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九三七七年。
骄阳似火,邢邵光是穿过小路,回到工作站就热得满头大汗,虚脱似的瘫倒在沙发上。
目光瞄向鞋底,发现鞋底沾着几只黑乎乎的蚂蚁。
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蚂蚁们纷纷选择搬家,密密麻麻的出现在地面上,害得他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而且那该死的天气,明明天气燥热,可植物却呈现被霜打似得寒霜,大面积植物枯萎,连他屋子里放的一盆净化空气的绿萝也无法避免。
鱼缸里异常的响声,让他回过神来,看着透明玻璃罩里的鱼,正在活蹦乱跳。那跳动并非是正常时期的欢跳,而是不断跳出缸外,纷纷死亡。
“该死的……”
他想要抢救却已经来不及,那鱼身上沾着怪异的粘液。
捏着观察一会,发现不是被咬掉落鳞片死亡。
他不喜欢和任何死物共处一室,即便是等下就要出门,也不想要在忍受一秒。
刚刚出门丢在门口的垃圾桶里,他忍不住咳嗽几声,空气之中弥漫刺鼻的雾气。而这刚刚还燥热的天气,转眼就下起冰雹,绵绵的雪花也飘舞在空中。
这可是六月份,还下起雪花。
前段时间人心惶惶,每个人担心末世降临,不过政府已经及时辟谣。
称这些异常现象不过是一场科学研发,并不需要有任何担心,还拿出来各式各样的先进仪器,不断现场给大家展示。
那该死的气味还真是无法忍受,鼻腔传来酸涩的针刺感疼的厉害,不舒服的迅速走回房间,猛地关上门。
阻隔住那种强烈刺鼻的气味,他终于得以喘息。
坐回沙发上,斜倚着身体,摆弄着手中的传感器,等候着上级给他发来的短消息。
电视里的新闻主播,滔滔不绝的汇报说,明日又是罕见的日食。可已经一个月发起四次日食现象,还有各种异常天气,除了害得大多数人选择宅在家里,这些看似异常的现象,对早已习惯的居民没有任何吸引力。
邢邵看着骤然浮现在半空,微微透明的屏幕上显示年假申请通过的字样,他懒洋洋的关闭透明晶体屏幕。
来之不易的休假,好心情是即使天气恶劣燥热也无法阻拦。他取出来柜子里精美包装的礼物,想象着黛米遇到他回来时惊喜的表情,不自觉地唇角勾起,眼底带着满满的宠溺。
他和黛米结婚一年多开始,就因为工作的原因聚少离多,好在黛米性格温柔也很体贴,从来没有怨恨过他不陪伴在她身边。这八年期间,他每次出门前,黛米都会帮着他准备好行李箱,只是这次行李箱因为工作时不小心撞坏,临时买了个新的拎回来。
这个月做完,他考虑换一份清闲的工作,能陪伴在黛米的身边,守护着她和孩子。黛米已经怀孕三个月,孩子是他几个月前回去时,留下来的礼物。
小心驾驶着小型飞行器,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家中,由于行李和礼物购买过多,他努力单手拎着,站在门口困难的掏出钥匙。
黛米要是见到他突然回来,想必一定会高兴的抱住他。幻想着和妻子相逢的安宁,和陪伴之中的温暖,就算是放弃自己喜欢的工作也没有着什么遗憾,毕竟他此刻拥有得是更加多的喜悦。
轻轻扭转钥匙,锁芯传来清脆响声,他缓缓推开门。在门口换上拖鞋,正要朝着里面走去。他脚步骤然停住,盯着满地凌乱的衣料,金属传感器也随意丢到墙角。
这金属器是政府上个月作为派发出来的安全用具,这样的被随意拉扯在地上,显然是很不寻常的事情。
糟糕,该不会是进来贼了吧。
他迅速的朝前跑着,突然听到卧室传来暧昧的呻吟,让他心脏骤然间传来疼痛。
这、这声音不会是他所想象的那样,一定是电视里面的声音,等他进去之后,一定要取笑黛米一顿,在和她继续厮磨一阵子,愉快的再去床上……
他攥着门把手,死死的拉开门。
可门里边的画面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致,他以为是歹徒进来要非礼黛米,可黛米此刻娇媚坐在陌生男人身上,不断上下挪动着动作,显然在这场游戏之中为她掌握着主动权。
粗重的呻1吟,和密闭房间内源源不断暧昧气味涌现,成了锋利的无形刀剑,狠狠戳破他的盔甲,精准的扎入他的心脏。他捂着胸口,不敢置信的瞪着床上的人。
“你们在……”
他看着妻子显然第一时间见到他闯入,有着意料之外的慌张,但很快又转为平静,带着享受过后的余韵,还坐在陌生男人身上,随意裹着薄毯,“邢邵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
“你能不能先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声音里面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黛米丰满的身型勾勒出,“事实就如同你看到的这样,其实你很聪明,已经发现了旅行箱的奥秘,所以回来了,不是吗?”
