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洪姨手里沉重的袋子,“我叫宋羡鱼,您叫我小鱼就好。”
闻言,洪姨抬头看过来,略显浑浊的眼睛里浮现讶异,张嘴想说话,视线注意到宋羡鱼雪白颈子里的青紫痕迹,讳莫如深地合上嘴唇。
都是过来人,那痕迹是什么,一目了然。
昨晚季临渊深夜回别墅,待了没两分钟又开车出门,一晚上没再回去,今早打电话让她来给一姑娘做早饭,顺便带些吃的过来,很显然,昨晚歇人这了。
这个猜测在看见茶几上的烟盒和打火机时得到证实,烟的牌子是季临渊平常抽的,打火机她也见他用过。
季临渊都三十五了,留宿女人家里也不是稀罕事,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小的女孩。
而且这女孩的长相和名字……
洪姨上次在医院见着这女孩,觉得模样眼熟,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后来上山扫墓,才知道为什么眼熟。
洪姨把超市买的东西放进冰箱归类好,然后去厨房做饭,宋羡鱼想帮忙,无奈洪姨做事干脆利落,她在一旁显得多余又累赘。
“瞧你脸色这么差,饿坏了吧?去沙发上坐着,我这一会就好。”
宋羡鱼自知碍事,索性去客厅把沙发收拾一番。
铺平凌乱的沙发,宋羡鱼不由得想到昨晚,最后一件衣服被剥落,她合紧两腿,忍不住低低求他别在沙发上,客厅空间大,让她有种被人窥视的不安。
那人就托住她的臀瓣抱起她,让她的腿盘住他的腰,饶是那时神志不清,也记得就这么几步路的工夫,他滚烫的唇舌也不曾离开她的柔软。
宋羡鱼红了脸,那处隐隐的疼提醒着这一切的真实。
伸手把茶几上的烟盒打火机塞进底下抽屉,又去卧室将床头柜上的烟蒂堆收拾掉,垃圾桶里堆满大团的白色纸巾,宋羡鱼弯腰扎好垃圾袋口。
洪姨还在厨房忙碌,宋羡鱼思绪纷乱,那人昨晚到今早都没说什么实质性的话,就连反问的那句‘怕我不负责?’,也把宋羡鱼置于极端被动的状态下。
现在又差人来给她做饭,不知道是为了补偿她丢了块膜,还是有什么其他意思。
洪姨做好饭就走了,宋羡鱼嘴里没什么味道,简单吃了两口又睡下。
……
季临渊上午有个会,庄严的会议室齐聚VINCI高层,气氛肃穆,会议就即将和元德合作的项目展开探讨,项目总监发言时,季临渊眼前浮现女孩动情时的迷离双眸。
两个小时的会议结束,他回总经办就点上了烟。
贺际帆和景博渊过来,就瞅见男人站在被光映亮的玻璃墙前,一手扶着腰间皮带,一手慢条斯理点落烟灰。
回头瞧见两人,季临渊走回大班桌把烟头按进烟灰缸,然后拿起烟盒给进来的两人一人递了一根。
三人谈完正事,贺际帆盯着季临渊稍显疲惫的面容,“昨夜酒后乱性了?”
季临渊不动声色,抬头扫了贺际帆一眼,衬衫袖子卷了几卷,戴腕表的手伸向烟灰缸,“你对这个倒是经验颇丰。”
这是没否认。
贺际帆和景博渊交换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诧异,贺际帆一下子来了兴致,“真找女人了?多大年纪?处么?滋味如何?”
男人私下里说起女人,都一个德性。
季临渊缄口不言。
有的男人私下聊起与自己上过床的女人时无所不言,不过是将其当做炫耀的资本,有的男人却愿意为自己的女人保守隐私,这是尊重,也是一个男人的修养和品德。
“护这么紧,不是一夜情?”从季临渊嘴里听不到想听的,贺际帆有些无趣,往沙发背上吊儿郎当一靠,“听说季爷爷都出院了,景家二丫头还天天跑去鞍前马后地照顾,你来这么一出可不厚道。”
说着他看向景博渊,颇有看热闹的架势:“你未来堂妹夫跟别的女人睡了,你不管管?”
