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如此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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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如此傲娇-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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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愿如此,”李子墟的目光落在远处苍茫的雾色之中,他背对着裴南歌小声吩咐道,“快些去休息罢,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裴南歌刚梳洗停当,瞅见格子里被她当作珍宝供奉着的赤玉玲珑珰,鬼使神差地将它们戴在耳垂上,在模模糊糊的铜镜里隐约瞧得见耳珰的光彩。
  而前来唤裴南歌出门的,却是她不怎么愿意见到的江宛若。
  江宛若替她将那些物件一一装好,娴熟又贤惠,反倒让她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你不用觉得对我有愧,”收拾妥当后,江宛若坐到了裴南歌对面,“人生亦有命,我不认为我现下过得不好,但是同样的,我也并不认为你现下过得好。”
  江宛若的话说得直白犀利,裴南歌心中却比先前舒坦。
  江宛若白皙的指尖紧紧捏着衣袖,依旧是那般弱柳扶风,那是裴南歌只能羡慕的风姿。
  “江……江姐姐,你为什么会爱上邹缇俞那个疯子呢?他跟五哥相比,真的是……”后面的话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要拿什么立场去问一个被她羡慕嫉妒许久的女子,为什么过得不幸福?
  “大概是因为,我与他一样,都是疯子,”江宛若樱唇轻泯扬起好看的笑容,“再说,我若是不死心,你该如何是好呢。”
  裴南歌呼吸一窒,她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只觉得江宛若的笑意又是凄楚又是怜悯,却独独没有喜悦。她奋力甩开脑海里面的各种奇异想法,江宛若还是那个江宛若,四年前如此,四年后亦如此。
  “你这是怎么了?四年前那个横冲直撞的裴南歌去了哪里?”江宛若站起身来,目光落到她的耳垂后又笑了起来,“还记得那时你同我说的吗?你说你最明白萧武宥需要什么,现在呢?你还是这么认为吗?”
  裴南歌讶异望着宛如春风的女子,百般情绪骤然失去了缺口。她是应当感谢江宛若的,或许。她并不是真的自信自己明白萧武宥的心思,她只是打从心眼里觉着,每一个在大理寺拼搏的人,最想看到的一定都是得到伸张的正义。
  “走罢,他们在外面等着你呢。”江宛若轻轻推开屋门,门外是一碧如洗的晴空。
  裴南歌拾起被江宛若塞得满满当当的行囊,缓缓走到门边。
  “谢谢你,南歌,”江宛若的声音轻柔拂过她战战巍巍的心尖,惊得她鼻头泛酸,“谢谢你让我认清现实的差距,谢谢你肯留在邹家,谢谢你帮我解脱。如果有可能,这一辈子我们再也不要重逢。”
  “一言为定!”裴南歌心中酸楚,仰起脸来朝着江宛若微笑。她想,或许正是命运的重压才让那个柔柔弱弱的江宛若犹如浮萍,她无从得知这株浮萍是用怎样的心情说出别离,她只好垂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那间几乎让她窒息的屋子。
  在江都难得一见的碧空之下,等待她的是两位白马轻骑的少年郎,以及未知的将来。

  ☆、第077章 民风淳朴南蒲镇


第077章 民风淳朴南蒲镇
  裴南歌这一路上都没有同萧武宥说话,一来是她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姿态去搭话,二来是因为她没有什么别的话要同他说。萧武宥好几次看着她戴着的赤玉玲珑珰,欲言又止。他寻思她要面子,而他自认作为这场比赛的赢家,在要求比试的人信誓旦旦许下永不纠缠的承诺后,自己再去主动招惹人姑娘实在有些厚脸皮。
