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如此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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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如此傲娇-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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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武宥翻动着手里的绢帛,紧皱的眉头霎时微微舒展,显得沉稳自信:“以上的各种解释,都是先假定这块缭绫是窃贼在偷窃中不小心落下的,但如果并非如此呢?”
  李子墟和裴南歌齐齐看向那方绢帛,裴南歌敏锐地发现不对:“这块缭绫的尺寸显然不是丝绢,这里又没有尖锐之物,缘何会留下这么块绢帛?”
  萧武宥修长的指尖拈起绢帛:“若是被划破的衣裳,四角又怎会如此平整?”
  裴南歌果然发现那方寸大小的缭绫表面平滑、四角齐整,完全没有半分藕断丝连的迹象。
  已经交代好相关事宜的王刺史和沈县令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顺着李子墟他们的目光望过来,他们也发觉了缭绫的不同寻常。
  沈县令沉声道:“这应当是裁下来的。”
  “不错,”王刺史应道,“窃贼是故意留下这块缭绫,想引我们发现,或者是想向官府挑衅。”
  沈县令灵光一闪赶紧吩咐手下去查近来有什么贼人刻意与官府作对。
  刚吩咐完,走出门的县丞又走了回来,他身后跟着一位面容焦虑的衙役,疾步的行走令他腰间的佩剑发出清脆的碰撞:“禀县令,城东燕子林发现一具女尸。”
  沈县令面色凝重,附耳对身边的衙役低语几句,衙役点点头快步退下,不多时他就领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女子进来。
  女子朝着众人盈盈一拜,显得弱柳扶风,她的目光扫过焦急的衙役后得意一笑:“怎样,沈县令,不幸被白露言中了?却不知您要如何处置白露呢?”
  裴南歌在看清女子衣裳上绣的图案后,心开始不可抑制地狂跳,她小心翼翼地望向身旁神情冷峻的萧武宥,只看见他如墨的眼眸微微闪动,看不清他的情绪。
  就在众人仍是一头雾水的时候,白露竟笑呵呵地主动解释起来:“两天前,白露可是提醒过府君的,今日白露要在燕子林大开杀戒,怎么?诸位现在信了?”
  沈县令也转头向众人解释:“此女白露是临江绣坊的绣娘,前天她来县衙投案,说她能用神力杀人,见我等不信,就煞有其事地说今天会在燕子林杀害米铺老板娘。我等虽是不信,但担心她真去杀人,就将她关在县牢里盯着。”
  四下皆是一惊,白露又吃吃笑道:“沈县令可是派了三个人看着,白露连喝了几口水都有人数着,白露若是想出去,只怕得会遁地飞天才行。”
  沈县令看向几位狱卒,他们神情认真地点着头,证实白露不曾离开县牢。
  白露的身姿翩然来到沈县令跟前,又如拂柳般挪过王刺史身旁,最后径直站定在萧武宥眼前,她伸平双臂轻盈地转了个圈,纤纤柳眉笑得如同一弯新月:“诸位觉着白露像是会飞天遁地么?”
  裴南歌焦虑地看着萧武宥,他宽袍之下的手掌握紧又松开,她的心也随之一沉,她知道,他看出来了。
  也是,那般别致的绣样,连旁观者裴南歌都能认得出来,更遑论是最熟悉那个样式的萧武宥呢。
  萧武宥起伏的声音缓缓问道:“白露你衣裳上的图样出自何人之手?”
  白露眨眼瞧着萧武宥,唇角的笑意愈发恣意:“临江绣坊未来女掌柜江宛若。”

  ☆、第011章 神通广大的白露


第011章 神通广大的白露
  “江宛若”三个字,字字都是在剜裴南歌的心。
  偏偏白露还不肯就此作罢,又咯咯笑起来:“怎么?郎君对我们江姐姐有兴趣?啧啧,不过真可惜,江姐姐自然是要嫁给我们二掌柜的。”
  裴南歌莫名松了口气,虽然良心告诉她这种庆幸来得有些不合时宜。
  “县令,”几个衙役从门口进来,丝毫不留给萧武宥他们伤春悲秋感慨万千的机会,“女尸已抬回县衙,证实是米铺掌柜,尸体已在殓房待检,请诸位移步后院。”
  王刺史近日因帖子失窃之事甚为忧心,加之手边又还有别的公务,同众人简单几句寒暄后留下人帮忙之后就告了辞。
  沈县令命人将白露押好后自坐席间起身:“验尸的仵作是谁?”
