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很多东西,会很多东西,但是见爸妈……这是什么节奏?
不知便问,One问了许多人,也上网查了查,结果身边人笑而不语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叫她加油,网上则是五花八门各种解释,但她还是找到一个让她看不懂的解释:一个男孩带一个女孩见他的爸妈,就是说男孩想要让女孩成为他的妻子,与他组建一个家,执手白头偕老。
家?又是什么?
One想不明白,这东西从来出现过在她记忆里,陌生得让她觉得紧张。
“安琪,你别怕,我爸爸妈妈他们都是很和善的人。”飞机场里,正在待机的程以诺瞅着身边的女孩一脸紧绷,如临大敌的样子,安抚的顺了顺她柔顺的长发。
One依旧紧张,她不是因为要见程以诺的爸妈而紧张,而是要见程以诺爸妈这件事,不知道触动了她哪根神经,她觉得全身紧绷,血脉里,据说是因为她的基因融合某些凶猛动物的基因,而与生俱来的暴戾狂躁隐隐有爆发的痕迹,她拢在袖中的手,握拳,低垂的眸子里不似以往平淡如水,而是妖火跃动。
她紧张,担忧的是,怕自己控制不住……伤了人。
飞机场里来来往往许多人,伤了没关系,但是若是去了程以诺的家里伤了人……她看程以诺说到他的家人时,神色是那么愉快,而她再不怎么懂人情,也知道伤了程以诺的家人,无疑是一件极为糟糕的事儿!
造成眼下这般尴尬状况,只是因为她的任性。
自那一日尼尔教官派人来杀程以诺后,他们就不再给她送来镇定剂——一种抑制血脉里疯狂因子的药剂。
镇定剂,对于还在注射异化剂的实验者,十分重要,因为这可以控制他们的变异,不朝不可预知的恶性变异方向改变,更甚,可以平复他们的心情,让他们像正常人一样,可以随心所欲的喜怒哀乐,不必担忧,因为过度的情绪诱发血脉内的疯狂因子。
“One,你与他是不同的,你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或者说,你其实不是一个人,你只是一个披着有人类皮囊的生物,让你到人群中去生活,是让你学会如何更像一个人,而不是把人类那种可悲可笑的情感也学会!One,你是一个聪明的好孩子,那些普通人谁也配不上你,我跟你说过,你玩玩可以,切记不可当真,结果……你居然敢来质问我!我教了你十多年的冷酷无情,都白交的吗?”
耳边又想起尼尔教官被她质问后,在电话里的咆哮,One紧紧的依偎在程以诺的怀里,又想起尼尔教官最后的一句话。
“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镇定剂就什么时候给你送来,这段时间,你好好体会,你是如何的不同!”
不同!One此时终于体会到那种由于某种过度情绪而诱发的躁动,她此时亦是明白,尼尔教官的用意——要么让她狂暴将身边人杀死,要么她投鼠忌器,因为不想伤人而乖乖听话远离程以诺……
One觉得自己像一只凶猛的狼,想要努力的靠近柔弱的羊,收起利爪,藏了尖牙,却似乎抗不过狼吃羊的天生本能。
尼尔教官是想要让她明白,她不是人,是一只怪物!
……我是云微教授的第四条记忆回归线……
耳边是低沉的哼唱低吟之声,陌生又熟悉的调调,云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听到顾昀在哼歌。
哀伤,惆怅,遗憾……云微纳罕,为什么顾昀哼唱的曲调会是这种历经沧桑,物是人非,心累成灰的感觉?