景博渊抽着烟,没理他。
季临渊敲了敲烟身,随手合上茶几上的蓝皮文件夹,“过两天我要出去一趟,剩下没疏通的关系你去跑。”
说到公事,贺际帆敛了敛表情上的不正经,郑重点点头,然后问:“又去美国?美国房地产行业比国内先进太多,VINCI想过去瓜分市场可不是件易事,董事会那些老狐狸也不乐意吧?”
季临渊吐出一口烟,语气漫不经心却笃定:“事在人为。”
两人走后,季临渊靠进沙发背,脑袋仰起搁在靠背边沿,喉结性感,闭眼揉了揉眉心,眼前又出现那道倩影,还有女孩欲言又止的眼神。
过了会儿,起身走向大班桌,夹烟的手拿起座机话筒,按了几个数字,接听后只说了一句:“让邵助理来一趟。”
五分钟后,邵允敲开总经办大门。
“季总,您找我?”私下关系再好,在公司,邵允从不把这份交情摆在台面上。
“基金会的理事长是时候换一换,你留意一下合适人选。”
这一章的最后一句,是个伏笔。
有二更
第78章 季临渊的电话(二更)
这一觉,宋羡鱼睡得不太踏实,再次醒来,已经下午三点多,头昏脑胀得厉害,那里的疼也还没散去,意识到自己睡过了头,她赶紧摸起手机,有十来条未接来电,柳沁雨的最多,其次是邱政和季司晨,还有一条宋子明的。
宋羡鱼看着宋子明的号码,怔忪片刻回拨。
那边很快接听,宋子明下午一点多出来的,资金窟窿已经补齐,让她不要担心。
应该是邱政告诉他她知道了。
忆起季临渊说过会解决宋子明的事,宋羡鱼迟疑了几秒,开口问:“哪来的钱?”
“是季临渊,我真没想到最后帮我的是他……”宋子明长吁短叹,又说了些感激的话。
“那公司的事……”宋羡鱼又问,华泰是父亲半辈子的心血,如今大权旁落,他肯定不好受。
沉默了良久,宋子明才开口:“你二叔说会给我安排个清闲的职位,也说不会亏待我,我为公司操劳了半辈子,正好也想歇歇。”
话虽说得轻松,宋羡鱼知道,他心里未必如表面一样放得下。
收了线,又给柳沁雨和邱政回了电话。
柳沁雨知道她家里出了点事,平时她训练从不偷懒,也就没说什么,只提醒她别忘了两天后的考核,正式签约之后,公司就能安排她接像样一点的活动。
再次挂了电话,宋羡鱼盯着通讯录看了一会儿。
没有那个男人的任何讯息。
明知道有些事不该抱有希望,她还是忍不住去幻想。
在床边坐了一阵,宋羡鱼望着落地窗外的蓝天白云,不知道想些什么,回神后去了趟卫生间。
起身时,发现内裤上有些暗红色的痕迹,量很少,不是来了月经,不说日子不对,她有痛经的毛病,每次都是提前半天小腹疼,这次什么感觉都没有,倒是下面隐隐的痛一直没断过。
加之头重脚轻的感觉,宋羡鱼很快意识到不对,打开叫车软件叫了辆出租,收拾一下出门。
出租车师傅见她脸色难苍白,关心地问了句:“小姑娘你没事吧?”
“有点发烧。”宋羡鱼靠着椅背,唇边弯起淡淡的弧度,“所以去医院。”
出租车师傅直接把车开去京和医院,同时不忘安利:“这家医院医疗水平一流,医生也热心负责,来这看病没错。”
“你对这很熟?”
