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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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南望-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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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感情?”顿了顿,“真念不出感情,至少给朕读得有些激情。”
  官员欲哭无泪,皇上,不就是翰林书院少几本书吗?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念吗?
  听着年过半百的官员激情地念着奏折,凌悠扬半支着脑袋,挑起眉头,他才刚张开嘴,那声叹息还没出口,官员的身体就僵硬了。
  凌悠扬见状微微一笑,“王大人,你的笑容不够有亲和力,这次就算了。下次见着朕的时候,记得笑得亲和一点。”
  王姓官员僵硬着神色,虽然很想破口大骂,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凌悠扬无礼,尤其当今皇上不比前任的玄崆帝。从登基那天开始,凌悠扬就开始用自己的行为向天下昭示他绝对不是一个君子。如果惹了他,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臣必将陛下的教诲铭记于心。”
  啧,啧,这话说得真是心不甘情不愿啊。凌悠扬就像逗老鼠的猫,“今天就罢了,王大人,以后遇着这种小事,就别事事都禀告到朕面前。朕养着你们这些官员是干吗的?不就为了替朕分忧解劳吗?你们事事上奏,这还叫解忧,简直是添忧。”
  “……臣知错。”
  “嗯,知道就好。”凌悠扬摆出一宽宏大度的模样,摆摆手,“下去吧。”
  听到这句话,王官员心中高兴得不能自己,生生忍住笑容,急忙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臣告退。”
  吹着御花园里的习习凉风,凌悠扬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闭目,不知在想些什么。风静静地吹,他的脸颊也被吹冷了。忽然耳朵里嘈杂起来,他不悦地望去,看见方子晗正和随伺的太监纠缠。
  凌悠扬不动声色地望着她,玄崆帝把方子晗安插在他身边,他一直都努力避开她,能不打交道尽量不打交道。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意,他也不是不感动,只是他爱的人不是她。想到这里,凌悠扬又咬紧了牙,为什么他偏偏就喜欢上那个可恨的女人?
  方子晗始终都在努力靠近凌悠扬,或许他不爱她,可他至少不讨厌她,甚至应该是有点喜欢的。没关系,她有的是耐心,总有一天,他会注意到她,总有一天,他和符弦歌的感情会越来越平淡,总有一天,他会和她在一起的。
  前些日子,方子晗就注意到凌悠扬低落的情绪了,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能让悠扬露出那样的表情,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就在昨天,他还很温柔地对她笑,她还以为自己有了希望自己可以趁虚而入,可是,为什么却是为了那样的事!方子晗抬头望去,正巧迎上凌悠扬的目光,她的眼神立刻一亮。
  凌悠扬抬了抬下巴,无奈道,“放她过来吧。”
  “皇上,奴婢有事上奏。”方子晗远远地走来,身姿婀娜。
  凌悠扬几不可见地皱眉,“你来干什么?”
  “听说皇上想为奴婢指婚?”
  凌悠扬挑眉,“你知道了?放心,朕会替你挑个……”
  “我拒绝。”方子晗打断他。如今有胆子打断凌悠扬说话的人不多。她抬头看他,“皇上,您若执意替奴婢指婚,奴婢情愿一死。”
  凌悠扬的神色有些烦恼,重重叹了口气。他伸手想触摸她,犹豫了片刻,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揉,“笨小孩,朕只是想让你幸福。”
  方子晗一把握住凌悠扬的手,泪眼婆娑,“奴婢的幸福就是陪伴在您身边,皇上……”
  凌悠扬心头一软,“随你的意思吧。”
  方子晗破涕为笑,“皇上,待会儿可以让奴婢陪在您身边吗?奴婢想服侍您用晚膳。”
  凌悠扬目光一滞,淡淡地撇开手,仰望苍穹。沉默许久,他叹道,“不必了,朕要去见弦歌。”
  凌悠扬是抱着凌楠去的。凌楠宝宝喜恶分明,他每次看到弦歌都会扑上去,笑呵呵的,又亲又抱。可每次看到凌悠扬,他都会揪他的头发。凌悠扬觉得自己抱了个肉球,伤脑筋,上回抱这小鬼的时候还没这么重,他瞅瞅凌楠,看着他白嫩的肌肤,忍不住在他的脸颊上捏了捏,看见凌楠露出不舒服的表情这才满意,嘴角一勾,对嘛,儿子就该这么玩。
  弦歌斜躺在软塌上,听见下人的通报也没有去迎接。她只是懒懒地掀开眼皮,“稀客啊,简直蓬荜生辉。”
  对着她的冷嘲热讽,凌悠扬一笑置之,“好大的架子,这几天您好吃好睡的,难道还有什么不满?”