静谧的森林里,哀伤的调调又勾起迷糊中回想起来的事,云微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附在顾昀的肩头,淡淡道,“难听死了,别唱了。”
歌声止了,顾昀没有回头,反而兴致勃勃的道,“阿云,你醒啦!我觉得我自己唱得挺好的啊,既然你不喜欢,那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顾昀的声音很轻,云微此时又是半迷糊状态,她低低的嗯了一声,便听到顾昀用着一种极为轻快,却又古怪的透露着丝丝深沉的语调讲述了一个黑色童话。
“从前有一只兔子,它被一只又老又残的狼收为徒弟,狼将所有的本领都教给了兔子,但其目的并不是为了让兔子在弱肉强食的森林里活得更好,狼只是为了打发光阴,它的眼里甚至都没有兔子的身影,狼日日夜夜的对天哀哀的嚎叫,兔子以为是自己的师父远离了狼群,孤独了才会那么哀伤,由而兔子便用尽心计的靠近狼,结果,兔子没有让狼走出孤独,反而丢了一颗心——兔子爱上了不会回头看它一眼的狼。”
云微听得迷糊,完了只是懒懒的随意回了一句,“真是一只傻兔子,也不怕狼吃了它!”
顾昀埋头走路,闻言低笑,轻声道,“那本来就是一只傻兔子,狼太老了,总有一日死去,那只兔子幸运的没有被狼吃掉,却因为思念死去的狼,而忧思过度死去,阿云,你说那只兔子是不是很可怜!”
“可怜……呵,那或许就是命。”就如同狼会爱上羊,每日藏着自己的尖牙利爪,遏制着本性,想要与羊长相厮守,白头偕老,最后还是免不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云微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眯着眼看着指尖上的血,眼前又划过艾西……
艾西并不是被她咬死的,当时的情况,似乎就算是她拼尽全力,也快不过异能人的捏断她脖子的大力。
但,她没有想到——
自己居然会有毒牙!
一如多年前,这样的她让她迷茫:她还是人吗?
☆、chapter016:损友
做小孩儿其实是一件很苦逼的事情。
云微上辈子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也不知道,因为她是从冰冷的试管里出来的试验品。天生冷感不说,七情六欲比常人都却了几分,若不是后来遇见那人,她想她就算是重活一世,情商依旧捉急。
但,情商这玩意儿是从小培养出来的,上辈子云微没有童年,无从可养,这辈子她重生就是十岁,成人心理年龄的她若是跟小孩子打成一片,那绝对是她智商被拉低了。
说白了,她很鄙视做小孩,但眼下她却不得不当小孩儿,甚至还是被一只不在正常次元待着的兔子当成一只小妖精。
更甚,在她因为身体不知缘由的不适中,还被这只兔子拐回了他的家。
顾家门口,云微冷着一张脸,坐在车子里,无视掉顾昀期盼的目光,淡淡道,“我没必要去你家里,开车门,我要离开。”
对于顾昀,不经她允许就带她到顾家的行为,这是极为不明智的。现在她的脸不能改变,这就意味着,只要是见过她这副模样的人,就有可能召来灾难。
且,除了被她咬死的艾西,被枪杀的艾克,余下的艾洛,还不知是死是活。
她本来打算在山林里就跟顾昀分道扬镳,可这只兔子没经过她的允许,擅自将她带走,想来都是让她郁闷。
顾昀瞅着云微的脸色,小声却又真挚的道,“哦……可是,我都已经把你带出来了,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又能去哪里?就算你是一只聪明的妖精,但也只是一只未成年的妖精,在城市里乱跑,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发现,他们会伤害你的!”
云微:“……”
妖精泥煤!这只兔子烂好心死拽着她不放,究竟要做什?
顾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用一种属于大男人的,特别豪气的口气道,“阿云,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末了,他又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她,道,“既然,你不想去我家里,那我得给你找一个安全的住所,这次,你不能拒绝我,我只是好心为你,阿云,你就答应吧!”
“我不去。”
云微毫不留情的拒绝,结果抗议无效。
倒霉催的云微,好死不死的因为身体还处在绵软状态,叫她正常走路还可以,但让她放倒顾昀,在不伤人不要命的前提下,她几乎没办法。
呼,云微长呼一口气,瞪着顾昀啪啪将车门锁了,然后他挪到驾驶位上,手脚麻利,无视她恼怒的注视,嗖的一下将车子开走了。
好啊,兔子也跟她硬气了,还真把她当小孩了?
