暖,见她醒来,低头蹭了蹭她的手臂。
花惊澜坐起身来,环视四周,除了草地绿茵之外,几米外还有一条小溪,小溪边的谷地并不宽,两旁大概五六米的样子,再往上就是山坡与山石,她就在小溪的右边。
摸摸玻璃的头,她望着雾气缭绕犹如仙境的地方,喃喃道:“玻璃,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玻璃哼了一声,突然抬起头来警惕地看着前方,牙齿也咧出来,喉咙滚出沉重的警告声。
草丛里有声音传来,花惊澜猛地抬头,“谁?!”
一个矮矮的身影从树林里走出,花惊澜仔细看着,待走近了才发现是个几岁大的孩童,他衣服散乱,头发上还沾着几根青草,脸蛋红扑扑的,显然是刚刚玩耍过。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一头老虎大小的野兽,皮毛类似豹子,但却与豹子不同,它背上长着的,赫然也是一对翅膀!
“你是谁?”孩童居高临下地问她,又看了看旁边的玻璃,笑道:“原来是小神兽!”
花惊澜面上掠过一抹喜色,这里果然住着古老的神兽族!
“你是谁?你来这里干什么?”孩童重新问道。
“我是来求药的,我命不久矣,但腹中怀有三月大的孩子,不想带他一起离去,故来叨扰。”花惊澜站起身来,温柔地问道:“你能带我去见你的族人吗?”
“你想要催胎法?”孩童声音洪亮地问道:“但是催胎法极为耗损母体,一旦孩子降生,你必然活不成。”
花惊澜没料到这孩童竟然知道催胎法,一怔之余,连忙道:“我的身体撑不到孩子出生那日,这是唯一的办法!”
孩童似乎对玻璃很感兴趣,看了它一会儿才道:“那如果我把催胎法告诉你,你能把这只小神兽送给我吗?”
花惊澜错愕,万万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算了!”孩童转而嬉笑,“我逗你的呢!神兽是会认主的,它是你的,除非你死了,否则它是不会离开你的。”
花惊澜松了口气,又听他道:“你跟我来吧!”
孩童是她在这里碰到的唯一的人,花惊澜纵然心存疑虑也只能老老实实跟着他。
神兽托着两人慢悠悠往前走,绕过一条山涧,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起来,虽然天上云雾不散,但已经比方才那里淡了很多,稀薄的阳光照射进来,带着并不炙人的暖意。
花惊澜无法形容自己心情,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草丛里,山林间,大大小小的神兽,形状与模样十分类似虎与豹,但个头却大出很多,这里半数以上的神兽是有翅膀的。神兽姿态从容,看到生人也并不惊乍,只是悠然地瞟了一眼,便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这里,简直就像一座梦幻里的仙城,人与兽竟然能这样和平的相处?!
“玻璃,这里说不定就是你的家。”她拍拍玻璃的脑袋,高兴道。
玻璃甩甩头,目不斜视地跟着前面的孩童。
“你不要去摸它们,”孩童回过头来道:“这些小东西看起来温顺,一旦惹恼了可不好对付。”
花惊澜连连点头。
又走了几分钟的时间,身旁的河流逐渐宽阔起来,河谷立着竹木搭建起来的房屋,林林总总地竟然延伸了不少,可见这里住了不少人。
“戛……!”天空有鸟叫声惊人,花惊澜抬起头,竟然是一只青色的巨凤,个头起码要大出裴幽养的一个去!
“这是神凤,它有三只眼睛的,除了驯养的人,从来不与人亲近。”孩童笑嘻嘻地道。
花惊澜怔怔点头,这里的一切,好像瞬间颠覆了她的世界观,原本有灵兽的存在已久足够奇怪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神奇的生物!
“红妆!”孩童朝河边吹着短笛的女子喊了一声。
女子连忙起身跑过来,一边整理着他的衣服一边道:“你看看你,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样?!”
叫红妆的女子偏过头来看了一眼花惊澜,确切地是看她身下的玻璃,突然眼睛一亮,几步窜到她跟前,围着玻璃打转,兴奋道:“这只是什么神兽啊,这个大的个头竟然还没长出尾巴来!”
她伸手要摸玻璃的屁股,却被玻璃一躲,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看着她。
红妆讪讪收回手,这时那个孩童道:“这个姐姐是来求催胎法的。”
红妆面色微滞,看了花惊澜,道:“是神兽带你进来的?”
花惊澜点点头,“正是。”
“让长老们准备药吧,”孩童笑道:“神兽既然带她来,也是想我们能够救她腹中的孩儿一命。”
红妆颔首,“那好吧,姑娘请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