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向主任抛来的烫手山芋,何主任也有表现自己的意思。
这次采访要是成功,她在杂志社的地位将无人能及,将来坐上执行总编的位置,也不是没可能。
苏玉琢从何主任语气里听出她的野心勃勃,不过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接到何主任通知,“杭州那位今天来京城,许助理跟着过来,他已经跟萧总助理通过气,回头会把我们的采访邀请函递到萧总面前,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许助理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理应请人家吃顿饭,晚上你跟我出去一趟。”
“萧总助理不一块?”苏玉琢漫不经意问。
何主任说:“人家大忙人,哪有那个空?”
……
下午,萧氏集团,总裁办。
助理把一封制作精致的邀请函递到萧砚桌上:“《中国商圈》想采访您……”
没说完,萧砚抬眼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助理声音一噤,沉默片刻,听见萧砚冰冷的声音:“越来越不会办事了。”
很淡的声音,却让人不寒而栗。
助理苦笑:“是许成绍打电话来,说他小妹在这家杂志社采访部,拜托我无论如何帮这个忙,您要不愿意,我现在就去回了他。”
萧砚没说话。
助理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抹着汗拿上邀请函走了。
……
晚上,何主任在一家星级酒店宴请许成绍,三杯白酒下肚,许成绍说话的口气大了起来,“只要你们有难处,就找我,放眼国内商圈,就没有我说不上话的地儿。”
“那是自然。”何主任附和,给对方倒了杯酒,恭维道:“上次在杭州,多亏了许总的帮忙,不然我们都没法见着陈总,这次也多亏你,否则我们的邀请函根本到不了萧总面前……”
“只是……”何主任话锋一转,试探地问:“……不知道萧总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不急,他们都很忙……”许成绍打哈哈,说这话时,视线落在苏玉琢脸上,他虽然只是一个助理,说难听点,就是别人身边养的一条会办事的狗,可就算是当狗,也要看看主人是谁,这个圈子混久了,他没少沾电商巨头陈总的光,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美人。
但苏玉琢这样的,还是很少见。
才二十出头的姑娘,那张脸就有勾人的资本,这要是再长几年,成熟起来,不知道要迷惑得多少男人江山都不要。
苏玉琢完全不在乎他赤裸裸的目光,低头看着手机。
“小苏在跟朋友聊天?”
许成绍凑过来看她手机,故意离得很近,苏玉琢直接把手机往他面前的桌上一放,“许总想看,就看吧。”
“小苏!”何主任瞪了眼苏玉琢,眼神警告她别乱说话,又笑容满面向许成绍抱歉:“小苏还年轻,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还不快给许总倒酒,赔礼道歉?”
“不碍事。”许成绍摆摆手,越是带刺的玫瑰,越能勾起男人征服的欲望,“小苏跟我妹妹差不多大,看见她,我就像看见自家妹子,很亲切,怎会生气?”
苏玉琢嘴边忽地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挺巧的,我也有个与许总差不多大的哥哥,看见许总,我也觉得亲切,不如我敬你吧,我也好久没回家见哥哥了……”
说着,她拿起酒瓶,给许成绍的杯子倒得满到快溢出来。
然后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我不大会喝酒,许总喝一杯,我喝一口,怎么样?”
“那可不行,我不是吃亏了?”
“刚才你还说我像你妹妹,看见我就亲切,做哥哥的不该让着妹妹?”苏玉琢说这话时,带着点撒娇的味道,她长相偏向冷漠凌厉,但这撒娇的语气却是入木三分,就像个磨人的小妖精,顿时许成绍骨头都酥了。
一会儿的工夫,苏玉琢用一杯白酒灌了他将近一瓶。
苏玉琢整他的意思很明显,偏许成绍吃她这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许成绍醉得不轻,何主任忍不住指了指苏玉琢:“简直是个小祸水!”
