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 子
除了国破家亡,父母离世,你觉得这世上最惨的事情是什么?
是你被前男友骗财又骗色,然后他一脚踹了你?
还是你被男友劈腿了,他还和一个你根本看不上的情敌跑了?
又或者是前男友结婚了,而新娘不是你?
不不不。顾知摇了摇头,连忙否定了这些答案。
除了国破家亡,父母离世,这世上最惨的事情是前男友结婚了,新娘不仅不是你,你还要为他策划一场世纪婚礼。
而新娘,就是当初那个抢了你男友,你还根本看不上的情敌。
顾知琢磨着正确答案,心里很是烦躁。宿醉加上时差带来的睡眠不足,让她更加头疼。她按了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看了看萨尔斯堡蓝到近乎透明的天空。
她是一名活动策划师,这些年,她供职的亚历山大公关传播有限公司有意往婚庆领域发展,她的专业也就顺理成章地转成了婚礼策划。只是顾知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为自己的前男友陆圻策划一场世纪婚礼,而新娘正是当年第三者插足的丛觅。
作者有话要说: 2012年年末,我刚到晋江的时候,连载的第一部小说叫《是什么让我遇见你》,女主角叫谢如安,男主角叫莫家森。但由于当时还是个写小说的新手(当然现在也是),无论是在故事架构,还是人物塑造上,都不太成熟,所以写了一半,就默默放弃了。
后来写完了《爱情隐形人》和《劫数难逃》,也算尝试了不同的题材和文风,渐渐摸索到自己擅长的表达方式和领域,突然觉得或许可以再把当初那个夭折的故事重新捡起来写一写。
只是两年已过,同样的设定,同样的人物,再审视时观感已大不同前,所以干脆换了人物名字和故事情节,一切从头开始。
但是,我想表达的核心内容从来没有改变——
“我们都曾经因为深爱一个人而受过伤,但是不要怕,总会在另一个人那里获得治愈”。
爱情的天性是吸引,无论是哪一朵花,只要开的娇艳,总有蜂蝶闻香而来。
☆、第01章
萨尔斯堡的米拉贝尔花园,她为前男友策划了一场世纪婚礼。
*
米拉贝尔花园又称米拉贝尔宫,是十七世纪,大主教沃尔夫·迪特里希为自己的情人莎乐美建造的,据说是中欧最美丽的婚礼礼堂。虽几经沟通,顾知都不能请管理处在密密麻麻的预约表上排出了一个空挡来给他们操办室内婚礼,但好在这个季节的奥地利天高气爽,云淡风轻,婚礼办在户外,也不失为一个美好的体验。
她是策划,方案做完以后,剩下的工作就交给执行去负责。新娘是T市人,所以婚礼选在中午举行。此时是奥地利时间上午10点半,婚庆的舞台和宾客的座椅昨晚就已经搭好,用紫、金两色的蕾丝和纱幔做了装饰。3月底,正是初春花好的时候,花园里盛开的郁金香也为会场增色不少,加上特意从保加利亚空运来的新鲜玫瑰,整个会场显得热闹而不失优雅。供自助餐用的长桌已经摆好,合作的餐饮公司正在往上面安排食物;远处的舞台有些嘈杂,那是乐队和主持人在最后一边测试音响。
“诶诶诶,说你呢。吹大点儿吹大点。”林如寂的嗓门很大,“这气球一会儿要用来装饰舞台的,吹大点儿才好看!”
她是顾知的同事兼旧同学,也是这场婚礼的总执行。这会儿,她正带着几个工作人员在舞台后面吹气球。
同事们都在卖力地工作,林如寂又盯着手下工作了一会儿,就踩着高跟鞋“噌噌噌”地跑到顾知身边,一屁股挨着她坐下。
“哟哟哟。”她啧啧称奇,捏了捏顾知的脸蛋,“看你这副精神不济的模样,昨晚去哪里鬼混了?”
