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将也不是傻子,这个节骨眼上,谁王谁匪不过是看成败而定,这两人不过是逍遥王派来打开城门的人,一旦城门打开,如果日后又是贤王做了主……
花惊澜将他往前一推,将他推出书房,道:“如果现在你不听我的话,我管保你活不到后越新帝登基的时候!”
王将军浑身一震,连忙道:“来人啊,把琼玉国的探子给我捆起来!”
花惊澜满意地点点头,将淳于庄的小印和书信收进袖中,用剑推着他往外走,“现在请王将军出兵剿灭敌军!”
王将军神色不甘,贤王有琼玉国做后盾,这场仗情势明了……但,悄悄看了一眼身后的人,他心思一动,趁着走出月洞门的时候一把抓住身旁的士兵朝花惊澜推去好借此脱身!
花惊澜眸中戾气一闪而过,抽出身边士兵的长剑斜下一剑要了他的命!
将手中剑一扔,她抽出袖中书信举高展露在众人眼前,高声道:“王守将通敌叛国,勾结琼玉国,现在证据确凿,我奉命将其斩杀!”
众人噤声,花惊澜又道:“副将何在?!”
迟疑片刻,人群中一个粗犷的男人走了出来,却不是方才将琼玉国信使引进来的那人,他朝她拱手道:“敢问公子,奉谁之命?可有令牌?”
花惊澜眼眸一沉,还要令牌?
正为难之际,她却发现书信之上并未提“贤王”二字,她灵光一动,又拿出淳于庄的小印交给他道:“这是贤王信物,司徒威勾结琼玉国阴谋造反,逍遥王与贤王一在烨城一在边关,两边同时起兵,准备勤王!”
副将接过一看,纵然心底有疑,但贤王的小印却不假,于是恭敬将小印还给花惊澜,道:“末将这就带兵出城迎敌,请上使督查!”
花惊澜颔首,又道:“敌军狡诈多变,副将切记!”
副将再一拱手,挥手带人奔出院子。
花惊澜退到桑不归身边,压低声音道:“速赶到城门边,把方才引信使进来的那个副将除掉!”
桑不归点头,转身迅速从后门离去。
花惊澜让人把昏过去的那个探子堵了嘴一并送到了城楼上,战鼓一响,城中戒严,来往百姓纷纷关门闭户,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街上便鸦雀无声。
到城楼不过片刻,桑不归便悄悄来到她身后,道:“处理了。”
花惊澜舒了口气,看着城门下整装待发的军队,转身将淳于庄的小印交给他,低声道:“现在局势暂且稳定了,我去红枫谷接应,拿着这方印,现在我们是贤王的人。”
桑不归沉肃点头,“小心。”
花惊澜跃下城楼,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远处,桑不归握着手里这方印,只觉得格外沉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亏得淳于庄送了这一方印来,不然今日还不能收场!
花惊澜在山中急行,脑子里迅速将现在发生的事过滤了一遍,烨城的消息还没传到赤水城,虽然淳于燕在边关起兵,但大部分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这只能拖延一刻,关键是看淳于庄与淳于燕在朝廷中的人有多少,不然就算淳于燕过了赤水城,下一座城池还是会被拦住!
要拿到淳于庄通敌的罪证送回烨城且昭告天下,这样淳于燕便名正言顺,司徒威已死,他的亲信大军也坚持不了多久,只要获得后越一众城池的守将支持,淳于燕夺下后越指日可待!
思及此她加快了速度,一小会儿就到了红枫谷,站在山巅瞭望,远方并没有大军的踪迹,耳中也空寂一片,她不由皱眉,按照桑不归的推测,淳于燕这个时间早该到了红枫谷才对,为什么迟迟没有动静?!
停顿片刻,她便纵身朝山谷下掠去,沿山而行,与红枫谷背道而驰。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她耳中终于出现纷繁的声音。屏息一听,人声惶惶而乱,行走与打全无章法,脚下一滞,花惊澜错愕,这并不是两军打斗的声音!
