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救过其性命,自然也不希望双方闹得太僵,遂点点头,两人进了书房去。
华苓见状,微微松了口气,丈夫和顾老爷子本来就是同一战线上的,她并不担心。丈夫走开时,递给她一个眼神,她抱以一笑安抚。的确,他们真正要说服的,还是小任奶奶。女人都是感情用事的,碰到这种事情,也是最难被说服的。
“任姨,我看了盈盈的病历了。家里有乳酸菌吗?我给她做最喜欢的芒果双皮奶吧!这个对她的肠胃应该是有好处的。”
只要是对自己孙女儿好的事,小任奶奶都觉得是自己这边儿的,立即扬起了今晚第一个笑,与华苓携手进了厨房,就像以往一样,有说有笑。
“盈盈啊,每年夏天的时候最喜欢吃你做的双皮奶了。每次暑假回家,都嚷着要去你家蹭吃喝呢!”
说起往事,老人总是特别高兴,心防就慢慢放低了。
华苓小心地打探道,“任姨,您看了盈盈的病历资料吗?”
“唉,当然看了。老大一早就让人把资料送过来了,”小任奶奶怔了一下,看向华苓,“你是看了病历,才来看盈盈?”
华苓点头,知道老人也明白,直言不讳关于病情的研究和分析,甚至之前还专门找到几个刚好来帝都聚会的老皮肤科专家咨询,都表示对这“三合一”皮肤病是史上第一例仅见仅闻。
瞧着任奶奶脸上的忧色,但并无惊疑之色,华苓暗暗斟酌着,终于问出,“任姨,您以前见过类似的病例吗?或者,听说过类似的?”
小任奶奶闻言,有片刻的怔忡。
华苓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迟疑,心头一惊,道,“我听我婆婆曾经提到过类似的病例,祖上有见到过,但是由于一些特殊原因,从来没有记载和公开过。或者,记载的典籍早已经被毁。”
小奶奶猛然抬头,看着华苓的目光迸出一丝冷芒。
华苓索性咬牙道,“我自己推测,会被毁弃的药典,或者失传的病例,可能跟人为因素有关系。或者说,那根本不是什么病,而是……一种罕见的毒素!”
哐啷一声,小任奶奶手里的碗落进了水槽里。
四婶听到忙进来探看,外间传来了敲门声,一对不速之客已经到了。
……
“四婶儿啊,芸姨在吧?”
“哦,是小山媳妇儿啊!在在,太太和老爷都在。”
闻言,曹茵心里不屑地哼哼,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太太”、“老爷”的。要真依着老辈的那一套,他们家的大任奶奶任水芝才该是任家嫡出的正牌儿的“太太”。而做为任水芝的妹妹任水芸,也只能排个庶出的位份儿。
她们说话这会儿,跟在母亲身后顾宝莲已经四下打量,也同母亲一样心下不屑。她来小任家的次数能用手指头扳着数,不过来一次,也更确定一次,这小任家的家底子远比不上她外婆的豪门大院儿,可以说是差远了。
她立即一整神色,冷冷地对着四婶说,口气像是在下命令,“任莲盈呢?她应该回来了吧?你们快把她叫出来,我们有话要讲。”
“宝莲小姐,”四婶愣了一下,解释,“盈盈小姐现在身子不好,都在楼上歇着。她是出了车祸,伤了腰腿,行动也不便。你们这是来看盈盈小姐的吧?”
探望?!
