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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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南望-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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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歌扑哧地笑出声来,撇开脑袋抱胸而站,一脸“不关我事”的样子。
  “行啊,我管不了你们。”符霜霖气得罢手离开,大步走开好一段距离,他又停下来,“午膳过后歧阳城的各个臣子,还有符家的长老们都会聚在大书房议事。雪迟没你给好好盯着她,别让她给溜了。”
  “是。”
  “还有,”符霜霖犹豫片刻后开口道,“你若真要放陆务惜和古湘玲一马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你这次进京若办不了那老贼,你也可以别回来了,符家会另选城主!”这句话是对弦歌说的。
  你如果真想背弃符家而选择陆务惜,我也不会拦你,这是你的自由。不管怎么说,你身上都流着那混蛋的血。可是,从此以后,你不是符家的人,你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见一次砍一次,绝对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弦歌微微地会心一笑,虽然她和符霜霖一直都不对盘,不过,却每次都能很好地领会他的意思。“三伯多虑了,虽然你经常对我拍桌子怒吼,态度也不够恭敬,有时还扇我巴掌。”看着他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弦歌笑眯眯道,“不过,我姓符,我是符昌霖的女儿,这一点我决不会忘!”
  “哼!”算你这臭丫头还有点良心,不过说的话倒是一如既往的不动听。
  阳光普照大地,空气中没有属于冬季的冷冽,院中的池子泉水清透,顺着假山汩汩流淌。凉风浮乌发,脂粉不施的脸蛋上素着一番宁静。
  符雪迟望着义父远去的背影,转首对弦歌问道,“下午的书房议事你不会逃吧?应该不用我时刻盯住你吧?”
  弦歌低低一笑,她一把拉抓雪迟就向符府大门走去,语音悠然,“我们去用午膳吧。”
  “出去吃?”
  “嗯,听说天香楼新聘了一个厨子,咱们去看看。”
  闹市人海,客栈酒家,繁华缭乱。
  符雪迟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距离一步之遥。他眼角余光瞟到弦歌向一个赌坊走去,不徐不急得拽住她手腕,“干什么去?不是吃饭吗?”
  弦歌笑眯眯,“所以要先把饭钱赢来啊。”
  符雪迟拉着她就往天香楼走去,“没事,我请客。”
  “雪迟,放心,我不会输的啦,而且那赌坊老板和我很熟,看,他在跟我招手……”
  重点不在于输赢吧?符雪迟无奈,他很肯定,一旦她进赌坊的事让义父知道,绝对不是一巴掌就可以解决的事。符雪迟和弦歌站定在在天香楼门前,才刚跨进门就有伙计上前招呼,“客官,里边请,里边请。”
  弦歌从雪迟背后探出脑袋,笑嘻嘻,“小二,好久不见。”
  符雪迟叹气,她还真是哪儿都混得熟。
  那小二看到弦歌后明显脸颊一抽搐,笑容勉强。“符,符城主,您还是老位子吗?”
  “当然,门口第一张桌子就行。”弦歌毫不客气地坐下。
  “城主,您,您前几次的饭钱……”
  在小二说话间,弦歌装做没听见一样打断,手上潇洒地转着筷子,笑道,“琉璃吊烧鸡,鸳鸯醉鱼,湖鼎上素,风味野菌汤。嗯,先上这些吧。”
  小二一脸看霸王食客的表情,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下去了,回头乖乖让厨师烧菜。这个歧阳城的小祖宗他可惹不起,整个歧阳城上下都把这女人当个宝,若他公然把她当棵草,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唉,看在她刚刚劫后余生的份上,就当再请她一顿吧。
  符雪迟把一切都看在眼内,似笑非笑,“你常来这儿闹?”
