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的沉默之后,夏暖才嗫嚅着问:“他,是不是伤的很重?”
“没死就是万幸了。”兰子钰继续火上浇油的说:“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能离老大远点,本来没事的,偏给他找点事情,这水晶灯挂在那里多久都没出事,你一来就出事了。”
夏暖缄默。
兰子钰摆了一下手继续唠叨的说:“夏暖,我跟你说,我就一个老大,我还指望着跟他一起飞黄腾达,带我走上光明的康庄大道,我可不想你毁掉我的幸福生活啊。”
说完之后,他斜睨一眼夏暖,继续道:“我告诉你吧,老大的心里其实住着一个女孩,你跟那个女孩相比,你连她一根手指头都算不上。”
夏暖猛然扭头看着兰子钰,清澈的眸光里没有任何杂质,她淡淡的问:“陆思瑶?”
兰子钰惊悚的看着夏暖,不可思议的说:“你怎么知道瑶瑶?”
还瑶瑶呢?
若说刚才夏暖的心痛到不行,这会儿反而不痛了,她淡漠而又疏离的看了一眼兰子钰,扭头看着车窗外,甩他一记后脑勺。
“喂,你怎么知道瑶瑶的事,是老大亲口告诉你的吗?”兰子钰依然好奇的问。
夏暖闭上眼睛没有说话,兰子钰不知道,在七年前,她跟陆思瑶就认识。
看夏暖没有说话的意思,兰子钰没有继续问下去,在车子快到半岛花园的时候,夏暖忽然问道:“兰总,我儿子呢?”
兰子钰看了一眼夏暖,说:“我只负责送你回来,你儿子你还是问老大吧。”
夏暖没有再说话,清冷的目光看着夜幕深处,心在一点一点变为冰冷。
车子停在楼门下面,夏暖推开车门下车,兰子钰欲言又止的说:“夏暖,我今天说的话你考虑考虑,若真心希望老大能够幸福的话,我希望你能主动离开他。”
夏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抿着唇瓣没有说话,直接迈着脚步往楼门里走去。
兰子钰发动车子离开半岛花园,直往公司善后去了。
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刹,夏暖看到房子里坐着的凌小宝时,整个人愣在那里。
“妈妈,你回来了?”凌小宝站起来,跑到夏暖跟前。
“妈妈,你吃饭了吗?”
夏暖还真没吃饭,将儿子抱在怀中,问:“你怎么会在家里?”
“夏小姐。”陆薄年的司机小王走了过来,对夏暖打起招呼。
夏暖疑惑的看着他,司机小王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接陆总的命令,带着贵公子在外面走了一圈,本来打算结束之后,去公司的,临时接到陆总的电话,把他送了回来。”
“现在你回来了正好,我先走了。”
“谢谢你。”夏暖面色诚恳的对着他说。
“不客气,我应该做的。”司机小王温和的笑了笑,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一走,夏暖就抱着凌小宝久久舍不得松开。
每当夏暖抱着自己不吭声的时候,就是她心里最难受的时候,凌小宝很懂事的抚摸着夏暖的后背,轻声的说:“妈妈,你心情不好。”
他用的是肯定语气,一口断定妈妈心情不好。
“我去给你倒杯水喝。”凌小宝提议道。
夏暖摇头,说:“妈妈不渴,让妈妈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每当自己难过的时候,凌小宝就成为她的精神支柱。
再难过的心,因为凌小宝的原因,很快被治愈。
但是这一次,治愈的可能性有些渺茫,因为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的心就疼的难受。
许久之后,夏暖松开凌小宝,问:“吃饭了吗?”
“我跟叔叔在外面吃的。”凌小宝盯着夏暖,问:“你呢?”
夏暖微微一笑说:“妈妈也吃过了。”不过是中午的。
牵着夏暖走到沙发那里坐下,凌小宝问:“妈妈,陆叔叔为什么没有回来?”
好久没看到大家的留言,是不是你们不爱我了啊,捂脸
第三百一十八章 该不会不要我们了吧?
“他——”夏暖迟疑一下说:“他有事,暂时回不来。”
夏暖说:“你去洗澡,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凌小宝盯着夏暖看了一会儿,表情极为认真的说:“妈妈,你哭了,是因为陆叔叔吗?”
夏暖无语至极,她抬手捏了捏凌小宝的脸蛋说:“不是。”
凌小宝明显不相信夏暖的样子,但是也没说太多,“妈妈,我明天考试。”
这么快啊。
想起他上次说的考试,仿佛还在昨天。
夏暖微笑着对着凌小宝说:“儿子,加油。”
“嗯。”凌小宝郑重点点头,说:“妈妈,奶奶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她了。”
夏暖一时愣在那里,凌小宝又说:“奶奶该不是不要我们了吧?要是奶奶在多好啊,就没有人让妈妈生气跟难过了。”他自言自语的说。
夏暖的心瞬间被凌小宝的话语给治愈了,她凝视着凌小宝,久久未曾言语。
“奶奶忙完之后就会回来的。”夏暖说。
“嗯,我去洗澡睡觉了。”凌小宝说。
夏暖点点头,目送儿子进入洗手间,她坐在沙发客厅里,眼眸盯着影视墙看着,心中泛起层层涟漪,经久不散。
重新将兰子钰说的话回味一遍,她如醍醐灌顶,像是一下子被人叫醒一样。
明明知道跟陆薄年不可能,却还痴迷着不可能的他,会有什么结果呢?
