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会坐牢吗?”
每一个字,他都说的极慢。
南湾淡淡道,“我不想知道。”
南怀煜依旧维持着那个动作,就连阴柔的嗓音,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你不想知道这些,是因为你不爱他。”
南湾也笑,只是那眉眼之间不达半点笑意,嗓音慵懒疏离,“你觉得自己很了解我吗?我爱不爱他,他爱不爱我,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南怀煜直起身体,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寒冷的眸光盯着那双眼睛,一字一句说给她听,“爱一个人,就会想要霸占她的一切,为了得到她,会用尽各种手段,甚至不惜玉石俱焚。”
“欺骗,伤害,隐忍,欲望,至死方休。”
南湾的手失去支撑的力道,垂在身侧。
他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信子的毒蛇一般,带着蚀骨的冷意,顺着脚后跟往上爬。
然后钻进耳蜗,一遍一遍的重复。
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神色如初,“南怀煜,你有病就早点治,别总是隔三差五就出现在我面前恶心我。”
南怀煜脸色未变,不紧不慢地陈述着,“你跟陆离假结婚,心甘情愿背下所有的骂名;是因为你喜欢他,你拒绝苏家,是因为那只会啃老的浪荡子配不上你;你觉得我恶心,多余的一眼都不屑于看,是因为你恨我。。。。。。”
薄唇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你选择慕瑾桓,你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吗?”
南湾很耐心的听完,低着眼眸,似是在很认真思考他的问题。
几秒钟后,抬眼,脸上漾出明艳艳的笑,音调轻轻,“可能,是因为爱吧。。。。。。”
刮过一阵疾风,她的话刚出口,就被吹散了,了无痕迹。
南怀煜死死地盯着那张明明是笑着的,却透着疏离与薄凉的脸蛋,潭底的戾气顺着眼眶慢慢渗透出来,“南湾,你会后悔。”
“等那一天来的时候,你再来落井下石吧,”南湾迈开脚步,在经过他身侧的时候,没有一丝停顿,眉眼清淡到了极致,“在那天来临之前,我真的是不想再看到你,一眼都不想。”
属于她特有的清香淡去,空气里只剩凌冽的寒风。
南怀煜立在那颗枯树下,指腹揩过唇角,细长的眼眸里满是阴鸷,“湾湾,你想我不出现在你面前,那怎么可能呢。。。。。。”
像是低喃,又像是自言自语。
————
秦蓁蓁今天心情格外的好,看到那些八婆一脸吃屎样的时候,别提有多解气了。
哼着小曲一路去了南湾的办公室。
推开一个门缝,手扒着门板,只将脑袋探了进去,“南医生,你今天的脸色很红润哦。”
南湾头都没有抬,医院里请假一天,就会有很多遗留的事情,“我看你需要去配一副眼镜了。”
她两天没睡好,眼皮重的都快撑不开了,她就不明白了,这姑娘是哪只眼睛从她脸上看到红润两个字的。
秦蓁蓁走到办公桌前,才注意到南医生没有化妆,精致的五官依旧很美,干干净净的,但眼底有着淡淡的倦意。
啧啧,慕男神真是一点都不节制!
“脸色是不怎么红润,”眼睛转了转,笑眯眯的说,“但。。。。。。心情很红润啊。”
她一想到昨天看到的新闻,就觉得世界格外得美好。
虽然陆男神也不错,但显然成熟多金的慕男神更加有魅力啊,南医生和慕男神站在一起的时候,也更般配。
南湾扶额,第一次听人用这两个字来形容心情,“你小学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一看就是工作太少了,空闲时间太多,八卦之心才会熊熊燃烧,无处安放。
秦蓁蓁脸颊有些发红,挠了挠耳后的皮肤,眼神一边看着手指,一边瞟向面前的人,“南医生。。。。。。”
“嗯?”
抿了抿唇,试探着问出口,“你和慕男神。。。。。。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南湾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原本聚焦在电脑屏幕上的目光失去焦点。
而后抬头笑了笑,“还没有确定,怎么了?”
秦蓁蓁并没有发现南湾情绪上的变化,认真解释道,“我怕过年回家,开年又得回学校,赶不上你的婚礼,好提前准备结婚礼物啊。”
窗户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室内即使开着灯,光线也不怎么好。
南湾放下鼠标,将办公桌上的日历翻过两页,看到今天的日期:12月28号。
再往后翻一页,就是29号,视线落那大大的数字上,良久。
沉默过后,低声喃喃说着,“是啊,都快要到春节了。”
正文 112。慕太太,这是在。。。。。。撒娇?
