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让道:“皇祖母和母后也别生气了,皇觉寺看管如此严密,她不可能一个人就mo到行宫这边,我看肯定有人指使并暗中相助。”
太皇太后道:“既然如此,你叫人问问,看看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芳玉郡主如今是低到了尘埃里,根本不用严刑考讯她便什么都招了,居然是何音替她出的主意。
想当初何音跟在芳玉郡主后头巴结,结果被芳玉郡主害的名声尽毁,如今芳玉郡主反被何音挑唆,惹怒了太皇太后和太后,连皇觉寺都呆不下去了,看来何音是存心想让芳玉郡主倒霉,这算不算天理昭昭,因果循环呢。
在太皇太后眼里,何音这样的人就跟一只蚂蚁一样,用不着她问出手,她透个音出去,就有人替她解决了,可如今因为徐妙筠的关系,因为芙蓉郡主的关系,反倒不好处置。
徐妙筠这边还好说,毕竟她真正的血亲只有何秉书一个表哥,可芳玉郡主却是嫁入何家做媳fu的,若是处置了何音,别人不说,何太太最是疼爱何音,能对芙蓉郡主好了?到时候再威逼着她来求情,是应还是不应?
太皇太后没有立刻发话,只让人把芳玉郡主看管起来,伯让却是一路沉默,回到怡清殿时躺在美人榻上,眉头紧紧皱,十分为难,也十分憋屈,为着泰宁不能处置王迟让他已经很呕了,如今为了芙蓉郡主连一个小小的何音都不能轻易动,怎么能不生气。
徐妙筠看着他,也很是心疼,虽然做皇帝很风光,可也免不了受委屈,家事国事要兼顾,就说她这个皇后吧,那也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想没出嫁时候的逍遥日子,感觉已经十分遥远了,她现在生活的重心便是效贤和伯让。
伯让也许是真的累了,居然很快沉沉睡了过去,徐妙筠想了想,带着绣娟和小禄子去见被关押的芳玉郡主,小禄子吓得赶忙拦她:“娘娘可要三思。”
徐妙筠道:“你别罗嗦了,我自有分寸。”
芳玉郡主被关在行宫里的一个偏僻的院子,有士兵把守,那些人应该得了吩咐,见徐妙筠来也是迟疑一下才开了门。
芳玉郡主蜷缩在屋子里的一个角落,先是看到有灯笼进来,继而才慢慢看清来人是徐妙筠,跟在徐妙筠后头是两个小太监,抬了一张小桌子进来,搬了两张凳子,又有宫女提了食盒来摆上了饭菜,仿佛是宴请一样。
芳玉郡主冷笑一声,慢慢站了起来,不过她也是饿极了,在皇觉寺自然是只能吃素,素日又挨打挨骂,经常被克扣饭菜,能吃饱的时候很少,如今一桌se香味俱全的饭菜摆在她面前,即便她克制住自己不往那上头瞧,也忍不住直咽口水,徐妙筠坐在一旁,做了个请的姿势:“你放心,不用担心饭菜有毒。”
芳玉郡主冷哼道:“没毒?你怎么不吃?”
徐妙筠看着她:“我不屑于和你同桌吃饭。”
芳玉郡主怒视着徐妙筠,徐妙筠却换了个姿势,神情越发淡定:“我看你现在还是没弄明白你自己的处境,你以为还是端王在的时候么?谁都宠着你让着你,你犯了错哭一哭求一求也就罢了?你现在空有郡主的名号,端王死了,端王妃死了,安贵妃也死了,安家,孙家,常家,魏家,你所能想到的一切依靠,都已经不存在了,现在我徐妙筠,是皇后,而你,什么都不是,你确定继续和我对着干?”
