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如此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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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如此傲娇-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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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将你撵出来的那家铺子?”萧武宥接过刀币笑着看了眼裴南歌,又对李子墟道,“眼下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子墟?”
  李子墟“我”了一声却也说不出什么,状似乎恍然地看了他二人一眼,阴阳怪气道:“萧司直你这以权济私的意图也太过明显。”
  他还未说完,萧武宥就眯起眼掠过他,随意道了声“路上小心”就领着裴南歌离开。
  当裴南歌再一次站在牡丹铺子门口之时,她的心情极其复杂。
  牡丹婶依旧穿红着绿,看见她后登时垮下一张脸没好气道:“又是你?”
  裴南歌嘿嘿嘿赔着笑:“嗯……逸少心情不好……”她怎么就忽然忘记了暗语。
  “逸少他心有郁结,意不详述。”萧武宥接过她的话走到前面,将刀币递到牡丹眼前,笑得如沐春风。
  牡丹瞧瞧刀币又瞧瞧他,眼神也就如同春天般的明媚,殷勤将他二人迎进屋里:“坐、坐,先坐会儿,我这就去取钥匙。”
  裴南歌不明所以望着萧武宥,萧武宥只稍颔首让她稍安勿躁。
  牡丹关上铺门,绕到后边柜子里摸索着:“先前我就说嘛,这小娘子看来就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再看俊俏郎君这气度也是非富即贵,原来小娘子先前来只是问路,小娘子你要早说是为找四郎做买卖,牡丹婶婶还能不告诉你?”
  裴南歌没想到自己沾着萧武宥的光还能被奉为上宾,纵然局势很是奇怪,她也只好配合应道:“凡事总归谨慎些好。”
  “那倒也是,”牡丹手中拿着一支金钗,钗头是朵纷繁的牡丹花,“二位随我来。”
  裴南歌征询的目光落到萧武宥脸上,他却只是气定神闲地跟着牡丹。牡丹将他们带着他们绕过屏风后的小台,裴南歌认出那就是上次来时见着的小门。牡丹将金钗插进门旁的小木桩子,门板发出清脆一声错响,牡丹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牡丹从门边拿过一盏铜灯照着地板,铜灯的顶上镶着一朵牡丹,真真是迎合牡丹这个名字。裴南歌这才看清门板后绵长的石阶,没想到上次还当是炼丹房的门板背后居然别有洞天。
  “二位小心些。”牡丹在前头打着亮,时不时偏过身子叮嘱他二人。
  绵长的石阶走到尽头之后是一条长长的石廊,裴南歌紧紧跟在萧武宥身后,悄悄数着两旁的石室。每一间石室都一般大小,透过几间敞着门的石室可以清楚的看见里头的铜鼎香炉。
  牡丹走在前头很是骄傲地说道:“小娘子,你先前说别人都夸我店里的丹药上乘,你瞧瞧,我这可都是费心费力精炼的,怎能不比别人家的好。你们要是同四郎做完买卖,不妨再来我这买些丹石回去送人。”
  裴南歌附和着夸赞了几句,没走出多远竟然就听到流水的潺潺声,再抬头朝前望去,前方有一扇石门,石门正中间有一个凹槽,牡丹从手中的铜灯顶上取下那朵牡丹饰物放进凹槽之中,石门沉声打开,石阶下面有一条暗河,看不清对面。
  下完最后一级石阶,牡丹掌着灯朝前方的空地继续走:“二位上船罢,划过去就到。”说完她已是熟练跨上小舟。
  萧武宥先踏上小舟站定,伸手牵着裴南歌跃上来,再牵着她走到小舟正中站稳。
  牡丹见他们站稳之后撑着长篙推开波澜:“小娘子你同这位俊俏郎君还真是般配。”
  裴南歌觉得这句话是她这辈子听到过最好的赞美,甚至连带着觉得牡丹也顺眼许多。
