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说:“冷雪,我替晚晴谢谢你!”
“不。我更应该感谢她。她能够接纳我和小聪聪,能够一如既往地对你好,对一个女人来说,这很不容易。”冷雪很认真地看着楚天舒,说:“晚晴是个很讲仁义的姑娘,你一定要对她好。”
楚天舒苦笑,点头道:“我会的。”
冷雪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天舒,你有没有别的女人,我没权干涉,但是,你答应了要对晚晴好,就别对不起她……”
楚天舒皱了皱眉头,暗暗有些吃惊,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件事,静静的等着她的下文。
冷雪停顿了一会儿,说:“你猜我昨天下午碰见了谁?”
楚天舒忙问:“谁?”
冷雪说:“你紧张什么?”
楚天舒摸摸下巴,笑道:“紧张,你看我有吗?”
冷雪说:“我不用看,你瞒不过我。”
楚天舒没有解释,只是问:“冷雪,你快说,你到底碰见谁了。”
冷雪说:“杜警官。我去公安局办武校的一些手续,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她,一年多没见了,她消瘦了一些,也黑了不少,我当时没认出她来,她一眼就认出了我。”
杜雨菲与冷雪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前年的国庆节期间。
当时,楚天舒和冷雪从山洞里逃了出来,杜雨菲带队去抓东北过来的流窜犯,在闻家奇家的小山村里见过一面,两人性格相近,又都有过军警生涯,一见如故。之后冷雪回东北生孩子,杜雨菲被发配去了南岭县,两人再也没见过。
杜雨菲在南岭县工作快一年,整个人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而冷雪的体貌特征比较明显,做过刑警的杜雨菲很容易就认出了她。
楚天舒警惕地问:“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她说她有急事,今天就回南岭县,以后找机会再聊。”冷雪觉察出楚天舒对这个话题有些敏感,点到为止,便收住了嘴,只说:“天舒,我想告诉你,杜警官能够做到的,我冷雪也同样能做到。”
楚天舒心头再次涌起一股热流。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农庄的出口处。
庄敏安排好的车已经等在这里。
冷雪说:“天舒,没人在你身边,你照顾好自个儿啊。”
楚天舒凝望了冷雪片刻,朝她点了点头,说:“冷雪,你回去吧,我先走一步,晚晴应该下班回家了。”
此一别,不知要多久才能重聚,楚天舒接了向晚晴回到丹桂飘香,免不了又是一场隆重的朝圣仪式,暂不细表。
第二天,楚天舒在市长唐逸夫、组织部长常胜利的陪同下,上路赴任了。
唐逸夫坐的是市委2号奥迪车,他的秘书马大宝和他在一辆车上。
常胜利和楚天舒坐的是另外一辆奥迪车,开车的却是万国良,他主动要求送楚天舒,伊海涛想想还是同意了。
车里,楚天舒和常胜利并排坐在后座上,该说的已经私底下说透了,有外人在场,常胜利就恢复了组织干部的谨慎。
车过青莲江大桥,就出了青原城区。
正值初春时节,草地返青,杨柳吐翠,风和日丽,春光明媚,草长莺飞,大地充满了勃勃生机,通往南岭县的高速公路两旁,田地里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
常胜利看着窗外的江水奔流,突然感叹了一句,风萧萧兮江水寒啊!
楚天舒毫不犹豫地接了一句:壮士一去兮定回还!