  “这哪算闹?完全是看这里的伙计可爱才常来捧场的嘛。”弦歌脸不红气不喘,“就因为我这城主常来,天香楼的生意才越来越火暴。”
  两人酒饱饭足后,符雪迟从怀中掏出钱袋,想把弦歌以前的欠帐一并付清。钱还没有倒出来,就被弦歌阻止,“不用付钱啦。”
  符雪迟叹息,推开她的手,“我没那么厚脸皮,吃霸王餐这种事我从不做。”
  弦歌眨眼,神色俏皮,她伸手指指门外,“看到了吗?那么多客人排队来吃。”
  看到了看到了,从刚才那小二的目光往他们这座瞟,指望他们快点吃完走人,好让其他客人进来。
  看着雪迟点头,弦歌笑得得意,伸手打出一个响指,“饭钱很容易赚啊。”说完,她直接站立起身,朝门口大喊,“有谁想先进来吃饭的,只要替我付了这桌饭钱,我就立刻让位。”
  门口一阵熙熙攘攘,等位子的食客们议论纷纷。
  “是城主啊。”
  “符城主啊,欢迎城主回来。”
  “哈,城主又来这里了。”
  “城主,我付。”
  “城主,把位子给我!”
  弦歌走在街道上,手上把玩着一小锭银子,满面春风得意。符雪迟叹气,只是把位子出让,抢的人太多,结果她说价高者得,不仅饭钱别人付了,她还赢了一锭银子。唉,做城主做到她这份上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商人小贩,稀奇玩意遍布街道两旁,吆喝叫卖连续不断。街边小吃,各地特色美味,香味弥漫口鼻。再往前走,青楼飘香,窗边倚着好几个美貌女子,好些美人看到弦歌后对她临窗打招呼。
  “城主,你很久不来了。”
  “是啊,城主你不来生意都差了很多。”
  符雪迟觉得他今天一天的叹气声比他过去一年都多,什么叫满楼红袖招,他总算明白了。弦歌扯扯他的袖子,笑得贼兮兮的,“虽然绿娘他们晚上才开始做生意,不过我跟她们很熟,现在上去也可以哦。”
  歧阳城还有你不熟的人吗?小时候就算了,现在还敢叫他上青楼?符雪迟的目光中隐隐透露出危险,“你真想让义父打断你的腿?”
  弦歌畅快大笑,“他又不会陪我逛街,怎么可能会知道。”她拉着雪迟去看一些小孩子喜欢的玩具和泥人,用那一锭银子买了很多东西。符雪迟很怀疑她买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而且小商贩貌似也跟她认识,一再很客气地说不收钱。
  “走吧。”弦歌拉着他继续往前走,道路越来越偏僻,地面也逐渐泥泞起来。他们站在农田前,大片大片的田地旁全是农家小舍。
  一群孩子正聚集在一起玩,看到弦歌后都蹦蹦跳跳地跑来,“是弦歌姐姐,是弦歌姐姐。”
  弦歌微微一笑,向他们走去,把玩具和泥人分给他们,然后摸摸孩子们的头,“你们的爹爹都在农田里?”
  “嗯。”小孩子们还替她指明方向。
  弦歌嘴角挂着浅笑,缓步走向正在对农田进行防冻和积肥处理的农民们。远远的,他们就看到了她,态度格外热情,“城主!”
  弦歌招招手,“你们秋收的时候我没空来看,忙着处理其他事情,只粗粗看了一下文书,听说收成不错?”
  “嗯,多亏城主的奇思妙想。”
  “城主在前年提出什么,什么梯田的想法,哈哈,结果收成大好。”
  “城主,您怎么有空来?”
  弦歌笑,“我只是来看看,你们继续,我还有其他事,马上就要走了。”告别完后,她向回府的路走去,符雪迟在后面跟着,目光复杂,他沉默很久后开口问道,“回去了?”
  “嗯,三伯不说了要去书房议事吗?”
  太阳快要落山,晚霞的颜色越来越红,透出血一般的艳丽。
  符雪迟望着她的背影,目光如水,“你今天出来应该不是为了逛街吧?”
  “呵呵,雪迟,歧阳城是个很美丽的地方吧?”