  “牡丹婶,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要同四郎做买卖?”萧武宥牵着裴南歌站稳,在这个问题上显然不见得如裴南歌那般欢喜。
  牡丹撑着船笑道:“二位别误会,牡丹只负责替四郎带客,你们同四郎做什么买卖,我自会管住嘴不问,二位且放心,你们就是杀人越货,我也没见过你们。”
  小舟已缓缓靠岸,河岸上停着十数只同样大小的小舟。牡丹将船停稳后岸上自有人替她绑好绳子。
  “这就是我们做买卖的地方,也就是外头人称的黑市,”牡丹跳下船,朝绑绳的男子耳语几句,“我还有些买卖要做,你们跟着他就能找到四郎。”
  裴南歌站在船头往岸上看去,昏黄的光线下岸上却是人来人往的喧嚣。她将手指放进萧武宥掌心,安心地由他牵着走下船。
  各种奇异打扮的商贾行人与他们擦肩走过,舞蛇人执玉笛陶醉入神,天竺女赤着脚蹁跹起舞,扶余和东瀛的商人张罗着的面具个个都似邹缇俞戴过的那个那般狰狞。
  “到了!”不知不觉已来到某处僻静的小院,领路的男子朝守门的人说了几句,他们就毕恭毕敬领着萧武宥和裴南歌进到院里。
  “我怎么不记得近几日里约过客人。”清漆淋木白铜缀门,金线滚边圆领翻襟的男子惊落杨花柳絮,“在下金井阑,恭候大理寺多时。”

  ☆、第061章 络纬秋啼金井阑


第061章 络纬秋啼金井阑
  萧武宥将裴南歌挡在身后,循声应道:“在下大理寺萧武宥,既然金兄已知晓我们的身份,想必也一定明白我们的来意。”
  金井阑蹬着谢屐缓步走下石阶,宽袍敞袖迎着风微微摇曳:“看来邹缇俞是凶多吉少,你们觉得找到我就能找到快雪时晴帖?”
  裴南悄悄打量金井阑,他穿着打扮颇有几分魏晋遗风,玄青色宽袍上长线勾出虎和熊的轮廓,他右耳垂上挂着一只熠熠夺目的金坠子,细看之下约莫辨别得出是条短蛇,本应是极为恶心的东西,在他高大的身形之下却成为精致玲珑的修饰。
  “如果不是为快雪时晴帖,我们何必费工夫找你?”萧武宥镇定自若笑道。
  金井阑走下石阶来到他二人面前,径直朝裴南歌看去:“找我可以做许多事,尤其是这位小娘子,找我可以做许多快活的事。”
  “无耻,”裴南歌嫌恶侧开身离他远一些,“看不到你我会更快活。”
  萧武宥依旧将裴南歌挡在身后,笑着朝金井阑说道:“我见你与邹缇俞也并非生死之交,何必帮着他藏个拓本?”
  金井阑眉梢微动,亦笑着道:“但那是你们皇帝御赐的拓本。”
  你们皇帝,这几个字倒有几分掷地有声的韵味,却听得萧武宥依旧从容道:“圣上御赐或是题字又如何?新罗王的四王子难道会稀罕所谓的御赐?”
  金井阑亦朗声大笑:“别的王我确实不稀罕,但若是你们李唐的皇帝,我却还有点兴趣,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乌金拓本的乌金。”
  说着他就平展摊开手任由宽袍临风:“瞧瞧,我就是对这些金丝线呀、滚金边呀,乌金彩金鎏金什么的,啧啧,完全无法抵挡。”
  “真俗!”裴南歌在萧武宥身后鄙夷道,眼里却尽是对萧武宥的景仰,“五哥,他这模样真的是新罗王的四儿子?”
  被他提到的金井阑正挺直脊背颇有几分静待好戏开场的意味。
  萧武宥的目光远远从他身上扫过:“一来是因为门板上的铜环,再来是他衣裳绣着的纹路,三来嘛,他发声靠后说话时隐隐会听到喉音,应是说惯了新罗语。更重要的是,我所知道的新罗人里,爱金如命并且有本事尽藏天下金的新罗人,只有他。”
  “哈哈哈哈,”金井阑竟然笑着鼓起掌来,“你们的大理寺真是让我开眼,一件衣裳一句话就也能给你们瞧出名堂。”
  他刚一说完,旁边不知从何处涌出七八个小童,齐齐整整地端着托盘来到院子里的石桌子跟前,不消片刻就已经布好满桌的佳肴。金井阑朝着二人做了个请,自先落座。
  裴南歌见萧武宥坐下她也跟着坐到一旁,低下眉头一看,竟然连筷子上头都包了金,握在手里跟举着一根船篙似的。她实在想不明白,在大唐米粮赛金银的局势下,隔海相望的新罗国为何能够如此富有。
  萧武宥却不动筷:“金兄,你身份不比常人,若是藏下圣上御赐的拓本,于贵国于令尊都有害无益,你还是说说究竟如何才肯奉还罢。”
  “爽快,”金井阑执着金筷一声声敲击着青瓷碗盆,“我花重金买下邹缇俞的藏品其实也不全是卖他人情,至于这快雪时晴帖嘛,我知道这御赐的拓本一定会引大理寺过来。”
  萧武宥轻笑:“金兄你大费周章引我们过来就是想请我们尝尝新罗的泡菜?”