“我儿子是这的肿瘤科主任医师。”师傅语气与有荣焉,拎起储物格里的保温饭盒跟着下车,笑容有些不好意思,“他在值班,老婆子让我给他送点吃的,顺路……”
“……”宋羡鱼笑了笑。
……
导医台,护士问她挂什么科,宋羡鱼坦然回了‘妇科’两个字,护士抬头看了她一眼,撕给她印有黑色楷体‘妇科’二字的纸条,粉红的底色,倒也应了景。
好在夏日白天长,轮到宋羡鱼,还没到下班的点。
检查之后,医生确诊下体撕裂性损伤。
听了医生的话,躺在检查台上的宋羡鱼红了脸。
上了年纪的医生看出她初经人事,忍不住叮嘱:“这种事要适可而止,男朋友不懂疼你,你不会保护自己?”
宋羡鱼脸更红,不禁想到疼痛过去后那人在她身上狠狠发力的情形,他用力按住她的手,眼神冷静到幽深,那一处胀满,渐渐带给她想要不顾一切的极致。
那时,也不觉得痛……
“……”直到接了就诊病历出了门,宋羡鱼才摸了摸滚烫的脸颊
楼梯上意外碰见穿白大褂的程如玉,她撇开脸装不认识。
程如玉视线瞄到宋羡鱼手里的病历本,两手抄兜上楼后径直进了妇科。
……
季临渊打来电话时,宋羡鱼正在输液室输液。
“晚饭吃了吗?”男人在那头问她,声音低沉好听,说着家长里短的询问,莫名让人生出一股岁月静好的感觉。
宋羡鱼抬眸看了看连续滴落的药液,放松身体靠着冷硬的椅背,嘴边勾起弧度:“还没。”
“在家?还是在公司?”季临渊又问。
宋羡鱼不确定他是不是想要跟她一起吃饭,有些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副德性,扯谎的同时也不动声色拒绝了他:“今晚公司有聚餐,已经在去酒店的路上。”
这时,旁边有个三四岁的小孩来输液,护士刚亮出细针,小孩就扯着嗓子开始嚎。
声音洪亮,手机那头的男人肯定听见了,宋羡鱼的解释有些欲盖弥彰:“有同事带了小孩……”
“吃完早点回去休息。”
男人说完这句便结束了这次通话。
宋羡鱼颓然地垂下手机,心里空空的感觉越发清晰,不知过去多久,手机再次响。
这次是王锦艺打来的,宋羡鱼不等他开口,先说:“我在京和医院输液室输液,又渴又饿没人管。”
……
不到半个小时,王锦艺一手拎着外卖一手拎奶茶过来,汗涔涔的脸上布满担忧:“病了怎么不早跟我说?哪里不舒服?”
宋羡鱼打开外卖,一面说:“放心,不是大病,就是寻常的小感冒。”
“都输液了,还小?”王锦艺责备的话在看见宋羡鱼脖子里的吻痕停住。
察觉到他直勾勾的视线,宋羡鱼往上拉了拉领子,“帮奶茶吸管插上,渴死了。”
王锦艺闷不啃声,插吸管用力过猛,奶茶从吸管顶端喷溅出来。
宋羡鱼忍不住笑,“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像什么?”王锦艺没好气。
“像发现养了两个月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农场主。”
王锦艺被逗笑,内心仍旧沉痛,宋羡鱼脖子里的吻痕靠近锁骨,能在这个地方留下痕迹的,足以说明她和留吻痕的那人关系不简单。
笑意渐渐散去,他抿着唇看了会儿女孩没心没肺的面容,“是季临渊?”
宋羡鱼轻嗯了一声。
“你们……”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意思彼此心知肚明。
“……”宋羡鱼笑笑,算是默认。
“你们确定关系了?”
宋羡鱼笑容消失。
王锦艺看她这样,‘噌’地站起来,情绪激动:“你们都这样了……他还不跟你确定关系,简直就是渣男!”
