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个过分矫情的人,不坐傅长安给她安排的车偏要吵着嚷着去坐地铁坐出租车?
傅长安把家安在“荒山野岭”,远离地铁口,远离出租车,自己又没有驾照,她没有更合适的选择而已。
索性,赵敬然还有那么点儿眼力见儿,在离傅氏集团不远的地方把她放了下来,不然她在上班的第一天就因为一辆凯迪拉克遭受非议。
时间还有富余,霍九月还饶有兴致地去附近的咖啡厅点了两杯外带的冰咖啡。
霍九月刚走进傅氏大楼,准备先去人事部报个道走个正规流程,却被赵敬然中途截住给她“开后门”。
“霍助理,你是总裁特助,不需要走人事部那条线。”一本正经地说完以后赵敬然有点儿不放心,偷偷瞄了两眼霍九月的表情,怕她生气还小声补充了一句。“九月姐,这是在公司,我要公事公办,你见谅。”
霍九月点头表示理解,她在意的不过是“霍特助”这个称谓。
“特助?”给傅长安提供特殊服务的助理?
她只是一笑,很顺从地跟着赵敬然进了电梯,看着他习惯地等负责按电梯的年轻的姑娘给他按上23层,然后那姑娘瞅见了跟在赵敬然身后的她,很得体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句,“去哪儿?”
霍九月才想说“和他一样”,转念一想,现在是在公司,避嫌是必要的。“也是23层,谢谢。”
可23这个数字本来就是众人的关注点,23层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底下层数的人心惊不已。
因为,那个楼层扎根着总裁办公室,总裁特助办公室,秘书处这三个地方。总裁办公室供奉着傅长安这座大神,总裁特助办公室是赵敬然的专属,再联系霍九月这身装束打扮,看向她的视线都好像染了点颜色。
“23层的那位又招了个漂亮的秘书?”
“看这样子也是了,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想着用这种方法呢?”
“哎哎,就不说咱们傅总长得帅,就说傅总这么有钱是有多少女人想排着队,只求一睡?”
电梯是个狭窄的空间,这些细声细语被传进了耳朵里的速度快到以微秒计。
霍九月淡淡笑了笑,头微微一摆就把这些议论给甩到了一边,转脸即忘。
人活在世,谁能不被评议?
霍九月被带到傅长安办公室的时候他正蜷在从办公室里隔出的内间的沙发上,空调的温度打得很低,他身上的盖得薄毯已经有一半滑到了地上,另一半也只是似有似无地搭着根本没有起到它本来的功效。
她走上前靠近,准备把毯子重新捡起来,却在蹲下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傅长安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才捡起来的薄毯就被她佯装手失力落空给再次扔到了地上。
“醒了?傅总,作为你的新助理我想提醒您一下现在已经8点45了,您如果还要这样不雅观地躺在这里我是没有意见,不过您的客户就不一定了——”她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秘书处的接待室里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见傅长安了。
“哦?不雅观?怎么个不雅观?是这样么?”傅长安轻佻的语气划过她的唇瓣,手上一使力就把她整个拽到了他的身上,坐实了她说的“不雅观”。
“傅总,作为你的合法妻子,我想再次提醒你一句,如果你要碰我也请在碰了别的女人后隔一天,我的身体在我的精神洁癖控制下,也许不会让你太好受。”
傅长安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手上的力也越来越轻,慢慢把她松开,推她起来。
“霍特理,你的办公室就在外面,东边那张桌子是给你准备的。哦,差点忘了,霍特助分不清东南西北,右手边那张桌子是你的。明白了没?”他官方式的态度又出来了,忽晴忽暝。
“为什么我不是和敬然一间办公室?他也是你的助理。”
“霍特助,你知道公司为什么是傅氏集团是谁的姓氏么么?你知道傅氏集团谁说了算么?你知道傅氏所有新一套的员工守则和规章管理制度是谁制定的么?”
“这个人现在就站在你面前。”
霍九月乍一听这种对话觉得像俗套到极致的偶像剧里总裁对不理睬他的灰姑娘秘书的告白——“我这么有能力,你怎么能不爱我?”
但看着傅长安的表情就知道他的确是很正经地在告诉她整个公司他说了算,他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好,傅总,我知道了。离我正式上岗还有十分钟,我想要先问清楚我的休息时间,工作待遇,还有工作范围?”
“休息时间和我一样,工作待遇和赵敬然一样,工作范围待定。”
这不明摆着想要他成为下一个赵敬然,除了睡觉基本24小时不离身么?
“成交,两个条件,第一,杂志社不会出现没缘由的大规模人事变动;第二,周一到周五按你说的,把周末去掉,我周末要学习。”
“学习? ”
“学习跆拳道。我昨天已经报名了。”
“谁允许的?”傅长安带着点怒意。
“我自己允许的,在傅总你巫山云雨的时候报的名。”霍九月偏头一笑。
“你觉得我会让你去吗?”
