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一定要弄清楚:“你是不是吧?”
“是又怎么样?”
“是张建中当厂长后,才提拔你的吗?”
余丽丽不知敏敏心里是怎么想的,冷笑了笑,说:“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一个外人,倒还管起我们厂里的人事安排了?”
“你别把话岔开,是不是他提拔你当这主任的?”敏敏有点儿当仁不让了,脸涨得通红,如果是以前,或许,她已经晕死过去了。
“你太小看我了,厂办主任我当到不想当了。”
敏敏松了一口气,说:“原来你不是张厂长提拔的。”
“我告诉你,厂办主任在我眼里就是个跑脚的,张厂长就要提拔我到更重要的位置。你知道一个企业,最重要的位置是干什么的吗?就是专门对付你们这些业务员的。”
“那是什么位置?”敏敏没那么紧张了,呼吸恢复了平静。
“销售科长。”
敏敏心里又跳了一下,这的确又是一个重要位置,这个张建中,怎么可以把她弄到这么重要的地方?你怎么对一个女人那么仁慈,不让她当厂办主任,直接把她挪开就是了,为什么还那么顾忌她的感受。
她认为,张建中对余丽丽太心软,毕竟曾是厂办主任,不好意思安排得太次。
然而,她却是一个定时炸弹啊!离张建中越近就越危险,今天,她与张建中没关系,怎么敢保证明天就没有?她那双桃花眼,她那股子骚劲,谁知哪一天就把张建中的魂给勾了?
司机等得不耐烦了,从车上跳下来,对余丽丽说:“余科长,别跟她罗嗦,回去打电话叫保安赶她出去。”
敏敏不是那种容易发火的人,见司机说了赶自己出去,一股无名火起,冲着他嚷嚷:“你敢?给你水缸做胆,你也不敢!”
“你看敢不敢?”司机没几个脾气好的,也发火了,指着敏敏说,“你敢再向前一步?”
敏敏还就不信邪了,迈前一步,说:“向前一步,你又怎么样?”
司机凶是凶,但还真没敏敏什么办法,毕竟,女人横起来,男人是不敢怎么她的?见敏敏B近,反而退了半步。这会儿,余丽丽挺身而出了,本来就对敏敏不怀好意,再说,她不帮司机,还帮你一个陌生人?
“你不要太过分啊!”她拉了敏敏一把,说,“这里不是你耍横的地方。”
敏敏说:“也不是无法无天的地方!”
“无法无天又你怎么样?”有余丽丽在中间隔着,司机底气更足了,谅你再无赖也不能冤枉他耍流氓,“这里是工厂,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
敏敏想推开余丽丽。
“你别动手啊!你别动手啊!”余丽丽一边说,一边反抗,两个女人却像打了起来。
“你们叫张建中来。”
“张建中出差了。”
敏敏愣了一下,情急之下,却把这事忘了。分神之际,反被余丽丽推了两把,后退了几步,差点没站住。
“你出去!”余丽丽手一挥,指着厂门,说,“再不走,我叫保安就不会对你这么客气了。”
“我不走你又怎么样?”
敏敏昂首挺胸,高耸得胸一起一伏,气得余丽丽真想一伸手把它抓破。她不是那种平胸飞机场的女人,但是,最看不得胸脯比自己丰满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那么漂亮,想她敢那么横,一定是电话里把张建中说晕头转向了。
一听见靓女的声音,男人没几个能把持自己,特别是那种不认识的女人。
认识的女人不敢放肆,不认识的女人,直接就可以电话调戏,说什么都可以,甚至说得口水从嘴角往下流。余丽丽不相信张建中会例外,有时候,越是一本正经的人,越会有这种嗜好。
“你不走不行!”余丽丽回头冲司机说,“你马上叫保安过来。”
敏敏也不示弱,冲着司机说:“你去叫王阿姨过来。”
司机哪知道王阿姨是谁?问:“哪个王阿姨?”
敏敏头一扬,说:“王副厂长的老婆。”
貌似也只有她才认识自己了。
“你叫她干什么?你认识她吗?”
“王副厂长不是也出差了吗?我只好叫他老婆了。”
余丽丽问:“你到底是谁?一会儿说要找张厂长,一会儿又说要找王副厂长。”
她的心儿“咚咚”跳,这个女人不会是张厂长的老婆吧?很快,她又否认了,他老婆怎么可以长得那么漂亮?在余丽丽的心目中,张建中的老婆长得不是丑八怪,也很平庸,否则,不会一直不露面。
“你别在这虚张声势。”
“你把王副厂长的老婆叫来就什么都清楚了。”
余丽丽冲着司机说:“你去叫,你去叫!”
看着面包车离开,敏敏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她可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从来没有因为老李或郝小萍对谁大发脾气,从来没有因为张建中对谁大发雌威。
还不是给这个女人气的吗?谁叫她有那么一双桃花眼?谁叫她有那么一股子骚劲?谁叫她咄咄B人?
“我看你还有什么花样。”余丽丽又咄咄B人。
敏敏说:“我们不要吵了好不好?”