芳玉郡主瞪大了眼睛,慢慢站了起来,坐在桌子旁边,拿起了筷子。
也许是饿极了,芳玉郡主的姿态颇有几分狼狈,也许她自己也意识到了,可腹内饥饿让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她一边吃着一边哭,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屈辱一般。
徐妙筠一直冷冷瞧着她,直到她风卷残云般解决了桌子上的菜,扔了筷子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这才道:“我父亲可没有你这么好的待遇。”
芳玉郡主的哭声戛然而止,呆呆愣愣的看着徐妙筠,徐妙筠道:“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可也想象得到,你父亲是如何的让人拷打他,折磨他,逼着他认罪,最后甚至下毒毒死了他,你父亲,害死了我的父亲。”
徐妙筠静静看着她,芳玉郡主的脸上慢慢浮现一抹恐惧之se,她抠着自己的喉咙,仿佛要把刚吃下的饭菜吐出来一般。
徐妙筠轻笑:“你放心,我没有给你下毒,我不会做出下毒如此卑劣的事情的,我只是单纯的可怜你,想让你吃一顿饱饭罢了。”
芳玉郡主此刻狼狈极了,抬头看着徐妙筠,声音都是颤抖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徐妙筠道:“我的目的很简单,不想让你再继续出来膈应人罢了,你说是何音指使你这么做的,你怎么就这么听何音的话?你想必也没忘记吧,你指使她去害晏玉成,结果名声尽毁的事情?你以为她真的那么好心要帮你?”
芳玉郡主冷冷道:“我才没那么傻,我只是借助她的力量逃出皇觉寺罢了。”
徐妙筠笑了一声:“可你还是来了行宫,照何音所想的低声下气的求情,跟丧家之犬一般,你的自信,不就来源于太皇太后的心软么?可你找错人了,如果老祖宗在,也许她会可怜你,可太皇太后和太后是绝对不会对你有一丝的同情的,至于我,不问也知道,我也不会放过你,如今你是死是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芳玉郡主听着徐妙筠的话,慢慢觉得脊背发冷,她还是太天真,如何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作为郡主,她比谁都清楚,也曾经做过这样的事,如今却是掉了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许,她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芳玉郡主的脸se变幻莫测,从不可置信到绝望,再慢慢的到麻木,她眼神空洞看着徐妙筠,徐妙筠却没有看她,反而道:“如果你帮我做一件事的话,我会让你有活命的机会。”
芳玉郡主没有欣喜若狂,反而警惕的看着徐妙筠,徐妙筠笑了起来:“看来你也不笨,知道我让你做的事情不是好事,不过我做起来不容易,你做起来却简单的很。”
芳玉郡主道:“你说,是什么事?”
徐妙筠道:“我要你指认何文远曾和端王秘密往来,意图谋反!”
芳玉郡主吃惊的望着她,谋反这个罪名有多严重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尤其是现在新帝登基没几年,局势不稳,遇到这样的事更会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徐妙筠这是要置何家于死地呢。
芳玉郡主疑huo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何家,你姑姑不是何家的人么?”
徐妙筠道:“告诉你也无妨,何家如今便如一张狗皮膏药,只要姑母在一日,与何家的姻亲关系就断不了,何家也就有一天的依仗,我要一个理由能治何家的罪,不至于让姑母跟着何家陪葬,却能让何家与徐家断绝关系。”
芳玉郡主道:“即便没有你做依仗,何秉书娶了芙蓉,廉王爷不会坐视不管的。”
徐妙筠笑起来:“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不过这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想廉王爷和廉王妃明白事理的很,知道该如何选择。”
芳玉郡主沉默半响,道:“你不怕我把你的这番话告诉别人么?”