但云微完全没有想到,这只是一个她被当成小孩子来照顾的开始。
约莫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座别墅前,夏季天气多变,在这一个小时的车程内,居然下起了暴雨。
骤然下降的气温,再加上云微身体的免疫力似乎也因为这一次的变异,变弱了些,致使她一下车,便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然后……然后,她就两辈子来,第一次光荣的感冒了。
有话说,病来如山倒,云微是切身体会了一把。
全身发凉,无力,头晕,咳嗽,云微叼着一支温度计,被顾昀裹成一个毛球,缩在客厅的柔软沙发上,强撑着疲倦的眼皮,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带着金丝边眼镜,穿着得体,举止优雅,据说是叫做傅恒哲的男人。
傅恒哲拿起温度计,扫了一眼,低沉性感的嗓音透着一丝无奈,“哎,39度,小宝贝,你真是可怜……”
小宝贝!
若是此时她的目光还能够杀人,眼前这只叫她小宝贝的金丝眼镜猴,绝度已经去见了如来佛!
“她是阿云,你别乱叫!”顾昀取来感冒药,端来白开水,细心的伺候着云微喝水,“小心烫啊,慢慢来……”
俊秀干净的大男孩温柔的呵护美丽的小萝莉,见此一幕,双腿交叠坐在一边沙发上,拿了一张报纸装模作样看着的傅恒哲古怪的笑了一声,“呵——”
云微的目光瞟了过去,又一次用她犀利的观察力,对傅恒哲来了一个全身扫描。
双手骨节匀称,拿东西时,灵活沉稳异于常人,一看就是常年与手术刀打交道的人,身材看似瘦削,但是单薄下隐藏的爆发力,她还是看得出来的——这人会武。
身上虽然有着一股淡雅伊人的清香,但在云微灵敏的嗅觉下,那一丝极淡的药水味还是被她察觉。
气质是没话说的,贵公子一般,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云微有些讶异,顾昀这种性子的,怎么会认识这么一个……看似平淡,不显山不露水,实则不简单的朋友?
“阿云,热水我给你放好了,你赶紧去泡一个热水澡,出出汗。”顾昀突然伸出双手,将云微打横抱起。
云微猛然回神,一看顾昀的动作,差点儿将嘴里还未咽下的白开水喷到他脸上,“放我下来!我的腿好好的,没必要……”
“阿云,乖啊,你现在生病了,闹脾气可不是好孩子!”顾昀制住她的挣扎,柔声哄道。
云微:“……”尼玛谁是小孩子!
活了两辈子,头一次被人当成小孩,呵,这感觉真是非一般的让人感觉‘良好’!
*
客厅里,正对的沙发上,正面对面的坐着两个男人。
金丝眼镜,笑容儒雅,宛若贵公子一般,嘴角带着一抹戏谑的笑,饶有趣味的瞅着对面的男人,幸灾乐祸的道,“King啊,要是她发现你的把戏,你说你会不会吃不了兜着走啊?”
脊背放松的靠在沙发上,整个人慵懒惬意的男人,俊秀的脸依然不变,但在某人面前的那抹纯粹,天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历经时光沉淀的深邃,睿智。
他的手上旋转着一张扑克牌,扑克牌上,嘴巴红红的小丑笑得邪恶肆意,白皙修长的手指突地轻轻一弹,便见那轻飘飘看似没什么劲道的扑克牌,划破空气,嗤的一声,闲闲的擦过对面人的耳际,没入沙发。
几根发丝飘落,傅恒哲面不改色,看也不看,只是勾起一抹无语的弧度,“我只是叫了一声小宝贝,你用不着吃这么大的醋!”
冷冷的哼了一声,男人一边注意着浴室里的动静,一边语速极轻却又十分清晰的道,“今天抓到的那人交代了什么?”