“我知道傅总并不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你只注重利益而已。那我们可以谈一下利益,我之所以答应来傅氏工作只是因为你手上握着杂志社这个可以绊住我的绳子。但傅总想一想,我放不下是因为杂志社是因为那些和我共事三年的人,可是感情是会磨光的,当我和杂志社已经没有羁绊了以后,傅总拿什么和我换条件?”
傅长安挂上他惯常的笑,没有理会她的话,走到外间他的办公桌上拿起了那杯她买的冰咖啡,然后转身把笑意隐去。“霍助理你还有三分钟把话说完。”
“所以我们都应该公平点,我在傅氏工作,该做什么事情我不会少做。至于我去学跆拳道这件事儿我用另一个条件来换。”
她顿了一下。“想必傅总也不想陆青绮小姐承受一些不堪入耳的骂言,或者车被人刮花,出门被人泼水这种事情吧?我给陆青绮和你最起码的尊重,你让我去学跆拳道。”
傅长安黑如深潭的眼睛里藏着骤雨狂风般的怒气,他都不知道霍九月现在一步步和他谈条件到了越来越得寸进尺的地步。
得寸进尺,得尺进丈。
“告诉我你非要去学跆拳道的理由?”他根本不在乎霍九月会对陆青绮做什么,反正依着陆青绮的性子她做什么都只会让自己掉层皮,而不会伤到陆青绮。他只是对她为什么突然想去学跆拳道这件事感兴趣。
“经过昨晚这件事我深切地体会到了傅太太是多么难当,幸好陆小姐还是一个有教养的女性,不会当着长辈的面撒泼,抓着我的头发和我打一架,但万一哪天你的某个女人找上门了或者在傅氏集团我受到了谁的嫉妒呢?我需要防身手段。”
语气表情都真挚地不像她。
傅长安简直太喜欢她把那副“生人勿近”的面孔换成这样天真真挚的模样。
所以,他只是笑,笑得很认真,不带任何敷衍的情绪。
“傅长安,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所以,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 啦咔咔,按时更新我最棒!
☆、霍九月,你出轨了
被傅长安神经敏感地“折磨”了两天以后,霍九月终于喜闻乐见、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奔走相告地迎来了周末。
不过,几近耗尽的体力让她一点儿也不对周末的来临产生期待了。
“霍特助,把这份文件送到17层市场部的宁总办公室。”
“傅总,你语速太快了。能再说一遍送到哪儿么?”
“送到你的嫂子那儿。”傅长安简单粗暴地答了。
“霍特助,韩国圣道株式会社的朴总10点到机场,你和我一起去接一下。”
没有刻意的刁难或者是优待,只是把原本属于赵敬然的工作分给了她一半,对于刚刚接手这些事物的她来说略微有些吃力。
何况,傅长安在工作的时候语气生硬地可怕。悄悄蛰伏在他合身妥帖的西装背后的似乎是一头嗜血的怪兽,随时会跳出来把你的血榨干。
这两天,傅长安走哪儿都带着她也让底下楼层的职员私底下将“霍特助”三个字喊得暧昧满满,最后的语音重点总会落在“特”这个字上。
不过,霍九月对这些挖苦都置之不理,特殊服务?陪吃陪喝□□的助理么?
这些本来就是事实。
遣散了这些奇怪的思绪,霍九月拖着自己昨晚又被折腾到散架的身体拨通了跆拳道馆的电话。
“ 喂,您好——”霍九月才想着请假的话在看到身边挂着笑意熟睡的人瞬间就咽了回去,好不容易换来的权益就要这么放弃吗?
不,才不。
“没事,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上课时间还是十点吗?好,谢谢,我会准时到。”
挂完电话,霍九月轻手轻脚地起床,迅速地换好衣服不想要吵到傅长安惹得他又一次的数落刁难,连妆都是在去道馆的路上一点一点慢慢画起来的。
英胜道馆在A市是首屈一指的道馆,虽然近些年来渐有衰落,但曾经培养了三位世界级冠军,五位全国冠军,地区赛团体冠军奖杯更是拿到手软这些荣耀的发散还是让英胜道馆整体看起来恢宏大气。
“霍小姐是么?我们这里是道馆,虽然一定会保障学员的安全,但是练跆拳道多多少少会受点儿小伤的,所以不要怕苦怕累。另外,教练都会很严格,希望你能坚持不懈。”
接待人员带着她们这一班子有男有女的兴趣班换完道服后先开始了对高级学员课程的观摩,还没走几步,霍九月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霍小姐,你也在这里?”
霍九月的脑子瞬间像过了电流一样,往前的脚步半步都迈不出去了。
一模一样的字句,一模一样的语调。
酒吧里的给她递了杯朗姆酒的那个男人?!
霍九月深吸了一口气,回身一看,却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外衣西装革履,行事却轻浮不堪的男人。
她的眼里现在映着的是一个眉眼清俊,穿着一身雪白的跆拳道服腰间系一根黑色的缎带,嘴角挂着温和笑意的一个男人。
嗡地一下,当时她的脑子里就只有八个字。“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仔细端详起他的面貌,霍九月只觉得有些熟悉,但又实在是不记得是在哪里见过。
那个男人慢慢走近霍九月,一步一步距离越来越近,及到跟前,霍九月却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 霍小姐,我是贺谦。”他伸出手来,笑得依然和煦。
“贺谦 ?倒过来是谦和的意思?”霍九月试探性地伸出手去,但身体依然紧绷着,没有松懈。
名字也很熟悉。叫她霍小姐?