不对!人声中还夹杂着猛兽的声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297 暮云诡谲,暗潮汹涌 十九
“吼……”一声震耳欲聋的狂吼,花惊澜忍不住捂住了耳朵,钻心的疼让她皱了眉,飞出河谷,看到的就是一副乱了套的场景,旗帜歪倒,士兵慌逃,而造成这场纷乱的赫然是一只巨大的白兽!
那猛兽就像发了狂一样在军中乱扑,爪子一挥便能掀翻两辆战车,淳于燕骑着战马正在与它周旋。
花惊澜一看它光秃秃的屁股,顿时无语,同是无尾灵兽,这差别也太大了,玻璃长的像只耗子,眼前这只起码有两头老虎那么壮!
不管其他,她飞身而上,当空拔出狂岚剑朝下一挥,并未袭击白兽,仅是以剑啸为慑,震退它!
“吼……!”白兽仰天嘶吼一声拔足狂奔而去,转眼就消失在山林之中,花惊澜这才落在淳于燕身旁,“淳于,你没事吧?”
淳于燕目光灼灼,打马来到她身旁,俯身伸出手来。
花惊澜一笑,抓住他的手借力一起,扶住他的手臂就跃上了马背,淳于燕一抽身下坐骑,大喝一声:“驾!”
骏马沿河谷狂奔,直到绕过河道的转弯将大军的视线隔绝在身后,淳于燕才勒停了马拉着花惊澜跳下去,不等她说话便将她拥进怀里,因喜悦而迫切的呼吸声在她耳边有节奏的响起,他低声唤她的名字:“澜儿!”
熟悉的气息充斥在鼻息中,花惊澜闭上眼睛深闻着,贪恋地享受这一刻冲重逢的喜悦。
“琼玉国的先锋营已经抄到你们前头过了红枫谷,”但迫在眉睫的事必须先说,“琼玉国带着淳于庄的小印去赤水城,企图让赤水城守将夹攻你,现在我用淳于庄的名义把赤水城稳住了,只等你大军一到,就能把琼玉国的军队拦在城外。”
淳于燕大掌抚上她的脸颊,低喃道:“得妻如此,三生有幸……”
花惊澜双手滑到他背后,紧紧拥了他一下继而放松,抬眸看着他,“我们先赶到赤水城再说。”
淳于燕点头。
两人再上了马,奔回三军停留的河谷,伤员已经迅速处理过了。副将为花惊澜牵了匹马来,传令兵大旗一挥,庞大的队伍再次行走起来。
“方才那只白兽你觉得眼熟吗?”淳于燕转头问道。
“你说玻璃吗?”花惊澜一笑摇头,“玻璃虽然也没尾巴,但世上的无尾灵兽也不止它一只,何况它才跟着温如玉去了多久,怎么也长不到这么大吧!”
淳于燕点头笑笑,继续催马前行。
绕过红枫谷就是赤水城,而赤水城的守城兵显然已经和琼玉国的先锋营对上了,城内押了不少琼玉国的降兵。
淳于燕带着三军进城之后,赤水城的城门就彻底关上了,连日奔波的将士终于能在这里喘口气。
淳于燕一进城就入住守将府,一整个下午都躲在房间里看地势图,花惊澜也没进去打扰他,而是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结结实实地睡了一觉。
等到日暮西下时,她才从厨房找了些吃的,步履轻快地来到淳于燕房外。
轻轻推开房门,她探头进去,淳于燕还专注在眼前的布局图上,悄悄合上门走过去,她走到他身后,看过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会心一笑。
淳于燕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合起面前的图转过头笑睇着她,“在笑什么?”
“没有,”花惊澜将托盘放下,道:“忙了这么久,先吃点东西吧。”
淳于燕牵过她的手让她坐下,“你陪我一起吃。”
花惊澜挨着他坐下来,将碗碟推到他面前,“我吃过了,看着你吃。”
淳于燕用膳的动作都十分文雅,连续数日匆匆行军,竟也从他脸上看不到疲态,她不由好奇了,他这股精力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你的眼睛,”她顿了顿道:“颜色很特殊。”
琥珀像金,十分漂亮而又神秘的颜色。
“仔细一看,又有些像金色。”她又端详了一会儿才道。
“怎么会是金色,”淳于燕笑道:“我见过母亲,她的眼瞳也是这样的琥珀色。”
“兽族和驭兽族的眼瞳才是金色,”花惊澜笑了笑道:“不过并没有琥珀色好看。”
淳于燕放下筷子,刚想说什么,追风便撞开门冲了进来,见他们两人都在,连忙拱手道:“属下参见王爷,王妃!”