要知道背地里,同事们都叫顾知“女铁人”。每年总有那么几个婚礼高峰期,一个星期十几个CASE跟下来,她也从来都是神采奕奕的样子。今天这幅病恹恹的模样,实在少见。
林如寂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恰好够一旁几个吹球球的同事听见。顾知见他们一个个涨红了脸,却还要竖着耳朵偷听的模样,忍不住挤出一抹苦笑。
她拍开林如寂的手,老实交代:“报告领导,前男友结婚了,而新娘不是我。我实在是太伤心了,昨晚特意找了一个酒吧买醉。”
“少不正经!”林如寂指着顾知的鼻头,厉声命令道。
顾知还是陆圻女朋友的时候,她便已和顾知成了好友。顾知与陆圻的那点儿破事,她林如寂还能不知道?顾知会为了陆圻神伤?打死她她都不相信。
可林如寂看着顾知无辜的眼神,又不像在说谎。她起身,仿佛缉毒犬附身一般地绕着顾知走了一圈,东闻闻西嗅嗅的。
“行啊。”不过半晌,林如寂脸上的声色厉荏立刻就变成了玩味,“看来昨晚和野男人玩儿得很HIGH。”
顾知闻言一愣——她可是特意赶回酒店洗过澡的,这都能让林如寂闻出来?
“腰股酥软,满面春风,连耳朵后面的皮肤都要滴水了。”林如寂列举着证词,给顾知盖棺定论,“昨晚的那个……是个极品?”
极品是个极品,还是她花一百欧元睡来的极品。
想到那一百欧元,顾知不禁记起昨夜的种种——她没想到,一向排斥夜场生活的自己,竟然也会有春风一度的时候。
顾知隐约记得昨晚的自己是如何的放纵——她只身一人去了萨尔斯堡最喧嚣的酒吧。一开始,也只是点一些清淡的调酒,后来兴致上来了,她便直接要了瓶Jack Daniel’s。酒吧里轰鸣迷离的音乐比酒精还要醉人,男人女人相拥而舞,就连荷尔蒙的挥发都有了律动。酒精催眠了她的意识,点燃她的兴致,她在舞池摇摆着身体,一边享受这种醉生梦死的状态,一边试图将所有的心事抛却。
她太快乐,轻飘飘地如至天际,再后来……她就断片了。
再醒来时,已是今晨。她赤身裸体地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一张陌生的King Size大床上,一个俊朗的陌生男人身边。
她太慌乱,慌乱到不能理智地判断。那个男人是谁?亦或从事什么职业?顾知毫无头绪。为了赶上陆圻的婚礼,她只能凭借直觉,在床头柜上压上一百欧的服务费,然后匆匆离开那个陌生的酒店。
但她并不打算把这段经历告诉林如寂,以免得不到安慰,还给好友平添笑话自己的谈资。这么想着,顾知只好顺着对方的话说道:“是是是,我昨晚花了一百欧元,睡了布拉德·皮特。”
林如寂闻言翻了个白眼,正想吐槽些什么,空气里突然想起一声巨响——一个同事吹爆了一个气球,正一脸气馁地看着林如寂。
“喂!”林如寂见势,连忙朝那个同事走过去,“你能不能小心点啊!?”
顾知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松了一口气。
*
时间刚过十一点,花园里已经熙熙攘攘地挤了许多人。有些是受邀的客人,有些则是游客——那些不同肤色的人,都拿着相机围在会场外面,等着看到底是哪一对璧人,如此大手笔地在米拉贝尔花园举办婚礼。
不一会儿,婚车抵达。加长版的白色林肯,高调地停在铺就的红地毯前,穿着雪白色婚纱的丛觅在陆圻牵引下款款下车,妆容精致,巧笑嫣然,顿时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一时间,闪光灯此起彼伏,不仅是亚历山大安排的摄像,还有不少新人的亲朋好友和那些围观的游客,都举着相机和DV,将镜头对准了新人。
顾知看着穿白色西装的陆圻,不禁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其实自三年前,她同陆圻和平分手后,两个人的生活便没有什么交集了。直到前不久她的老板连城将这个CASE交到她手里,她才知道原来陆圻还与丛觅在一起,而两个人竟还准备结婚了。
呵,当年那个笑起来眼睛都会放电的花花公子,如今也要成为人夫了、
身边宾客团簇,但陆圻还是感受到顾知的目光。他扭过头来,与顾知相视一笑。
犹如多年前的那个春天。
“顾知。”林如寂站在她身边,轻轻问道:“你后悔和陆圻分手吗?”
