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落的挂了电话,选了几瓶保质期还很久的酸奶丢进车里,还未转身,明净峒就被一个身影拦下,她略略仰起头,露出干净的脖颈,温柔而又疏离的微笑。
“不好意思。”出声的男子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他歉意的笑,“请问,明净峒么?”
“我是,不好意思,您是?”
“苏徵钦,我是苏徵钦。”
“对不起,我们认识么?”明净峒露出茫然而又淡漠的神情,她略略推了步子,那男子仿佛察觉到了,连忙解释,“我高中是13中7班的,明净峒,我是化学课代表,你不记得了么?”
“啊,对不起,我实在不记得了。”她歉意的颔首,原来是高中的同班,为什么自己一点点印象也没有,奇怪。
“副班长怎么能记不住全班同学的样子?”
“苏徵钦,我现在记住了。”她稍稍放下了戒心,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子,“怎么只有啤酒?”
苏徵钦就提着一扎啤酒站在那里,他穿着棉质的蓝格子衬衫和卡其色的短裤,脚上只穿着一双黑色的人字拖,头发随意的簇成乱乱的样子,却有几分调皮。
“我本来就想买几罐,结果今天促销,就买了一包。”他自然地抓抓头发,有点窘迫,“又懒得回去拿车子了,就想着直接付账算了。”
“看来,你以前肯定没少被胡大罚站。”她往零食区推了几步,示意苏徵钦把东西放进她的推车里,他把啤酒放进推车,顺手把车子接过来自己推着,“可不是,几乎刚一眯着就被提溜起来了,要多囧有多囧。”
她也不与他客套,就由着他推着车子,自己在食品架边一边搭话一边挑挑拣拣,他就站在推车边儿,静静地望着她,聊着天,气氛融洽。
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了,超市外的空气灼热了起来,灰沉沉的阴云压过大片原本晴朗的天空,空气几乎凝成胶体,热度渐渐升高。
不知道多久之前了,大概是她还年轻的时候吧,她记得那时候的戴绍卿也很年轻,他总是喜欢带她到湖边坐坐,她喜欢海,却从来没有见过海。他知道,却只能带她到湖边坐坐,看看湖水,瞧瞧堤坝,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在白堤坝上一圈一圈的走,湖边的风潮潮的,粘腻腻的很不舒服,但是,她却总是喜欢这样。
“嗨?”
“嗯?”回过神来的明净峒不着痕迹的贴贴脸颊,不自觉的抿起唇,手指转动着啤酒罐,半面表情隐在路灯的阴影里,看不清。
“我刚刚说什么,你听见了么?”
“对不起,我走神了,你说什么?”
“明净峒,我说。”苏徵钦的眼神在黄昏夕阳的渲染下变得格外明亮,他俊俏不凡的五官凑成一个认真的表情,“我说,你不记得我了么?”他的声音像是大漠里的驼铃,空灵而又神秘,喑哑而又磁性。
她侧过头去看他,他的面容融化在浓重的黄昏里,被路灯的光扑闪了的眼睛眯了起来,整个人变得公子如玉,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穿透淡淡的空寂,她说,“不记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禁止吐槽
明裎北。
秋末时节丑时
最近的事事儿真多,真麻烦,真讨厌,真俗气。
什么小正太不甘准女友被抢愤而反抗啊(裎北:我幼小的心灵啊。。。。)
什么伪御姐偶遇悲催旧爱又见人气新欢啊(静峒:话说,这个月的零用钱。。。)
什么富家女难忍男友出轨宴会之上当庭炸毛啊(见琦:你很想见上帝么。。。?)
