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下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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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下婢-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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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顺遂,总会遇到坎儿。”

    可是,绿丫已经哭浑身发抖,说不出一个字来,自己不愿意谆哥哥伤心啊。

    张谆抬起绿丫下巴,伸手把她脸上泪慢慢擦掉,重露出一张娇俏秀气脸来。绿丫看着他,两人眼都那么清亮,张谆手很暖,近乎发誓地说:“绿丫,我是男子,是男子就要护住你,而不是反过来让你庇护我。”当初兰花庇护下自己才平安度日,但兰花受到侮辱,自己一辈子都不能忘,现已经比原来好很多很多,怎样也不能绿丫这样做。

    兰花用手摸一把脸,把脸上泪给擦掉,抱绿丫抱紧些:“傻子,你这个小傻子,哪能这样说,以后这样傻话,永远都不许说,我们是一家子,一家子就要齐心过日子。”

    绿丫头靠兰花胳膊处,对兰花点点头,兰花想笑,但眼里泪还是先一步涌出来。

    张谆看着她们,也许,自己该去寻刘老爷,这是后一丝希望,如果没有了,那就不再想这件事,以后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次日一早,张谆让兰花和绿丫家等廖家人上门,自己收拾一下就去拜见刘老爷。

    天还太早,又是冬日,张谆这一路来,竟还没遇到店铺开门,等来到刘老爷下处时,才有两个守门那打着哈欠出来开门。张谆忙上前陈情,说自己要见里面住着刘老爷。

    那两人仔细瞧瞧张谆,见他打扮也不像那样十分穷,让张谆门前坐了,就进去里面报信。

    张谆越坐越冷,况且刘老爷下处是个会馆,渐渐也有人出入,张谆一个人坐门前不大像样,索性站起来走动走动,也让身体暖和些。

    又等了好大半日,太阳都升老高,笼罩天际上那层薄雾已经消失无影无踪,才看见方才报信那人出来,对张谆道:“刘老爷说了,有什么事让你直说,他没空见你。”

    张谆都能猜到刘老爷这样说,但此刻是自己求人,忙对那人连连作揖:“确是有急事,还请通传一二。”说着张谆从袖中拿出十来个铜板:“来急,没带荷包,这些就当给你买杯茶。”

    这十来个钱,真是打发叫花子,这人刚想把这十来个钱掀开,会馆里面就走出一个小厮,这人忙从张谆手里抢过那十来个钱,嘴一呶:“这是刘老爷身边伺候,你不如去求求他。”

    张谆忙谢过,两步就赶上那小厮,对小厮道:“小哥还请暂留步。”

    那小厮转过身瞧见张谆,咦了一声:“我认得你,你是张家那位小爷。我们老爷那日见了你,回来就发了一场大气,今儿能见你才怪。”张谆急忙伸手扯住小厮,连连道:“今儿确实有急事,还请小哥帮忙。”

    这小厮眼转了转,张谆想往袖中掏,可袖中实是掏不出什么,对小厮一脸不好意思:“今儿出来急,没带荷包,若……”那小厮鼻子里哼了一声:“谁稀罕那几个铜板买果子吃,罢了,看我们老爷还曾去见你份上,我就进去帮你问一声。”

    说着小厮就往里去,张谆用手擦一下额头上汗,安心等着。

    小厮一路进了屋子,对刘老爷道:“老爷,张家小爷又让小进来传信。”刘老爷唔了一声,对身边朱老爷道:“朱兄,这孩子,真是放着好路不走。”

    朱老爷哈哈一笑:“这孩子,能不忘旧情,也是个好,那日你说过后,内人连道,若真如此,这样人才能嫁,还和我说,若张小哥不答应,她就让人去说服那姑娘,给那姑娘许一份嫁妆,再挑一户过得去人家,充做义女嫁了,这不是两好?免得那姑娘做妾,总有些……”

    刘老爷把手里茶碗放下就点头:“嫂子这爱女之心,真是可表。朱兄你瞧,你要不要回避下?”朱老爷摸下胡子,起身往后面去,刘老爷咳嗽一声,示意小厮前去叫人。

    哪得一盏茶工夫,张谆已站刘老爷面前,刘老爷举目一望,张谆相貌确出众,再加上人品不错,难怪朱老爷夫妇认定了他。想到此刘老爷声音就放缓一些:“贤侄今儿来寻我,可有什么事?若是朱家事,这件事你回绝太了,只怕转不了圆。”