  弦歌白他一眼,目光转到凌楠身上,看见白白胖胖的宝宝,她脸上露出笑容,“楠楠,过来。”
  凌楠笑得像朵花似的,咿咿呀呀的,两只白乎乎的小手晃啊晃的。
  凌悠扬面无表情,转身把凌楠递给奶娘,“把他抱下去,朕要和皇后单独说话。”结果,凌楠似乎听懂了他的意图,小脸立即皱成一团,扯住凌悠扬的袖子不放。奶娘在旁边急得要命,怎么办,让她把皇子给扯下来吗?这事打死她也不敢。可皇子这么扯住皇上,让她怎么抱出去啊?
  凌悠扬眯眼,盯住撅着小嘴的凌楠,他正想把他的手给拉开,眼神的余光却瞟到弦歌,刚想用力的手就缓下来了,顿了顿,他叹道,“你就这么想找朕的麻烦吗?”
  弦歌轻笑一声,慢吞吞地走过来,在凌楠脸上轻轻抚摸,“乖,娘待会儿再陪你。”
  寝宫里就剩下两个人,弦歌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怎么?终于肯来见我了?”
  凌悠扬没有回答,他凝视她,“还在生气吗?”
  “其实,你把我关着也好。如果放我出去让我自由行动,我一定会忍不住阻止你。”弦歌淡淡道,“至于生气我又怎么敢?你这个九五至尊都亲自来哄人,我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凌悠扬望着她不着痕迹的神色,温柔地抱住她,苦笑道,“果然是在生气。不过,在我的目的达成前,我的确不打算放你出去。”
  弦歌也不推开他,睫毛微微下垂,“悠扬,这不是小事,任何一个有爱国之心的人,都不可能容许别国干涉自己国家的主权。何况,你的野心不单是想干涉,而是要掌控。你足够了解我,在做之前就应该知道,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嗯,猜到了,所以我才瞒着你。”凌悠扬把弦歌的脑袋按到自己胸口,强词夺理,“不过,弦歌你已经嫁到极东国来了,这里才是你的国家,你是这里的皇后,你不觉得应该站在我这一边吗?”
  弦歌回眸望他,沉默许久之后,低低一笑,“真可惜,我姓符。”她伸出纤纤玉手,抚上凌悠扬的脸庞,“我知道,你为我考虑了许多,当初你顺着我签订了那三国和约,本来我也该听你的。那时你知道我不喜欢你侵略雀南国,所以才帮我成功签订那和约。可是,悠扬,”顿了顿,她的声音忽然坚硬起来,“你以为你现在的行径就不叫侵略吗?”
  凌悠扬长长叹一口气,“弦歌,以前我就有说过,如果你担心,拿下雀南国后我可以让你当那个国家的女皇。”眼眸微闪,他暧昧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沙哑道,“现在让我停下,就好像在床上让我停下一样,弦歌,你忍心吗?”
  弦歌轻笑两声,“的确不可能啊。”她垂下眼,“你不会愿意的,终究意难平。”
  凌悠扬忽然觉得她的神情有几分怪异,眉头微皱,垂首凝望。
  弦歌静静地抬起眼眸,笑了笑,转开话题,“悠扬,皇甫现在怎么样了?”
  凌悠扬眉头皱得更厉害,“你还提他?”