常胜利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做声了,开始闭目养神。
楚天舒闭上了眼睛,看似也在闭目养神,实际上他的脑子在紧张地思考着。
这个时候,他不可能悠闲自得,毫无压力。事实上,踏上征程之后,他感到了压力山大。他清醒地知道自己这次去赴任肩上担负着多重的担子,冒着多大的风险。而且只能成功,绝不能失败。
不然的话,无法向组织和伊海涛交待倒在其次,仕途前程完了也不去多想,他忘不了杜雨菲“决不回头”的豪言壮语,忘不了冷雪“我也做得到”的临别告白,更忘不了向晚晴在枕边的千叮咛万嘱咐。
绝不能让她们失望,让她们失望也等于自己把自己给毁了。
自从踏入仕途一来,楚天舒一直企盼着有一个机会,能够独挡一面地施展施展自己的才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创造一点辉煌留在这个世界上。
这一回,机会终于降临了。
尽管这机会来得不那么理想,机会里埋伏着很大的危险。
风险总是与机遇并存的。
如果不是这样,这机会或许落不到自己的头上。
而且,正因为困难大,风险大,要干好了,就更能说明问题,就更有非同一般的价值。因此,必须十分珍惜这个机会,必须使出全身心的智慧和勇气,保证万无一失地拓开自己前进的道路。
常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楚天舒的三把火还没想透彻,付大木点起来的鬼火已经烧到他屁股后面来了。
第804章 小鬼把戏
尽管楚天舒已经有了出任南岭县委书记的思想准备,却一直没有想好他该怎么放好上任之后的三把火。
不过有一点他想清楚了,面对付大木之流不可避免的挑衅,绝对不能畏缩退让,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敲山震虎,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在南岭县干部群众面前树立一个正面的形象,向付大木一伙表明一个强硬的态度。
同时要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整肃县直机关人员的思想、纪律和作风,树新风,扶正气,尽快赢得广大干部群众的信任和支持,站稳脚跟,再展宏图。
这些年来,由于书记接二连三地更替,各路小道消息频传,县直机关人员的思想十分混乱,纪律松驰,作风疲沓,必要的时候,抓几个典型,狠狠处理一下,一定要把歪风邪气压下去,把正气扶持上来,让那些富有正义感、愿意干工作的人扬眉吐气。
当然,楚天舒也深知,要想开创南岭工作新局面,必须首先分化瓦解付大木的政治联盟,进而赢得绝大多数干部群众的支持和拥护,制定并实施振兴南岭经济的新思路、新方案,才能最终带领全县人民脱贫致富,使南岭县以一个全新的姿态出现在全市面前。
一路上,楚天舒把这些反反复复地想了好几遍。后来,他又开始想到了以后,与付大木见面之后应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态度,在宣布到任的见面会上,应当说些什么?
第一印象最重要。
既不能过于严肃,又不能过分客气。
太严肃了,人家会觉得你年纪轻轻的架子太大,不好接近,对你敬而远之。太客气厂,又会觉得你软,不把你当回事,可能造成一开局就指挥不灵。讲的话不在多,在有水平,有质量。而且要柔中有刚,叫他们听了,感到有底气。
那么,到底该怎么讲呢?
他一句话一句话地想着,推敲着。包括每句话的语气声调应该怎么样,他都想到了。他觉得他好像要上战场一样,心里头异常地紧张,可是,还得作出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准备好进入南岭县的第一次交锋。
还没等楚天舒完全想清楚,车辆突然减速,并不断地颠簸了起来。
闭目养神的常胜利睁开了眼睛。
其实,闭着眼睛也知道,车已经进入了南岭县的地界。