有三更,么么哒
写了一小段出租司机,当然不是凑字数白写的
第79章 你这是在玩火自焚(三更)
相比于王锦艺的激动,当事人淡定很多,宋羡鱼重新弯起笑,“谁规定睡一觉就要在一起,没准人家还因此苦恼呢。”
如若不然,那人也不会抽了一夜的烟。
第二次亲热时,那人嘴里的烟味过重,转而想到第一次亲热时季临渊嘴里的酒气,宋羡鱼不禁联想到‘酒后乱性’这个词。
输完液,才七点多,宋羡鱼不想早早回去面对那间空荡荡的房子,提出要吃火锅。
王锦艺骑摩托带她去了常去的辣庄,点锅底时,宋羡鱼要麻辣的,最后还是被王锦艺偷偷换成清汤的。
……
与此同时,时光倾城,程如玉一身便装走进几个哥们聚会的专属包厢。
景博渊和贺际帆哥几个在打牌,季临渊坐在靠窗的位置喝酒。
程如玉跟众人招呼一声,从吧台拿了瓶鸡尾酒一屁股坐到季临渊对面,哗啦啦的洗牌声里,他说:“知道傍晚我在医院看见谁了?”
季临渊淡淡扫了他一眼,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夹烟的手拿酒杯喝了一口,而后放在茶几上,靠着沙发背慢条斯理地抽烟。
那份气定神闲和周遭纸醉金迷的氛围格格不入。
“小爱的同学。”说这话时,程如玉紧紧盯着季临渊的表情,试图看出点破绽。
季临渊调整了坐姿,徐徐吐出一口烟才开口,语气淡得像是随口一问:“她怎么了?”
程如玉笑了,“我怎么知道,她挂的妇科,我哪儿好意思细问人姑娘什么毛病,韩医生不把我当变态才怪。”
这倒不是假话,当时他就问了妇科坐诊医生接没接叫宋羡鱼的病人,其他并没详问。
“不过小姑娘嘛,也就那点小毛病,人家不舒服,你不去慰问慰问?”程如玉没往深处想,只希望眼前这三十五了还没老婆的好友能早日成婚,昨晚他父亲在饭桌上提起程如晚的婚事,话里话外都是想和季家再续前缘的意思。
只是程如晚现在情况没有好转,程家开不了这个口。
季临渊点了点烟灰,手腕的高级钢表在灯光下折射出亮眼的光,烘托出他的尊贵和品味。
……
辣庄旁边就是大型超市,吃完火锅,宋羡鱼又想去超市逛逛。
两人逛到非食区,宋羡鱼拿了袋卫生纸和抽纸,想到小日子就要来了,顺手又拿了几包七度空间。
王锦艺有些不自在,站在过道上等她买好了才过来。
又逛了一会儿,宋羡鱼的视线被货架上一个个精致漂亮的烟灰缸吸引,想到昨晚让季临渊拿碗凑合,她忽然很想买一个,虽然知道未必能用上。
王锦艺见此,撇开脸不想看她那没出息的样。
结完账,一楼遇到抓娃娃机,宋羡鱼掏出几个硬币跃跃欲试。
“……”王锦艺。
手机铃响时,宋羡鱼正控制着铁爪瞄准一只胖乎乎的小鳄鱼。
“接电话吧,我给你抓。”王锦艺把购物袋放地上。
宋羡鱼让开位子,掏出手机看见季临渊的号码,愣了一下才接,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王锦艺正好帮她抓出小鳄鱼,高兴地邀功:“出来了,我厉害吧?”
“聚餐还没结束?”手机里一阵沉默,然后传出低沉平静的男嗓音。
宋羡鱼怔了怔,想起在医院扯的公司聚餐的慌,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扯谎,“快结束了。”
心跳有些凌乱,隔着手机,她都有种已经被他识破的窘迫。
季临渊没再说什么,叮嘱一声:“早点回家。”
语气就像家长提醒孩子别贪玩。
宋羡鱼不知道他信了还是没信,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他哪有闲工夫管她这些。
通话结束,她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
“我们回去吧。”
王锦艺看出她兴致缺缺,隐约猜到电话是谁打的。
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问:“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宋羡鱼反问:“什么怎么办?”
“你跟季临渊,难道就保持这样的关系?像养野猫一样,想起你了就来逗你一下,想不起来把你丢一边,然后他还娶只千金猫,出门都带着,整天抱怀里。”
“哪有你说的这么惨?”
“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宋羡鱼沉默。
摩托停在公寓楼前,王锦艺苦口婆心:“我希望你能找个真心待你的人,更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