想到他口中说的陆思瑶,夏暖的心沉到前所未有的冰点以下。
看医生出来,陆薄年走上前问:“病人怎样了?”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没什么大碍,住院观察两天,如果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医生。”陆薄年说。
医生点点头,跟着护士一起离开。
推开门,陆薄年迈着脚步走到里面,看着趴在病床上的梅贝尔时,他眼眸极尽复杂。
本来那些话早就想跟梅贝尔说的,这下更不好说了。
“薄年。”梅贝尔睁开眼睛,对上面前陆薄年,虚弱的声音说道:“你怎么没走?”
陆薄年深邃的眸子落在梅贝尔身上,沉默片刻说:“感觉如何?”
梅贝尔勉力动了动,苦笑着说:“好像不能动。”
陆薄年盯着她,唇线紧绷,并未开口说话。
梅贝尔问:“夏暖没事吧?”
“没事。”陆薄年说。
梅贝尔说:“没事就好。”
陆薄年问:“你要喝点什么?”
梅贝尔摇摇头,眼眸盯着陆薄年,想要说话,但是犹豫一会儿,什么都没有说。
“你想说什么?”陆薄年问。
梅贝尔有些为难的说:“薄年,你今天为什么要让夏暖过来?”
“你该休息了。”陆薄年明显不愿意说那么多。
梅贝尔不死心的问:“薄年,夏暖还带着一个孩子,孩子都已经上小学了,即便夏暖能接受你,孩子你能接受吗?终归身上流着别人的血液,姓氏也是别人的。”
陆薄年面色不悦的看着梅贝尔,说:“贝尔,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是想让我照顾你,而不是让你来管我的事情。”
他至今忘不了,梅教授跪在他面前,拿他以前的恩情,来要挟陆薄年照顾他女儿的话。
面对一位老人的遗愿,陆薄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更做不到视而不见。
所以他应承下来了,但是应承下来之后他发现,恩义有时根本难以两全。
看陆薄年脸色不悦,梅贝尔聪明的闭上嘴。
在闭上眼睛睡觉之前,她猛然问道:“你,会走吗?”
从陆薄年的薄唇里吐出两个字:“不会。”
这下梅贝尔放心了。
不管怎样,她的苦肉计是成功了,即便陆薄年现在有心想要摆脱她,也无法摆脱成功。
谁让她救了夏暖呢?
当然此时的梅贝尔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曾经拿过去提拔的恩情,来要挟陆薄年照顾她的话。
如果知道,将来的路,是不是又是另一种情景呢?
但是处在人生路上的我们,没有人给你指路,更没有人告诉你前路应该要怎么走,唯一做的,便是在人生路上磕磕碰碰出属于自己的经验,然后摸索着上路。
手机响的时候,陆薄年正在病房里沉思,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望了一下病床上的梅贝尔,起身离开病房。
“喂?”
醇厚的嗓音透过电流波,传递到夏暖的耳边,犹如在她的心田投下一粒石子。
夏暖连忙问道:“陆薄年,你还在医院吗?”
“嗯。”陆薄年答。
“梅工是不是伤的很严重?”夏暖不安的问。
“没有。”陆薄年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说:“你怎么还不睡?”
夏暖说:“我睡不着。”
从凌小宝上床之后,她便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那里,一直想着心事。
越想越不安,最终促使她打出了这通电话。
“你一会儿还回来吗?”夏暖问。
“不回去了,你早点休息。”陆薄年说。
听到他的声音,夏暖直接认为梅贝尔伤的很严重,她愈发歉意起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你的错。”陆薄年说这话的时候,眯着眼睛看着走廊前方,在那一刻,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可是梅工因为我受了伤。”夏暖的心极为不安的说。
“暖暖,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陆薄年说。
夏暖哦了一声,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
那个人都在医院陪着梅贝尔了,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不管怎样,现在她是内疚的,内疚的再也没有跟梅贝尔抗衡的资格。
电话没有挂断,彼此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声声入耳,陆薄年的眼眸变得柔软一些。
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好听的磁性声音流动到夏暖的耳膜里,顺着耳朵,一直趟进她的心中:“暖暖,不必自责,意外不是谁都能控制的。”
但,那是意外吗?
陆薄年心中本能的认为,这件事,绝不是意外!
听完他的话之后,夏暖不知道该怎么说,整颗心沉静在陆薄年的话里无法自拔。
他懂自己,他竟然懂自己!
第三百一十九章 我等你很久了,你知道吗?
