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之后,倪俊才寒暄问道:“林总,最近忙啥呢?”
林东道:“倪总啊,我现在在外面逛街,有什么事情明天上班再说吧,不好意思,挂了啊。”
林东说完就挂了电话,倪俊才拎着电话,话筒里的“嘟嘟”声让他心烦意乱,一时间克制不住情绪,举起电话狠狠摔了出去。
“他娘的!这小子还有心思逛街!”
他猛然想到上次周铭跟他说过林东已经开始出货了,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一想到林东还有百分之三十的仓位质押在海安证券溪州市营业部那里,他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心想他俩都在国邦股票这条船上,船沉了对谁都没好处。
倪俊才做了决定,明天打电话找林东好好商量商量拉升股价的事情。
“德福,让大伙都下班吧,打起精神来,干完这一票,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包个大大的红包!”倪俊才咧嘴笑了起来,他夹着手包出了公司,儿子要的遥控飞机和汽车模型还没买,他得赶紧去买了好回家看儿子。公司里的员工看到老总似乎心情不错,大家的心情也舒畅了起来,都在畅想老板嘴里说的大红包会有多大。
高倩被郁小夏拉着去欧洲旅游去了,临行之前一再告诉林东,让他一定要经常到枫树湾的房子里看看装修的进度。林东开车离开了建金大厦,先去最近的超市买了许多熟菜和几瓶白酒,打算拿去和工友老乡们一同分享。
他开车到了枫树湾,进了正在装修的房子,工友们正围在一起吃火锅,见他来了,纷纷站了起来。
林东将手里几个方便袋的东西放了下来,笑道:“各位老乡,看我带来了什么!”
“咦呀!有肉,太好咧!”众人欢呼道。
工头包大友找来自己一件干净的衣服,笑道:“老板,这地方太脏,我把衣服放地上,这样你坐下来不会弄脏衣服也不会觉得冷。”包大友说着就要把衣服铺在地上,被林东拦住了。
“包大哥,你别瞧我现在人模狗样的,其实我也是个穷苦人出身,我和你们一样,就坐在这地上!”
包大友如何也不肯,林东也死活不肯坐在他的衣服上,最后他找来一张硬纸壳铺在地上让林东坐在上面。
火锅里只有煮的烂透的白菜和豆腐,除了这个,他们手里还拿着干硬的煎饼。这就是他们的晚餐。
林东想起父亲,小时候,他总是把家里最粗重的活做了,可吃的却是家里最差的。
他眼窝子一热,招呼工友们吃菜,涩声道:“来,来,大家吃啊。”
包大友提议道,“林老板,要不咱们把熟菜放到火锅里煮煮,热乎的好吃!”
林东笑道:“包大哥说得对,是我疏忽了,那么冷的天,凉东西吃到肚子里可不舒服。”
众人把熟食放进了火锅里,煮了一锅乱炖。这里没有酒杯,工友们就用各自吃饭的碗盛酒,林东则拿着酒瓶喝。辛辣的白酒喝进了肚里,顿时就觉得全身发热,气氛立马起来了,工友们拉着他划拳喝酒,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林老弟,你若是搞工程就好了,兄弟们都愿意跟着你干!”包大友喝多了酒,原本黝黑的脸泛出一层深红色,扯起嗓门说道。
“是啊、是啊……”剩下的工友附和道。
林东笑道:“各位大哥,等我哪天做这一块了,肯定会找你们。咱家乡人做事踏实勤快,我放心!”