“旅行箱?”他觉得脑袋疼的厉害,从一进门巨大的惊喜转为无穷怒意开始,他名为理智的这根线就要断裂。
无意识的目光落在腿边旅行箱上,这是他新买回来的旅行箱。
“我在旅行箱里放了定位传输,你在哪里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以为你这次是真的在那里,没想到却是低估了你。”黛米勾了勾发丝,冷着的面孔没有一丝愧疚。
他看着全然陌生的妻子,没有任何熟悉感。而此刻面色红润,享受着餍足的滋味,柔软的身体还贴在男人怀里。这副模样,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在他的怀里妻子永远是害羞,并且带着传统的恬静。
在旅行箱里放着定位传输,令他背脊冒着寒意。
他从结婚之前,妻子就经常帮着他整理着旅行箱,而刚刚认识的时候,妻子是不会有着那样的举动。如今想起来,还真是被人耍的团团转。
“他是谁?”他努力在脑海里回想起对方的存在痕迹。
由于可能是结婚八年之前遇到的人物,他一时回想起来有点吃力。
“杜克当年和我因为吵架分开,而我一气之下选择和你结婚,其实我们的开始就是一场意外,这一切不应该发生的。”黛米笑盈盈的说着,没有被发现的窘迫感,倒是大方的在他面前秀恩爱。
他觉得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意外?维持八年的婚姻,在你眼里只是一场意外?”
“当然是意外,我原本为什么会和你这种平凡无奇的学生结婚,你也不想一想,为什么你一穷二白就可以迎娶到我?还不是因为我当年和杜克赌气的原因。”
“我本以为能适应你平淡无奇的生活,我努力过可是我真的不习惯没有着惊险刺激,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我。”黛米倨傲的又说道:“你以为买点平凡无奇的礼物就能逗我开心?你那种廉价薪水购买的东西,完全让我不敢用,带出去只会被人嘲笑。”
“……”
“你知道,我每次要装作欣喜的模样,配合你,有多么难受嘛?”
“我们离婚吧。”他深呼吸,用力捶着门板,在金属门上留下来深深凹陷痕迹。
原来在这八年的时间里,他所有的甜蜜婚姻,都是一场假象。
他以为当年是和妻子一见钟情,却没料到,原来只是妻子和男人之间的赌气,这期间那俩人还隐瞒着他,继续联系着。
一直被蒙在鼓里,他对此一无所知。
他对早早结婚没有任何后悔,也放弃了学业几年,哪知道到头来就换来这个结果。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写好了,放在柜子里,我们结婚当天我写下来的,希望现在时效并没有过期。”黛米耸了耸肩,很兴奋的说道。
他对黛米没有任何期望,只是冷冷的说道:“我需要孩子。”
黛米不认同的摇着脑袋,带着从小娇惯出来的高傲,不屑的说道:“孩子不可能交给你的,孩子是我的。”
他盯着不堪入目的俩人亲昵,强压制着火气,竭力保持着冷静,“你的私生活我不想要干预,但是我的孩子,我不允许在你这种母亲教导之下生活,孩子出生之后必须要和我一同生活。”
“孩子不是你的。”
他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漠然,手指微微弯曲,捏着门把手早已经变形厉害,轻轻松开把手垂落在地,传来清脆的撞击声。
“……什么?”他微微歪头,由下至上,一点点打量着黛米。
他觉得自己可能无法在保持着冷静,一波又一波的打击,让他此刻心情变得愈发烦躁。
第二章 重逢
“孩子是我和杜克的,其实我并不想隐瞒这件事情,我很多次都想要告诉着你,可看到你那样自以为是的欣喜,我总是说不出来。”
“其实我早就在当年就怀了杜克的孩子,你知道以我家族地位是不允许这种丑闻传出,于是就忍痛打掉孩子,等这次又有了孩子,那时候觉得你愚蠢的很好设计,就让你成为了孩子的父亲。”
“本来是想要这样骗你,可是现在已经用不着伪装了,杜克的妻子已经亡故,他继承了大量的遗产和地位,我对你这个障眼法不需要了。”
邢邵在这样赤1裸1裸的真相面前,名为理智的神经终于彻彻底底断裂,他前倾俯身,轻轻挽起袖子,捡起来他放到门口的球棒。他本来是准备放在这里,等着休闲时间使用,却没料到如今买回来的昂贵球棒,只能用在低贱二人身上。
“你疯了吗?你拿那个干嘛?”