  那名衙役小心地看了看他的脸色,吞吞吐吐道:“是……沈铭斐。”
  “逆子!”沈县令拂袖,脸色不善地领着众人往殓房去了。
  殓房在后院的西北角,虽然屋外阳光正好,但小屋里却依旧透着寒凉。
  沉闷的木门透着斑驳的光影,沈县令走上前正想推门,却被另外一双手拦下。只见一位乌衫素巾的男子以手臂抵着门板将众人挡在门外,他约莫与萧武宥一般高,硬朗的面容上带着薄薄的怒意。
  “他们是什么人?”他不带起伏的问询竟仿似寒冬一场大雪,同阴森森的殓房混在一处,直听得裴南歌空荡荡的胃里不住瑟缩。
  “沈铭斐,休得无礼!”沈县令皱着眉斥责道。
  “无妨,”萧武宥不以为意,从容不迫地介绍起众人,“在下大理寺司直萧武宥,这位是大理寺评事李子墟,这位是萧某的妹子裴南歌。”
  被提到姓名的李子墟颔首一揖,刚缓过劲来的裴南歌却忘记了要行礼。
  “裴寺卿的孙女裴南歌?”沈铭斐的目光直视向裴南歌,他冷峻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却充满了嘲讽,“我可不记得大理寺有携家眷查案的规定。”
  裴南歌正因此人识得自己而惊讶,经过一番仔细回想,却并不记得曾经得罪过这么一位仁兄。
  平白挨生人的打趣并不见得会让人心思愉悦,更是噎得她一口气没喘过来。她纤细的手指了指自己,疑惑道:“你认识我?”
  “怎么?我曾住在你家数月,你不记得?”沈铭斐的笑意比先前亲切了许多,就如同是在与朋友或是亲人谈天说地。
  多年前的记忆涌上裴南歌的脑海,那时候,她的人生里还没有萧武宥,她仍然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围着爹娘跟前打转。
  有一天,阿娘的闺中姊妹带着儿子进京求学,站在阿娘身后的她看见沈铭斐清明的眼睛里尽是对长安的恐惧。她怎么可能忘记那样凌厉而寥落的眼神,她又怎么可能忘记他曾在树下朝她伸出手,对她说“你若不下来,我就走了”。
  后来,他就真的走了。
  只不过,两个小破孩,哪里写得出什么风花雪月的浪漫故事。
  “是你!”苏醒的记忆令裴南歌发自内心感到惊喜,“沈、沈明飞?”
  沈铭斐屈指轻轻扣响她的额头,纠正道:“是沈铭斐,不是沈明飞,说过多少次,怎么只长岁数不长记性?”
  裴南歌揉揉脑袋嘿嘿地笑着,她有很多话想同他讲,但她却无从讲起,更重要的是,眼下的情形并不是适合两位他乡重遇的小伙伴叙旧。
  “咦,”裴南歌忽然意识到一个在她看来很疑惑的问题,“沈铭斐,你不就是沈县令伯伯的儿子吗?为什么他们说你是仵作?”