“免了,何事?”淳于燕问道。
追风面色沉肃,道:“王爷,连荆在城外叫战!”
淳于燕沉下了眉,倏地起身,“去城楼!”
花惊澜看了眼桌上用了不到一半的饭菜,心思凝了凝,这个琼玉国,真是让人吃饭都不得安生!
城楼上火架高搭,花惊澜随淳于燕走至中央,转身面对着下面黑压压的军队。
日头已沉,薄弱的光芒在天边隐匿,琼玉国大旗后跟着帅旗“连”,环视一眼,中央一身银色铠甲的男子傲然立在最前,手中握着一把长枪,这人应该就是连荆。
连荆是琼玉猛将,与琼玉国宰相以智武双绝闻名五国,今日一见,却不想这样年轻。就是这样的人屡出奇兵一路从琼玉边关追击淳于燕到了赤水城?
“两军交战,或以数厮杀,或以阵型取胜,冗长而多的队伍竟然被他分成小队,每一部分独立作战,依靠速战速决,这个人,不可低估。”淳于燕目光同样落在城楼下身披银色的连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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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 暮云诡谲,暗潮汹涌 二十
“追到赤水城竟然还没有退兵的意思,琼玉国这是难道打算趁机分一杯羹?”花惊澜不禁疑惑道。
淳于燕扶着城墙的石砌,眼神放远了些,“五国相安无事太久了,一方有异,四方将动,这种情况出兵之前,我也想到过。”
“那这仗,是要打了?”花惊澜心思一转。
“打是可以打,但唯恐烨城拖不了那么久的时间。”淳于燕眉间似有焦虑,司徒威的亲信大军离烨城并不远,要淳于燕迅速回援拖延之计才能起到效果,如果和琼玉开战,耗时一久,烨城之中就可能一日千变,如果司徒威的亲信大军转而支持淳于庄,那后越恐怕就不得宁日了!
气氛紧绷无疑,众将士纷纷看着淳于燕,只等他一声令下就可出城迎战!
“吼……”冲天的嚎叫打破了紧绷的夜,花惊澜一怔,连忙朝城楼下看去,那巨大的白兽竟然是从半山腰径直跳入了连荆的军队中,弓箭手正手忙脚乱的准备着,还没拉开弓就被兽掌扫飞出去!
“吼……!”吼声似有痛苦,白兽绿油油的眼珠在黑夜里尤为明亮,它在连荆的队伍中乱窜一气之后便朝城楼奔来,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但更让人错愕的是,它竟然在离城楼约三丈地方跳起,扑上城楼!
巨大的白兽在普通人眼中比兽王更加可怖,就像是从神话中活过来的猛兽,带着残暴和戾气要吞尽所见一切!
下一秒,花惊澜纵身飞出,白影绰约,整个人高出白兽半丈,双足凌空一划,直踏在白兽头顶,如泰山压顶的力道直压着它跌撞在地!
“吼……!”白兽被花惊澜死死扣在地上,只能张口巨吼威慑。
花惊澜再看一眼它光秃秃的尾巴,蹲下身来摸摸它的脑袋道:“看你跟玻璃长的有点儿像,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今日就放过你。”
她说着又指了指对面的连荆,道:“看你屁股后面的人,要扑去扑他们,他们都不是好人,就算你只是只禽兽,好坏不分还是要遭天谴的。”
“呜……”白兽突然低哼了一声,蹬动四肢要起来,动作竟然比方才要温顺的多。
花惊澜本意是放它走,却没想到它起身之后不但不走,反而围着她打着圈儿,四肢舞动十分高兴的模样,跟条小狗一样,又是往她身上蹭又是朝她吐舌头。
花惊澜顿时有些莫名其妙,都说训狗是打一棍子给一根骨头,这骨头还没给,它怎么就先巴结上了?