语气,却是偏爱的。
手底下有这么一张牌,以后工作起来会便捷很多。
苏玉琢酒量并不如何,一杯酒下去,眼前的景象有点晃,她起身:“去下洗手间。”
言罢,退开椅子朝门口走,脚步还算稳当。
她没在卫生间吐,只捧了冷水洗了几把脸,抬头,看向镜中脸上湿淋淋的自己,越发深刻地体会到姐姐的不易。
这个社会对女性不像对男性那样公平,尤其是漂亮却没有背景的女性,要想做成一些事,比拥有同等资源的男性更加困难,即便将来成功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也会指着光鲜亮丽的她说:“不就是借色上位么!”
……
在这遇到萧砚,是苏玉琢没想到的。
包厢门口,她正要推门进去,旁边包厢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她不怎么想见的那人。
那晚他那句‘你姐姐知道你变成现在这样?’,如同在她溃烂的伤口上撒了盐,让她彻底不想与他有任何交集。
苏玉琢的视线在萧砚脸上一扫而过,随后像陌生人,推开包厢门打算进去。
却在这时,许成绍歪歪扭扭走过来,将苏玉琢挡在门口。
“苏妹妹,怎么才回来?正要去寻你……”
话没说完,他看见苏玉琢身后的萧砚,酒大了做事难免不知轻重,许成绍高喊一声:“萧总!”
萧砚在听见那声‘苏妹妹’,已经停下了脚步。
“好久不见啊,在这遇到你真是我三生有幸,我来介绍一下……”许成绍拉了下苏玉琢手臂,将她扯到身边,向萧砚介绍:“这位是我家里的小妹,《中国商圈》实习记者,她一直很仰慕你,希望能有机会采访你,邀请函想必你已经收到了,如果方便的话,不知能否卖我个面子……”
萧砚的目光落在许成绍拉了苏玉琢胳膊的那只手上。
“许先生哪里的话。”萧砚嘴边勾出一抹冷冷的弧度,一点笑意都让人感受不到,他边说,边朝许成绍伸出手。
许成绍赶紧双手握上萧砚那只手。
只是下一瞬,他脸色猛地一变,酒也瞬间清醒了不少。
“萧、萧总……”
手上疼得他说话都困难。
萧砚面上看似平静无波,握许成绍的手,却用了很大的劲儿,许成绍感觉手骨就要被捏碎。
不过很快,他又松开,好似刚才的一切只是许成绍的错觉。
“我们正要去牡丹花下,不知许先生可否赏脸一道?”
萧砚这么说,许成绍哪里敢说不,忙不迭应道:“是我的荣幸……”
苏玉琢看着那行人的背影,只觉这四月初的夜,凉得很。
萧砚提到牡丹花下,似乎是提醒,又像是敲打。
恍恍惚惚间,何主任走出来,“刚才那位就是萧氏老总啊?头一回见真人!,看着比传言里的还不好相处,刚才我都没敢出来,隔了那么远,都感受到一股子冷意。”
何主任说着,夸张地搓了搓胳膊。
回去拿上包,把账结了,见苏玉琢还伫立在原地,推了她一下:“许成绍都走了,还留这干嘛?走吧。”
……
刚出酒店大门,苏玉琢迎面撞上罗剪秋,不等她有所反应,罗剪秋上来扯住她的头发,力道蛮横地将她往马路边停着的一辆车走过去。
突如其来的一幕,苏玉琢本能地蒙了一会儿,等她缓过神来,人已经被拽到车旁。
头上很痛,却不及心中深藏的愤恨,苏玉琢猛地抬手揪住罗剪秋的长发,用力往下拽的同时,不顾剧痛抬起自己的头。
有句话说,光脚不怕穿鞋,苏玉琢无所畏惧,罗剪秋败下阵就在一瞬间。
苏玉琢一句质问的话都没有,抓她头发的手改去抓她的头,另一手抓住她的脸,一条腿锁住罗剪秋两条腿,让她挣扎不开,然后抓着她的头狠狠朝车身撞去,一声声闷重的撞击声,像要穿破人的耳膜。
罗剪秋凶横惯了,没想到苏玉琢比她还凶悍,脑袋被撞得又疼又晕,下意识尖叫出声。
很快有酒店保安注意到这一幕,赶紧过来拉开两人。
……
宋羡鱼接到苏玉琢进派出所的消息,正要睡下,听电话里警员告诉她苏玉琢打伤人的话,她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细问知道打架对方是罗剪秋,她便明白了。
到派出所,苏玉琢神色淡淡地坐在长凳上,罗剪秋脑袋鼓起很大一块,颜色青紫,脸上也多了几道抓痕,花一样散开在脸廓周围,样子又参又狼狈。
宋羡鱼见苏玉琢在肉体上没吃亏,放下心来。
罗剪秋那边是萧承来的。
萧承知道打自己老婆的是苏粉雕的妹妹,许是心里有愧,没责怪什么,反倒说了罗剪秋几句。
“被打的是我,你到底谁老公?”