转念一想,才从断接的记忆链条上拼接起一部分,想起来这个名字和长相为什么熟悉了。
——因为这个男人的名字本来是要和她一起印在结婚证上的。
霍九月粲然一笑,左手缓缓抬起理了理自己额前落下的碎发,“原来是贺家的公子啊,久闻不如一见啊。”
“霍小姐说笑了,前几天江滩边上的酒吧不是才见过么?不过当时霍小姐醉的不省人事不,知道能不能记得清?”
霍九月脸色一阵发白,比她才换上的新道服还要惨白。
这个男人——
“既然在这里遇见了就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贺教练,负责你们基础入门的教学。”接待的赵小姐见着气氛有点儿不对劲,赶忙给旁边站着看戏的人群介绍贺谦。
此起彼伏的“贺教练好”诸如此类的问候声接连响起,特别是那些还嫩得能掐出水的初中年纪的小姑娘们,声音又脆又亮。
霍九月的嘴角挂着微不可见的嗤笑,美和集团贺家的三少,在一个道馆当教练?这要是放在外面去传一传,英胜道馆的门槛怕是要被踏破了。
“女生都把自己的头发再固定一下,注意等会儿不要散掉。好,接下来我们点名,到了举手示意一下。”贺谦身上真的是很少见的没有富家子弟的纨绔气,特别是教跆拳道时专注的神情让霍九月恍惚间觉得也许傅长安真的没有骗她。她可能真的只是刚好和贺谦碰到在准备要去“春梦了无痕”的时候被傅长安截住了。
“ 龚玥,段磊,冯觐,张晓冉 XXX ; XX ; XXX; XX 。霍九月。”念到她名字的时候稍贺谦稍顿了一下,过了几秒然后接上自然地喊着后面的人的名字。
“人来齐了,现在我们先热身,然后我们学习一下跆拳道里基本的腿法。”一堂课下来,贺谦都没有再和霍九月多说一句话,倒是让她有些沉不住气了。
在结束的时候,霍九月赶忙追了出去,贺谦,你等一下。”额上满是汗的霍九月气喘吁吁地看着在她面前转身站定的这个男人。
“霍小姐,还有事儿吗?或者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我就是想问你一件事啊,就是那天——那天晚上——在酒吧的那天晚上,我们有没有——”
“霍小姐,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霍九月像被晴天霹雳劈中的人,脑子都木了,一双深棕的眼睛都不知道该用什么频率眨了。
霍九月,你出轨了;霍九月,你出轨了;霍九月,你出轨了;霍九月,你出轨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她头上360度环绕式播放。
她用自己的脑子加上胃再加上心肝脾肺肾都很难消化掉这个事实。
她烦躁地扯掉自己头上绑着的发带,长卷发倏尔落下散落在她的肩头。“贺谦,我能问一句么?半年前你不想和我结婚为什么还要和我玩儿一夜情这种戏码?我醉的不行,难道你也醉了?”
贺谦对霍九月的质问的回应只是笑,然后一言不发准备转身离开。
霍九月赶忙上前拽住了他的右手的手腕,还没来得及换下的道服被推上了一点,露出了贺谦手上诡异的伤痕,血痕明艳,是新伤。
无意间瞥到了他的伤的霍九月放开了手,“不要逃避问题,你到底是为什么?”
贺谦不在意地把右边的袖子往下拉了拉,然后笑道,“霍小姐,美人在怀,谁会不喜欢?以霍小姐的美貌被觊觎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为什么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会是傅长安?”
“霍小姐,什么事情都放在明面上讲就不太好了。就像大家都看到了你脖子上的吻痕却没有一个人戳破。”
霍九月被贺谦的几句话又弄得脸色一阵发白,一阵发红。
他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明明看起来这么谦和的人说起话来也是毫不逊“色 ”。
霍九月缓过神来,心气浮躁地看着他。
第一次见是在照片上,她当时只是想,这个男人长得也是在太好看了。而现在,同样的一张脸,却弄得她心气不平。
“霍小姐,我在和你开玩笑,请你吃顿饭你会原谅我刚刚的冒失的话么?”
呃?怎么好像一瞬间转了个画风?
贺谦慢慢靠近她轻拽出她手里的发带,双手慢慢地伸到她的脖颈后处一撩轻易地把她的头发再给绑上,然后退回去挂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看着她。
霍九月当即傻了眼。
贺谦这种状态莫非是睡了她一晚还不够还想要长期地睡她?
霍九月,你要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猜一猜贺谦和霍九月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奇怪的火锅
氤氲而起的雾气,辛香扑鼻的味道,看得人食欲大增的红油和清淡的高汤与在桌子上摆开的盘盘碟碟的菜形成了一道饕餮盛景。
对,霍九月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