“你是什么人?!”连荆稳坐在马背之上,想靠近却慑于巨大的白兽,只打手势让弓箭手准备,与此同时,赤水城上的弓箭手也齐齐张满了弓,双方对峙。
花惊澜抬手象征性地摸了摸白兽的鼻子,转过头对他道:“看我从城楼上跳下来,还用问我是什么人吗?”脑子有问题。
连荆却不以为然,似带着笑,“阁下武功高手,一招便能驯服巨兽,令在下佩服!”
他说着还拱了拱手,“倘若阁下无意参与两国战事,还请回避,在下并无伤害无辜之意。”
花惊澜看了眼他身后的弓箭手,神色冷了冷,这些箭射出来,足以把人穿成马蜂窝!
“呜……”白兽巨大的脑袋突然搭在了她肩膀上,刺痒的毛扎得她缩了缩脖子,推它不走,偏偏那厮还挺欢乐地在她脖子上蹭。
花惊澜顿了顿,盖上它的脑门试探性地唤道:“玻璃……?”
“吼!”白兽大吼一声,转过头来舔着她的手,前两个爪子搭在她肩膀上将她就地一按,湿嗒嗒的舌头就冲她脸上招呼去了!
花惊澜赶紧躲过,抬起一脚踹翻了它,一抹脸站起来,觉得不解气又加踹一脚,“恶心死了,满口腥臭,你吃什么了?!”
白兽,毫无疑问是玻璃了,翻了个滚趴在她面前,讨好地抬着头,反复蹭着自己的背。
花惊澜大概看懂它的意思,绕过身走过去,拍了它光秃秃的屁股后翻身骑在它背上,颇为感叹道:“体格翻了几十倍,怎么尾巴还在原地踏步?”
玻璃起身,撒开四肢飞快朝山林中奔去,花惊澜身体一晃,只觉得山风呼噜呼噜往嘴里灌,她回头大喊,“我去去就回!”
也不知道淳于燕有没有听到她说话,因为再眨眼时,玻璃已经带着她在树影中狂奔起来。
玻璃体格虽大,但托着一个人跑起来也十分轻快,不愧是灵兽。
不一会儿玻璃便翻过了两个山头,花惊澜远远望见一堆火光,玻璃径直朝那火光过去,火堆前坐着一个披着黑斗篷的男子,火上架着一只兔子,而他手边也摆放着十数只猎物,鹿、兔、野鸡不等。
她下来之后,玻璃便径直奔到了那堆东西面前,哼哧哼哧吃的欢快。
有人在驯养玻璃?她偏过头去,也只看到男子侧面黑铁的面具。
“玻璃,你又去哪儿野了?”男子并没注意到她,只转过头去同玻璃说话,又扒了扒它头上的毛,道:“出去撒野可以,但别把自己弄伤了!”
玻璃哼哼了一声,又底下头去,几口就吞了鹿。
男人啧啧出声,“食量真大,光养活你就够呛了!”
起初花惊澜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是真的确定了,那带着面具的男人,就是温如玉!
这时男人也转过头来,四目相对,花惊澜道:“果然是你!”
299 暮云诡谲,暗潮汹涌 二一
斗篷男人转过头来,露出没有被面具遮住的一半面孔来,棱角分明却不失温润,这不是温如玉又会是谁?!
“你竟然在这里?”温如玉也十分吃惊,末了又转头看看玻璃,“它果然是来找你的。”
“你的脸……怎么了?”花惊澜忍不住问道。
温如玉摆摆手道:“还不是你养的小东西弄的。”他说着取下面具,右脸上是几道结了疤的爪印,就这几道印子几乎毁了整张脸,可见当时受伤有多严重。
花惊澜走过去坐到他对面,目光在玻璃身上一扫而过,“玻璃怎么突然长这么大了……”
“岂止是长大,”温如玉重新戴上面具,笑道:“它现在正在蜕变。”
“我曾听月浮遥说过,无尾灵兽未长大之前都不知道它是什么,玻璃现在的样子,倒像一只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