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陆薄年听见心脏碎裂的声音四散开来,他稳了好一会儿,才压制住内心的风云,他抬手拿起红酒瓶,给夏暖到了大半杯,说:“据我所知,凌天在你们结婚的前一天就死了,你自己是怎么生出孩子的?”
夏暖又无言以对,看着杯中的红酒散发着妖冶的光芒,她的心一点一点的顺着红酒摇晃的弧度,正在往下坠。
她猛然灌了两大口,才说:“陆薄年,我——”
陆薄年漫不经心的晃悠着手中的红酒杯,说:“很难回答?”
夏暖的确很难回答。
一口闷了杯中的酒,夏暖自动的给自己续上。
她发现,跟陆薄年说话,她根本没有对视的勇气,唯有用酒精才能壮胆。
喝完这一杯之后,夏暖才有勇气说:“是你说的,我身边男人很多,我想生孩子,随便找一个不就有了?”
身体猛然僵在那里,陆薄年凝视着夏暖的眼睛,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盯着她,似乎要看到灵魂深处。
被她这样的目光盯的心里发毛,夏暖不敢对视,只好不停的喝酒。
一大瓶酒就这样到了夏暖的肚子里,而陆薄年手中的那杯酒,只动了一口。
“是,我怎么就忘了,你身边有那么多的男人,随便找一个,不就有了?”陆薄年将夏暖的话重复一遍,眼底氤氲的阴霾,几乎快要凝固了周围的空气。
他站起身,再次往酒柜那里取了一瓶酒过来。
熟悉的打开酒,陆薄年又为夏暖续满杯子,凉凉的看着她说:“你想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夏暖摇头。
陆薄年悠悠的眼眸越过夏暖的头顶,落在远方,脸上铺满一层回忆的光芒,他沉默好一会儿说:“现在都不重要了。”
对一个遍体鳞伤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呢?
夏暖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陆薄年身上的伤感,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什么都是错,索性她闭嘴不语。
沉寂,尴尬的沉寂在两人身边蔓延。
陆薄年端着红酒杯,眼睛一直盯着夏暖的身后,似乎在看什么,又似乎是在想什么。
总之,这样的尴尬让夏暖的心很难过,为了抵消这种难过,她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
也只有在酒精的麻醉下,她才能感受到暂时的平静。
在帝宫练了那么久,夏暖除却练就出厚脸皮之外,还练就一身酒量。
所以一瓶半的红酒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今天的她却微醺起来,她睁着迷醉的眼睛看着陆薄年,真想忍不住告诉他,其实她没有背叛他,凌小宝就是他的孩子。
可是她说不出来,她怕自己说出来,那些她从前刻意隐瞒的东西,就这样曝露出来,影响陆薄年一生。
她这一生已经够糟糕的了,她不希望陆薄年跟着糟糕。
所有的苦就让她一个人尝吧,所有的痛也让她一个人抗,就算前方路再艰难,再险阻,她也要咬着牙撑下去。
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当初过来了,现在也一样。
所以,当夏暖喝完杯中的最后一滴红酒,她放下杯子对陆薄年说:“我该回去了。”
陆薄年回神,冷淡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说:“过来。”
明明是要准备离开的,但是她就是拒绝不了他,夏暖站起身跟在陆薄年的身后。
陆薄年推开一楼的房间,打开里面的灯,眼睛盯着房间里的东西,此刻,他的心颤抖的厉害。
顺着他的目光往里面看去,夏暖霎时间呆在那里。
只见房间摆满了一张又一张的婴儿床,婴儿玩具,婴儿的一切用品,琳琅满目的商品,堆积了整个房间。
即便这个房间足够的大,但是这么多的东西,也把房间堆的满满的。
那些东西,在天花板上的LED灯光映照下,散发着冷冷的光泽,直接刺向夏暖的眼睛。
她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半晌说不出话!
陆薄年端着红酒杯走了进去,站在房间中央,扭头对着夏暖说:“这里有宝宝从出生到七岁的所有用品,我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将男孩女孩的东西都买了回来。”
只可惜的是,永远都不可能会用上。
陆薄年自嘲一笑,声音有着他难以描述的伤感,他随手摸着旁边的滑板车说:“如果孩子还在,他应该学会骑滑板车了吧?”
喉咙那里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棉花,夏暖的身体痉挛的厉害,她抱着胸口蹲在地上,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落。
她真的很想放声痛哭,可是她不敢,她紧紧的咬着牙齿,那里是她承受不住的脆弱灵魂。
陆薄年低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夏暖说:“这些年来,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带回来一件孩子的礼物,加上孩子从出生到现在的,没想到就摆满了一个房间。”
【写这段的时候真的很为陆薄年感到心疼,至于他们之间的误会,后面我会解释给大家。谢谢你们对窝的不离不弃。】
第一百六十五章 因为爱,所以放手
“想不到居然有这么多。”陆薄年语气不乏伤感:“暖暖,你看,这里面全部都是我们孩子的礼物,全部都是的,如果孩子在天有灵,知道你当初狠心的杀死他,你说他心里会怎么想?”