  弦歌的目光微微一冷,“你还记得你那天是怎么说我和他吗?若是忘了,我倒是可以提醒一下。”
  “呃……”凌悠扬无语,表情有些不自然,他闭上眼,声音沉沉的,“你和他的感情很好。”
  “在你的命令下,他是我的贴身侍卫,我们感情好也是理所当然。”
  凌悠扬被噎了一噎,看上去像赌气的小孩子,“虽然皇甫算不上男人,可是你应该知道的吧,他喜欢你。”
  弦歌不动声色地笑笑,“大概吧。”
  “……而且,你也不讨厌他,甚至是喜欢的。”
  “的确。”弦歌点头,“我很欣赏他,皇甫是个好人,而且有毅力有忠诚,武功绝世,倾国倾城,而且还很善良,该有的品质他全都有,我没有不喜欢他的道理。”
  “你那是同情!”凌悠扬不悦地反驳。
  “原来你知道啊,”弦歌似笑非笑,“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执着这个问题?”
  凌悠扬理屈词穷,被她憋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一把抱住她,抱得紧紧的,“那你说,我是为了什么?”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弦歌的脖颈处,“嗯?我是为了什么呢?”
  “笨蛋。”弦歌眼神复杂,无奈地笑了,“悠扬,你还是把我关着吧,如果你的野望成为既定的事实,那我也无可奈何了,”顿了顿,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虽然,我会很生气很生气,气到不想和你说话不想理你。”
  凌悠扬抿唇不语,沉默又沉默,不自主地就加大了手劲,将弦歌紧紧地禁锢在怀中。
  “疼。”弦歌低声,闭上眼。
  “弦歌,其实我不想让你生气的,你生气我不舍得,你不理我我会难过。”凌悠扬深深望进她的瞳孔,手指梳理着她的头发,一丝一缕,“我可以为你改变,能变的地方我都会变,可我是凌悠扬,如果你把我性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改变,那我也不是凌悠扬了……”
  “我知道,”弦歌深深凝视他,眼底深处闪过落寞,微笑“我了解。”她睁着她的眼,一点一点的靠近,温热的嘴唇贴上去,眼中没有迷乱,只有认真,认真地想把他整个人都刻进眼底。
  凌悠扬嘴角一勾,立刻反客为主,将这蜻蜓点水转为惊涛骇浪,房中的温度一下子就升高了,唇舌相勾,抵死缠绵,像是炙热的火堆里燃烧出劈里啪啦的声音,衣料摩擦的声音,还有呼吸混乱的声音……
  忽然,凌悠扬脸色一变,身体软软地挂在弦歌身上,眼中闪过震惊,不可置信地盯住她。
  弦歌平静地回望,“这件事,你和我之间总有一个人要让步,你不愿让步,我也不愿,所以,只能是这样的结局。”顿了顿,她苦笑,“我说过,我姓符。”
  凌悠扬的目光死死盯住弦歌眼红的唇畔,一瞬不瞬,“你在你的嘴唇上涂了……”他自嘲一笑,“如果我不吻你,你又当如何?”
  弦歌抬手,抚过嘴唇,“你不会拒绝我。”
  “哈哈哈……”凌悠扬冷眼望她,“你想做什么?把我囚禁在皇宫里?你以为别人不会发觉?还是想威胁我?你能拿什么威胁我?弦歌,你能做什么?”
  弦歌摇头,神情寂寥,摇头,再摇头。她在他面前蹲下身子,目光如秋水,荡漾着破碎的光泽,“悠扬,我要回雀南国。”
  他豁然瞪大眼。
  她靠近他,她凝视他,笑了笑,额头抵住额头,“我要离开你。”

  潜逃

  离开?什么是离开?
  凌悠扬面无表情,真是一点表情也没有,漆黑的眸子,冰冷的目光,“再说一遍。”
  “既然你能知道我跟皇甫串通,那说明你在雀南国还有其他探子,你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符家在京都朝廷没有足够的势力去干涉,白潜又因杨丽凝而受到限制,所以,我要亲自去处理。那些人是你的下属,看在你我的情分上,多少也会卖点面子吧。”弦歌微笑,“只要他们乖乖听话,我不会对他们做什么的。”
  凌悠扬目如寒冰,嘲讽道,“回去?你真把自己当成雀南国的救世主?”