“没有。”顾知答着,摇了摇头。
她不爱他。
是的,顾知从来没有爱过陆圻,这也是她当年会轻易放弃的原因。三年前的她,不过是将陆圻当做自己疗伤的良药,一直将他留在身边,对他也不公平。
*
往事淡去,顾知很快就被工作带走了注意力。此时,宾客尽齐,家属入座,婚礼马上就要开始。可就在主持人准备登台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开进来,在一众好车中格外扎眼。林如寂眼尖,立刻惊叫一声:“2014年四季臻藏版!我记得这款慕尚不还没上市么!?”
顾知不怎么懂车,却也听说过这款车型。要知道她的老板连城,是早早就托人到欧洲预定的,无奈一直排不上号。
就连B市的连大公子都买不到的车,坐在里面的人还能有谁?
大抵……只能是哪个欧洲贵族的公子小姐吧。
顾知琢磨着,就看到一个司机模样的人下车开门。宽敞的后座上探下一条长腿,她顺着长腿目光往上——擦得锃亮的手工皮鞋,熨得笔直的浅灰色西装长裤;上半身探出来,是Charvet的白色衬衣,然后再往上……竟然是一张东方面孔。
顾知吃了一惊,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而那边的林如寂却已如万事通一般地小声叫道:“是他,是他!简易集团的简玉柏,B市第一少简玉柏!”
顾知当然知道简玉柏是谁——他是B市房地产大亨简政的长子,简易集团的现任总裁,人称“B市第一少”,与连城一起,人送雅号“碧玉连城。”
可是她从没想过,昨晚她没睡到布拉德·皮特,却睡了“B市第一少”简玉柏。她还在“B市第一少”的床头……压了一百欧元的服务费。
“雍容华贵,朗月清风。”林如寂当然不知道顾知在想些什么,只自顾自地开启花痴模式,“顾知,你看他那鼻子,那长腿,浑身上下都是艺术品!难怪连城都自愿屈居于他之下。”
简玉柏低调,不拍封面,不出席商业宴请。但关于他优秀的外表,商业圈却一直是有传闻的。如今一见,顾知也不得不折服。
严格说来,简玉柏的外表,并不胜在他五官,而是他的气质。他的鼻子长得又直又挺、英气十足,可高挺鼻梁的两侧却生得一双斜飞入鬓的凤眼,再配上紧紧抿着的薄唇,只让人觉得疏离刻薄。
顾知一向都有些迷信,她觉得像简玉柏这样面相的人,往往势利,并且薄情。
但此时此刻,顾知已没有太多的心情去做分析。她只觉得有些头重脚轻,似是刚退的宿醉复又卷土从来。她堪堪拉住林如寂的手臂,虚软地问道:“如寂,你说和简玉柏睡一晚,要花多少钱?”