    张谆是真没想过朱家事,听到刘老爷这样说心不由一跳才对上作揖:“朱家事,小侄已然忘切。小侄今儿来此,有个不情之请。”

    已然忘切,刘老爷眉一皱:“贤侄,这事并不是我们害你,而是为了你好。要晓得,那样丰厚一笔产业,嫁谁不是嫁,不过是我想着令叔昔日时,我们相处好,这才竭力为你周全。”

    “刘叔父好意,小侄铭刻心,只是当日对刘叔父说话,小侄并不敢忘。小侄来此,是为另一件事?”

    张谆这话让刘老爷眉头一皱,接着就笑了:“这是年关,你来此,想是为借钱,贤侄,我只得一句,没钱。”这话张谆已然猜到,听到刘老爷这话并没有特别失望:“既如此,小侄也就告辞。”

    见张谆就这样走了,后面朱老爷有些坐不住了,急忙走出喊道:“张小哥留步。”

    张谆转身,瞧见朱老爷倒有些赧然,对朱老爷作个揖道:“朱老爷盛情,小可记得,但朱老爷好意,小可还是不能领。”俗话说丈母娘瞧女婿才越瞧越欢喜,可朱老爷此时瞧张谆,也是十分喜欢,拉着他手就往椅子上放:“虽说世上少见女方家赶着做亲,但我这个女儿,我爱若珍宝,哪能轻易嫁掉。张小哥你也别急着反对,我晓得,你待那姑娘是有情,不愿辜负。这样罢,让她做妾定是不能,内人那日有个主意,说要收这姑娘为义女,备份嫁妆寻个人家出嫁,到时她得了好处,我得了佳婿,岂不两全其美?”

    见张谆又要摇头,朱老爷按住他:“张小哥,岂不闻婚姻大事总要男女喜欢,这种事,总要遣个人去问问。”

    兰花和绿丫见张谆一去就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刘老爷能不能借银子,两人都心急如焚,看着到了午饭时候,也没有做午饭心情。绿丫拿着一张帕子那绣来绣去,那针脚全是乱,兰花给老刘做衣衫,可是几次下剪都剪错了,索性把剪子放下,再剪错,就没布做了。

    “其实。”兰花和绿丫见对方都坐立难安,忍不住双双开口,又住了口,都想让对方说,门外就响起说话声:“大姑奶奶家吗?”

    又是大姑奶奶,这是什么人?兰花上前打开门,见来是朱家那两个婆子,忙请她们进来:“我弟弟不,还不知什么事?”这连婆子今儿待兰花客气些:“大姑奶奶,今儿啊,我们不是来寻您,是来寻绿丫姑娘。”

    寻自己?绿丫忍不住放下手里帕子站起身来,这两婆子已经满面笑容地走上前来,一个拉着绿丫手,另一个就那夸:“绿丫姑娘细一瞧,长真是水灵灵。”

    “就是这身上穿衣衫不大好,不然,和我们大小姐站一起,就和姐妹似。”两人一唱一答,绿丫糊涂起来:“两位寻我,到底有什么事?”

    什么事?“喜事!”一个婆子已经拍掌,另一个婆子急忙道:“就是喜事,我们太太那日听我们回去一说,对绿丫姑娘特别喜欢,说想收绿丫姑娘为义女。特地吩咐我们来接。等进到里面,拜了我们太太为娘,您啊,就是我们太太义女,以后啊,这嫁妆什么,我们太太都会为你承担。”

    义女?兰花倒面上喜色现出,这要真成了,绿丫从此就得享福了。但绿丫心里还存着一丝清醒,见那两个婆子要扶自己走就推开道:“做你们太太义女,是不是从此就要听你们太太话,比如说,我要嫁谁,也是你们太太下主意。”

    这两婆子对看一眼,本以为绿丫年纪小,好拿捏,等进到朱家,朱太太几句好话一哄,从此不得见张谆面,到时让人出去和张谆说,绿丫不肯嫁张谆,那张谆不就成了自家小姐姑爷。等那头定下亲,这边再给绿丫找个管事嫁了,以后丰衣足食地过去,等木已成舟,再想反悔,那就谁也悔不了。

    谁知这如意算盘此时打不响,两婆子忙道:“这话说,太太到时疼您,您想嫁谁,那还不是去找太太撒个娇,就成了,难道太太还忍心看您伤心不成?”