母女两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的冷笑了。
同时,他们进门时也看到了茶几上还没有完全收起来的礼盒,知道应该是有其他人来探望过了。可她们这两手空空的样子,哪里像是来探望人的,这四婶也真是没点儿眼力界儿。
曹茵冷冷一笑,道,“其实我今儿来,就是想跟你们家大人提个醒儿。我听说任莲盈这孩子年纪小小的,就在外租房子跟所谓的男朋友同居,还不小心搞大了肚子,惹了一身怪病回家来。其实这也就算了,自己乱搞男女关系是她的事儿,可是也别害了我女儿的清白,还拐走别人的男朋友,就太没家教了。”
刚好,小任奶奶听到家里又有来客,忙出来相迎,居然就听到这么一段话,顿时脸色大变。
☆、106。惊彩,小牛牛为主报仇
话说,那个时候……
在屠政和华苓分个击破任家佬两口时,任莲盈躺床上烙烧饼,一不小心睡了过去,进入墨莲空间,意外发现在靠近莲心的那几瓣青色花瓣上,霍然出现了一颗青莹莹的珠子。
小小的一颗,仿佛夏日莹火虫的光芒。
她立即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瓶子,嘟着嘴儿,将之吹进瓶口。之前她采集露水时,也是这般,用手一碰的话肯定就化掉了。没想到这一次,珠子滚进小瓶子时,似乎发出叮呤呤的撞击响。她凑近眼前一看,一晃,青珠果真在瓶子里滴溜溜儿地滚来撞去,俨然已是实体一枚。
这太令人惊奇了,她立即想醒来用自己家里的小实验室显微镜看看。谁知道太激动还是怎么滴,一下子脱窍而出,手里拿着的实体瓶子就往下落,吓得她连忙伸手去托,又发现了一件惊奇的改变。
瓶子被她的手穿过时,似乎被挡了一下,掉落的速度受阻,轻轻地落在了——大床上。
呃,她忘了自己还在床上,其实地上早在她回来时就铺上了厚厚的地毯,也不会摔坏这种特殊玻璃制的瓶子,结实着呢!
关心则乱啊!
本来要回窍的,不过她想了想,钻出了自己房间,感觉和以前穿越有些不一样了,似乎是对实物有了明显的排斥感。一时好奇,她就钻进了书房里,光明正大地偷听外公和元首大人的谈话。
“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过。”顾爷爷显然是听明白了屠政是和自己一个阵线上的战友后,神色舒缓不少,还要给屠政倒水喝。
屠政当然没敢劳烦顾爷爷,亲自倒好茶送上,又道,“顾叔,臭小子那边就由我和华苓来解决。其实您大可不用担心,他现在还有任务在身,没有多少时间往盈盈身边凑。时间久了,这阵儿过了,估计盈盈自己也想通了,咱们再给盈盈物色个合适的好对象。”
顾爷爷听了,心里多少还有些别扭。毕竟,屠峥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对方的父母还完全站在他这边,遂点点头,“也是。女生外向,也是时候给她介绍些好男孩子的时候了,免得在外面不知道认识些什么人,唉!”
屠政当然没提那位传说中的“前周姓男友”的事情,说到此,便顺口接了下去,“女儿家外向,也不是坏事儿。关键,我觉得当初咱们还是应该强硬一点,不该把姑娘放得那么远,隔着山南水北的一年都见不着几次面,才失了周察。顾叔,我听说盛喆已经在帮盈盈办转学手续了,我和华苓也觉得,孩子还是跟着你们在一起,更妥当些。您认为呢?”
顾爷爷这下心里就更舒服了,连连点头,有了一丝微笑,“对!盈盈这回回来后,就不用再去碧城了。好,回头我给盛喆说说,让他赶紧地办。好好好,早就该如此,咱们盈盈在那边无亲无故的,就顾稼树那小子,自己都还丢三拉四的,老大和老大媳妇儿也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儿,哪有时间管这些小的。”
“那是。咱们自家的孩子,还是放在身边看着,才最妥当。盈盈毕竟年纪还小,又醉心研究。这次药监局的年度总结工作汇报上,还有人提到她的这个项目专利的重要性,等她回来,咱们这里的支持力度也大得多,她未来的成就可就快赶上青芙了。”
屠政又给老爷子参上水,一席话说得妥妥帖帖,分明有几分拍马屁之嫌,偏偏听得顾爷爷心情舒畅,十分受用,连声应“好”。
哎呀喂!
任莲盈只觉得大大的“不好了”!这两人要结成革命统一战线,屠峥的那事儿都小,自己能不能继续留在锦西,可就是天大的事儿了。
她急急地冲了出去,没注意自己穿过书柜时,一个装着人参的木头盒子被挤掉下来,砰地一声砸在地上,吓了屋里两人一跳。
她刚冲出屋子,就在楼梯口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嘲讽指责,只觉奇怪,便飘下了楼。
怪病?!这条她认。
同居?