什么木讷男勇气告白居然被美丽女主一口答应啊(众:美丽个毛线啊美丽!礼海:说的。。。也。。。太。。。直白。。。了吧。。。)
如果这些事儿能在短短几天内发生,那世界末日什么的,其实都弱爆了吧。。。
说实话,我真TM的不想说这么多的废话啊(众:你赶紧闭嘴!!!)。
“亲爱的老姐,我。。。。。。”明宴兮话还没讲完,就一口红色液体喷了出来,唬得在场的人都惊悚的不行,“哇,好恶。”
“你这是苦情剧大爆发啊。”明裎北饶是也被吓得不行,见宴兮人没什么大碍,还能挺正常的整理着自己弄脏了衣服,也就稍微宽了心,一时间他坏心大起,开口吐槽,“老姐断腿,你吐血,我是不是得来个绝症啥的,才能跟得上潮流啊。”
“你胡扯八道什么!我红酒喝多了,满出来了。”宴兮狼狈的奔赴洗手间清理,出来的时候没忘了多拿点儿纸以备下次突发丢人。
“你是存心膈应我来了吧。”明净峒掩了口鼻,鄙夷的那左手小指扫扫她,那个略略嫌弃的眼神儿瞬间秒杀了明宴兮,让她的战斗力瞬间跌停。
“话说,你们有没有身为单身的自觉啊?”明裎北支愣着脑袋,晃悠来晃悠去,“俩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这么悲催的过情人节啊。”
“少瞎放厥词!”明宴兮一巴掌招呼上去,拍的明裎北那叫一个天旋地转,“再瞎扯拔了你舌头!”
“我说真的啊,就会武力镇压啊你,整个儿一个纯爷们!”明裎北转到床的另一边儿,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就跟宴兮杠上了。
“其实。。。”明净峒圈起指尖,调整了一下坐姿,理了理鬓角。
“丫丫个呸的,你丫再说一遍!”
“那个。。。”
“怪不得没人要你,是怕以后跪主板跪的造福主板厂商吧!”
“我说。。。”
“嚓!”明宴兮怒火中烧,她跳起来,冲站在床那边的明裎北破口大骂,“@#¥%¥#&”然后很不理智地抄起手边的提包扔了过去。
明裎北一脸欠揍的抬手抓住被当做凶器的包包,得意的冲明宴兮晃来晃去,熟不知,提包是开口的,他这么一得瑟,包包里的东西都哗啦哗啦的倒了出来,什么手机,钱包,记账本,小药盒,镜子,梳子,发箍,废纸屑,乱七八糟的倒了明净峒一床。
两个罪魁瞬间愣住了。
“都给我休战。”明净峒扑棱了一下挂在肩膀上的湿巾袋子,面色不善的抬眼,宴兮裎北迅速被静峒的目光冻住了。
正值不知所措之际,病房门被敲开。
明裎北趁着开门的空挡,从床上捡了个手机,缩着脖子,偷偷地关门开溜了。
“世界大战?”面对如此混乱不堪的场景,来人只是耸耸肩,站在那里笑着。
“两个小屁孩儿。”明净峒瞅着一床狼藉,支着额头叹气,目光不自觉扫过他吊着的左手,“不要紧吧?”
“好像没有你这里被波及的严重啊。”来人正是苏徵钦,他自然地坐在床边,把床上的东西捡了捡,随手搁在床头的放桌上,侧头一眼瞅见了坐在一边儿乖得跟什么似的小女子,可不就是那闯了小祸的明宴兮,“这不是,小宴兮么?”
“你谁啊?”明宴兮上下瞄了瞄他,摸摸下巴,一脸的傲然。
苏徵钦笑笑,弯腰做了个拨琴弦的姿势。
“哦!”明宴兮眼前一亮,抬手拍上苏徵钦的肩,“你丫不是当年对老姐穷追不舍的那个痴情男么?”
明净峒微微一怔,目光往正主儿那儿一瞟,却见他面色如常,大大方方的看着她,笑的很自然。
“不带这么掀老底的。”苏徵钦微微一笑,眉眼狭长温润,像极了书画里的古代男子,“我问了医生了,小腿骨骨裂,石膏是免不了了,一周复查一次,具体什么时候痊愈要看情况,最近几天要小心一下。”
“我记下了。”明净峒歪着身子,细细的听了,而后点点头,依旧是那副有点茫然的样儿,安静的微笑着。
“那我就先走了。”
“嗯。”
看着苏徵钦出门,明宴兮才贼兮兮的开口,“老姐,我闻到了奸情的味道啊。”
“瞎胡扯。”明静峒笑眯眯的扑扑被子,挑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去,“逃掉的小裎北,才更有奸情吧。”
“他才多大,开裆裤还在心里穿着呢,搞不出人命来的。”明宴兮提包走过去,把自己个儿的东西收进包包里,“倒是老姐你哦,嘻嘻。”
“你认识他?”
