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翼然道:“你难道也会拉弓射箭不成?”
唐囡囡只是不依,徐景焕提建议:“找个地势平坦的地方,咱们去打猎,她们也有地方玩,多派几个人保护也就是了。”安成郡王也赞成,这次出去便带上了三个姑娘,痛痛快快玩了一整天。
第四天,冯家就派了人说要接冯贞贞回去,唐囡囡哪里肯依,结果徐家也派管事来说徐润安下定的日子定下了,要徐景焕和徐妙筠回去,唐囡囡只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回了城。
从山清水秀,空气清新的西山回来,只觉得京城更闷更热,徐家上下却都是兴高采烈地,徐大老爷请人去谢家提亲,谢家一口应下不说,还请了康王爷做媒人,十分给徐家抬面子,大太太便商议着要多添些下聘的聘礼,一来徐润安是嫡长孙,多些也不打紧,二来也是让谢家面上有光。
徐老太太并没有一口应下:“当初苏家来下聘,是三十六抬聘礼,我们给沛凝定了八十抬的嫁妆,景焕的事咱们去晏家下聘,同样是三十六抬聘礼,晏家却提出了一百零八抬的嫁妆,如今润安下聘你要出七十二抬,不光苏家晏家脸上不好看,最关键的是你叫谢家怎么准备嫁妆?谢家讲究,一定会把聘礼都添到嫁妆里,还会再置办一份配得起聘礼的嫁妆,到时候人家还以为咱们是故意多要儿媳妇嫁妆一样。”
大太太一听也为难了,徐老太太道:“我听说谢大老爷最爱收集古籍珍本,不如把咱们家珍藏的书挑两套放在聘礼里面,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徐大老爷却反对:“当初爹在世时说好了的,那几套古书都留给二弟,二弟去世了,东西就是景焕的了,不能拿景焕的东西给润安做面子。”
这件事被徐妙筠偷偷听到,去告诉徐景焕,徐景焕自然把书送到了大太太那儿,只说徐润安的婚事重要,大太太十分感激。
她也算从小看着徐景焕长大的了,徐景焕聪慧,坚毅,甚至比徐润安还要优秀。
出于做母亲的心理,大太太对徐景焕是又喜欢又嫉妒的,尤其是徐景焕中了状元,被康王爷所倚重,将来的前程是铁板钉钉的,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所以想多给儿子置办些聘礼,也是彰显徐润安徐家嫡长孙的身份。
如今徐景焕出手大方,大太太反倒有些羞愧了。
徐润安的定亲礼热热闹闹的过去了,婚期定在明年开春,徐老太太和大老爷商议了,等明年三月份办完徐润安的婚事,五月份就办徐景焕的婚事,九月份再让徐沛凝出嫁,过了年再说徐静含的婚事。
至于徐妙筠,徐景焕和徐老太太谈过一次,徐老太太以为他是看中了董子澄,想着董子澄也不算外人,她又疼徐妙筠,要多留两年才是,也就没有提,老太太不提,旁人更不会说了。
第五十五章 知晓
天气热的厉害,整个京城都有些打蔫,很少有人张罗出门做客或出去游玩的事了,都躲在家避暑,安成郡王叫人送过来几张湘妃竹制成的竹簟,躺在上面十分凉爽,徐家人手一张,觉得晚上也没那么难熬了。
没出两日,安成郡王又叫人送来一匣**扇,绡纱做面,绘的是水墨山水,凉玉做柄,触手冰凉,用起来方便不说,也十分名贵,徐老太太觉得奇怪,把徐景焕叫过来问:“最近安成郡王叫你帮什么忙不成?怎么三天两头来送东西?”