  “当然。”
  “我啊,很喜欢这里,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这里是我的故乡是我的家。”弦歌优雅地转身,笑吟吟地凝望雪迟,“今天,我是来下决心的。”
  弦歌,在你倒下去之前,请先想想歧阳城里千千万万的百姓。
  “我是城主,我的职责就是保护这里。”弦歌遥望天际云端,目光穿过一切然后弥留在难以触及的遥远,“我忘了,我是符弦歌,在顾念私情之前,我更应该先考虑其他的一些事。”
  耳边静静,流水和风声都变得格外清晰,与心跳同一频率。符雪迟望着她,眼神在温柔中掺有一丝悲哀。

  赴京

  十来个人坐在书房内,熏香袅袅,木雕花纹的桌椅精致华美。有白发白眉的老者,有神态肃穆的中年人,在座的人在歧阳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官员就是长老。他们面前都放着一杯龙井绿茶,可惜,名贵的茶水全都冰凉一片。
  两个时辰!他们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符霜霖的脸色已经青得发黑,摆放在桌面上的手不耐烦地敲击桌子。雪迟在干什么?怎么跟着一起不见了?都叫她不准溜了居然还敢跑?符弦歌今天若敢回来就打断她的腿!
  “城主这是做什么去了?”一白发老者长长吐一口气,“她若有事提前通知一声便是。”
  “呵呵,城主向来不喜欢乖乖听话,年纪还小,玩心重着呢!”
  “城主是耍着我们这帮老头子玩么。”
  “说起来,城主的年龄也差不多了,有想过婚嫁吗?”
  “霜霖,你家雪迟和城主应该是一对吧?”
  符霜霖的脸色臭得要杀人,“她的事我哪敢管!”说话间,耳中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眼睛眯成一条线,目光凌厉地扫向门口。
  轻轻打开门,弦歌一脚还没跨进,就感觉到面前风速的变化,急忙偏过脑袋,一只茶杯擦过她耳边,“乓”的一声,摔碎在地面,茶水洒落。
  “符弦歌,你混到哪儿去了?竟让这么多长辈在这里等!”符霜霖怒气冲冲,“目无尊长也该有个限度!”
  “霜霖,息怒,息怒。”
  “是啊,城主肯定是有自己的事要办,我们谅解。”不断有人在打圆场。
  弦歌眉一挑,笑眯眯地坐到自己位子上,抱拳道歉,“因为有其他一些事耽搁,劳各位苦等,弦歌在这里给大家赔个罪。”
  “哪里,哪里。”其他人纷纷表示谅解。
  “雪迟,我们的符大城主是真的有事?”符霜霖将信将疑。将视线调转到符雪迟脸上。在看到雪迟微微颔首后,他冷哼一声,翘着腿撇开脑袋。
  “那我们就不浪费时间,直接进入正题。”弦歌随意地翻了翻桌上的一些奏折,目光在各人脸上巡回,“需要讨论的事情我接下来会一件一件地提出,若我没有提到,你们就按折子上的法子去办,无伤大雅。”
  看到众人都没有异议,弦歌微微颔首,“首先,是黄大人提出在通往我们歧阳城的官道上有匪徒出没,而且数量还不在少数,近段时间来往的商人因为害怕也减少许多,各位大人对此事有何看法?”
  下面顿时议论纷纷,各人的表情都不相同,本来只是一件小事,剿或不剿,只是一件如此简单的事情,可在座的人却都拿不准主意。
  弦歌的眼眸微微下垂,三年前,那时她还未接掌城主之位,也发生过一件类似的事情。当时那事甚至没有纳入讨论范围内,立刻有人带兵将那一众匪徒剿灭。结果,陆务惜在京城立刻上奏,声称歧阳城滥杀无辜,杀死了一群流民。短短的时间内,他像变戏法一样弄出一大堆证据,人证物证皆有,罪名直指歧阳城上下。
  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自然是一败涂地,朝廷中有人说情,结果陆务惜大力打压,凡站在歧阳城这边的人辞官的辞官,降职的降职。正好那时洪水作患,皇帝本就心情不悦,大怒之下不听任何解释,硬是揪出一个名义上的负责人,处以死刑。
  “城主,或者,您可以派人与那帮匪徒商谈……”其中一个官员开口发言,斟酌道,“直接修建一个镖局,那帮子人有事做自然也不会打劫过路商人了。”
  弦歌似笑非笑,下巴悠闲得搁在手背上,“和匪徒妥协?丁大人莫不是在说笑?还帮他们修建镖局?歧阳城又不是钱多得没处花!”
