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txt·莫 妄想狂- 第16部分

☆、第31章　所谓故人

　　一顿家宴，吃得极为微妙。
　　郑天野全程气压低沉，从头到尾闷声不说话。唯有每次郑老太太要给郭子正和郑泽诗布菜时，便会抬起头，对自家奶奶投射出不满的目光。
　　这时郑老太太便会呵呵笑着，赶紧道：“天野，你也吃，多吃点，今天专程让厨子做了你最爱吃的几道菜。”
　　对此，郑天野除了冷哼，没有任何反应，弄得一桌子人都有些尴尬。
　　不过本来最应尴尬的两人，郭子正和郑泽诗却没怎么受影响。一个表情淡淡，默默吃着饭，一个则时不时夸张地感叹，嘴巴忙得不亦乐乎。
　　“还是国内的饭菜好吃。”
　　“今天的菜都是我喜欢吃的，这么多年奶奶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好感动啊！”
　　“怎么办？奶奶，我又要长胖两斤了！”
　　毕竟掌心掌背都是肉，郑老太太虽然知道自家孙子孙女八字不合，但也不能完全因为孙子而不顾孙女，加上郑泽诗实在嘴巴乖巧，很快也就不顾郑天野的冰块脸，和孙女打得一片火热。
　　罗菲偷偷摸摸看了好几眼郑天野，眼见着他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果不其然，吃到一半，他忽然将碗往桌上一扔，冷声道：“吵死了！胃口都被吵没了！”
　　说完，不顾其他人眼光，甩手离席而去。
　　郑家升脸色微沉，正要开口责备唤住他，却被郑泽诗打住：“伯伯，你别管他，咱们好好吃饭。”
　　郑家升想了想，点点头，看向一眼脸色淡淡，一言不发的郭子正：“子正，天野就是这样，你别放在心上。”
　　张锦华看了看儿子，对郑家升安抚地笑笑：“放心，子正不会和天野计较的。”
　　郭子正顺着母亲的话，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是啊，既然我都回来了，怎么会和哥计较？你们就别担心了。”
　　说着，他似是不经意看了眼埋着头，快要尴尬到遁地的罗菲，嘴巴动了动，却终于没有说什么。
　　郑家升并未注意到他细小的动作，只满意地点点头，又道：“待会你去我书房，我叫天野一道商量一下关于你进恒天的工作安排。”
　　“嗯。”郭子正眉头微蹙，轻声应道。

　　这顿晚饭，罗菲感觉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虽然郑家人都不是太难相处的人，但罗菲就是浑身都不自在，尤其是今晚忽然冒出一个故人郭子正，真是想消失在这个世界的心都有了。
　　好在郭子正除了刚见面的那一刹那，脸色表现出很惊讶外，后面都显得挺正常，仿佛真的只以为她是郑天野的女友，甚至连热情的叙旧都没有。
　　吃完饭，罗菲实在不愿面对这些不熟悉的郑家人，便说去房间看郑天野的情况，逃离了尴尬的现场。
　　比起尴尬地坐在一堆陌生人中间，她宁愿单独面对郑天野那个神经病。
　　此时的郑天野正坐在卧室的小沙发上，寒着一张脸，拿着本书，也不知是在看，还是摆造型。听到罗菲进来，转头斜了她一眼，冷冷道：“我对你今天的表现很不满意。”
　　“啊？”罗菲不明所以，慢慢走到他身旁坐下，想了想，实在没想出来，她哪里惹了他。
　　“那两个讨厌的家伙，那样针对我，你竟然没有反应。”
　　“针对你？”罗菲再想了想，好吧，郑泽诗似乎是有点故意气他，但是郭子正貌似什么都没做吧，于是她如实道，“我没觉得他们在针对你啊！尤其是郭子正，他几乎都没怎么说话。”
　　“那两人就是那样，一个嘴巴甜，一个故意装乖巧，家里几个长辈都被他俩哄得服服帖帖。还专门和我过不去。”
　　“不会吧，我觉得子正学长不像是这种人啊！”郑泽诗她是不认识，但几年前的郭子正她还是略有了解的。
　　“子正学长？”郑天野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她，阴阳怪气道，“你和他很熟？”