  在一场胜负已分且赌注惊人的比赛落幕之后,胜利的那方去向承诺过不再纠缠的失败方主动开口,似乎也没这个道理,于是这两人就在这样的拉锯中快马加鞭抵达了海陵。
  李子墟兴致勃勃地介绍着沿途的风土人情,回到这片养育他成长的土地,他变得格外开朗。李子墟的旧屋在南蒲镇里,镇子并不大,往来的多是邻里街坊,见着李子墟都亲切地同他点头招呼。
  李子墟离家已数月有余,屋里的桌案已经覆上薄薄的青灰,裴南歌和萧武宥本来想帮着打扫,但李子墟却推脱二人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们帮忙,裴南歌坐不住,就想着去厨房摸索做点吃食。
  这时候,知道李子墟回来的街坊邻里背来自己种的菜、猎的野味堵得他家门口,街坊们见裴南歌要去厨房做饭,就将东西通通塞到她怀里,男人们就去屋里找李子墟聊天,几位稍微年长的娘子则留下来跟裴南歌一起生火做饭。
  几个妇道人家聚在一起就开始谈论李子墟,她们把他夸得聪明绝顶世上无双,说南蒲镇几十年里难得出一个做大官的,提起来就自豪,明明是隔着小街的街坊,他们却看得比自家人出息了还欢喜。
  尽管一路同行,但裴南歌在此刻仍然没想好如何同萧武宥自然而然地说话谈天,她从心底里害怕与萧武宥面对面相处,所以在听到李子墟招呼来帮忙的街坊一起吃饭时如蒙大赦,一顿饭边吃边聊,折腾下来大半天也就过去了。
  送走了纯朴耿直的街坊后,李子墟提出要出去买些香烛,萧武宥却因为喝不惯当地的老酒而昏昏沉沉想要午睡。裴南歌决定在没说服自己厚颜无耻去主动搭话之前,拒绝一切同萧武宥静下来独处的机会,于是李子墟一提议,她立马就表明了自己坚决要跟着同去的决心。
  李子墟自然拗不过她,安顿好萧武宥这边后带着裴南歌上街采买。
  但南蒲镇太小了,孤男寡女走在街上,难免会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尤其那个孤男还是整个南蒲镇引以为傲的李子墟。
  “不错嘛,李小弟,当大官了!这你是媳妇儿?”壮硕大汉背着柴禾,看见李子墟后高兴得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裴南歌,一副了然。
  裴南歌皱起眉头悄悄往边上挪,离李子墟两步开外以此来撇清同他的关系。
  “李大哥!赶明儿你空了同我说说考试成吗?”这次奔上前来的却是个瘦弱的少年,少年看着裴南歌夸赞道,“这是嫂子吧!长得可真好看!”
  裴南歌脚下一滑险些摔到地上,稳住身形之后又往边上挪开几步与李子墟远远拉开距离。
  “李大哥!这位小娘子究竟哪里比我们镇上的姑娘好……你、你、你怎么就……”女子声音如泣如诉,看来当年曾是李子墟的迷恋者。
  裴南歌暗自庆幸自己离得远,在她替他觉得无可奈何之时,却发现他比谁都更无可奈何。
  但好在街对面的鞋铺解救了二人这种窘境,裴南歌机敏穿过围上来的人,钻进铺子里东瞅瞅四看看,却被一双白绸羽靴吸引了目光。那靴子通体素白,一层绸布一层纱羽,纷繁而不累赘,最特别的是,鞋面两侧点缀着斑斓的珠片,眼光下闪着不同的颜色。
  “你喜欢这样的鞋?”裴南歌仍对着鞋子发呆,李子墟拿起那白绸羽靴径直就去问价。
  “诶,你等等,”裴南歌拽着他袖子把他往回扯,“我几时说过喜欢这样的鞋?我只是觉得这鞋子看着很特别。”
  “哎哟,原来是李兄弟回来了,这是带媳妇上街采买呢?”掌柜是个笑眯眯的中年男子,一身绸缎好不阔绰。裴南歌颇为无奈地又往边上挪去几步,但奈何铺子太小,没有地儿能腾出来让她与李子墟划清界限。

  ☆、第078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078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鞋铺掌柜的口才勘称天花乱坠,加之先前又将李子墟与裴南歌的关系误会得彻彻底底。李子墟作为土生土长的南蒲人,倒是不好与掌柜辩驳了,但裴南歌的态度却是势必要与他划明白楚河汉界。
  裴南歌撅着唇,不大乐意去理会李子墟眼神里的尴尬。一心只惦记着做成一笔买卖的掌柜,瞧见李子墟手里拿着白绸羽靴后立即笑开颜,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自夸:“李兄弟,你这真是好眼光,这双鞋甭提多受小姑娘们的喜欢了。”
  “你瞧瞧这白羽,那可是从鹅前颈取下的新羽,你再瞧瞧看这上头的五彩珠片。不是我虚说道,就这手艺,哪怕是搁在京城的铺子里头,那也定是难得一见的。怎么样,李兄弟,给你家小娘子买一双?”