正说着,丫头进来通报:“安成郡王叫人送来一筐新鲜的水蜜桃。”
徐景焕自然心知肚明,却不好明说,只得道:“许是咱们头一次在京城过夏天,他这才多送了两回东西,祖母不必放在心上。”
徐老太太纵然觉得奇怪,却也没往徐妙筠身上想,只当康王器重徐景焕,这才如此。
徐景焕便亲自跑了一趟康王府,叫安成郡王收敛点,不要再送东西了。
以前两个人相处,徐景焕总是彬彬有礼,安成郡王则是矜贵中带着些平易近人,如今却完全掉了个个儿,安成郡王对徐景焕彬彬有礼起来,徐景焕和安成郡王说话间也多了几分随意。
安成郡王笑道:“皇祖父赏的,我也吃不完,白搁坏了。”又叫人把用井水湃着的西瓜切了端上来,徐景焕看他满面笑容十分殷勤好客,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郁闷的吃了西瓜匆匆告辞了。
徐景焕回到家里时正赶上唐囡囡过来,他本想找徐妙筠谈谈,如今也只能作罢,唐囡囡穿着质地轻薄的罗衫,头发也利落的挽了个髻,并没有戴什么金银珠宝,只簪了一根玉簪。
徐妙筠午睡刚醒,趴在湘妃竹簟上昏昏欲睡,唐囡囡唧唧喳喳的:“虽然天热,可毕竟是瑞王妃的寿辰,到时候肯定会大摆筵席,你们家也少不得得接帖子,怎么样,你去不去啊?”
徐妙筠眯着眼睛,还贪恋竹簟的温凉,道:“祖母上了年纪,不喜欢出门,天气又热,多半不会去的,大伯母对京城的人事也不熟悉,这样的场合到的又都是非富即贵,多半也不会去,顶多派管事去送贺礼,我自然也不会去了。”
唐囡囡满脸失望,摇晃着徐妙筠:“好容易有个热闹,你怎么能不去呢,贞贞都说要去的。”又诱惑道:“你若答应去,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目前为止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哦。”
徐妙筠不住地摇头,恹恹的:“不去!”
丹桂端了一碟子切好的水蜜桃过来,笑道:“唐姑娘不知道,我们姑娘最怕热了,以前在杭州的时候夏天从来不出门,她嫌一出汗身上就粘腻腻的不舒服。”
唐囡囡失望的拿水蜜桃吃,一入口才发现不同,这水蜜桃和她在家吃的宫里赏下来的贡品一模一样,徐家怎么可能有。
她眼珠子一转,推了推徐妙筠:“你若去,我告诉你一个关于你的秘密好不好?绝对让你大吃一惊。”
这次徐妙筠睁开了眼睛:“我有什么秘密?”
唐囡囡只催促她起来,徐妙筠午睡时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素罗宽衫,此时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更显得身形窈窕,衣带松开了两个,唐囡囡甚至看到了里头鹅黄色绣紫色鸢尾花的肚兜,不由得坏笑起来,碰了碰徐妙筠:“哎,你那儿有点小哦。”
徐妙筠刚开始没反应过来,顺着唐囡囡的目光低头一看这才明白,脸色涨得通红,七手八脚的把衣襟拢好:“你怎么这么不正经。”
唐囡囡道:“咱们都是女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徐妙筠恼羞成怒:“你究竟要不要说我的秘密啦?”
唐囡囡却嘻嘻笑起来:“这么说你答应去了?”
徐妙筠还真是觉得好奇,想来想去都没想到自己能有什么秘密,又怕唐囡囡是在蒙自己,道:“你先说了,我再决定去不去。”
唐囡囡也不怕她耍赖,神神秘秘的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徐妙筠如遭雷击,愣在了那儿,唐囡囡得意道:“怎么样,这件事你不知道吧?”
徐妙筠脸色变得比刚才还红,嗫嚅道:“你别瞎说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唐囡囡指了指徐妙筠坐着的竹簟,又指了指盘子里的水蜜桃:“如果不是那样,他为什么要把皇上赏他的一股脑都送到你们家来了?这水蜜桃本来就不多,我们家也只得了一小筐,他估计自己都没尝尝就送过来了,还有这竹簟,宫里的娘娘睡的就是这样的竹簟,要说他对你没什么,鬼才信呢。”
徐妙筠红着脸只是摇头:“祖母那儿也有,大姐二姐那儿也有,哥哥也有的。”
唐囡囡道:“他当然不可能只送你了,不然别人不就一眼看出来了吗,就是单送给了你,你上头有长辈,有好东西还能留着自己用不成?他呀,也算是用心良苦了,你若说他中意的是你两个姐姐,也是不可能的,你大姐姐已经定亲了,二姐姐又深居简出的没见过,自然就是你了。”
徐妙筠兀自发呆,唐囡囡拉着她问:“怎么样?瑞王府那边去不去?肯定特别热闹。”
徐妙筠胡乱点点头,唐囡囡欢呼一声,见徐妙筠心烦意乱,知道她是被自己的这个消息给砸懵了,也就顺势告辞了。
唐囡囡走后,徐妙筠重新躺到竹簟上,却觉得原本沁凉的竹簟变得炙热起来,心也跳的极快,简直要蹦出来了。
唐囡囡的话一遍遍回响在耳边:“安成郡王喜欢你!”