“要想富,先修路。”这是加快农村发展中喊了几十年的口号。因此,一个地方的经济状况,首先反映在道路上。
东部经济发达地区,别说是县城,就是乡镇道路也都是一马平川,铺设的标准丝毫不亚于高等级高速公路。而像南岭县这种欠发达地区,财政收支平衡都保证不了,哪里还有闲钱来修路。
所以,从高速出口出来,坐在车里的人根本不用看车窗外,只要感觉到了颠簸,便知道进入了南岭县的地界。
“万师傅,慢一点,不用太着急。”楚天舒说了一句多余的话。
万国良的驾驶技术在小车班里数一数二,根本用不着提醒。不过,楚天舒当秘书当习惯了,角色还没有转换过来,遇到这种情况,不由自主地要尽到责任。
常胜利笑道:“哈哈,楚书记,从现在开始你要记住,你现在是南岭县的一把手,不是市委办的跟班秘书了。”
万国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控制好方向和车速,尽量减缓奥迪车的颠簸。
在崎岖不堪的路上开了十来分钟,影影绰绰可以望见南岭县城。
进入县城的路边齐刷刷地停着五辆小车,小车的后面还停着一辆警车。
不用说,这是南岭县的班子成员们知道唐逸夫和常胜利送楚天舒到了,特地在县城外迎接。
万国良不远不近地跟住了唐逸夫乘坐的2号车。
2号车停在距迎接队伍稍有点距离的地方。
五辆小车几乎同时打开了车门,十几只乌黑锃亮的大皮鞋从车门两侧踩在了地上,没有人指挥,迎接的人群很自觉地按照级别和资历排成了一条人流,加快了脚步赶到了奥迪车跟前。
“唐市长,常部长,楚书记,欢迎欢迎!”领头的是县委副书记杨富贵,随后是常务副县长耿中天,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周宇宁,县委常委、宣传部长茅兴东,以及三位副县长,还有县**副主任,县政协主席……
唯独没有看见县长付大木和县委常委、县公安局长陶玉鸣。
杨富贵等人依次与唐逸夫、常胜利和楚天舒握手,寒暄不止,对唐逸夫和常胜利尤其显得殷勤和热情。
唐逸夫哼了一声,很不耐烦地应付着。
迎接队伍的阵容看似庞大,其实不然,南岭县是县长付大木当家,他没有来,其他的人来得再多也只是滥竽充数,体现不出一点儿欢迎的意味来。
果然,一番寒暄过后,唐逸夫沉着脸问走在旁边的耿中天:“老耿,老付和老陶为什么没来?”
耿中天愣了一下,忙陪着笑说:“唐市长,他们……”刚说到这,他住了嘴,尴尬地干笑了几声,侧脸去看一旁的杨富贵。
唐逸夫站住了,严厉地质问道:“怎么?你不敢说。那我替你说,他们是不是不欢迎市里把楚书记派来啊?”
楚天舒在一旁看得出来,唐逸夫不是装腔作势,而是真的不高兴。
很显然,付大木这么做就是心怀不满,表明对楚天舒不欢迎的态度,藐视市委市政府的任命,一点儿也不顾及唐逸夫和常胜利的面子。
杨富贵看了跟在唐逸夫身后的楚天舒一眼,慌忙解释说:“唐市长,没有,绝对没有。”
唐逸夫瞪着眼问:“老杨,你说,那是怎么回事?”
杨富贵吞吞吐吐地说:“嗯,唐市长,是这样的,今天,那个,马书记出殡,大县长和陶局长前往吊唁了。”
在南岭县,众人都称呼付大木为大县长,因为没有人敢叫他付县长,因为他是名副其实的正县长,不是副的。开始是还叫大木县长,后来付大木圈子里的人把木字去掉了,干脆称呼为大县长,久而久之,就叫顺口了。
听了杨富贵的解释,唐逸夫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样。
楚天舒履新,理论上应该是一件喜事,可是,付大木不仅不出面迎接,还偏偏带着陶玉鸣去给马兴旺出殡,这分明是故意用死人压活人,用民间的说法,迎新遇上了出殡,一辈子都晦气。
唐逸夫在心里暗暗骂道:好你个付大木,你什么时候出楚天舒的洋相不成,明知道我亲自来了,还要玩这种无聊的把戏?就他妈你这样的小肚鸡肠,一点儿政治都不讲,就算是把楚天舒赶跑了,也轮不到你来当这个县委书记!
常胜利看看唐逸夫的脸色,低声抢白道:“杨书记,什么大县长,小县长?是欢迎唐市长和楚书记重要,还是吊唁一个已故的书记重要?”