  裴南歌心中原本还对那鞋子存有几分向往,但被这掌柜的越描越黑之后,她丁点儿买鞋的心思都没有了,只觉得继续待在铺子里大约会带来越来越多不必要的麻烦,一心想着赶紧回去,可别再被人误会才好。
  李子墟却回过头来煞有其事地问她:“你觉得这双鞋子如何?你及笄那时候我没来得及给你预备样礼物,这回补上成不?”他话音方落,那掌柜的脸色也就愈加暧昧了几分。
  此时的裴南歌早已是忍无可忍的劲头,她跳将起来,拉着李子墟急匆匆往回跑,跑出好长一段路后,她终于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神色复杂地盯着李子墟:“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呢?”
  一头雾水的李子墟这才有机会来问明白个原委,抬头一看,却发现裴南歌这小丫头竟然带错了路,一时没忍住,他竟就这般径直笑了起来:“我还能打什么主意?我不就是想补个礼么,你要是瞧不上大可以含蓄告诉我。我自己心里头也明白的很,我送的礼,自然是没法子与你萧五哥送的相提并论。”
  裴南歌当真是急了:“我说的不是礼不礼的事儿!李子墟,你傻呀?你将来还娶不娶亲呐!方才你怎么也不晓得同他们解释解释。若是你的街坊邻居都以为你已经娶了妻房,以后还有谁家肯上门说亲?你就指着孤独终老罢!”
  李子墟走上前,扶住她的肩头,将她掰往右手边的青石路:“首先,我并不觉得我会孤独终老。我回来南蒲的次数本就不多,时日也不长,他们即便今日说过了我的闲话,过不了多久就没人会再记得。其次,回我家应当走这边,就你现在这般认路的本事,能在长安城里活下来,真的是一种奇迹。”
  言罢,他拎起香烛纸钱就信步朝前走去,裴南歌在他身后张牙舞爪做了个鬼脸。这一段回家的路程并不长,南蒲镇的青山绿水是好客的主人,午后的暖风醺得裴南歌整个人觉着有些微微的沉醉。
  到家时,被土酒灌醉的萧武宥刚刚睡醒,正扶着额头满屋子找东西。
  “你这是……”李子墟将手中香烛纸钱搁好,走上前去想要扶他一把。
  “不碍事,”萧武宥摆摆手,委婉拒绝了李子墟的好意,扯出一记虚弱的笑容道:“我头有些晕,想喝点热水缓缓,可是没找着。”
  裴南歌一边飞快地跑去厨房,将先前温在炉子上的热水提到屋里来,一边在心里暗自鄙夷着自个儿,埋汰自己没多大出息。不得不承认,尽管她已经好些天没与萧武宥说过话,但她心里,却从没有一刻不曾记挂他。
  裴南歌拿起手掌大小的圆碗,咕噜噜倒上大半碗腾着气的热水端给他,萧武宥小声道了谢后就低着头默默喝水,这一溜的举止似若行云,虽不似诗画酒茶那般韵味十足,却反倒让裴南歌不知所措。
  “南歌你好好照顾着萧兄,我先出去找人问问,看明天什么时辰上山合适。”李子墟搁下这句话后,就匆匆出了门。刹那间,屋里只剩下她和萧武宥两个人,她甚至还能听到自己心里打着的细密鼓点打着“急急如律令”,压根辨不清心里头存着的究竟是期待还是忐忑。
  “你……”
  “你……”
  几乎同时开口的二人,在望见彼此面容的那一瞬笑出声来。面色苍白的萧武宥就连虚弱的时候都能笑得这般温和诚挚:“你先说罢。”
  裴南歌怔怔看着他,她应该同他说什么呢?说她诚惶诚恐?说她胆战心惊?说她畏缩不前?说她相思成疾?