吃了三四个小时,林东从枫树湾出来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多,抬头看了看天空,寒夜里,一轮寒月,皎洁如雪,高高的挂在中天上。他呼出一口白气,搓着手上了车,来时沉重的心情已然消散了。
冯士元上次跟林东聊过之后,豁然开朗,他动用和总部李总的关系,调虎离山,让姚万成去总部学习去了。在元和证券,被调去总部学习,就是升迁的信号,姚万成高兴的屁颠颠学习去了。
姚万成一走,营业部的“姚党”便失去了领袖,冯士元做起事来阻力就会小很多。郭凯长期在一线工作,最了解一线员工的心理,他做上了拓展部主管之后,首先通过冯士元废除了旧的考核制度,推出了全新的考核制度。新的考核制度极大的鼓舞了拓展部的员工,推出一个多星期,拓展部的业绩有了明显的增长。
趁姚万成不在营业部,冯士元一鼓作气,接二连三拿下了几个部门主管,逐渐在营业部树立了威信,他要人所有员工知道,在苏城营业部混日子的时代过去了,谁不好好干,谁就得滚蛋!
姚万成虽然人在元和的总部学习,可心里一直惦记着营业部的事情,等他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已经晚了,他的党羽已被冯士元干掉了一半。他很想立即回来,可总部的学习还有半个月才能结束,他若突然回去,总部这边,他可没法交代。
为了阻止冯士元铲除异己,姚万成只好通过江省分公司的领导给冯士元施加压力。分公司的领导最近轮流到苏城营业部来视察工作,冯士元忙于招待他们,无暇他顾,倒是把营业部的工作放在了一边。
在冯士元忙于和姚万成斗法的同时,林东和倪俊才的斗法也已渐渐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倪俊才一早到了公司,就打了个电话给林东,提出要和他共同出资拉升国邦股票的股价。哪知林东竟一口回绝了他!他心里开始不安起来,想找周铭商议商议,这家伙竟然又没来上班。
他把张德福叫到办公室,问道:“周铭这是几天没来上班了?”
“三天了!”张德福答道。
公司已经陷入了危机之中,周铭竟然三天不来上班,这让倪俊才十分恼火,他拍着桌子道:“从现在起,撤消周铭副总的职务,德福,你接替他,以后副总就是你了。”
张德福大喜,他忠心耿耿的跟了倪俊才那么多年,终于让他等到这一天了。说实话,他心里原来一直对倪俊才重要周铭并将其提升到副总的位置上感到不满,他早看出来周铭华而不实,草包一个,却不知为什么那家伙能得到倪俊才的重用。
“德福,你现在就去海安那边看看,看看金鼎质押在那边的股票还在不在。”倪俊才哆嗦着手点了一支烟,焦急的说道。
张德福应了一声,立马动身往海安赶去。他与倪俊才同样着急,国邦股票不仅仅是他们做的一只股票,更是高宏私募的希望,是倪俊才的生命!
第179章 你是真正的男人
张德福到了海安证券,发现林东质押在那里国邦股票百分之三十的仓位早就出完了,心里立时一阵冰凉。他不敢找杨玲理论什么,立马给倪俊才拨了个电话。
“倪总,不好了,金、金鼎投资押……押在这里的股票全部出完了!”
晴天霹雳!
倪俊才一下子懵了,事到如今,他就算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是谁最近在他背后搞鬼。
林东!
倪俊才重重的擂了几下桌子,胸中怒火万丈。他一直将林东视为弱者,把金鼎投资当做小绵羊一样看待,岂料小绵羊也有咬人的时候。他现在总算有点明白为什么汪海当初一定要他做掉林东搞垮金鼎投资了,那小子就是一条剧毒的蛇啊,蛇虽小,吐出的毒液却足以毒死几顿重的大象!
哼!
倪俊才重重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他不能乱!他出了公司,开车直奔海安去了,他怎么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林东能把质押在海安那边的股票给出完了,难道杨玲不是视温欣瑶为死敌吗?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倪俊才将车开到海安证券的楼下,直接冲进了杨玲的办公室。他冲进去的时候,杨玲正在办公,早料到他会来,一点也不惊慌,显得很平静。
“倪总,你太没礼貌了吧。这是我的办公室,你进来之前最好敲敲门。”杨玲寒声道。
倪俊才冷哼了一声,心想你齤他妈的还责怪起我来了,他大声的问道:“杨玲,为什么金鼎投资质押在你营业部的股票会全部出了?你……你必须给我一个答复!”