罗剪秋情绪激动。
她跟着萧砚到这家酒店来,结果她看到了什么?看到苏粉雕那贱人的妹妹,一样贱地要勾引那个人!
哪怕苏玉琢什么都没做,她还是感受到那份威胁。
第305章
“不是你起头,她会打你?要怪也怪你自己先招惹别人。”
萧承语气不是很好。
酒店保安见有人在门口打架,怕出事,第一时间报了警,也主动提供了门口的监控,监控萧承刚到派出所也看了,两人都有错,但主要责任,还是该先动手的罗剪秋负。
宋羡鱼见萧承还算通情达理,就没说什么。
哪怕罗剪秋不愿意,最后还是达成和解。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十一点。
季临渊送宋羡鱼过来,这会儿正站在门口等着。
罗剪秋叫住苏玉琢,“别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
苏玉琢看着她,眼神冷漠,语气并不畏惧:“随时奉陪。”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萧承皱着眉,上前把罗剪秋拉过来,看了眼往这边走来的季临渊,跟宋羡鱼说了几句抱歉的话,又跟季临渊打了招呼,带罗剪秋上车离开。
……
送苏玉琢回去的路上,宋羡鱼跟她一块坐在后座。
“到底怎么回事?”
宋羡鱼没看到监控,只听萧承说是罗剪秋先动手,至于为什么动手,罗剪秋始终没说出个所以然。
“也许是疯了。”苏玉琢随口回。
宋羡鱼听出她不想多说,便没再问,只说了句:“下回遇见,避着她点。”
苏玉琢笑了笑。
将人送到楼下,宋羡鱼目送苏玉琢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她眼神有些担忧。
苏玉琢和罗剪秋之间必定发生了什么,她总觉得和苏粉雕脱不了干系,苏玉琢这段日子以来看似平静,但往往,面上越平静的人,心底越可能湍急汹涌。
……
另一边。
萧承将车子开出一段距离,罗剪秋忽然开口:“去老宅。”
“见你心上人?”萧承语气讥讽,“就你现在这副德性,谁看见都得退避三舍……”
对妻子的心思,萧承不是一点没察觉,也清楚那只是她一厢情愿,否则也不用选择嫁给自己这样低劣的手段。
也因为他对罗剪秋没感情,她心里惦记谁,他并不在意。
圈子里有很多类似的夫妻,迫于利益结合,婚后各玩各的,只要不弄得大家脸上无光,互相不管。
“你以为你又好多少?身边那么多女人,几个是真心对你?不过图你的钱罢了!”罗剪秋把怒火都发泄在萧承身上,“这么护着姓苏的那小贱人,怎么,玩完人家姐姐,又想玩人家妹妹了?”
“只可惜,人家眼光高,看不上你这一把年纪的老东西!”
罗剪秋说话难听,萧承倒也不生气,似笑非笑:“她看上你心上人了?难怪,你这暴脾气,也就对着觊觎老三的女人使得出来。”
说话间,萧承将车子开向萧家老宅的方向。
到了老宅,江南还没睡。
萧承问了句:“还没说呀妈?”