  也许,是她终于按捺不住多年的委屈,也许,是她想纵容自己再多任性一次,她冲口而出的话语更像是嗔怪:“我说……五哥,你就不能,就不能,先低个头来哄我么?我是女孩子,我面皮薄……”
  大着胆子说出这句话后,萧武宥却看着她笑出了声。
  她心里再清楚不过,无论她怎么憋屈怎么不甘,一旦看见萧武宥,是无论如何也生不出任何怪罪的。她无心真的在这个话题上多作纠缠,接着就听见自己只道出些无关痛痒的话:“其实先前我一直想问,你那么大方让李子墟来帮我查案,难道是为了,有朝一日同他里应外合,打得我落花流水?”
  萧武宥闻言,哭笑不得,戳了戳她额头:“那你现在是落花还是流水呢?”
  裴南歌对着他没心没肺笑着,原来纵然真的有千言万语,到头来也抵不过寸寸柔肠。
  “我说完了,五哥,你呢?”她敛起笑意,目不转睛望着萧武宥,生怕听漏了他任何一句话,漏看了他一个表情,“你方才想同我说什么?”
  萧武宥含笑望着她:“我是想说你……你戴着这对耳珰很是好看。”
  裴南歌浅浅一笑:“五哥你大可直接夸赞说,挑选这对耳珰的人眼光独到,我呢,定是会给足面子让你自己夸自己的。”
  “可戴这赤玉珰的人……更是好看……”明明萧武宥是倚在离她半臂开外的地方,但她却觉得,他此时的话就像是在她耳边窃窃私语一般。那轻声细语,犹如极软的羽翎拂过她耳后,令她忍不住红了脸颊。
  “严格说起来,这回我并不算是胜券在握,对关键证据的掌握只不过是我的猜测,”萧武宥叹了口气,面色中似乎漾起了几分无奈与歉疚,“这几天我时常在想,往日里你和子墟,与我一同分析因果,推断案情,这些似乎已在不知不觉间让我养成了一种隐隐的习惯。当猛然发现身边没有人时,就总是会觉得举步维艰。”
  他这番心底话说得诚挚恳切,而裴南歌却不敢放任自己去妄自揣测他的意思,她似乎明白他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可在这太过漫长的追逐中,她越来越无法理直气壮地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眨了眨眼,莫名所以地望着他:“五哥,你知道的,我脑子太笨,总不太转得过弯来,你想说什么?不论是好听的还是难听的,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一定乖乖听着。”
  “别瞎想,”萧武宥又伸手抚过她的发端,一如既往,温柔得令人眷恋。“我只是想说,或许你我之间的比赛,并没有结束。”
  他声音尚未落停的那一刻,裴南歌头一回认真的否定了自己,不,萧武宥的声音举止,于他而言,并非是一般的眷恋,那已经积攒为她的痴她的狂,久久不散,终身难褪。是一种近乎于看不清一切的迷恋。
  正因如此,在听完他言语的那一刻,她几乎忘记了,世间还有这样一种名叫峰回路转的感动。她眨巴着双眼,努力望进萧武宥波澜不惊的眼底,心中因狂喜而轻轻颤抖:“没有结束,是什么意思?”
  “南歌,我们再比两次罢。”萧武宥沉稳的音色,涉万水跋千山之后,终于落到她未曾枯涸的心田,“三局两胜,你看如何?”

  ☆、第079章 有生之年狭路逢


第079章 有生之年狭路逢
  裴南歌当然不会拒绝,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这一场以查案速度的快慢来决定感情归属的游戏,最初本就是由她提议的。
  那时她信誓旦旦扬言,若是她比在他之先,他就要许她一个站在他身旁与他相爱的机会,若是她比他慢,她就当心甘情愿放开手,再不纠缠。几天前,她输掉了这场至关重要的关乎爱情的角逐,冥思苦想百思郁结之下的既是不舍又是不甘,只独独琢磨不透他的真意。
  她明白,前一次她输在急于求成,也输在自以为是,正因为对比赛结果的过于看重,才牵扯着她堕渊而无力翻身。可当她终于说服自己努力换上另一种心情来看待萧武宥时,他终于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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