  金井阑笑得中气十足:“我二哥当年在李唐时曾得到一位姓裴的大理正帮助,继而洗脱冤屈,这一次嘛,却是我要向你们大理寺求助。”
  “姓裴的大理正?”裴南歌未曾想到竟又从别人口中听到爹的事,“你也认识我爹?”
  “原来他是你爹?也好,既然他当初能帮我二哥,想来你们的本事也定能替我沉冤。”
  裴南歌皱眉嫌恶道:“你这招摇过市的模样哪有半分被冤枉的样子。”
  “如果我真能大摇大摆招摇过世,何必挖空心思将你们引到这种偏僻难寻的地方?”金井阑将金筷拿起又放下,“我若是大摇大摆出现在江都,现下只怕已被关进衙门大牢里,我总不能让我王爹他们来赎我罢。”
  “金兄,”萧武宥沉静看他,“看来你犯的是一桩大案。”
  金井阑点点头复又摇摇头,指节清脆叩响石桌:“他们说我玷污了林县丞的闺女,还抢夺其财物,将她杀人灭口。”
  裴南歌嗤笑道:“你既然都躲到黑市,看来人家是证据确凿。”
  “他们在林县丞闺女屋中找到我戴过的金耳坠,而且她被劫走的首饰都是金制的,我自别处收到消息,自知不久他们就会怀疑到我身上,所以才躲到黑市,原本计划找个时机渡回新罗,凑巧遇到邹缇俞,想想,让你们来替我洗脱冤屈也好。”
  裴南歌先前以为他只戴右边的耳坠子是因为新罗流行,这么一说才注意到他左边的耳垂确实也留有耳洞,再结合先前他的言行,本就没甚好感的心里更是暗自腹诽他证据确凿无从抵赖。
  但萧武宥却比她来得沉稳,他沉吟片刻后问道:“林县丞之女是什么时候被害的?你与她否旧识?你的金坠子为何会出现在她的屋里?”
  “大约是四天前,”金井阑瞅了眼裴南歌轻轻咳嗽了几声:“嗯……那个……我同林县丞的女儿林菊楠是相好不假,但也就只在现下的这间院子里亲热过几回,还都是你情我愿……这金耳坠我已丢失许久,因工匠这几日不在,一直都没能补上,不知为何会落在林菊楠闺中。”
  “你是什么时候发觉你金耳坠不见了?”萧武宥眉头深锁。
  “大约五、六天前,”金井阑想了想道,“那时候也是正是我最后一次见着林菊楠。”
  “你见她同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还能做什么,”金井阑摊手,“不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嘛……她还和我说她爹有意要替她许户人家,一直逼着我快些娶她,可我并不打算娶她,所以就同挑明话各走各路。”
  “无耻!”裴南歌愤愤站起身来,“你就是玩弄她的感情!”