这句话让她有点不敢相信,有点羞涩,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首先,有人对她心生爱慕,她心里是高兴的,可又因为是情窦初开第一回,又觉得羞涩和忐忑不安,其次,那个人又是安成郡王,她又有点迟疑和慌张。
在康王府住了一阵子,她和安成郡王也算是常常碰面了,在她眼里,安成郡王身份尊贵,长相英俊,性子又和温和,说起话来十分温柔从容。
这样的安成郡王留在徐妙筠心中的印象就是遥不可及,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神仙一样的人物存在。
徐妙筠住在康王府时,一来年纪小,没往这上头想,二来也因为徐景焕让她远离几位郡王的嘱咐,是故她一直十分坦然,没想过会和安成郡王有什么交集,如今忽然有人告诉她,这个神仙一样的人物喜欢她,偷偷地讨好她,她除了下意识的觉得不可能外,还有几分欣喜与得意。
徐妙筠躺在床上一会傻笑一会皱眉,辗转反侧好一会,银杏进来了:“二少爷问姑娘在做什么,要来瞧姑娘。”徐妙筠忙起身换了衣裳。
徐景焕正在外面喝茶,问丹桂唐囡囡来做什么,丹桂道:“唐姑娘问姑娘过几日瑞王妃的寿辰去不去。”徐景焕点点头,见徐妙筠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裙衫,袅袅婷婷走过来,心中颇有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其实,徐家的几位少爷小姐都是长相出众的,徐景焕英俊挺拔,玉树临风,徐润安俊朗秀雅,温润如玉,徐沛凝高贵动人,更别提徐静含的倾国倾城了,徐妙筠和他们一比就有些逊色了。
不过徐妙筠肌肤雪白,五官秀气,性子又机灵聪慧,宜动宜静,有时天真活泼,有时又玲珑可爱,让人瞧见就忍不住心生喜欢,倒是弥补了几分相貌上的缺憾。
徐景焕瞧着,语气就下意识的缓和几分:“怎么瞧着瘦了?”
徐妙筠坐在徐景焕身边,撒娇一样:“天气热,不想吃饭。”
徐景焕摸了摸她的头,刚刚想说的话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了。
下意识的,他不想妹妹早早知道安成郡王的心意,可是又怕安成郡王示好,妹妹不知所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说出什么来。
几经犹豫,徐景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道:“我来也没什么事,看看你怎么样?冰可够用?吃不下饭叫厨房多做些爽口的,总不能饿着。”
徐妙筠察觉到徐景焕的欲言又止,可她并没有追问,只是乖乖点头。
其实徐景焕倒是多此一举,他压根不知道唐囡囡已经嘴快,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出去,他的烦恼和担忧其实已经没有必要了。
第五十六章 寿宴
过了两日,瑞王府果真下帖子请徐老太太去瑞王府赴寿宴,徐老太太把帖子给了大太太,叫她带着徐家三姐妹出门,大太太便吩咐人准备寿礼。
瑞王妃不仅是太后的儿媳妇,还是太后的侄女儿,当初瑞王腿脚不方便,虽然身份贵重,可也注定了一生只能做个闲散王爷,故而勋贵之家并不想把女儿嫁过去。
瑞王爷也因为自卑,不想耽误了人家女儿,所以迟迟不肯成亲,后来康王爷都三岁了,太后再也忍不住,把自己的侄女儿许给了瑞王爷,一年后生下了瑞王世子东瑜。
太后和皇上对瑞王是有亏欠的,遂对东瑜十分宠爱,也对瑞王府多加优待,许多特权也只有瑞王府一个能享受。