谈起正事,傅恒哲倒是收起了打趣自家老大的心思,习惯性的想要一边抽烟,一边说事,却在刚拿出烟,就被对面的男人冷冷的扫了一眼,嘴角一抽,他将烟收起来,道,“好,好,我不抽,她不喜欢,我知道。”
这人以后一定是妻奴!
傅恒哲心底默默吐槽,面上正色道,“那人的嘴巴硬得很,用刑,催眠,用药,都不行,最后还是用了你的新药才有了效果。那人说,他是属于一个代号Z的组织,忠于一个被他们敬称为教父的人,据那人说,Z组织是一个专门培育异能人的基地,而基地在何处,还有没有其他功用,基地里有多少人,他们的势力有多大,那人一概不知,据他说,他们接受任务,也不是依靠正常的通讯工具,而是脑子里凭空就出现了任务……听起来很神奇。”
从他跟着King这些年,傅恒哲接触过的异能人,少说也得有上千个,各式各样,双眼透视,精神控物,力大无比,奔跑速度赛过跑车,脖子能够旋转360,身体带电……
但他从来不知道有人居然能够像种植大白菜一般,系统的培育异能人。他是学医的人,自然能够明白,那些人是从人类基因方面入手,做了许多改变。
可人类基因方面的研究,在国际上都是一个敏感话题,想要做这方面的研究,要么是国家授意,要么是私人依靠强大的经济支撑,独自暗中研究。
他不知道,这个Z组织究竟是个怎样的势力,但无须怀疑的是,Z组织必然势力雄厚。
窗外依旧电闪雷鸣,室内的灯光有些昏暗,闪电光映照入室内,照亮俊秀男人的侧脸,他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像是陷入了遥远的记忆之中。
“King?”
男人被唤回了神思,他似是疲倦的揉了揉眉心,轻道,“既然那人说不出其他的信息,你就把他彻彻底底的解剖看看。”
解剖?
傅恒哲不解,“不留着继续用作*实验人?”话说,那异能人身体的自愈能力很好,他们很多的药都需要这样小强体质一般的人来试药。
他认为King应该会知道那人最大的利益的,这把人杀了解剖,要做什么?
“叫你去你就去,仔细一些,我想要看看他身体内有什么。”男人注意到浴室那边的时间有些长了,不由得开始赶人,“我明天要看到解剖结果。”
“呃,你……这正下暴雨呐,你不要这么狠心让我一整夜熬夜跟死人待在一块儿吧?”傅恒哲瞪着自家那重色轻友的老大。
沙发上的男人悠然一笑,凉凉道,“你不愿自己走,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扔你出去的。”
“好好,我走……”傅恒哲抽抽嘴角,果断的决定,自己还是不要在这里当电灯泡了,看戏是小,要是坏了King和美人相处的好时光,他会很倒霉的……
不过,他猛地又想到,此时的那位美人可是一个小萝莉,King……嘿嘿,口味有点儿重啊!
傅恒哲神色笑得暧昧古怪,沙发上的男人哪里不知道他想着什么,冷飕飕的盯着傅恒哲的背影,似乎也是无奈加郁闷。
好好的能让人待在他身边了,又是一副小娃样,唉……
“顾昀,你给我滚进来!”
傅恒哲还未走到门边,突然听到从浴室内传来一声怒吼,顿时噗嗤一声,闷声低笑了起来,他们的King啊,何时被人这么驱使过……
“滚!”许是被笑得恼了,沙发上的男人很失风度的一个靠枕砸到了傅恒哲的头上。
“哈——”傅恒哲被这幼稚的一砸,笑得更欢,但这会儿被嘲笑的人,却没有心思跟他计较了。
连忙些调整好表情,刚刚还慵懒霸气如王者降临的男人一秒钟化身小白兔,立刻屁颠屁颠冲向浴室。
而浴室里,云微裹着大浴巾,瞪着顾昀给她准备的衣服,刚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