嘉树也应该要放寒假了。
如果他问: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那个时候,沈之媚要怎么说才好呢。。。。。。
秦蓁蓁发现对面的南医生好像已经下线了的感觉,嘴巴撅起,掌心摊开,在她来回晃着,“南医生,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我都叫你好几声了。”
南湾回过神,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手指按着太阳穴的位置,轻声说着,“蓁蓁啊,我想休息一会儿。”
秦蓁蓁讪讪地收回空气里的手,唇瓣张了张,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说了句,“好吧,那我先出去了。”
南湾听出了她话音里的失落,但婚期不是她能决定的,现在也没办法跟她说具体的日子。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手揉了揉她的齐耳短发,脸上带起浅浅的笑,“我没有嫌你吵的意思,就是没睡好有点困,别生气了,到时候你的请帖我亲手写,好不好?”
秦蓁蓁眼里的光芒重新绽开,“真的?”
“当然是真的,”南湾按着秦蓁蓁的肩膀,把她的身体转了个方向,“顺便帮我把门带上。”
————
北岸别墅。
赵樱避开周姨,拿着手机回到房间,拨通了一串号码。
电话接通后,小心翼翼的开口,“夫人,慕先生和南小姐,好像不同房。”
程世蓉一边给鸟喂着食,一边说着,“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好像这个词,以后我不太想听第二次。”
话音不重,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容违背的。
赵樱正了正神,“我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慕先生昨晚睡的是次卧。”
程世蓉逗着鸟儿的动作停顿了一秒,眼里多了几分赞赏。
倒是个懂分寸的孩子。
怀孕初期,最是危险的时候,年轻人荷尔蒙旺盛,难免情难自禁。
分房睡,可以避免擦枪走火。
“以后这种小事,就不用给我汇报了。”
赵樱坐在床上,低着头应了声‘好’后,有些泄气的道,“夫人,慕先生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我一眼,我恐怕。。。。。。”
程世蓉转身往屋里走去,优雅的笑着,“你面前还站着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我儿子又不瞎,会把多余的目光给你?”
赵樱心里不服气,但又不敢反驳,“那您为什么。。。。。。”
程世蓉坐在化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的皱纹似乎是又多了几条,皮肤也松弛了。
人果然不能不服老啊,难怪公司里的事情,她都没精力操心了。
“女主人怀着孕,以后的机会多的是,你如果没那个本事,就别怪我不近人情。”
赵樱一听这话,连忙说道,“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做好您交代给我的事情的。”
程世蓉笑,“我有交代你什么吗?”
“没有没有,都是我自己的注意,跟您没有一点关系。”
周姨洗完床单,一个人撑不开,只好去叫周樱来帮忙。
叫了好几声,赵樱才慢慢的走过去,帮着晾晒床单。
周姨看她表情不太对,关心的问道,“小赵啊,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我就是有点困。”
周姨放下心来,以过来人的身份传授经验,“在这样的家庭里做事,可不能偷懒,虽说先生和太太都很温和,但咱们得知道自己的身份。”
赵樱觉得很烦,但还是乖巧的应着,“好,我知道了。”
————
南湾在桌面上趴了不到十分钟,手机的震动声就‘嗡嗡嗡’的响起,格外的刺耳。
屏幕上跳跃着的那串数字,虽说她只看到过一次,但早已熟记。
视线渐渐清明,心底徒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
拿起茶杯,喝了口水以后,才接起,“你已经到了吗?”
男人一如既往低沉好听的嗓音透过电话响在耳畔,“嗯,刚落地。”
南湾问完那句话没营养的话后,就不知道要继续说什么了,她没有过这样的经验。
新婚的第一天,他就出差,少了面对面相处的尴尬,但彼此之间的陌生也没有减少。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阵的嘈杂声,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
于是,就有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但这种沉默,似乎是让人觉得舒服的。
她能清晰地听到,他身边的秘书汇报工作行程的声音,还有。。。。。。他的脚步声。
似是走到了安静的地方,那些杂音都听不到了,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嗓音,“晚上如果睡不着,可以去书房看看电影,种类很多,应该会有你喜欢的。”
南湾低低的应了一声,起身,走到窗户旁,视线落在窗外,“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的慕瑾桓上了车,薄唇噙着笑,嗓音像是最亲密的恋人般缱绻,“想我?”
坐在副驾驶的汤秘书,眼神瞄向后视镜,然后和旁边的司机同时看向对方。
眼神里的意思,不谋而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在听到那两个字后,南湾打开窗户的动作一抖,手肘便碰倒了窗台上的花瓶。
玻璃材质的花瓶跌落在地,碎裂声很清脆,花瓣和枝叶四散,花瓶里的水顺着缝隙流淌。
一地狼藉。
声音不小,自然是能传到电话那头的。
慕瑾桓眸色一紧,“怎么回事?”
南湾闭了闭眼,抬手将长发撩到脑后,蹲下身去捡地板上四散的花枝,闷闷的说着,“一个实习生用来贿赂我的花瓶,就在刚刚命丧我手,都怨你。”
如果蓁蓁同学知道了,她的耳朵又要起茧子了。
慕瑾桓听着她小女人的音调,一向沉稳的脸庞此刻竟有些怔住。
慕太太,这是在。。。。。。撒娇?