正寿前一日,大太太叫人送了贺礼去,除了寻常的寿面寿桃外,重头戏是一尊青玉观音,虽然不是特别珍贵,可也能拿得出手,等到正寿那日一大早,大太太便带着徐家三姐妹坐车去了瑞王府,大老爷带着徐润安和徐景焕也随后跟去。
瑞王府前面一整条街都停满了大大小小的马车,说是车水马龙也不为过,从前两日开始,来送礼恭贺的人就络绎不绝,大太太因是女客,便从侧门把马车驶了进去,又有专门迎客的婆子牵了青帷小油车来,送大太太诸人进了内宅。
虽是瑞王妃的寿辰,可上下打点张罗的却是瑞王妃的儿媳妇左氏。
说起来左氏进门也是太后做主的婚事,当初大家都不肯把女儿嫁给瑞王,太后心里是有怨气的,后来大家见瑞王生下了世子东瑜,瑞王府又受到格外恩宠,便起了心思想把女儿嫁给东瑜,太后却一个都没答应,说他们都是攀龙附凤的小人,亲自做主把一个刚进翰林院的年轻书生左奉文的妹妹左氏许给了东瑜。
左氏出身寒微,骤然受宠嫁入王府,免不了有些战战兢兢,可瑞王生性宽厚,瑞王妃也是温文尔雅,东瑜更不用说了,谦谦君子一名,并没有什么轻视之意。
左氏也是读过书的,渐渐也就放下了心,孝敬公婆,照顾夫君,十分贤惠,又在进门第二年生下了安濯郡王,也就是东瑜的嫡长子,更是得到了太后的喜欢,在瑞王府也站稳了脚跟。
左氏说话行事温和,却是外柔内刚,行事也十分妥当,位高者不谄媚,位低者不轻视,十分谦恭有礼,见了大太太甚至还行了个福礼,大太太忙上前扶住,道:“夫人多礼了,我可怎么敢当呢。”
左氏笑道:“您是长辈,来给王妃贺寿,我给您行礼是应当的。”
主要还是因为徐润安和谢芝兰订了亲,大太太是谢芝兰的婆婆,自然也就是左氏的长辈了。
大太太虽然客气,却也没有诚惶诚恐,说了两句恭贺的话,左氏笑道:“王妃正说呢,您要是来了请您去正堂说话。”
瑞王妃可是谢芝兰的嫡亲姑母,自然要对谢芝兰的未来婆婆客客气气的,大太太觉得面上有光,笑吟吟的应了。
左氏又看向了徐家三姐妹,目光落在徐静含脸上时,也有些惊艳,笑道:“亲戚家的姑娘都在花厅呢,三位妹妹也过去玩吧。”又看向了最小的徐妙筠:“唐姑娘才刚就说了,等徐家的姑娘一来,立刻派人告诉她。”
徐沛凝笑着道了谢,向大太太点了点头,跟着丫头去了花厅。
花厅里热闹喧阗,不知道在说什么,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丫头通报的声音也给压了下去,可等徐家三姐妹一进去,大家的笑声戛然而止,有的惊讶,有些意外,有的则直接露出了嫉妒的表情。
徐妙筠因为在沉烟楼,在座的大都是见过的,也觉得没什么,唯有徐沛凝和徐静含,是头一次在这样人多的场合露面,徐沛凝的端庄大气,徐静含的美艳绝伦,让大家都有一种自惭形秽之感,唐囡囡和冯贞贞因为早在徐家见过,神色平常,过来问好,唐囡囡对徐妙筠的两个姐姐十分客气:“沛凝姐姐,静含姐姐,可把你们盼来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十分有礼,看向徐妙筠就多了几分随意:“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徐妙筠笑道:“怎么会不来,倒是你来的挺早。”
唐囡囡和徐家姐妹坐在一处寒暄起来,大家也都各自窃窃私语,花厅恢复了嘈杂,可大家的话题却都在徐家姐妹身上打转。
徐沛凝浑然不觉,笑吟吟的听唐囡囡比手划脚的讲她亲手给瑞王妃做的寿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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