  裴南歌又从头到脚仔细打量起他,乌衫素巾整齐干净,硬朗的面容淡然安静,虽然先前的冷峻令她瑟缩,但在伙伴相认之后的亲切还是让他看上去既淡然又倜傥。
  这样一位看上去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实在难以把他与仵作这种最卑下的职业联系在一起。
  “犬子资质愚钝,不适合做官,”沈县令说着就推开挡在门口的沈铭斐,重重拉开了殓房的大门,“诸位请进。”
  沈铭斐冷笑一声率先进到房中,他将手中素绢包着的东西往案上一扔,熟练地往手上戴好鹿皮手套:“先前抬尸体进来的时候我发现她的脖上有勒痕,案上那堆东西是在现场附近找到的麻绳,与脖上勒痕相符,应是凶器无误。”
  沈铭斐的声音依旧不带温度,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异常清明。说完这些话后他已经来到女尸跟前,朝死者小声念了几句梵语就专注地查验其尸首来。
  萧武宥从案上拿起麻绳,拿到女尸的脖颈之间进行了一番比对,确认麻绳就是凶器后将其包好递给了李子墟。
  裴南歌从进屋之后就站在李子墟身后,她间或鼓足勇气探头去看看那具女尸,但隔着层层距离她看得并不清楚。
  “尸身整体僵硬,腹部鼓胀有腐烂迹象,”沈铭斐在尸身各处按压,又在死者的手掌间仔细端详,“死者手掌张开,辰戌丑末手掌舒,初步推断死于昨夜戌时前后。”
  沈铭斐翻开尸体的眼皮,如常的面色之下是他自若的从容自信:“死者眼角浑浊模糊,脖颈上有青紫血斑,确是被麻绳所勒致死。”
  直到这时,众人才不约而同地想起被一同带来对质的白露,尽管白露在这个过程中一直静默得几乎让人忘记她的存在。
  沈县令厉声质问白露道:“昨日戌时前后,你在县牢里做些什么?”
  白露挣开松懈的衙役,缓缓走到尸体跟前。
  沈铭斐大掌一推将她拦在近旁,几名衙役顺势上前押住她的手臂。她也不再挣扎着上前,而是偏着头痴痴地看着已故的米铺老板娘,随后竟“咯咯咯”地笑起来:
  “多么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就这么成了亡魂,呵,白露好生好奇,她下到阴曹地府之后是不是连牛鬼蛇神都会被迷得神魂颠倒。”
  沈县令重复道:“戌时前后,你是否在牢里?做了些什么。”
  白露忽然放声大笑:“县令这是不相信你们的衙差,还是不相信你们的监牢?白露在不在牢房,在牢房做了些什么,你问问你管的那些人不就清楚?”
  一个年纪略长的牢役不等沈县令发话当即上前禀报道:“关押白露的牢房这两天确实没有异常,我们几个轮流换人看着她,都不曾走神,着期间她从没离开过牢房,也没有发生任何不寻常的事。”
  萧武宥却继续道:“昨夜是谁看着她?且将她昨夜做了些什么详尽说来。”
  那名牢役回想了一阵道:“我自酉时起接替另一位弟兄看守白露,期间她一直对着石墙发呆,但每隔不久就会问问时辰。”
  “你可还记得她什么时候开始问时辰?问了几次?”萧武宥又追问道。
  “约是酉时三刻左右开始问,几乎是每隔三刻问一次,一直到她睡下,也就是亥时左右。”
  “她平时也是这个时辰睡?”这次发问的却是李子墟。
  旁边的几个牢役点点头:“通常都是这个时候。”
  白露又放声朗笑起来,她杏黄的裙衫因为连日被困牢狱而染上了轻微薄尘,如此也就更衬得她肤白如脂。
  她柔弱的身姿徐徐往萧武宥走来:“没想到郎君如此关心白露的起居,真真让白露受宠若惊。”
  萧武宥面色如常地看着她,裴南歌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感受不到他的抗拒,由此一来,对白露的嫌恶之心也就平白多了几分。
  “不过真是可惜,似乎他们都不知道,白露对着石壁不是在发呆,是在念咒,”笑得千娇百媚的白露伸出纤长手指抚过萧武宥的对襟翻领,楚楚可怜的目光带着说牡靡猓鞍茁端倒茁兜蒙衩飨嘀杂猩窳Γ茁断肴盟溃扌氚茁冻鍪帧鸵弧⒍ā⒌谩⑺馈!�
  白露一番动作或许在萧武宥看来不痛不痒,但却像是锋利的猫爪抓伤裴南歌原本就战战兢兢的小心肝。
  自听到“江宛若”三个字后所有不安惶恐和焦躁此刻都像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开始在裴南歌的心里搅动,又更像是夏日里的一场骤雨,电闪雷鸣预示着暴雨降至。
  她很想上前去把白露推得远远的,让她再也碰不着萧武宥分毫。
  她是这么想的,也自然就这么做了。她猛然推开白露还停在萧武宥襟前的手臂,像是一个守卫者那般挡在萧武宥的身前,与笑得阴森的白露狠狠对望。
  虽然她的身板比不过白露,但自问气势上绝对可以压倒对方。
  “这般隔空杀人的神力还真是有趣得紧,不如……”她亦咧唇浅浅一笑,看来天真又坚定地说,“现在你就对着我试一试,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第012章 滁州神女的试探


第012章 滁州神女的试探
  最先反应过来的李子墟大力拽回她的手臂:“她疯,但你不能跟着她一起疯。”
  萧武宥也转过头看她,那眼神里的意味她太熟悉不过,那是在告诫她不要轻举妄动。
  李子墟的声音虽小却还是被白露听去大半,愈发笑得猖狂:“你们竟然说白露疯子?哈哈哈,依白露看呐,你们才是疯子!”