  弦歌摇头,笑了笑,偏过脑袋,“悠扬,你还想瞒我骗我?如果我不说,你打算永远都装作不知道?”她长长叹一口气,目光复杂,“你让元澜在雀南国收服其他人拉党结派的时候,打的都是符家的名号,你以我跟你的联姻作为依据,以利诱之再以符家相胁,悠扬,你真想让符家背上不忠不义之名?”
  凌悠扬不自然地避开她射来的眼神,双唇紧抿成一条线。
  “悠扬,这样说来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你我的婚姻只是你的一场算计吗?”弦歌抚额苦笑,“如果你真的顾念我们的夫妻之情,这次放我回去,你之前利用了符家的名声,这一回,也让我利用一下你凌悠扬的名声。”
  “哦?”凌悠扬挑眉,“你这是请求还是威胁?”
  弦歌望着他,淡淡道,“这是要求。”
  “我不同意呢?”
  “那我也无可奈何。”弦歌叹道,“我凭自己的能力去处理。”
  凌悠扬瞪住她,“你以为你可以从极东国离开?你以为你可以从我当皇帝的这个国家离开?”
  弦歌垂眸低笑,“你以为现在的你可以拦住我?手不能动脚不能动的情况下拦住我?”
  凌悠扬被她气得倒吸一口气,眼睛瞪了又瞪,可对方仍是无动于衷。他眯起眼,恶狠狠道,“符弦歌,如果你敢走,那就永远都别回来了,为你那个狗屁符家鞠躬尽瘁到死吧!”
  弦歌盯住他,温柔一笑,“承蒙吉言。”
  好,很好,这个女人真是可恨到了极点。凌悠扬不愿屈居弱势,硬生生憋住怒气,嘴一勾,眼神幽暗,“符弦歌,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的每一句话都很认真,如果你走了,那就忘了我忘了凌楠,永远都不要回来,我会给你一封清清楚楚的休书,大告于天下。”
  弦歌不语,她深深地望着他,苦涩在脸庞上蔓延开来,“你这才叫威胁。”
  凌悠扬冷笑,“原来你还在乎?我以为你什么都不会在乎,我该为你的在乎感到高兴吗?”
  弦歌闭上眼,把脑袋抵在他的胸口,沉默得有些死寂,两人都没有说话。许久,她缓缓睁开双眸,手指一寸一寸划过他的面颊,流连不已,沉沉开口,“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或者很久以后,或者就在不久以后,我会为自己今天的决定感到后悔,可是,如果我不回去,如果我视若无睹地继续留在你身边,无作无为地看着雀南国陷入你手,我现在就会开始后悔。”
  听闻此言,凌悠扬的眸底立即一片漆黑。
  “当初我嫁过来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如今若什么也不做,那就完全违背了我的初衷,未免太可笑。我丢不起这个脸,符家也丢不起这个脸。”弦歌在他额头轻轻一吻,“以后即使后悔了,我也会继续走下去,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我创造的错误我就自己一力承担,虽然我不觉得这个决定是错的,只是,悲哀了一点。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悠扬,你自己保重。”
  “符、弦、歌!”凌悠扬咬牙切齿。
  弦歌微笑,站起身,后退一步,“休书就休书,这世上还没有哪个皇后收到过休书,我也算是千古第一人。”
  “我会恨你的。”凌悠扬一直盯着她,观察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凌楠也会恨你的。”
  弦歌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捏成拳头,尖锐的指甲刻进肉里,疼痛四处扩散,她笑若春风,清澈见底,“悠扬,你没有做错,我也没有做错,你不觉得自己做错,我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你本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也一直是这样的。你不用为了我改变,我也不舍得你为我委曲求全,更何况,事实证明,你根本就改不了。真的,你不用改,我爱的,本就是那样的一个凌悠扬。正因如此,所以这样的结局也就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
  最后,弦歌很认真很认真地看他一眼,“你就照你所希望的路走下去吧,我也一样。”说完,她伸手一弹指,点中他的昏穴,看着他极度不甘愿地闭上眼,那样熟悉那样骄傲的眼神,弦歌忍不住笑了笑,“再见。”虽然,你已经听不见。
  弦歌转身打开屋门,跨出两步,看见外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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