“你想不吵已经迟了。”
“我向你认错行不行?”敏敏说,“刚才都不我不好,刚才没抓伤你吧?”
不说还好,这一说倒提醒了余丽丽,她看了看手臂,只见呈现出一道道抓痕。
“你自己看吧!”她把手臂伸到敏敏面前。
其实,也就是几道红印,敏敏手臂上的抓痕比她还多,手背还被她抓破了,沁着血丝儿。
914 捧在手心里
然而,敏敏表现出和解的神情却让余丽丽误以为她害怕了。
“你别以为说句认错就可以了?”
“那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怎么样?”余丽丽还一时不知该怎么答她了,这点小事,根本算不上事,真要追究还真不知怎么追究。
“张建中对你不是挺好的吗?看在他的面子上,你就原谅我吧!就当有发生过这么一件事吧!”
这会儿,敏敏又想到老李或郝小萍知道后,一定会严厉地批评她,厂里的人知道她的身份后,会议论她大耍厂长夫人的威风,这对张建中的影响是非常不好的。
“他不是还很信任你吗?不是还任命你销售科长那么重要的职务吗?”
余丽丽鼻子一哼,说:“他信任我关你什么事?他任命我当销售科长又与你什么关系?”她有点明白了,说,“我告诉你,你说什么都没用,以后,你别指望我们厂会与你有任何业务来往。”
“我不是不谈业务的。”
“那你找张厂长干什么?”话音未落,余丽丽心儿跳了一下,“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声调虚弱,很显然,底气不足。
司机根本就没去二车间,到了厂部,就冲着保安吆喝,说你们眼睛都瞎了,说你们没看见发生状况了吗?这里可以无遮拦地看见余丽丽和敏敏站的地方。他指给他们看,“有人闯进厂里闹事,你们没看见吗?”
厂部那两位保安,负责厂部和附近两个车间的巡视,早就看见了他们,但离得远,一点也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
一位保安说:“我们哪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另一位保安说:“门卫怎么把那人放进来了?”
司机说:“你们还不快去保护余科长。”
一位保安问:“你怎么丢下她就回来了?”
“我怎么是丢下她?我是回来拉援兵的。”
另一个保安说:“看情形,也没那么激烈啊!”
“你不听指挥是不是?”
“我听谁指挥?我听你指挥?”保安根本不买司机的帐。
“是我叫你吗?是余科长叫你。”
“余科长,余科长,她什么时候当科长了?她以前是主任,早撤了,贬到车间去了。”
司机掌握的信息总比小保安灵通,很不屑地说:“你个屁,她很快就要当科长了。”
小保安在厂里的身份低微,却最不服气这些比自己好不到哪去的司机吆三喝四,一个保安说:“等她当了科长再说吧!”
另一个保安说:“就算她当科长,也指挥不了我们,我们是归厂办公室管的。”
敏敏和余丽丽那边气氛正朝和缓方向发展,厂部门前却起了纷争。
有人从办公室里出来,说:“你们吵什么?就不怕影响别人工作,就不怕我把你们吵了?”
司机像见了救命稻草,对那人说:“主任,他们不听指挥,把他们炒了。”
一个保安说:“我们不是不听指挥,我们是不听有的人乱指挥。”
“你说谁乱指挥?”
另一个保安说:“你乱指挥。”
司机寡不敌众了。
主任问:“发生什么事了?”司机这才回过神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那知,主任却说:“小题大做!”
主任是从副主任的位置升上来的,在余丽丽手下受压迫了好几年,很清楚她的处事风格,这个女人,大事小事不分,没有事也要弄出三尺浪。其他企业的业务员来推销就推销呗,你阻三拦四干什么?又不是你的工作范畴,刚要提你当科长,你又耀武扬威管全面了。
“别理她,她喜欢管让她管去。”
司机可是主任的兵,他说不管,你还不能管了。
余丽丽见司机把车停在厂部,却再没动静,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猜想敏敏与张建中和王解放是什么关系?应该只是兴宁县的熟人吧?
说什么她也不相信,敏敏是张建中的老婆。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有那么好的岳父岳母,还捞一个那么好的老婆。如果,这女人真是张建中的老婆,那也是面生横肉的母老虎,遇到她余丽丽刁难,早把整个厂吵翻了。
“王副厂长的老婆不来了。”余丽丽想撤了,虽然只是张建中或王解放的熟人,但还是招惹不起,刚才太激动,把这最重要的给忘了。
“那司机根本就没去二车间。”敏敏还记得王解放的老婆在二车间。
“那你去二车间找她吧!”
“你带我去。”
“我怎么带你去?我还要工作呢!”余丽丽想走另一条路溜。
“你不是要告诉我是谁吗?不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哪个企业的业务员吗?”
“我现在忙,不想知道了。”
这会儿,司机想起敏敏曾要他叫王解放的老婆,虽然不能再亲自声援余丽丽,却可以打电话去二车间找帮手。
他在电话里对王解放的老婆说:“有一个人说是认识你,现在,余科长正在来厂部的路上盘问她呢!”