  符霜霖默默点头,哼,这两句话说得倒不错。
  “那,城主意下如何?”黄大人小心翼翼道,“也许这又是一个圈套?”
  圈套?那也要看圈不圈得住她了!弦歌直接把这本奏折放到另一边,语气不容置疑,“剿!立刻去剿!一个都不准他们逃出去!”
  “可是……”依然有不少人对这做法抱有疑问。
  弦歌瞟了他们几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人身上,“黄大人,这事是你奏上来的,你自然需要多花点工夫。不论是真是假,在剿了匪类以后立刻让他们画押,日后若真有追究,也可以留下反驳的证据。”
  “是。”
  “第二件事,是有关五长老的问题。”弦歌的目光状似随意地扫到一老头身上。五长老一接触到她的视线立即浑身一颤,根据以往的经验,还是自己坦白会好受些。他魏颤颤地站起身,低头恭敬道,“我的确有事做错,还请城主宽恕。”
  弦歌漫不经心地笑笑,“五长老年纪大了,这我知道。但弦歌一直敬佩你思路明晰,做派大气。受贿这种事虽是严令禁止的,但一大笔金闪闪的钱财放眼前也很难不心动。”顿了顿,看着他额角有冷汗冒出,弦歌微笑,“况且,长老你那也不算受贿,只是有人感激你的帮忙才送上钱财。”
  五长老低头听训,认命道,“城主恕罪,我会立刻把百两黄金还回去。”
  “唉,”弦歌叹气,神色好不体贴,“五长老好歹也是我的长辈,或许符家发放的俸禄是少了点。你也不必如此,这百两黄金你好好端着,虽然钱财必须还回去,不过,这百两黄金就从符家的钱库里扣。”
  “城主……我……”五长老情急。
  弦歌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说,目光骤然锋利如刀口,“看在你以前做出的诸多贡献,这次我放你一马,不过,仍要停职查看一个月。”顿了顿,她神情严肃地望着其他人,“你们也都给我听着,此事我绝不会为任何人开先例,下次若再被我发现,那立刻革职!”
  “城主,就在前些日子您被极东国的冷立俘虏。符将军为了救您擅自动用军队。”一名官员提出疑问,“我们若不采取相应的对策,事情传到皇上耳里的话就麻烦了。”
  弦歌颔首,“我也正要谈这件事。”她长吁一口气,“关于雪迟的处罚,我明日就跟他一起上京,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我不在城里的这段时间,就由符霜霖和黄大人暂为代职,我会尽快回来的。”
  “城主,有那么急吗?”
  “明日就起程?”
  “嗯。”弦歌颔首,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再讨论此事,“最后有一件事要听听各位的意见。”她直接站立起身,深吸一口气,陆务惜的事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这事并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做主。“这次赴京还有一件事要做,就是扳倒陆务惜。”
  一眼望去,看着在座的各人显现出惊诧和怔愣的神色,弦歌笑道,“我已经掌握陆务惜叛国的证据,即刻呈现皇上。你们对此有什么意见吗?”
  “城主,真的吗?”
  弦歌颔首。
  “属下以为,我们应趁此机会将他铲除。”
  “嗯,趁热打铁,斩草要除根啊。”
  “城主,请容老夫说几句话。”大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语重心长,“城主年少有为,听说昨夜您放跑了一个奸细,当然,我们现在讲的不是这事。弦歌,我以长辈的身份忠告一句,切勿心慈手软。农夫与蛇的故事你该听过,即使是冻僵的蛇它也总有一天会苏醒。不把握住这次机会,你会后悔,老城主地下有知,也定会失望!”
  “弦歌知道,大长老教训的是。”
  “嗯,”看着她的态度,大长老颇为欣慰,频频点头,“你向来是个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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