他见过酒后醉眼迷离的南湾,见过神色清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南湾,见过在慕家温婉可人的南湾,也见过美人出浴后烟视媚行的南湾。。。。。。
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
即使没有在眼前,他似乎也能想象到,她蹲在地板上,一手抱着膝盖,鼓着腮帮闷闷不乐地看着地面上的花瓣的模样。
像是小猫的爪子轻轻挠过心尖,很痒,但没办法阻止。
靠在后座上,半磕着黑眸,嗓音是慵懒的低沉,“我不过才说了两个字,怎么就都怨我了?”
正文 113。南小姐恶名遍地。
南湾捡完花枝,想都没想就去拿地上的玻璃碎片。
刚碰到,指尖就传来了一阵刺痛感,鲜红的血液渗出,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手臂收回,目光落在指尖渗出的血滴上,轻微的疼痛感让她意识到自己刚刚了些什么。
闭了闭眼,她是脑抽了吗?
“我胡说的。”
慕瑾桓轻磕着的黑眸睁开。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又恢复了原有的音调,那娇俏的话语消失的了无痕迹,似乎那只是他的错觉。
眉宇间的笑意隐去,俊脸的弧线是棱角分明的冷冽,黑眸深如一汪幽潭,“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这沉沉的话音听在耳里,有种讳莫如深的感觉。
南湾站起身,将手机夹肩膀和耳边,拉开抽屉去找创可贴,浅浅的笑道,“你明天就回来了,我还需要问什么?”
慕瑾桓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敲打着膝盖,眼尾溢出冷冷的嗤讽,“确实不需要。”
车内的温度骤然降低,汤秘书打了个寒颤,后视镜里只看到慕总绷地紧紧的下颚。
心里不禁暗想,这太太是不是故意的?
慕总都提示的这么明显了,问一句客户是男是女之类的,又不会少根头发。
后座传来一声低低的声响,像是某个东西扔在座椅上发出的声音。
汤秘书猜想,应该是手机。。。。。。吧。
坐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嘟。。。嘟。。。嘟。。。”
电话里突然响起的忙音,让南湾贴创可贴的动作停了下来,牙齿还咬着刚撕下来的贴纸。
她。。。。。。说错什么了吗?
仔细回想了一遍,好像并没有啊。
“扣扣。。。。。。”
敲门声响起,“南湾我进来了。”
似乎也只是意思意思,并没有耐心地等她的回答。
沈之媚推门而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一地的狼藉,其次才是动作极其扭曲的南湾。
眨了眨眼,笑着打趣,“啧啧啧,这才两天,就有慕男神的爱慕者来找你麻烦了?”
南湾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将贴了一半的创可贴贴好,把夹在肩膀上的手机放回桌面,然后拿下嘴里的贴纸。
不想跟她说话,起身,开始收拾地上的玻璃残渣和水渍。
沈之媚本来是开玩笑的,但现在看着似乎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迈步走到办公室的中央,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试探着问道,“还真是啊?”
慕男神。。。。。。
南湾将玻璃渣扫进垃圾桶后,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南太太,您的男神不是我三哥吗?合着现在人家听不见也看不到,您就很肆无忌惮地放飞自我了?”
话是她说出口的,但戳的是两个人的心。
这样的话,有时候是南湾,有时候是沈之媚,并不会刻意提起,也不会为了对方而选择闭口不提。
一切都是自然的,就像以前一样。
谁都会痛,但对她们来说,知道痛,就说明自己还活着。
甘之如饮。
沈之媚一如往常,丝毫不在意,走到南湾的办公椅上坐了下来,脚尖点地,用了点力,软椅开始转着圈。
“医院里的年轻小姑娘们都是这么叫的啊。”
地面恢复干净,南湾取了湿纸巾擦着手,很是纳闷,“我怎么不知道?”
沈之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双脚落地,转动的椅子停了下来,“南小姐恶名遍地,谁还敢在你面前那么叫啊。”
南湾靠在办公桌边,细长的腿交错站着,将擦完的纸巾投进门后的垃圾桶里,脸上绽开明媚的笑容,“谢谢夸奖。”
沈之媚也笑,“不客气。”
南湾之前堵在胸口的那股情绪还在,有些莫名的烦躁,收起了玩笑的表情,“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沈之媚瞥了一眼她包着创可贴的手指,但也只是一眼,并没有多问,开口说起了正事,“嘉树马上就要放寒假了,我跟爸说过了,到时候你帮我带几天呗。”
南湾抬眸,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南太太准备抛夫弃子去潇洒了?”
沈之媚觉得她不对劲,但不知道她到底哪不对劲,“什么情况,怎么跟吃了炮仗一样。”
脑袋凑过去想看个究竟,却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推回了软椅。
不敢对视,眼神躲闪,很诡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