王老婆接电话时,正好就在窗前,透过窗户往外看,见两个女人在厂区路上拉拉扯扯,虽然远,还是能分辨出其中一个是余丽丽,另一个人看着也眼熟,会是谁呢?看了好一会,却没想起来。
“我过去看看吧!”
放下电话,王老婆拿起一顶草帽戴在头上就往这边赶。
太阳很晒,敏敏和余丽丽根本就没意识到,一直就站在太阳下,晒得汗流浃背,余丽丽想溜,敏敏不让她溜,说是如果,再碰到别人,又会盘问一番,说你反正也盘问那么久了,不如就一直跟下去,你放心,我也省事儿。
两人拉拉扯扯,王老婆就走近了,敏敏正好脸朝着她,就冲她一笑,反而把她给吓了一跳,快步跑过来说:“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一边咋唬,一边摘下草帽往敏敏头上扣。
“这么大的太阳也不戴戴帽,这么大的太阳还站在这晒。没给张厂长电话吗?你应该叫他派车去接你。”
王老婆还把敏敏手里提的包也夺过来了,她知道敏敏的身体状况,像郝小萍一样,捧在手心里怕她累着了。
“他不知道我回来。”
“你们年青人就会玩花样,玩什么突然袭击,不,不,叫惊喜,给他一个突然惊喜。他出差了,你王叔也出差了,都不在家。”王老婆一边说,还一边掏出手帕给敏敏擦汗,“你妈不知道你回来吗?你妈看见你这个样,不知会心痛成什么样?”
看着王老婆对敏敏比对自己女儿还亲,余丽丽整个人都懵了,再傻也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怎么可能啊!她会是张建中的老婆?
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余丽丽一点儿也不敢嫉妒了,想你对自己也太有信心了,张建中的老婆怎么就不能长得漂亮呢?如果,她没点儿来头,会直呼张建中的大名吗?
“敏敏是张厂长的老婆。”
“我,我不认识。”
余丽丽满脸涨得通红,恨不得脚底下有一条缝,好让自己钻进去,完蛋了,你余丽丽完蛋了,你那个销售科长还没批下来呢!张建中知道你这么对他老婆,还不把那纸任命撕毁了?
敏敏说:“我们是不打不相识。”
“你怎么不说呢?你说清楚,我就不会为难你了。”
“你会相信吗?”敏敏问,“那时候,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信,我怎么会不信呢!”余丽丽说,“刚才我有眼不识泰山,刚才真是对不起。”
“也不能全怪你,我也有点儿冲动。”
王老婆问:“你们怎么了?”
敏敏笑着说:“没什么,我们没什么?”
915 这厂长当得太窝囊
(感谢航母上的帆588的打赏)
张建中没想那么快回来,苗主任的电话却打了进来,叫他马上赶回江市,说要召开紧急会议,张建中问,可以透露一下会议内容吗?苗主任说,你回来参加就知道了。没容张建中再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苗主任基本掌握了他另设帐户的事,在余丽丽那找不到突破口,便把财务科长传去了。开始,财务科长只是摇头,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苗主任说,不要以为,你不知道就可以开脱干系,做为财务科长,却不能统掌厂里的财务收支,这本身就是失职。
财务科长说:“厂领导不想要我知道,我也没有,难道我还厚着脸皮一定要他们告诉我?”
本来是很有底气的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没有一点儿力度。
苗主任就抓住了他这一点,说:“我很理解你,张建厂长是你的直接领导,你既然得罪我,也不会得罪他。你既然不听我这个组织的话,也要听他那个组织的话。”
——但是,你有没有听过,我苗主任想知道的事,会不知道吗?这样的事,除了你知道外,厂领导就不知道吗?杨副厂长或许不知道,工会主席或许不知道,王副厂长总知道吧?不要以为,他是张厂长的人,他就不会说。
——上次,工人上街示威,差点没把他撤了,你认为,是张厂长帮了他吗?不承认,他在糖厂说一不二,但糖厂以外,他的话就不顶用了,是我苗主任出面才把王副厂长保下来。如果,我问他,他会隐瞒我吗?
财务科长嘴唇哆嗦了。
“既然,我迟早都知道,你还有必要隐瞒吗?你还有必要让我觉得,你宁愿得罪我,也不想得罪张厂长吗?”苗主任说,“当然,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不会出卖你,不会说,我到掌握的信息是从你这里打听到的。”
苗主任抛给他一支烟,看着他胆惊惊地点着,会心一笑,知道他就要招了,果然,张建中跟他玩了一招阴的。
其实,张建中并没想隐瞒苗主任太长时间,财务这块,还是能透明就尽量透明,只要跟兴宁那边建立可靠的关系,可以从他们那边贷款,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因此,他心里也清楚财务科长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还是没有撤换他,有时候,他还很认可财务科长的小心翼翼,就像他欣赏余丽丽的交际手段一样。
当苗主任“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