徐妙筠无所谓:“你只管去说便是,那也要看别人信不信了。”
芳玉郡主望着徐妙筠,以前活泼秀美的少女已经成长为端庄高贵的fu人,容颜较以前更加姣好,举手投足间皇后的气派也让人不敢直视,现在她和徐妙筠,真的是天差地别,她已经没有资格和徐妙筠讲条件了。
徐妙筠回去的时候伯让正醒着,躺在chuang上等着她,见她回来,身上还带着寒气,把她的手握在手里:“手冰凉,去哪儿了?”徐妙筠便把去见芳玉郡主的事情说了,伯让也很吃惊:“你让她告何家谋反。”
徐妙筠强调:“是意图参与谋反,何文远那个人,心思很深沉,最不会吃亏了,当初祖父病重,他拦着姑母死活不让她去见祖父最后一面,祖母都恨死何文远了,后来一有徐家起复的苗头,他就叫人去杭州说亲,让何秉书娶大姐姐,可是何太太那个人目光短浅,非把何秉书换成何家二房的长子,一个庶子的儿子,祖母怎么可能答应,更恨何家会算计了,后来我跟着哥哥来京城,若不是姑母坚持,也不能住到何家去,结果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们徐家与何家简直八字不合,何文远如今想借着廉王府巩固自己的地位,我偏不叫他如意,只要他有谋反的嫌疑,不抄家就是好的了,难道廉王爷还要帮他求情么?”
伯让道:“你是不是怕我为着如何处置何音的事情为难,这才去找芳玉?”
徐妙筠有些不好意思,道:“一半是,一半也是为了替徐家出气。”
伯让没做声,只是望着她,如果单纯是替徐家出气,她早就发作了,不会等到芳玉来闹,如今这么做,定是怕自己为难才出手的。
徐妙筠讷讷的:“我也不能帮你做其他的事,这样的小事我还是能出个主意的。”
伯让笑了笑,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下,将人压在身下:“我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疼你才好,恨不得把你揉碎了放在心上,藏在怀里……”
就如徐妙筠所说,芳玉郡主很快指认何文远曾和端王密谋,意图参与谋反,芳玉郡主是端王的女儿,她的话没有九分真也有七分真,更何况事关谋反这么敏感的事情。
伯让把这件事在朝堂上一说,何文远吓得冷汗直流,跪在地上赌咒发誓的说是冤枉的,可就是他自己,心里也有些没底,因为谋反这个事,他其实是差点就参与了,所以一听这话便忙着辩解,根本没想到其中有假。
伯让并没有为何文远的喊冤所动,只吩咐刑部的人去查,如今负责刑部的是苏阁老,何文远一听,直接瘫在地上,这次即便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伯让没有拘留何文远,反而把他放回了家,何文远也没有多想,急匆匆回到家中,立刻威逼着何大奶奶和芙蓉郡主分别去徐家与廉王府求情,两个人不过是略有迟疑,何文远便气得跳脚,全然没有了素日的温和,喝骂道:“你们嫁到何家,便要为何家出力,不然娶你们是做什么的?”
何大奶奶冷笑,没有吭声,芙蓉郡主也没说话,芙蓉郡主身边的嬷嬷却因为是太皇太妃身边的人,所以冷笑道:“难道何家求娶我们郡主,就是为了危急时候帮着求情的么?如今一顶谋反的帽子扣下来,谁求情就沾着谁,难道要把廉王府也带累进去不成?”
尤其是廉王爷是先帝的次子,计较起来也是有嫌疑的,到时候不管你是皇帝的叔叔还是谁,只要定罪,一个圈禁的下场是跑不了的。
何文远被这位嬷嬷的话气的脸se发白,却说不出话来,而何音在一旁听着却是害怕起来,是她把芳玉郡主送去了行宫,这才让她有机会告何家谋反,这是不是相当于她害了何家?
若是被定了罪,抄了家,男丁是要砍头的,可女眷多半是流放或是没入教坊司,到时候自己难道也要沦落到那个地步?
何音被吓住了。rs!。
第一百三十四章 相杀
何大奶奶到底走了一趟徐家,不是为了何家,而是为了何秉书,何家倒了,何秉书作为长子嫡孙第一个跑不了,芙蓉郡主也回了一趟娘家,目的也是相同的。
徐老太太倒是听说了这件事,却也同样觉得奇怪,问何大奶奶:“芳玉郡主一直在皇觉寺,她是怎么去的行宫?可别说皇觉寺那群人都是吃干饭的,一不小心叫她跑了出来,还跑去了行宫,行宫离皇觉寺不远,可也不近,又都是山路,光用腿走也要半天的功夫。”
何大奶奶道:“这个我倒是没想过,既然是在皇觉寺,那肯定是宫里有人去接的,不然谁还能帮着她去行宫不成?”