搞大肚子?
害了人家女儿清白?
拐走别人的男朋友?
这几条是哪里来的?
下楼一看,任莲盈就想笑了,也真笑了出来,不过客厅里的人没任何人能听得到。倒是她飘下楼时,穿过客厅和后居的隔断时,拂动了悬挂的腊染布帘,布帘上还坠着几个小铃铛,发出叮灵灵的响声儿。
这时候任奶奶出来,众人都被曹英的说辞怔住了,没有人注意这个小细节。
倒是一直在搜索任莲盈所在的顾宝莲瞥到一眼,奇怪了一下,回头就被母亲拉上前,跟小任奶奶对质上了。
“芸姨,你看看我们家宝莲,从前天你们家任莲盈回来后,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现在都没消肿。还真是大小姐回来了,不得了了啊,就能在机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欺负人了啊!那天我们夫妻都忙,都没发现。这丫头在家里将自己闷了一天一夜,我才奇怪呢?怎么这眼睛钟得跟兔儿眼似的……”
任莲盈别嘴儿,她向来最佩服的是曹英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儿了,听说其在华协医院的药剂师里,也是凭着这张利嘴儿,没人敢惹。
“我们家宝莲向来乖巧得很,吃了什么苦头,受了什么委屈,都憋在自己心里,从来不麻烦我们大人。可是今天这事儿,实在是太过份了,我也实在是受不了,好歹这都大过年的了,怎么能这样子欺负人呢!就仗着她是姓任的传人,就能这么为所欲为了?那是不是族规族老们,她都可以不看在眼里了?”
“妈,妈……”任宝莲见对方一直死盯着他们,都没开口反驳什么,不像是什么认怂,倒更觉得有些不安地攥了攥母亲的手臂。
曹英是半点儿不惧的,吼道,“芸姨,你要是不相信,大可把任大小姐叫下来,咱们当面对质,如何?”
这话要搁在早些年,可真是大大的不敬了。
任水芸的确是任家老二,本来是那一代的庶女。她天资特异,性格温婉善良,在任氏一族继承人的最终遴选中,最终夺魁,继承了任家的所有制药秘籍和财产,是当前任氏一族的老族长,谁也没资格怀疑或不敬。
不过现在时代变了,老一辈子的传统,很多人都阳奉阴违着。小任奶奶和自己姐姐的感情又特别好,一直很尊敬姐姐,就算当年闹过些什么,这从小养成的感情也都在。故而,有时候大任家的人私下里对小任奶奶并不是很尊重,常常失了对族长该有的礼貌。
这曹英,便是其中最明目张胆的了。
“放肆!”
小任奶奶一声低喝,竟是少见的动了大怒。
她这一吼,被四婶招回来的四伯立即冲上前,挡住曹英,也跟着厉声喝斥一声,“干什么?曹英,你是什么身份?敢这么对二奶奶说话?就算你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咱们这儿也容不得你在此大呼小叫,失了体统!再敢无礼,休怪我老四不客气了!”
四伯手里正拿着个塑料桶,不大不小,里面不知盛了什么,味道还挺香的。为了增加威慑力,四伯一边吼,一手就将桶重重地顿在地上,还溅出了几滴油沫子,落在曹英母女两腿上,两人立即后退两大步。
顾宝莲吓得躲到了母亲身后,她知道这个叫四伯的是个练家子,算是小任奶奶的保镖,功夫都是族里打小送到武当山拜了大师学的艺,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儿的。
曹英心下微微一跳,仰脖子就吼,“我干什么?我不过是来给我女儿讨个公道,要个说法。四伯,你还是让任莲盈下来的好,别干了那等丢人的事情,就藏头缩尾的不敢见人了。既然有脸做,就别怕人上门打脸!”
她一边叫着,一边使力掐了女儿几把。顾宝莲被四伯的架势给吓着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开始捂脸哭起来。
小任奶奶脸色阴沉至极,喝道,“曹英,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你再信口雌黄,我不介意替大姐教训你这目无尊长的晚辈。老四!”