　　罗菲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赶紧道：“不算熟，他比我高几级，也就是点头之交。”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说谎，甚至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说谎。
　　她和郭子正现在大约是算不得熟悉的，可当年，应该算得上很熟悉，或者不仅仅是熟悉而已。
　　当初她进大学时，郭子正已经大三，两人在迎新上认识。学长学妹，最易暧昧。
　　郭子正对罗菲这个漂亮单纯的小学妹，大致是一见钟情。他是学生会主席，利用职务便利，将罗菲纳入学生会做干事。两人一来二去便熟悉了，时常因为所谓的工作关系，同进同出。
　　罗菲那时也确实单蠢，虽然郭子正对她的示好，她并未很快感觉出，但一个刚刚进入大学的小女生，遇到一个阳光帅气对她照顾有加的学长，心里面必然是会生出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的。可偏偏郭子正开朗爱玩，身边总是少不了各种莺莺燕燕，罗菲不算是很有自信的女孩，只得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悄悄压在心底。
　　可她想不到的是，到了大二开学不久，郭子正竟然在中秋夜的晚上，抱着吉他在女生楼下唱歌，对她表白。这件事，当时还曾轰动一时。
　　当然，更令她想不到的是，她还没决定要不要接受这段表白，郭子正竟然一句对不起后，就不告而别，直接飞去了大洋彼岸留学。
　　那时的罗菲，自然是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和郭子正开始，可在内心深处，他不可能否认，其实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失落的。
　　时隔多年，她其实已经将郭子正这号人物和当年的那点事，淡忘得差不多，要不是忽然出现，大概是不会再想起。不过，总归是有过那样微妙的关系，这样的身份下见面，自然是尴尬万分。
　　而这厢的郑天野，对她这个点头之交的回答，显然还算满意。点点头：“少跟他那种人来往，他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就是个人渣败类。”
　　罗菲对郑天野这样评价别人，实在有点不可思议，这应该是说他自己吧？
　　正说着，门口响起几声敲门声，巧笑嫣然的郑泽诗不请自入，推门大喇喇走了进来：“郑大少爷，伯伯叫你去书房。”
　　“知道了。”郑天野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站起身，走到门口，见郑泽诗在罗菲旁边坐下，口气不愉道，“菲菲，她说什么你都别听，尤其是我的坏话。”
　　郑泽诗哈哈大笑，转头道：“我才不会这么没品，背后说人坏话。我只会当面说——白痴，快点滚！”
　　郑天野气得一口银牙差点咬碎，龇牙咧嘴却只换来郑泽诗一个不屑的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网络好抽，终于发上来了～～～看过放生的妹纸，还记得段之翼的表哥吗？？哈哈哈，他就是我们的子正哥哥～～～


☆、第32章　妄想成因

　　待郑天野铁青着张脸离开，郑泽诗本来玩世不恭的表情，在转头看向罗菲的时候，慢慢变得有点严肃正经，眼神也略微复杂。
　　罗菲被她看得有些忐忑：“堂姐，怎么了？”
　　郑泽诗沉默良久，忽然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扯扯嘴角笑了笑：“你和天野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别说是你这个当事者，就是我，也觉得很荒唐。”
　　罗菲一愣，不知为何，脑子里闪过郭子正的模样，顿时一股尴尬的羞耻感油然而生，脸上也出现不同寻常的红晕，下意识问道：“大家都知道了吗？”
　　郑泽诗摇摇头：“天野的情况，只有伯伯和张阿姨知道，连奶奶都不知晓。他们会告诉我，是因为我是心理医生。天野排斥医生，所以家里不可能强行安排他去就医，而我这次回国，其实就是为了给他治疗。”