徐老太太道:“皇上既然没有把何文远关起来,还任由他回家想主意,求人,那便是没把这件事当真,但是若是真的不信,也就不会把事情说出来,既然说出来了,肯定是有目的,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皇上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再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知道芳玉郡主背后是不是有谁指使。”
何大奶奶自然应下,回去把这话告诉何文远,何文远也愣住了,他光顾着害怕,也把这件事给忽略了,若是皇上真的相信他谋反,锦衣卫肯定候在一旁把他拿下了,还会容他回家考虑对策么?而且要说背后指使芳玉郡主的人,那定然是何家的仇家了。
何家在他的经营下,秉持中庸之道,虽然不得圣心,但也没得罪过谁,要说有这个可能的也只有徐家了,可若真的是徐家,徐老太太断不会帮着出主意了。
何文远仿佛抓到了一线希望,赶忙派人去查是谁帮助芳玉郡主从皇觉寺到了行宫。
得到的结果让何文远不敢相信,查来查去,芳玉郡主逃走的当天。除了皇觉寺的人,便只见过何音。
何文远自然不相信是何音指使芳玉郡主去告何家谋反,可细细一想,何音此举仍然值得怀疑,她为什么要帮芳玉郡主逃离皇觉寺?为什么告诉她去行宫该怎么走?这不是蹊跷得很?
何文远满腔的怒气都冲着何音去了,气势汹汹的问她为什么要帮芳玉郡主,何音这些日子胆战心惊,就怕被人查出来,如今被何文远知道了并责问,吓得大哭。说自己只是想让芳玉郡主倒霉罢了。因为行宫里没一个人待见她。她去了肯定会被被送回皇觉寺,让她也尝一尝屈辱的滋味。
何文远气的打了何音一个耳光,叫人把何音关了起来,这才隐约明白皇上的意思。
芳玉郡主一到行宫。皇上肯定会追究是谁帮助她逃过皇觉寺的看管过来的,自然一问便知道是何音,可是皇上并没有下令处置何音,反而借用谋反的事,让自己惊慌失措,亲自去查这件事,这意思是不是,让自己亲自动手把何音给处置了?
再细细一想,只怕芳玉郡主揭发他参与谋反的事也是皇上指使的吧。所以他才没有立刻把自己抓起来,反而让自己有机会查了个彻底,也许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敲打自己一下。
何文远浑身发冷,并没有想到是徐妙筠的主意,只当是伯让对他的警告。虽然暗暗心惊,可也松了口气,最起码不用掉脑袋了,至于何音,虽然她是自己的嫡亲孙女,可如此蠢笨,险些害了整个何家,何文远满心厌恶,自然不会再容她,而且有皇上盯着,只怕自己一日不处置何音,皇上一日饶不了自己吧。
何文远并没有权衡犹豫,很快便命人把何音送到家庙里去,然后面见伯让,哭诉是自己冤枉,说是何音刻意陷害芳玉郡主,这才让芳玉郡主心中生了恨意,故意诬告,并说自己已经把何音送到了家庙里去。
伯让笑道:“既然是冤枉的,那也就罢了,朕还是相信何阁老的忠心的,只是你到底上了年纪,还是把事情都交给晚辈,自己好好安养晚年吧,至于何音,她如此胆大包天,朕要是处置她,她不仅是何阁老的孙女,还是芙蓉郡主的小姑子,也难免无情,既然何阁老大义灭亲,自然是最好的,不过,也不用送到家庙里去,送去皇觉寺和芳玉郡主作伴吧。”
何文远心中一惊,道:“皇上,皇觉寺是皇家寺庙……”
伯让打断他:“正是因为是皇家寺庙,所以管教尤为严格,把何音送过去也能让她早些改过自新。”
何文远只得答应,他把何音送到家庙,还是存了一点仁慈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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