    一个说起,另一个急忙旁边帮腔。

    两婆子说越热闹,绿丫越不敢相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秀儿当日可是说过,自己笨,有些事,要仔仔细细想过了,再做。这么一想,绿丫不肯走:“还请两位代我回去说,这辈子,我只肯嫁谆哥哥一个人,换了别人,就是皇帝我都不肯嫁。”好大口气,有个婆子已经明显不耐烦了,忍住鼻子里将要哼出冷笑道:“姑娘这话说,婚姻大事,总是父母做主,自己私自定了,就是私相授受,说出去都会被人笑。”

    “私相授受是什么,我不懂。但我只晓得,我和谆哥哥两个人,都是发过誓,若背了誓,那就是一辈子,不,下辈子都还不清。”绿丫挣脱两人手,后退一步和兰花站一起,十分认真说。

    发誓?这两婆子脸上不耐烦此时已经真切露出,有个婆子冷笑道:“姑娘这话,我们不得不驳一驳,发誓这种事,不过是愚夫愚妇才会信,真要誓言得灵,那地狱都被挤满了。”

    绿丫脸上还是那样认真:“誓言灵不灵,我不晓得,但我只晓得,这是从我心上说出话,如果,连自己心都要违背,那有什么意思。两位回去,还请多多致意令主母,收义女这种事,到底是好是坏,我也不晓得,但我只晓得,若要我背弃谆哥哥,我不肯。”

    怎么说都说不通,两人对看一眼,甩开手道:“我们太太本是一番好意,谁知被你当做驴肝肺。罢了罢了,我们这就回去回禀太太,你啊,落一生一世受穷。”

    绿丫垂下眼不去看她们,等两婆子都走了,兰花才上前扶住绿丫:“我活了比你多这么多年,可今儿怎么就昏了头,一心盼着你去过好日子?”绿丫觉得自己腿都是软,顺势靠兰花身上:“我也不晓得为什么,那时突然就听见秀儿声音,她说,绿丫,你笨,凡事要多个心眼,想想再做,不然就被人骗了。”

    兰花听绿丫提起秀儿,忍不住擦下泪:“也不知道秀儿好不好,但愿她好好,这孩子,才是真命苦。”

    绿丫嗯了一声看向外面,谆哥哥,我为了你,已经回绝了,你呢,你会不会辜负我?

    “不,朱老爷,您盛情我明白,但这些事,不是说给她一个好去处我就会高兴。”张谆看着朱老爷,依旧平静地说。

    不过一个女人,朱老爷沉吟一下:“贤侄,你要晓得,不过一个女人罢了。”是,绿丫不过一个女子,可是这也是自己这个世上,依恋人。张谆笑了:“但她是不一样,朱老爷,您当初京中别娶一房,这么些年,想必也没把这位朱太太带回家乡,为,就是这位朱太太是不一样吧。”

    朱老爷脸不由一红,有些口吃地道:“老夫老妻,她又为我操持家务,生儿育女,我怎舍得让她回去,别人面前立规矩。”旁边刘老爷忍不住咳嗽一声。

    “那就是了,朱老爷,当初您家乡娶原配时,只怕为仅是侍奉父母,并不因你心里喜欢。而这位朱太太,才是你心里喜欢,所以你不舍得委屈她,宁愿委屈家乡那位原配。纵然外面人讥笑商家两头大不合情理,你也毫不意。朱老爷,绿丫与我,就如这位朱太太与您一样,而令爱,即便我娶了她,也不过是如您家乡那位原配与您一般。您疼爱令爱,愿令爱嫁个好男子,可您有没有想过,即便是好男子娶了令爱,又怎会如您疼朱太太一般,纵然名分所关,不会休妻,可有些事情,是不一样。”