“你这么说也太伤人心了吧,好歹人家大学追你哪儿阵儿也是轰轰烈烈过的啊。”
“没印象了。”
“老姐,没良心啊没良心。”
“别瞎闹,问你正事儿呢。”
“怎么着,这算是看上人家小伙儿了?”明宴兮调皮的挑挑眉,贴近明净峒略略茫然的脸,趁她不注意,一通乱蹭。
“烦死了,起开起开。”明净峒抬手把她推开,一脸嫌弃,“干死了,都静电了。”
“别鬼扯了,老姐,交流一下感情嘛。。。”
“走开走开,我怕你给我上红酒面膜。”明净峒横了她一眼,把被子掩到脖颈以下,“你再过来,我要叫按警报了。”
“真是,没良心。。。”
手机在桌子上一通乱震,宴兮拿起来,看了看,“老姐,理正南关心短信一条。”她撇撇嘴,接着自顾自的说,“我就不待见他。”
“不待见也没什么。”明净峒拿过手机翻了翻短信,“只是,他过得也不容易。”
“甭说什么同情的,虚,我就烦他那个傲得让人瞅不见鼻孔的性格,遗传的谁啊?”
“也不知道谁高考狂得没边儿了报的北大结果没考上哈?”
“我今儿是来找刺激的吧。。。”
医院走廊晚上阴森森的,地面和两边墙壁反射着冷冷地灯光,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是浸透了整间医院,浓郁挥散不去。
明裎北抖了抖,拎着两盒热腾腾的玉米粥,看着四周完全相同的路,抓了抓脑袋,干脆就在方便椅上坐下了,摸出手机,冷色调的屏光映在他的衣领上,淡淡的浸成细密密的光华。
才过凌晨十几分钟,他随意翻开电话簿,想向宴兮电话求救,却发现,电话簿里都是些不认识的号码,这么一想,好像手机的手感也和平时不太一样,眨眨眼,他翻来覆去的把手机看了半天,“啊,拿错了,这不是明宴兮的小三星么?”
琢磨了一下,他利落的拨了明净峒的号,不料却没人接。上上下下把电话薄翻了个遍儿,想了半天,拨了弥蒙的电话。
通话声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来,清凌凌的女声,带着淡淡的喑哑。
“没带宿舍钥匙?”
“我裎北。”裎北走到走廊尽头,滑开窗子,一阵冷风卷过他的皮肤,他打了个寒战。
“有事?”
明裎北突然觉得自己迷路在医院这件事儿实在是太丢人了,踌躇了一会儿,他才倒豆子似的全说了。
“三号住院楼六楼,去看看,我还有点儿忙。”
电话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撂了,裎北看着黑了屏的手机,人有点儿懵,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了,才慢吞吞的拎了塑料袋儿往外走。
从五号住院楼溜达出来,路过停车场,银亮亮的月光漫过浓郁的枝桠,倾洒在裎北身上,远远的夜空之上飘过一抹橙红色的光,他停了停步子,抬起手机拍了张,细细的看了一会儿,“孔明灯啊。”
就这么走走停停,走走看看,走走顿顿的,踱步到了六楼,随意找了间单人病房,趴在门窗上偷瞄,就见着明宴兮披了衣服站起来。
“奇了怪了,她的脑子怎么长的?”他嘟囔了声,转身走到护士站,招了个小护士过来,把塑料袋儿放在桌台上,“姐姐,能给温温不?”