一直沉默的杜克,感觉到浓重的压迫感,带着嗜血杀意让他不寒而栗。瞧着他冰蓝色眸里满是血丝,赤1裸1裸的恨意驱使着身体,呆滞的目光还有着扭曲的表情,令杜克连忙站起身来。
他很期待自己的孩子出生,可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
明明骗了他,可是没有任何愧疚,理直气壮地模样让他看着觉得恶心。
邢邵一步一步逼近着面前的两个人,球棒猛地挥舞。
黛米刺耳的尖叫反而让他更加兴奋,拎着棒子狠狠砸着一会,见到杜克护在头顶的胳膊已经狼狈弯曲。
杜克挣扎之中,黛米迅速反击,上前又哭又闹打着邢邵,锋利的指甲刮花他的脖颈。
她带着恨意说道:“要不是给你展示自己的机会,你怎么能有那样清闲的工作,你和我结婚也不是没有得到好处,你凭什么来打杜克。”
“工作是我在中央军校用着优异成绩换来的……”那恨意是维护着杜克的保护色,这一点让邢邵更加怒火冲天。
黛米反手给他一巴掌,“你以为你成绩优秀就可以了?在当今的社会上,优秀的人多了,你没有背景凭什么能平步青云,别人还不是看着我们家族的面子。”
邢邵脸侧火辣辣,更加激怒他,正要反击,可骤然间整个视野天旋地转,地面强烈的震动让他无法保持着平衡,狼狈的扶着墙壁。
他喘着粗气,死死攥着棒子,经过几秒才反应过来,眼前异样的反应则是地震造成的威力。
理性思维重新占领大脑,身体第一反应,则是迅速的躲到桌子下面,蜷缩着身体尽可能的保持好平衡。
很快头顶的天花板迅速坠落,石块将他们掩埋。
***
并不用担心地震的危险,这里他早早就购买了安全装置,一是为了未雨绸缪,他工作性质特殊常常遭遇危险,二来则是当初安全装置大减价,所以他购买了一台,安装在地下室的位置里。
剧烈的摇晃,定然已经让安全装置成功启动。
石块疯狂垂落,呼啸寒风是冰雹前的提示,猛地从缝隙灌入,风沙挤入鼻腔令他感觉到窒息。手腕疼痛厉害,他抬起手来,在漆黑的狭窄三角区域里,湿濡和挪动的刺痛令他无需查看,便知道了结局。
果然还是砸破了,每挪动一下就疼痛厉害,可这远远比不上他对黛米的恨意。
“姐、姐夫……姐夫……”
“姐夫?你听到我的声音了没有?”
熟悉的担忧话语,让他微微出神。
霍尔森是黛米的弟弟,黛米家族里在首都乃至国内都是不容小觑的一股力量,世世代代则都是位居要职高位。
和他这种蠢材不同,霍尔森从小就聪明,后来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首席军区司令官,管理着此区的事物。
“我在这里……”他虚弱的眯着眼睛,手指困难的攥着石块。
窸窸窣窣挖掘的声音,手指探到眼前,带着挖掘其中磨破皮肤传来的淡淡血腥气味。微弱的亮光终于出现,他反射性的阖上眼睛,感觉到额头上被裹着布料。身处黑暗之中,胡乱的扶着霍尔森,勉强的站起身来。
脚下石块形成山坡,陡峭的厉害,他喘着粗气,一点点睁开眼睛,努力适应着外面的明亮。
身上湿漉漉,雨滴夹杂着冰雹击打在身上。庆幸在雨天,乌云密布,很快他便适应了外边的明亮程度,一点点掀开外套。
他目光扫到身侧的人顿时惊住,修长的身影在残破楼房间,漆黑发丝被雨水打湿,深不可澈眼睛里满是森然且庄肃,身上的军服紧紧包裹着身体,腰间佩戴的粒子枪支正泛着红点正处于待机模式。
与当初那副软绵绵,呆萌的模样完全不同,几年没有见面,霍尔森磨练出比漠然更加凛冽的寒意,那是唯有身居重职才能磨练出的利刃,而那眉宇间淡淡的狠戾则为刀鞘,带着压迫感和恫吓力。
怎么看起来也和当年那位因为家中权势滔天,向来金枝玉叶娇宠的人完全不同。
那时候霍尔森可是漆黑发丝,唇红齿白,皮肤白皙,带着金枝玉叶的娇惯独有的天真,炯亮的双眸常常崇拜的看着他,尤其他在那时候穿着一袭军服,会有着很兴奋的自豪感。
“小森,你怎么来了?”
“颁布了九级自然灾害警示通知,我则是负责该区域的安全问题,听说这里楼房倒塌,心里担心着姐夫就忍不住跑过来看一看。”霍然森搀扶着他,动作亲昵,手指搭在他腰际,托起来他的动作极为自然。
他扯了扯唇角,小声提醒道:“我已经不是你的姐夫了。”
他刚才甚至想要攻击他姐姐,并且连带着那杜克一并碾碎。他一直很喜欢宠爱黛米的弟弟,可如今他们的关系似乎是到了尽头,从今天开始发生了这些事情,他和这孩子就算是在一起也会有着隔阂。
无论如何,亲人都是最亲近的不是吗?而他在怎么对这个孩子好,这孩子优先保护的还是身为姐姐的黛米。
血缘这种东西,还真他妈是个令人厌恶的东西。
“怎么了?”霍尔森表情难掩僵硬,甚至眼底能清晰的看到惶恐感。
他失魂落魄。遭遇重大精神打击,随之而来是地震带来*打击,体能剧烈匮乏下已经让他顾不上观察霍尔森的异常。疲倦的半眯着眼睛,困难的走到倒塌的楼房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