“二奶奶,我在!”
四伯应声就跨出一步,没想到听到“砰”的一声响,伴着女人们的惊呼,那个本来放在一边的塑料桶就被他这踢倒了,里面的东西一下飞溅在那母女两身上。
随即,大门上传来一声轻响,不知道谁把下方的翻转门给打开了,汪汪汪的一阵儿吠叫直直冲了进来,对准了曹英母女,牛头梗张口就咬在了一只细白白嫩生生的小腿上。
“啊,妈妈呀!”顾宝莲嗷痛叫一声,想要甩脚上的牛头梗,可刚刚甩开一点,她又一脚插进翻倒的塑料桶里,索性就一脚踏桶里,想要阻拦一下牛头梗。
这时候,众人是看清楚那塑料桶里装的是什么了——牛肉牛肚牛血和牛油,绊着些剩菜剩饭什么的,正是牛头梗今天的美味大餐啊喂!
原来,刚才四伯在外面正是准备喂这条小小护院犬呢!谁知道,刚把狗狗房打开,就被四婶火急火燎地叫回来。可想而知,这明明等着吃大餐的小牛牛,眼看着自己的美味儿就这么飞了,那是多么抓心搔肝的急啊躁啊,两团愤怒地小火焰此刻“噗噗”地朝外冒啊,全对准了这个坏它美食的丑女人。
顾宝莲以为自己终于安全一点了,可你丫一脚踏人家美味儿里,跟踹了人家老巢没两样儿。
这是血仇啊血仇!
“汪汪汪——”
牛头梗又气又急啊,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飞窜跳了起来,就跳进了塑料桶里,对着笃在里面的那根坏事儿的脚丫头,一阵儿猛烈攻击哇!
“啊啊啊,妈妈,妈妈——”
顾宝莲吓得惨叫连连,想要甩掉脚上的狗狗,哪知这牛头梗居然聪明了得,在顾宝莲要从桶里抽回腿时,小豆豆眼儿一睁,一双粗粗的小短腿肌肉收缩,用力朝上一蹦,一口咬上了一块最嫩的肉肉。
“啊——”
顾宝莲应声而倒。
小任奶奶仿佛这时候才回神,抚额道,“哎,这是……啧,老四,你快把小牛牛弄出去。哎,这狗门儿怎么没关好啊?!”
口气没一点儿歉意的,目光朝大门下的小门儿瞥了一眼。想到当初刚得了小牛头梗的小姑娘,执拗地坚持狗狗是“一家人”,非要在门上开个小门儿,学人家老外似的,方便“家人”进出。
啧,小牛牛你今天可真为你家主人立了一项大功啊!
天知道,这时候那个幕后黑手早已经在旁边的沙发上,笑得直打滚儿了。可惜,任莲盈再乐呵,也没人看到听到。只是她飘过的地方,有果子滚动,盘子歪斜,木制的家具会发现轻微的震动声。
“哎哎,小牛牛,你真是我的大英雄哇!”
任莲盈飘过去,蹲在顾宝莲身边笑得拿手划拉过小牛牛的身体,小家伙立即松开了嘴,顾宝莲终于被母亲抱回怀里,掩上了大腿根儿。
啧,帝都这大冷的天儿,就算春天快到了,也不至于热得穿裙子吧!顾宝莲这肉,不是活该送上门儿让人吃的嘛!
“汪汪,汪汪汪!”
牛头梗松开了嘴,对着一旁狂吠不停,不知是怎么了,突然低呜一声退后几步,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同时又警惕地竖起耳朵,又叫几声。
“老四,你还愣着干啥,快把这小畜牲赶出去。”四婶提醒,和四伯一起才将小东西抓住,拎了出去。
小任奶奶颇为不悦地嘀咕了一句,“真是的。弄得这叫一团乱啊!哎,我的波丝地毯……”
曹英听得差点儿气得吐血,叫道,“芸姨,你们实在太过份了。不叫人就算了,竟然唆使一只狗这么欺负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