夏暖只觉得心里升腾起一股暖流,顺着血液遍布全身。
她握着手机没有说话,陆薄年也没有说话,一股宁谧悄然滋生,但是谁都没有觉得尴尬。
许久之后,还是陆薄年率先说话:“不早了,早点休息。”
“嗯。”夏暖回道。
放下手机,夏暖走到窗户那边,对着清冷的天空发呆。
她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自从陆薄年回来之后,她发现自己变得有些连春伤怀了。
片刻之后,夏暖转身进入房间睡觉。
不过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
翌日一早,夏暖带着凌小宝去上学,今天是一年级的最后一天,也是见证学习的一天。
说内心话,她竟然有一丝的紧张。
送完儿子之后,夏暖特意去了趟医院。
陆薄年在医院里陪护一夜之后,便赶去公司了。
她问过护士站之后,带着从花店里让人包好的花进入病房。
刚走到病房里,就看到护士在帮梅贝尔换药。
她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待护士离开之后,她才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看到夏暖出现的那一刹,梅贝尔目光闪了闪,唇角微勾,淡然道:“你怎么来了?”
夏暖放下花,走到梅贝尔面前,沉默一会儿说:“我来看看你。”
“感谢就不用了。”梅贝尔笑着说:“我不需要。”
你当然不需要,你只需要陆薄年的注意力在你身上而已。
夏暖没有挑明她的心思,而是问道:“你,伤的重吗?”
“夏暖,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梅贝尔挑高眉头看着她。
“你有什么笑话值得我看呢?”夏暖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不管怎样,昨天的事,谢谢你。”
“你这算不算欠我一个人情?”梅贝尔眯着眼睛说。
夏暖平静的目光看着她说:“你想说什么?”
梅贝尔凝视着夏暖,勾唇一笑,说:“暂时还没想到怎么让你还这个人情,你先欠着吧。”
凝视着梅贝尔,夏暖最终没有说太多。
她发现越来越看不懂梅贝尔了,昨天夜里的事情她想了一夜,总觉得水晶灯的事情过于诡异。
她心里总有个声音告诉她,说昨天夜里的事情是故意安排的。
她凝视梅贝尔一会儿,缓缓开口:“梅工,昨天你为什么要帮我?”
“或许看你可怜呗。”梅贝尔不以为然的说,其实内心怎样的想法,她比任何人清楚。
陆薄年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她那样救了夏暖之后,陆薄年肯定不会再说出卖公司的事。
说真,她真想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虽然后背痛,但是却换来长久的安逸,何乐不为?
夏暖望着梅贝尔一会儿之后,说:“多谢梅工好意,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不送。”梅贝尔眯着眼睛看着夏暖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愈发大了。
谁都不知道,在这一刻,她心中在算计着什么。
夏暖前脚刚离开病房,后脚电话就响了起来。
发现是陆薄年打来的,她抬手滑下接听键。
“在哪?”电话里传来陆薄年醇厚的嗓音,落在夏暖的耳朵里,荡起了一丝涟漪。
“外面。”夏暖回答。
“去看贝尔了?”陆薄年问。
他怎么那么聪明?
夏暖不好意思道:“嗯,刚从医院出来。”
陆薄年问:“今天是小宝考试吧?”
“嗯,上午考完之后,就算放假了。”夏暖说。
“等我,我们一起去接小宝。”陆薄年说。
夏暖问:“你不工作?”
陆薄年说:“事情安排完了,中午一起吃饭,你在医院门口等我,不要走开。”
他说这话的时候,人已经离开总经办。
夏暖还未将心中的哑然说出口,就听陆薄年说:“我挂了,要进电梯了。”
现在夏暖所有的话全都说不出口了,因为那人已经挂了电话。
夏暖站在医院门口的站台那里,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后,一辆迈巴赫停在她的面前。
车窗落下,陆薄年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出现在夏暖眼底。
“上车。”
不过一夜没见,对夏暖来说说就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
愣怔一会儿之后,夏暖抬起脚步上了车。
系好安全带之后,夏暖扭头看着陆薄年说:“你昨天夜里睡觉没有?”
明明是一句简单的问话,但是听在陆薄年的耳朵里却滋生出了另一种情况。
“你吃醋了?”陆薄年问。
夏暖哑然的看了他一下,问:“吃什么醋?”
请问,睡觉跟吃醋有关联吗?
陆薄年看了一眼夏暖,挑高眉头说:“夜里我在另外的病房。”
夏暖愣愣的看着他,同时心中也因为陆薄年这个解释感到欣慰。
不过她好像没有要他的解释吧。
当车子去到凌小宝学校门口的时候,那边已经站了不少等候的家长。
“什么时候放学?”陆薄年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问。
夏暖说:“说的十一点。”
还有十分钟。
陆薄年收回视线,眼睛盯着夏暖,幽深的目光像是要穿透她的皮肤,直达她内心深处。
被他这样直白的目光盯着,夏暖头皮有些发硬,她问:“你干嘛这样盯着我看?”
陆薄年唇角微勾,漫不经心的说:“我在想——”
刚说到这里,陆薄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停下,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