“不管要花多少钱,一百欧绝对是不够的。”林如寂胡乱答应着,哪里还有心情管这些。B市第一少的到来,让婚礼增色不少,不仅是新郎新娘,就连宴请的其他宾客也都通通迎上去,顿时把米拉贝尔花园的主干道围得水泄不通。之前的宴客名单上并没有简玉柏的名字,如今他一来,小到座位表,大到婚礼流程,多多少少都要有些改变。林如寂忙拉着其他同事商量对策,只留顾知一个人站在那里,直盯盯地看着简玉柏的方向。
而后者似乎也发现有人在偷看自己,他转过头来,深深地朝顾知看了一眼,末了,嘴角竟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这一笑,顾知的心就像果树上熟透的木瓜,“咕咚”一声掉进了湖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02章
萨尔斯堡的米拉贝尔花园,她为一个男人流干了眼泪。
*
因为“B市第一少”的到来而引起的慌乱很快就散去,婚礼有条不紊地按照流程进行着。顾知通过私人关系,特意请了一位在国内还小有名气的主持人来主持婚礼。主持人舌灿莲花,活跃气氛很是拿手。陆圻和丛觅在温馨的气氛中交换了婚戒,然后,陆圻掀起了丛觅的面纱,一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嘴唇。
林如寂完美地控制了节奏。这一刻,正是奥地利的十二点,远处的萨尔斯堡大教堂响起了正午的钟声,一群白鸽在蓝天中展翅滑过,沿着“盐堡”的方向,向阿尔卑斯山脉飞去。
一切显得那么刚好,又那么完美。就连鸽群扑腾翅膀的声音,都像在为这一对新人送上祝福。
顾知望着飞远的鸽群,迎着正午时分刺眼的阳光,一时间竟红了眼眶。
她突然记起自己昨晚买醉的理由——并不是因为今天是陆圻的婚礼,而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
“知知,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会在米拉贝尔花园的广场上摆满烟火,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嫁给了我。”
“我会找巴黎最好的设计师给你定制婚纱,十尺的裙摆好不好?再在上面铺满红玫瑰。”
“知知,你要相信我。等我成了全世界最有名的摄影师,一定能给你个轰动全球的世纪婚礼。”
过去的种种,犹如最响亮的耳光,扇得顾知不知所措,泪流满面。
杨安桀啊杨安桀,你如今是不是躺在那冰冷的博登湖底?还能记起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誓言吗?
*
礼成之后,陆圻与丛觅一起开了瓶香槟,宣布今天的午宴正式开始。
而这边的顾知,却已顾不及长桌上的美食。她只胡乱扯了张纸巾,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就往身后的侏儒花园走去。
如果她没有记错,新人接下来给向到场的嘉宾敬酒还礼,而她,一点儿也不想与他们举杯共饮。
*
隔着一座小桥,侏儒花园离婚礼会场已经有点儿距离了。可那轰鸣的礼乐声,以及觥筹交错的祝福语,都犹如逆流而上的鱼群,“嗖嗖嗖”地挤进顾知的耳朵,疼得她眼泪直流。
其实做婚庆的这些年,顾知经历了那么多温馨和喜庆的时刻,这不是她第一次记起杨安桀。但也许是因为这里是米拉贝尔花园,是她曾与他约定举行婚礼的地方,所以她才会在记起杨安桀的同时,恸哭得如此剧烈。
“知知?”就在顾知眼泪鼻涕糊成一团的时候,有一个迟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悲伤。
顾知一边胡乱地擦着自己的眼泪,一边闻声抬头。从擦拭眼泪的指缝间,她窥见陆圻正穿着白色的燕尾服,一手举着细长的香槟杯子,一手拿着面巾纸,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顿时,顾知的内心有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这个场面太诡异了——她在前男友的婚礼上哭得黯然神伤,饶是再也有想象力的人,也会误会她是在哀悼自己逝去的爱情。
而陆圻的眼神告诉她,他已经误会了。
顾知欲言又止,正想开口解释些什么,陆圻已经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拥进怀里。
这是一个非常绅士的拥抱,陆圻只是将他的左手轻轻地搭在顾知的肩上,像哄一个胡闹的小女孩。
“知知,你别哭吖。”他的声音是一贯的温柔与调侃,仿佛他们还是男女朋友一样,“虽然我已经结婚了,但咱们还可以做好朋友嘛。”
陆圻故意插科打诨,顾知的情绪也终于稳定了下来。她一边关闭了自己的自怨自艾,一边推开陆圻的手,用沙哑而镇定的声音说道:“我没事,只是被沙子迷了眼睛。”
丛觅正等着她在这场婚礼上哭哭啼啼呢,自己怎能让她轻易如愿?
顾知一边想着,一边从陆圻的手里抽了张新纸巾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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