“陆薄年,憋说了!”夏暖忍不住哭起来,眼泪一点点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怎么都擦不干净。
她难过的说:“陆薄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得知陆薄年的举动,夏暖是那么的难过,她以为自己那样做是对陆薄年好,却没想到,伤他那么深!
可是,她也不想的啊,但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不那样做的话,陆薄年也会完蛋啊,跟她一样完蛋!
为什么,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惩罚她!!!
“暖暖,我不怪你,你有你的选择,不是吗?”
在他少年时光,这么轻易的爱上一个女孩。
他想着给予女孩最好的一切,所以他不停的拼搏奋斗,希望女孩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是他错了,错的离谱,因为女孩根本不在乎他!
所以他发誓,等他华丽归来,他要狠狠的羞辱夏暖,她那么轻易的放弃他们的感情跟孩子,他要让夏暖承受比他经历的痛还要痛苦一百倍的痛!
他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努力活下去的!
然而真当这一天来了,他忽然心疼了。
看到她生活的这么艰难,他却下不去手。
本来他可以用卑鄙的手段让这个女孩生不如死,但是为什么,他的心居然会那么痛呢?!
陆薄年一只手斜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端着红酒,居高临下的睨着夏暖,眸子浮现着波光粼粼的液体,声音冷的像是来自数九寒天的冬季:“暖暖,你后悔过吗?”
没有等到他的蜕变,就这样轻易放开他的手。
没有等到他成长为最好的自己,就这么各奔天涯。
夏暖哭的不能自已,虽然十月的天气并不冷,但是她整个人像是泡在了冰水之中,冻的浑身直打哆嗦。
许久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后悔。”
“啪!”
陆薄年手中的酒杯应声而落,红色的液体溅了一地,也让他的心跟着玻璃一起破碎。
他颓废一笑,踉跄着身体出了卧室。
他果然不能抱有期待!
当陆薄年的腿从夏暖身边抬起的时候,夏暖几乎就要忍不住想要抱住他,可是,她已经用光了所有的勇气。
对不起,陆薄年,当初母亲被人举报之后,她为了你的前途着想,她必须要放弃跟你在一起的可能。
因为挂着贪污犯母亲的名号,她甚至连出帝都城都不行。
而她知道,陆薄年将来有着远大的前途,她不能耽误他!
她之所以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想着那个原因,她的心疼的几乎要炸了。
因为爱,所以放弃。
因为爱,才想着让他迈进更广阔的天地。
可是这疼的是谁,伤的又是谁呢?
“呕——”
夏暖胃里一阵反胃,她站起身,捂住嘴,往外面冲去。
房子那么大,她愣是没找到洗手间在哪里。
最后她抱着垃圾桶吐了起来,当胃里所有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之后,夏暖觉得身体昏沉沉的。
她清理完客厅,才找到洗手间,给自己清理一下,才迈着脚步往客厅走。
偌大的客厅居然一个人没有,陆薄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夏暖走到客厅的地板上,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回音。
想到刚才那一幕,夏暖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扑簌簌的往下落。
那满满一个房间的儿童房,装载的全部是陆薄年对孩子的爱啊。
若是让陆薄年知道凌小宝其实就是他的孩子,那她是不是一无所有了?
孩子是她赖以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她不能,也不敢让陆薄年知道孩子的存在!
看到窗户上倒映着自己孤零零的身影,夏暖的心颤抖的厉害,是,她怕黑,虽然陆薄年的房子里亮着充盈的光,可是她真的很怕。
因为这个房子太大了。
七年前的夏暖,住着大房子,用着世界上昂贵的东西。
可是七年后的夏暖,宁愿挤在小房子里取暖,也不要住进大房子。
她转了一圈并未发现陆薄年的身影,一股后怕油然而起。
是的,她怕,因为房子太大,温暖太少。
想给陆薄年打电话,但是手机被陆薄年丢了,想到这里,夏暖靠在沙发那里坐下来,眼泪掉个不停。
越是没有人的时候,人就容易被自己心里的恐惧吓到,而经历过抑郁症的她,对这样的孤寂更深有体会。
夏暖不知道怎么办,看着茶几上的红酒,或许只有喝醉之后,才不会害怕,也不会难过了吧。
就在眩晕的时候,她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看到是陆薄年,她猛然站起来拉起他的手问:“陆薄年,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她这样的自然,自然的好像中间没有经历这七年的时光一般,引得陆薄年的身体狠狠的一震!
他凝视着她,对上她那双微醺的眼睛,心窝深处划过一抹尖锐的痛!
他不想在同一个女人身上跌倒两次!
所以他推开了她。
谁知,夏暖抓住了陆薄年的胳膊,由于惯性,陆薄年的身体也随之倒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巧压在夏暖的身上。
当唇上传来那一抹触感时,夏暖闭上眼睛,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
“放开!”陆薄年避开她的唇,冷冷的说。
他的话,直接刺入夏暖的心脏,心中有无限的话要说,可是最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沉默半晌,努力压下心头的难过,弱弱的声音说道:“陆薄年,让我们两不相欠,好吗?”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陆薄年,眼角的泪水却不听话的滑落下来。
眼泪,又承载了她多少辛酸跟难过呢?