杨玲抬起头,转动手中的钢笔,冷冷道:“是我放行的。”
她没打算隐瞒,更不打算去编造什么谎言。倪俊才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在来的一路上,他想极有可能是林东通过特殊手段搞到了密码,任他想象力如何丰富,也想不到这事竟是杨玲同意的。
“臭婊子,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倪俊才指着杨玲,破口大骂道。
杨玲冷冷一笑,“倪俊才,少在这撒野。我就是帮林东了,怎么着!”
倪俊才气得半天说不出来花,血压急剧升高,“我……我要告你!”
杨玲冷笑道:“随你便,我倒要看看你去哪里告我。”
一句话击中了倪俊才的软肋,他做私募那么多年,当然明白自己所从事的职业属于灰色地带,监管部门不会理会他的。
“杨总,你没事吧?”秘书推开了杨玲办公室的门,带着大厦的保安冲了进来。
两名彪形大汉一人一边,抓住倪俊才的胳膊强行拉着他往外走。倪俊才嘴里骂声不绝。
杨玲平静了一会儿之后,拎起电话给林东打了个电话。
“刚才倪俊才来了。”电话接通之后,杨玲平静的说道。
林东急问道:“玲姐,你没事吧?”
“没有,他除了骂骂我,还能对我怎样?”
林东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说道:“玲姐,你还是应该小心一些。过两天我去溪州市看你。”
……
倪俊才回到公司,把员工中几个平时和周铭玩的好的叫了进来,问道:“你们这几天有谁跟周铭联系过?”
几个人皆是摇头,其中一个说道:“周副总前几天还说要请我们喝酒的,这几天就找不到人了,真是奇怪,电话也打不通,一直关机。”
倪俊才隐隐觉得周铭已经反水了,想想这个可能性实在很大,别人不了解周铭,他还不了解吗?当初周铭是怎么从金鼎投资出来的,还不就是因为收了他的钱,成了他埋伏在金鼎投资的内鬼嘛。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只要林东给出了令他心动的好处,难保他不再次卖主求荣。
唉!
倪俊才悲叹一声,竟然重用周铭这样的小人,公司能不败吗!他恨不得一巴掌把自个儿拍死。
他让张德福去周铭家里看看,找到那小子先不要惊动,等他过去收拾。张德福开车到了周铭原先住的小区,敲开了房门,开门的是个三十几岁的壮汉。张德福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壮汉是昨天才搬来的。
他把打探来的消息汇报给力倪俊才,倪俊才就知道周铭这孙子已经跑了。他只好把一腔怒火撒在杨玲的身上。倪俊才拿起电话,打给一个叫“老六”的人,约他中午在天南酒楼见面。
这“老六”是溪州市的名人,能止小孩夜啼。此人姓柴,心狠手辣,在溪州市的黑道上有些名头,与倪俊才有些交情。
到了中午,倪俊才夹着小包急匆匆的往天南酒楼去了,他到了那里,正好柴老六也到了。二人进了包间,倪俊才从包里掏出一沓钱,甩在柴老六的面前。
柴老六骨瘦如柴,细胳膊细腿,身高不到一米七,看上去大概只有八十几斤,全身散发出沉沉的死气,只有一双眸子明亮的骇人。他见倪俊才上来就甩钱给他,笑问道:“咋地才哥?惹麻烦事了?”
倪俊才一脸怒色,咬牙切齿道:“不是我惹麻烦,是有人找你哥的麻烦!老六,你帮我办件事。”
柴老六伸出女儿般粗细的胳膊,把钱数了数,把钱塞进了屁股后面牛仔裤的袋子里。替人办事,那人钱财,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也就不客气了。
“才哥,说吧,啥事?”柴老六问道。
倪俊才道:“你帮我去收拾个女人,她叫杨玲,是溪州市海安证券营业部的老总。”
“女人?”柴老六问道。
倪俊才微微冷笑,“咋?你丫不会不欺负妇孺吧?”