　　“你是心理医生？”罗菲上下看了看眼前这个几近可以用美艳来形容的女人，有点不可置信。
　　郑泽诗在她的打量下，摆了摆她那头波浪般的长卷发，得意地粲然一笑：“不像么？”
　　罗菲讪讪笑了笑，脸上露出一抹由衷的钦佩之情：“是有点看不出来。”
　　郑泽诗似是被她的反应取悦，嘻嘻笑道：“我可是普林斯顿心理系的PHD。”
　　“真厉害！”
　　郑泽诗面露得意：“你知道郑天野为什么讨厌我吗？就是因为从小到大，我们一直一个班，但他怎么都考不过我，我让他做了十来年的千年老二。所以他一直耿耿于怀心有不甘。”说着，她想起自己的任务，又摆摆手，“算了，不说这些。你现在给我仔细说说他的问题。”
　　罗菲愣了愣，有点急，又有点尴尬道：“你应该都知道了吧，反正就是……他一直认为我喜欢他，说什么被我打动，所以选择和我在一起。我现在就想让他恢复，认清我根本就不喜欢他这个现实，也不用他大发善心和我在一起。”
　　“你别急。你说的这个张院长已经跟我讲过。之前那些年，天野虽然性格有点问题，但还不至于上升到认知错乱的地步。我要给他治疗，得对症下药，找到诱因和源头。所以，我需要知道更多的细节，你和他的细节，也就是从你们认识开始，所有的交集。”
　　罗菲想了想，实在觉得她和郑天野之前的交集，没什么细节可言，完全可以几句话说明，便将和郑天野在酒吧第一次遇见，到被他莫名认为她勾引她暗恋他，简单明了的说了一遍。前后两年多，倒真的几句便说完。
　　郑泽诗托着下巴，蹙眉想了想：“你是说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两年多前，在酒吧，你玩真心话大冒险对陌生人表白，而被表白的人是天野？”
　　“嗯，其实我哪里还记得那件事，也完全不知道当时那人是郑天野。他后来提起，我才隐约有点印象。”
　　“然后……你去了恒天，但是在恒天一年多时间，你和他完全没有任何交集，甚至都没说过话，可以说算不上认识。”
　　“没错，我只是个刚毕业的小职员。印象中在公司打过几次照面。但是别说说话了，就是眼神交流都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郑天野向来都是鼻孔朝天。”
　　郑泽诗认同地点点头：“这倒是事实？不过他毕竟在外界看来，算是个金装高富帅，你确定自己没有像别人一样试着接近他巴结他？”
　　“怎么可能？我虽然只是个普通职员，但从来没有想过靠这种事情上位。而且我之前一直有男友。”
　　郑泽诗嘻嘻笑笑：“看你也不像是那种人。好吧，那你调去总裁办后，确定没有任何行为是会让他误会的？”
　　“我和他一天说话不超过十句，全都是工作上的事，还大部分都是在内线里完成。就是想让他误会，恐怕都没机会啊。”
　　“可是他忽然有一天一口咬定你勾引他，还单恋他两年多？甚至还……”看到罗菲脸色蓦地一红，郑泽诗善解人意地吞下了后面的话，话锋一转，“根据你说的这些，他的臆想，可能不是来自对你们之间的错误认知，也不是因为自恋。而是……他喜欢你。”
　　“不可能！”罗菲被她的结论吓了一跳，下意识反驳。
　　郑泽诗笑了笑，起身来到书桌前，打开郑天野的电脑：“你先别急着否定我的结论，先让我找找证据，再来跟你分析。”
　　郑天野的电脑设置了密码，不过郑泽诗试了两次便打了开，还喃喃自语嗤鄙道：“用自己和女友的生日做密码，看来我亲爱的堂弟，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愚蠢呢。”
　　罗菲走过去，看到打开的电脑桌面，背景是她和郑天野在海边的合影。
　　不过，这照片她倒没觉得太意外，郑天野手机也是这个照片，他还专门给她看过。显然，这张照片不能说明什么，至少对郑天野来说，这个时候的他们，已经是在一起。
　　郑泽诗瞟了她一眼，见她表情平静，心下了然。又打开其他硬盘。不过，郑天野整洁的硬盘里，除了几个跟工作相关的文件夹，实在没什么可疑的文件。她皱了皱眉，再次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