    朱老爷嘴忍不住张大,这些年下来,已经习惯了,从来没仔细想过,仔细想想,确是这样,自己怎舍得京里那位回去家乡被自己原配立规矩,名分所关,很多事不能做,但人心,又怎能被这些名分禁锢住?所以才会为朱太太百般谋划,怕是自己一旦身死,家乡妻儿会把她赶出门。

    张谆站起身,眼神清亮地看着朱老爷:“承蒙朱老爷厚爱,纵然,绿丫她朱太太说服下,今日负了我,但我也不会……”朱老爷缓缓站起身,心里伤心这么一个好孩子不肯娶自己女儿,伸手拍拍他肩:“罢了,罢了,我也不是那样不通情理人。异日,若我死后,那边有什么事,还望张小哥帮我看顾一二。”

    张谆忙对朱老爷作揖应下,朱老爷摸一下胡须:“你和你那位未婚妻子,倒真是一对,方才她们已经回来说了,那边也回绝了。我方才听说,你来是来借银子,要借多少,百十两我还是拿得出来。”

    这真是意外惊喜,张谆忙说了数字,朱老爷沉吟一下,吩咐人拿了一百两出来:“你我交情,能借你五十两就够了,这多余五十两,是看你说那番话上,至于剩下,你就自己去寻吧。”

    “朱兄这样说,那我看你死去叔父份上,再给你助二十两,多,就没了。”刘老爷也开口道。从一两没有到有了一百二十两,张谆忙对两位连连作揖,看着日头已经偏西,拿了银子就匆匆往家跑。

    张谆边跑边心里暗自祈祷,但愿廖老爷还没让人来寻自己,或者,那人还院里等候,但愿但愿。看见自己家院子,张谆几步上前推开门,那声我回来了还没说出口,就看见院中一人缓缓转过身来,黑色大氅风中飞舞,不是别人,正是廖老爷。

    张谆只觉得自己心一下就落下来,想大笑,想奔跑,想做一切超出自己心情事,但张谆还是努力让心情平静下来,走上前对廖老爷跪下:“师父上,受弟子一拜。”

    一年多没见,长进不少了,廖老爷心里品评着,眉微微一挑:“嗯,你做到了吗?一千两银子,些拿出来我瞧瞧。”张谆双手把手里银子往上送去,面有赧色地道:“这里有一百二十两,屋里货物连着银两,还有八百六十两,尚欠……”

    张谆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总要开口:“尚欠二十两。”

    “哈哈哈哈。”廖老爷大笑起来,笑很欢畅,张谆陪着小心,不晓得廖老爷笑什么,接着廖老爷瞧着张谆,身子微微前倾:“我当日说,是一千两,可不是这九百八十两。”还是不行吗?张谆觉得,自己就跟跑到终点,但突然有人告诉自己,全都做无用事一样,整个人都瘫坐下去。

    帘子掀起,绿丫已经走出来,跪到廖老爷面前道:“我和杜小姐也有些交情,还请廖老爷商借二十两与我。”

    作者有话要说:舅舅是**ss感觉啊。

 第46章 喜事

    商借?这两个字一出口;张谆觉得眼前又明亮起来;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呢?果然还是一人智短。张谆深吸一口气;瞧着廖老爷道:“还请廖老爷……”

    绿丫已急急打断他话:“不,是我借,不是你借。”这又怎么一回事?张谆眉头皱起来;廖老爷已经放声大笑:“好;好一个聪明孩子,只是敏儿和我说过;说你待人好;并没那么……”廖老爷停口,想也知道他要说什么;绿丫脸微微一红:“遇到绝境;总是要想出法子;况且我和榛子已经一年多没见,见识长了,人也该变聪明些。”

    廖老爷再次放声大笑:“不错,说好,不过你是怎样就这么肯定,我会借给你。若是敏儿此,别说二十两,就算是两百两,她也会眼不眨给你,可我,不是敏儿。”

    廖老爷说完就瞧向绿丫两人,绿丫咦了一声,当看到廖老爷唇边若有似无地笑容时,心中灵犀一现,急忙道:“廖老爷您宅心仁厚,定不会再为难我们。”

    这样说话,倒真不好再难为了,廖老爷唇边那丝笑容慢慢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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