杨富贵被组织部长抢白了,脸上一阵不自在,只能干笑几声退到了一边。
唐逸夫没说话,一头又钻进了2号奥迪车,马大宝紧随其后也上了车。
常胜利和楚天舒随即上了万国良的车。
耿中天连忙招呼警车拉着警报在前面开头,然后众人分别爬进了其他的车,紧随在奥迪车之后,缓缓开进了县城。
消息已经传到了县里。
从今天早晨开始,县城里就笼罩上了一种特别的神秘空气。
街面小店里的小摊主和顾客,路上走着的行人,修车铺的师傅,推着车买菜的农民,他们一听到警车的明胶声,忽拉一下从门店和巷子里跑出来,在街两旁筑成了厚厚的人墙。
不过,谁也没有大呼小叫,他们就像公园里看猴的人那样,睁大了眼睛,木然看着这一个车队,三五成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他们看上去欲言又止,不言又不罢的样子,忽聚忽散,神神道道,好像要发生什么不测的大事似的。
南岭县城不大。
由于这些年经济落后,财力紧张,城镇建设几乎没有搞什么,房子都是七十年代以前的,大多破破烂烂,街道很窄,卫生也不好,整个儿看起来,缺乏生机和活力。
楚天舒往车窗外瞄了几眼,感觉靠近县政府的这条街道比较宽,道路两旁的楼房修建的也还整齐,只是经过十字路口时,就能看到小巷里面一些破败的景象,四五栋烂尾楼,低矮的砖混房,还有破烂的菜市场,空气中浮荡着一股发霉的气味。
车队开到县委县政府的大院里。
宽敞的大院里东西两侧分别矗立着两栋五层楼的大楼。
左边挂着县委白底红字的牌子,右边则是人民政府白底黑字的牌子。
县委县政府大院里却是另外一番冷清的景象。
机关干部们上班后,不但没有任何人提起新书记要来的事,别的话彼此也不说一句。大家都坐到各自的办公桌前,或翻报纸,或看文件,或喝茶水,或玩弄铅笔,只把眼光不时地向院里投去,整个儿给人一种窒息的压抑气氛。
唐逸夫直皱眉头。
马大宝不解地朝两旁看着。
楚天舒微微冷笑,预感到付大木一定又会耍什么鬼把戏。
果然不出所料……
第805章 绝色少妇
当唐逸夫和常胜利等人分别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大院门外骤然响起了一阵震耳的鞭炮声。
乍一听到鞭炮声,唐逸夫和常胜利的脸上略有喜色,想着这付大木虽然没有远迎,放几挂鞭炮制造点隆重气氛,也算是有那么点识大体顾大局的意思。
唐逸夫和常胜利站住身形,等着鞭炮炸完,硝烟散尽,终于看清了外面放鞭炮的阵势,当即脸都气绿了,只差鼻子没有气歪。
站在大门外面燃放鞭炮的是两个披麻戴孝的年轻人,他们各人举着一根很长的竿子,鞭炮就挑在竿子上,有很多很多的炮,那些炮迅速地炸响着,噼呖叭啦,响成一片。
如果这鞭炮是欢迎市领导和新书记,倒也说得过去,可是,放鞭炮的人却披着麻戴着孝,而且这鞭炮早不放晚不放,偏偏在唐逸夫和楚天舒他们下车的时候放,这和付大木去参加马兴旺的葬礼如出一辙,还是为了恶心楚天舒。
唐逸夫看了很生气,他也觉得太过分了。
众人很快发现,除了那两个放炮的,并没有出殡的队伍,而办公楼里的干部们全都躲在办公室里,只通过窗户玻璃远远地朝他们这里看,谁也没有说话,却在用眼神交流,似乎都在说,看新来的书记会怎么应对?
杨富贵、耿中天等人站在唐逸夫的身边,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却在暗暗地幸灾乐祸,摆明了是在看楚天舒的笑话。
唐逸夫终于忍不住了,他铁青着脸,低沉着声音对杨富贵和耿中天说:“去,给我把付大木找来,十分钟不到,让他把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