　　说完，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打开文件夹选项，点开隐藏的文件。果不其然，一个隐藏的未命名的文件夹被她搜了出来。
　　郑泽诗面露喜色，将文件夹打开，里面竟然是上百张照片。她随手从第一张点开，一张一张往下翻，本来笑着的脸，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惊，甚至都忘了旁边站着的罗菲：“*，太变态了！”

　　待一遍翻完，她又不可置信地去确认照片时间，然后深呼吸一口，转过头，看向脸色发白的罗菲：“你相信我说的结论了吧？”
　　她见罗菲吓得不轻，拍了拍她安抚：“你放松点。虽然我堂弟的行为实在是有点变态，不过，你也看到了，这些照片的时间，是从你进恒天不久后就已经开始的。”
　　罗菲抖着手，拿起鼠标将电脑里的照片，再随便打开几张，来回看了看。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算不上是照片，而是从视频中截取的画面。每个画面都是她，场景只有两个，一个电梯中的监控视频，那电梯她再熟悉不过，就是她每天上班的地方。另一个则是她在总裁办办公位。罗菲脑仁麻麻的，思维有点混乱。反应过来，便想着，电梯也就算了，跟大厦监控室拿一下便可。可办公桌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她工作了一年多的桌上，一直隐藏着摄像头？
　　眼见着罗菲快要崩溃的模样，郑泽诗面露同情，又赶紧安抚：“你先别急。你看看，这些照片时间最晚的，大概是两个多月之前，也就是他认为你们已经在一起之后，这些照片就再也没有了。”
　　罗菲羞愤交加，呼吸都加深了几分：“这算什么？监控我吗？怎么可以这么变态？”
　　郑泽诗看着她涨红的脸，忽然笑了起来：“罗菲，你冷静点。我想他应该不是监控你。如果我没有分析错，他应该就是喜欢你。”
　　“喜欢等于变态？”
　　郑泽诗扶额：“你听我说。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以及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我想真实情况应该是这样的，你们第一次见面他大概就喜欢上你了，这也是解释为什么他后来还记得你们的第一次见面。但很可惜，你没喜欢上他，甚至都不记得他。你知道他这个人向来眼高于顶傲慢自大，在恒天看到你，发觉你根本就不记得他后，自然是心理不舒服。再后来，你们一次又一次见面，你依旧对他没有任何反应，而且他还发现你有男友。这电脑里的照片，虽然看起来很变态，不过他的出发点应该就是因为喜欢你，但是又拉不下面子直接找你，所以做出了这种看起来变态的偷窥勾当。你看，后来你们在一起了，他不是没再继续了。”
　　罗菲只觉得在听天方夜谭，表情越来越崩溃。
　　郑泽诗却仍旧云淡风轻地给她分析：“而且，他心理开始出现问题，也正是因为爱而不得导致的心理压力，时间一长，抑郁成疾，就出现了妄想性障碍。”
　　“你是在说笑吧！”罗菲被她的这一长篇大论绕的有些晕，差点吓傻。
　　“相信我，作为最了解郑天野的人之一，以及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他的妄想形成过程，我应该不会分析错误。你可能得接受这个事实……不是你爱他两年不能自拔，而是他爱了你两年。许多妄想症患者的妄想过程，就是在求而不得的过程中，不愿意面对现实，而将自己的意志幻想成对方的意志。”
　　“不可能！”
　　郑泽诗看着她激动的模样，耸耸肩：“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出他这个人会喜欢一个女人喜欢到神经错乱。不过以我的理解，他在感情里会出现认知混乱，只有这一种解释。”
　　这个爆炸性的分析，实在是让罗菲觉得荒唐至极，自然是不怎么相信，但是又不能太武断地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