罗剪秋进派出所的事,早有人打过电话来,江南嗯了一声,眼睛看向罗剪秋:“今晚怎么回事?局里都把电话打到老萧那儿了。”
不等罗剪秋说话,萧承先开口:“没什么,一点误会,说开了也就过去了。”
“误会?”江南皱起眉头,显然是不相信,她这个大儿媳妇,自从嫁进来,就没消停过。
还想要说什么,门外又进来一人,见着小儿子,江南脸色才好些。
小儿子年纪是她三个孩子里最小的,性子也最淡,做事却最稳妥,最让她省心。
“又喝酒了?”萧砚身上带着应酬场所的烟酒气,江南接过他挂在臂弯的外套,转头交代佣人:“去煮碗醒酒汤。”
罗剪秋的视线从萧砚一进来,就黏在了他身上。
萧砚走到沙发那边坐下,江南去了厨房,客厅里就兄弟俩和罗剪秋,萧承看看罗剪秋眼神直勾勾的样子,笑了笑,起身跟萧砚说:“大哥先回房了。”
萧砚刚点上一根烟,闻言点了点头,顺势吐出一口薄烟。
走前,萧承意味深长看了眼罗剪秋,并没叫上她。
罗剪秋知道萧承的想法。
作为老大,却一直被小自己几岁的萧砚压在底下,心里多少不服气,如果罗剪秋真拿下萧砚,传出去,萧砚就毁了。
即便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萧砚带来多大的伤害,罗剪秋仍控制不住想要亲近他。
厨房里,江南正盯着佣人煮醒酒汤,罗剪秋进来:“不早了,您回房休息吧妈,醒酒汤我在这看着就行。”
“阿承呢?”
“回房洗澡了,他今晚也喝了点酒,一会儿我顺便给他也带一碗上去。”
罗剪秋的理由合情合理。
“那好。”江南也有些乏了,走前,想起罗剪秋跟人发生冲突进派出所的事,又说:“以后遇着事别那么冲动,你也不小了,不能总让你爸你妈跟着操心。”
江南跟罗剪秋只是婆媳,情分也没那么深厚,只好拿出她父母来劝。
罗剪秋心里急,脸上却不敢表现,低头认真听着,边点头应和,等江南说完,她不着痕迹催促,“你说的我记下了,快回去休息吧。”
……
醒酒汤煮好,佣人盛了两碗,罗剪秋说:“没你的事了,回去吧。”
等佣人离开,她直接端起一碗醒酒汤倒进洗碗槽,然后用托盘端起另一碗走去客厅。
萧砚已经不在沙发区。
罗剪秋眼底掩不住划过失落,但下一瞬,又亮起来,径直上楼去敲萧砚的门。
等待开门的空隙,她对着光洁的墙砖不知道第几次整理头发。
见着来人是罗剪秋,萧砚皱了下眉。
罗剪秋却红了脸。
萧砚领带被扯掉,领口松开三粒纽扣,露出一片结实的男性胸膛,与禁欲冷漠的样子比,这时候的他无疑是性感的。
“妈叫我给你送醒酒汤。”罗剪秋嘴边弯起含羞带怯的笑,说着,想往房里走。
萧砚没让,抬手接过她手里的托盘。
“有劳大嫂。”
声音没有一点情绪。
罗剪秋手里一空,抬眸看着萧砚不解风情的清冷眼神,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么多年,她不信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把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用在他身上,他怎么可以一直这么无动于衷?
不禁,又想起曾经看到的他为苏粉雕解围的场景,这人从不会多管闲事,那是她第一次见他为谁打破原则。
所以她不淡定了,
可现在,好不容易解决掉一个,又来一个。
今晚在酒店远远瞧见萧砚和苏玉琢面对面,即使那两人全程没有一点互动,甚至连一个眼神,一句交谈都没有,罗剪秋却生出比苏粉雕再世时还强烈的威胁感。
那种感觉说不清因为什么,却无比真实。
罗剪秋盯着萧砚望,不知道出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