  “话可不能这么说,”金井阑又道,“小娘子,情爱一事本就是你情我愿、你来我往,合则聚、不合当然得散,你若是不明白,不妨和我试试,兴许就明白了。”
  “不必,”萧武宥扬手止住他的话,“她还小,这些事还是不劳金兄费心。”
  金井阑若有所思看了眼裴南歌,笑着点点头道:“也好,这些事还是留给你亲自来。如果三日之内你们替我沉冤,快雪时晴帖定原封奉还。三日之后,新罗来接我的船应该已到中原,如果你们无能为力,在下也只好遗憾抱着御赐的拓本回归故土。”
  萧武宥轻笑:“中原广袤,金兄你还是将秀丽河山都看遍了再回去罢。”

  ☆、第062章 难得一见的分歧


第062章 难得一见的分歧
  回到邹府的时候,天已黑下大半。
  沈铭斐和李子墟二人已经在萧武宥的厢房里等着他二人,南谯到江都一来一回只用了一天,他二人脸上已尽是疲倦。萧武宥同他二人详细说起白日里黑市遇着的事情,裴南歌就跟着侍女去厨房寻些吃食。
  她热好馒头和汤,正收拾东西的厨子认出她就是先前替邹家勘破案子的人,好心替她做了几碗汤饼,她又死乞白赖多讨了几样小菜一并端到房里,悉心替他三人布好。
  李子墟动着筷子边吃边道:“我们已经找到那间宅子,追查之后发现买那宅子的是邹缇俞,但不久他就转手让给一个姓金的新罗人。”
  裴南歌在一旁坐下替三人斟上茶水:“五哥,是不是就是我们今天见到的那个金井阑?”
  萧武宥将自己眼前的汤饼推到李子墟跟前:“照时日上推断,极有可能是,邹缇俞那日应当是去找金井阑商谈帖子转手之事,你撞见的应当就是他二人接头。”
  裴南歌见他有心要将汤饼让给李子墟,复又夹了块馒头到他碗里,他抬起头无可奈何地瞧她,她却瞪着眼恶狠狠瞧着他不许他再把馒头也推给别人,萧武宥摇摇头只得作罢。
  沈铭斐将碗筷相击的声音撞得无比清脆:“眼下怎么办?真要替金井阑洗脱冤屈才能拿回快雪时晴帖?”
  李子墟道:“我们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沈铭斐却不赞同:“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从金井阑身上下手?这样被人按在砧板上,不是官府的行事风格。”
  李子墟看了眼萧武宥道:“金井阑若不是新罗国的四王子我们自然可以从他身上下手,但眼下金井阑随时可能离开回新罗去,若是他真将帖子带到新罗,我们难道还能去新罗王的国土上寻东西不成?”
  “嗯……,也有道理,”沈铭斐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萧武宥搁下手中碗筷:“沈兄,你能不能混进县衙里去查查死者的死状?不过案发已经四、五天,要么已经下葬,若是没下葬应该也瞧不确切,如果你那无从下手,就从县衙的仵作那里探些消息。”
  沈铭斐点点头:“我明白,我在江都县衙有些朋友,兴许能帮得上忙。”
  萧武宥又朝李子墟问道:“刑部的人还在江都未走?”
  李子墟摇摇头:“那天去的时候他们还没走,邹缇俞的案子还没结。”
  “子墟,明天我们分头行事,你去衙门打听看看刑部是不是知道这桩案子,若是知道,再顺便问问他们查到了哪个地步,是否开始怀疑金井阑,我和南歌再去黑市找金井阑问清楚些。”
  李子墟也利落应了声“好”后扬头将碗里的面汤喝下。
  “可是我始终觉得,”裴南歌在几人都埋头吃饭的时候突然开口道,“那个金井阑一点也不像好人。”
  萧武宥偏过头看她:“南歌,是不是好人,难道能一眼就看出来?”
  裴南歌使劲摇摇头:“那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他那么张扬的一个人,对女子又肆意轻贱,如果他没有说谎,那他的金耳坠又怎么会落到凶案当场?再者说来,如果他心里没鬼,为何要躲?”
  “那倒也不一定,”李子墟此番却是不太赞同,“金井阑既然是新罗四王子,他的言行总归是攸关新罗王室,若是他被判为犯人,那大唐与新罗两国也不好处。”
  裴南歌闷闷托腮看向沈铭斐:“那你呢!”
  正喝完汤的沈铭斐搁下碗正好迎上她乞待的眼神,他又左右瞅瞅萧武宥和李子墟二人,笑笑道:“南歌,这不是我不站在你这边,查案跟验尸一样,都得有证据……”
  裴南歌站起身伸手将他面前的小菜推到萧武宥跟前,哼哼着拿眼角瞪沈铭斐。
  “好了,南歌,早先我就同你讲过,查案不能带个人情绪,明白么?”萧武宥拦下她推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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