柴老六满脸淫笑,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女人收拾起来有意思,我是这个意思。才哥,你要我把她收拾到什么程度,你给个度给我。”
倪俊才想了想,说道:“要她今生难忘就行!”
柴老六笑道:“这个度嘛……你刚才给的钱不够,不过因为是女的,我就不问你多要了。”
二人在天南酒楼要了菜,倪俊才吃了一会儿就走了,柴老六在他走后又叫来了一帮兄弟,都是跟着他混的小弟。当下他就把任务分配下去了,谁去跟踪杨玲,谁去调查这女人的底细什么的。
下午开盘,倪俊才就把高宏私募账上的资金和自己的三千万投入了国邦股票里。既然找不到帮手,那就只有靠自个儿了。他仔细分析了目前盘面的形势,发现国邦股票的股价虽然在下跌,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保持观望态度,应该是把这次下跌当做是庄家洗牌了。
他要利用广大散户的这种心理,利用还有的几千万把股价拉起来,一旦股价起来了,纷涌而来的资金就会帮他抬轿子,到时候他就有机会出货了。他跟张德福商量了一下,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张德福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倪俊才提出的办法,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开盘之后,因为有高宏私募“救市”资金的介入,国邦股票暂时停止了跌势。倪俊才手中的资金不多,不敢全部用尽,看到盘面稍微好转之后,他就不再砸钱了,开始小股小股的出货。
散户们看到有大资金涌入,有不少人跟着杀了进来。这给倪俊才创造了出货的机会,一个下午,倒是让他出了些货,手上又多出一些可用资金。按他预想,每日砸一点资金下去,卖出去的股票又能回笼一些资金,这样下去,等到股价渐渐起来了,他手中的货很快就能出完。
林东坐在办公室里,一下午想了许多。他在打击倪俊才的同时,受损的不仅仅只有倪俊才一人,许许多多的散户也会受损。到时候国邦股票的股价狂跌不止,那些散户也跑不了。
他的内心很矛盾,开始犹豫起来,整整一天,他都没有发动对倪俊才的攻势。
到了下班时间,他又买了酒菜去找老乡工友们喝酒去了。
柴老六很快摸清了杨玲的住址和下班回家的路线。当他得知杨玲是个风韵犹存的熟齤妇之后,淫念蠢蠢欲动,他一个人静静的等候在海安证券的门口。杨玲六点多钟才从大厦里出来,他没有直接回家,而去开车去了溪州市的一家大酒店。
柴老六开着摩托车跟在后面,杨玲进了酒店,他就一直在外面等候。晚上十一点多钟,杨玲才从酒店里走了出来,看样子像是喝了酒,满脸通红。柴老六看到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与杨玲握手道别,之后两人便各自开车离去了。
柴老六开车跟着杨玲的后面,当杨玲开车经过一段无人的路段的时候,他猛踩油门,加速冲了过去,追到杨玲的车之后,主动开车往杨玲的车上靠了过去。杨玲喝了酒,本来神智不大清醒,忽然见一辆摩托车贴了上来,惊得出了一身冷汗,顿时酒醒了。她急忙踩了刹车,砰的一声,摩托车擦了一下她的车,柴老六被甩了出去。
杨玲慌忙下了车,急问道:“先生……先生,你怎么样了?”
柴老六压根一点伤没有,他假装收了重伤,躺在地上不断的哀嚎。杨玲到了他跟前,柴老六抱着腿,表情十分痛苦,说道:“腿断了,快送我去医院。”
杨玲根本不防他有诈,使出全身力气把他弄进了车的后座,当她想关上车门的时候,却被骨瘦如柴的柴老六一把拉进了车内。柴老六的力气大的惊人,与他的身材一点也不相符,杨玲敌不过他,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