  白露脚下转着圈摆脱了衙役的扣押,轻盈的步子停到了沈县令跟前,笑得宛如一朵妖娆的芍药:“不然,又怎么会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甘心沦为贱民……”
  话音未落她又笑着转到萧武宥跟前,长长的衣袖掩住了泛白的双唇,笑容里只有一种肆无忌惮的意味:“不然,又怎会连与心上人双宿双栖也只是做梦?”
  在场的人都明白她话里意有所指却又不好发作,尤其是被她拐着弯并未指名道姓提到的两人。
  裴南歌本就不喜欢白露,此番更是对她嫌恶万分。
  白露身为南谯县人,知晓县令父子的纠葛不稀奇,但萧武宥却是从未来过南谯的大理寺司直,白露却正中萧武宥的痛脚,这种诡异的巧合让身为女子的裴南歌越来越忐忑不安。
  尽管如此,她仍将脸颊的笑意扬得灿烂,将嘲讽勾勒到极致:“我倒不觉得你是疯子,相反,你的神力也好、巫术也罢,我都是甚为敬佩,所以,你不若就拿我试手,也好教他们输得心服口服,如何?”
  白露敛起笑意陷入思忖,她妖媚的眸子紧紧地凝视着裴南歌,一步一步地缓缓朝她走来。
  裴南歌的心里擂着鼓,鼓点里有半分惊惧半分好奇,但她并不打算就此低头,她相信正如娘亲曾经所言,仁慈的神明不会将神力赋予邪恶,她也相信正如爹的教诲,越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就会有越多的蛛丝马迹。
  突然间,一具高大的身躯挡在了她的面前,把她和白露焦灼的对峙隔离开来,她认出那灰色的衣袍正是沈铭斐。
  他驾轻就熟地卸下手中的鹿皮手套丢到一旁,佯装羡慕道:“在下也对此等神术向往已久,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如小娘子将那咒文教予在下,在下一定知恩不忘报。”
  说完他还朝着白露眨了眨眼,看起来就像他真的热衷于这些怪力乱神之事。
  白露用看怪物一般的神情望着沈铭斐,又用同样的神情将裴南歌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郎君对这位小娘子真是心疼得紧,白露瞧着你们好生般配,只可惜……你只不过是个下作的仵差,哈哈哈!”
  裴南歌原本只是恼她口不择言地歪曲二人的情谊,但听到这种诋毁沈铭斐的言论后,心里的厌恶已是抑制不住地想要找个缺口突出重围。
  于是向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的小妮子做了一件最简单也最粗暴地宣泄情绪的事--她随手就从腰间扯下装着银钱的锦囊,想也不想地就往白露脸上砸去。
  白露哪曾料到裴南歌竟然采用了这般原始的方式来报复,等到回过神来就发觉右脸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记,登时红肿了一大片。
  众人皆目瞪口呆地看着裴南歌,倒是被砸中的白露捂着半边脸依旧笑得开怀:“你让我拿你试手,我就非得拿你试手么?哼,我偏不!不过你们既然这么想看我杀人,那我就杀给你们看,唔……不如今天就在城东燃一场大火好了。”
  “城东什么地方?你要杀的是谁?”裴南歌冷笑着睨她一眼,对于白露这种故弄玄虚的骗术满是不屑,“我可不信长成你这模样的人还能是神女。”
  按说这本来是一句对女子容貌的直白攻击,但白露却忍得不着痕迹:“怎么?你以为从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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