小护士热心的捧了两盒玉米粥去给他热热,还细心地问了病房号。
“姐姐,没事儿,过一会儿我自己来拿就行了,谢啦。”明裎北冲人家小护士呲牙一乐,转身回了病房。
刚进门就挨了一爆栗,他猛地往后一闪,后脑勺狠狠地撞在门框上,好大一声响,捂着脑袋,他紧着瞄了几眼床上睡熟了的明净峒,一个白眼儿就冲明宴兮翻了过去,轻声抱怨,“靠,我是你亲弟弟啊,下手不知轻重,痛。”
“其实你是穿越了吧。。。”明宴兮递了手里的水杯给他,掌心里温温吞吞的热,他眯了眯眼,“晚上也没见你吃什么,买了点儿玉米粥,放护士站热着,反正老姐黎明那会儿就醒了,一会儿我去拿,你们俩稍微吃点儿。”
“我想喝黑米的。。。”明宴兮撇撇嘴,推明裎北在沙发上坐下,自己走到门边,掩了掩帘子。
“你就是因为挑食,才瘦得跟白骨精儿似的。”
宴兮看着一脸大无畏的裎北,一件儿女式绒大衣劈头盖脸的扔过去,恶狠狠地冲他瞪眼,“跑到几街口外还不累啊,麻溜睡会儿吧,我看着。”裎北嘻嘻一笑,把身子蜷缩进沙发里,蒙了大衣,闭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情节
明宴兮。
秋末时节卯时
原来,大人们都是能将自己的心意藏得滴水不漏,不留破绽的;
原来,随时随地随心随意的感动和哭泣变得越来越难;
原来,渐渐地,在别人口中,自己会慢慢无情;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寂寞变成了必需品;
原来,我们正在成为那样虚伪的人。
到最后,我会成为那种人。
那种,只会躲在角落里发呆发怔看碟片,只会在人前微笑礼貌疏离,只会看着不知名的地方怀念曾经旧日,只会虚伪的找不到自己,的人。
那种,我最不耻的,原来,是我自己啊。
“是我的,他是我的,你明不明白?”
“我不是你们之间的货物,我是个人,活生生的人!”
“够了,言情小说看多了,还是脑子都被偶像剧给荼毒了,演什么演,统统给我出去。”
明宴兮扑腾了一下手脚,从睡梦中惊醒,抓了抓脑袋,从陪床上坐起来,披了件棉衫儿,轻手轻脚的过去摸了摸明净峒的额头,帮她稍微掖了掖被子,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粥盒子和垃圾什么的,系好垃圾袋儿放在一边儿。
拎着包包进卫生间,平面镜子里疲惫而又苍白的女子,她揉揉眼睛,从包里摸出酒店式牙膏牙刷,闭着眼睛靠在门上,一边用手机上QQ,一边刷牙,默认登录了以后,突然觉得有点不对,一看才知道,拿错成明裎北的了。
洗刷完,她推了推在沙发上蜷缩着的明裎北,他弥蒙着眼睛,挣扎了下伸了懒腰,一翻身坐了起来,身上的衬衣都变得皱皱巴巴的了,就这么垂着手坐着,人有点懵,怔怔望着地板上的虚影发呆。
“醒醒。”明宴兮推了他一把,他才回神儿,“好早。。。”
“昨儿手机拿错了吧。”宴兮把手机递给他,明裎北慢吞吞的找出手机,一抬手掼进她的大衣口袋,而后抬头看着她傻笑,“昨儿用你的手机给弥蒙求了个救。”
“弥蒙自己人,没事儿,去洗洗。”宴兮拿了钱包,披了明净峒搭在一边儿的大衣,抬手拍拍裎北,示意他轻点儿,“我出去买点吃的。”
“别被帅哥拐带跑了啊。”裎北脸上又摆出那种很欠揍的样子,宴兮一个白眼儿横过去,“贫。。。。。。”
未至清晨的天朗朗泛白,凑凑合合透出青色来,温吞吞的光慢悠悠的从地平线升上来,一时间,朝阳普布。
“宴兮。”
清晨的台阶稍稍有点儿滑,突兀的男声让宴兮心底一晃,转身有点儿猛,连带着一阵阵的头晕,她强定下心神,仔细看过去正对着眼前的人,心下更加是慌不择路。
“这个点儿你要去哪里?”
“买点儿早饭堵住我那啰嗦老弟的嘴。”
康彦勾了勾嘴角,仍旧是那副人家欠他二五八万的傲气样子,只是眼睛里好像多了什么,明宴兮对他的出现是诧异的,但自己自顾不暇,就没心情刨根问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