果然,在某一天,她要通过出卖自己的尊严,才能换得平静的生活吗?
陆薄年起身,纡尊降贵的看着她,眼底氤氲着风暴,压抑着怒气的声音说:“夏暖,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起疯狂
本来说刚才的话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尊严,这会儿陆薄年的话更是让她堕入万丈深渊!
她使命的咬着下唇,站起来,忍住眼泪,抬手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有些东西,一旦没了,就再也找不回来,比如,尊严。
看夏暖的动作,陆薄年周身戾气逼人,眼睛狠狠的盯着她,唇线紧绷成一道线,一个字不说。
最后一件衣服也被她脱掉,女人完美的身材浮现在陆薄年眼底,夏暖光着脚丫走走到陆薄年面前。
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起来,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唇笨拙的亲了起来。
陆薄年冷冷的看着她,并未有所动作。
当她的小舌灵巧的滑动到他的唇里时,从陆薄年的喉咙深处传来一道低吼,他再也忍受不住,将夏暖推到在沙发里,肆无忌惮的吻起来!
他的吻,夹杂着狂风暴雨般的威力,让夏暖只有承受的力气。
他的吻,似乎要吻到夏暖灵魂深处,让这个女人知道招惹他陆薄年会有什么后果!
夏暖只能顺着他的吻,跟他一起疯狂。
霸道且又疯狂的吻,渐渐变得平和,陆薄年的动作变得温柔起来,夏暖发现自己快要溺死在他的温柔中了。
这一夜,极尽疯狂。
从客厅到卧室,从卧室再到儿童房,再到浴室,直到夏暖累的瘫倒在他身下,陆薄年才舍得放开她。
打开淋浴帮她清理完身体,然后将她抱在床上,他坐在身边,侧身看着夏暖安静的睡颜。
或许是她缺乏安全感,夏暖的眉头一直拧着。
陆薄年抬手帮她展平眉头,伸手描绘着她那张脸,收起手,他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那枚还残留着红绳的戒指。
迎着斜射进来的月光,那枚五十美金的戒指散发着莹莹光泽,在黑夜中划过一道白色光芒。
陆薄年点燃一颗烟抽了起来,烟雾透过迷离的眸子袅袅升起,好似诉说他心中的荒凉。
帮夏暖盖好被子,陆薄年走到窗户那里,看着远处的苍山。
清凉的月光悬挂在天上,洒下满世界的寂寞跟悲凉,也将窗户边站着的那个人显得更加寂寥。
“跑,快跑”
断断续续的声音打断了陆薄年的思绪,他回眸,就看到床上的人缩成了一团,声音正在从她口中发出来:“不不要不要”
陆薄年眸色一沉,掐灭烟头,收起那枚戒指,转身往夏暖床头走来。
他伸手一摸,才发现她的脑门上全是汗,他皱起眉头,抽出纸巾,帮她擦拭那些细碎的汗。
“爸爸——”
从夏暖口中溢出来的爸爸二字,让陆薄年的手猛然僵在那里,他眸色复杂的盯着闭着眼睛的小女人,一股难以描述的感觉油然滋生。
“爸爸,我好想你”伴随着这句话,眼角的泪水正一滴一滴的落在枕头上,陆薄年的复杂着看着夏暖,半晌没有动作。
最后受不了她的那种低低哭泣声,陆薄年轻轻拍起夏暖的后背,这样的动作,就好像回到了七年前,那个破旧的民房里。
他结束了一天的学习跟工作,深夜回到家中,看到夏暖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两只眼睛睁的无比大,可怜兮兮的说:“薄年哥哥,你不陪我,我睡不着。”
一句话软的陆薄年心疼的不行,那天,就像是现在,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唱起他会唱的歌曲,哄那个女人睡觉。
而那个女人当真就这么睡了过去。
看到夏暖在他的轻抚之下,安稳的睡了过去,陆薄年的眉眼软了些许。
最后,他上床躺在夏暖身边,将她捞进怀中,闻到那熟悉的气息,他的心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些年中,他犯有严重的失眠,经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即便是回国这么久,他还是经常靠安眠药入睡。
可是这一夜,他不仅睡的好,还睡的很香,一觉闷到大天亮,陆薄年将这归功于运动过量。
翌日,夏暖醒来的感觉,就像是浑身被汽车碾压过一般,她睁开沉重的眼皮子,却发现眼睛部位酸涩的难受。
就在她起身的时候,陆薄年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夏暖醒来,他冷淡的声音说:“这里没有女人衣服,你穿我的衣服将就一下。”
夏暖愣怔的看着他,清晨的光线通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他的身上,像是披上一层光芒,那光芒耀的夏暖几乎睁不开眼睛。
陆薄年皱了一下眉头:“听见我说的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