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韩青山真能帮忙，自然是最好的，但他主动送上门来，更像是无事献殷勤，又或者抱着别样的目的来接近我们，我能相信吗？
再加上之前我便有些怀疑他，此时此刻，我还真不敢信任他的任何好意。
我想了想，试探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究竟需要什么帮助。”
韩青山微微地笑：“我不和你绕弯子，你也不必戒备我。”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顾长宁，又转向我，道，“我只想告诉你，我认识那个买燃油的军火商。”
我眼皮一跳，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燃油失踪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被军火商买去，却是叶闻花了不少时间查出来的。
可他却这样清楚……
这个人，果然不简单！
更叫我意外的是，他竟然认识那个军火商！
我心头震惊，再次偏头去看顾长宁。
顾长宁眉头皱得更紧，却没有开口的意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注意到我和顾长宁的表情，韩青山笑了笑，道：“其实我今天是专程来找顾少的。”
顾长宁挑眉。
韩青山道：“我想和顾氏谈一桩生意，至于刚刚我所说的帮忙，算是附送的人情。”
我眯起眼睛。
他目的竟然是顾长宁。
我心底不由生出一个想法，LA对付楚氏，韩青山是不是想对付顾氏？
同样的手段，先是打着合作的旗号挖坑，而后便等着收网。
若是这样，顾长宁可千万不能答应……
我想提醒顾长宁，不过他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也警觉得多。
就听他道：“顾氏现在被好几个案子拖着，抽不出人手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
到底是顾家的大少爷，我能想到的事，他果然也想到了。
被他拒绝，韩青山也不生气，唇边的笑反而更浓：“那个军火商可不好说话，顾少真的不需要我做引荐人吗，你不想帮叶二少赢得这场官司？”
顾长宁狭长的眉眼轻轻挑起：“我顾长宁这个人，最不喜欢的是被算计，韩先生用军火商来要挟我，可不是真心实意想合作的态度。”
韩青山一脸无辜：“顾少这是不相信我？”
顾长宁毫不客气地冷哼。
韩青山露出一个苦笑，转向我：“你是不是也不相信我？”
我当然不相信他。
更何况我根本无权左右顾长宁的决定。
所以我只是摇了下头，没有做声。
韩青山看了我半晌，忽然感叹道：“好歹我也和你有过两次一起逃命的缘分，你却好像很排斥我……我只不过是喜欢你，对你没有坏心，你何必对我存着这样重的戒心……我真有些伤心。”
第245章 外公的反应
我听得一阵发愣。
比起陈术来，韩青山的话更直白。
可他的这种喜欢，在我看来，比海市蜃楼还要虚幻。
所以我并不相信他。
偏偏韩青山还在剖白内心：“那两次遇见你的时候，你都很狼狈，但我仍然能记得第一次遇见你的场景……你死死地护着那个小孩，仿佛可以用生命换取他的生存……我想如果我没有上前阻止你，你一定会以身涉险，将绑匪引开……”
我微微一愣，没想到他连我当时的情绪都猜到了。
他声音忽然变低，像是在喃喃：“那一瞬间，你给我的感觉太震撼了……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愣愣地瞧着他。
他神情里带着赞赏，还有隐隐的失落。
这是他的真心话吗？
我突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当着顾长宁和发小们的面，说着这样冗长的近乎于告白的话，我心里其实没有半分喜悦，也并没有掀起波澜。
但我却迟疑起来，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了他？
也许他之前接近我的那些拙劣的手段，真的只是想表达他的感情。
在我踌躇间，顾长宁咳了一声。
我立刻回过神来，看着韩青山，道：“韩先生，我感谢你的两次出手相救，也感谢你的心意。但是我一开始也说得明明白白，我是叶向远的妻子，我只会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考虑他的心情。”
他确实是救过我两次，每一次都让我脱离困境，我自然是感激他的，可叶向远已经替我报过恩，因为有叶向远的扶持，韩家如今在华夏混得风生水起。
至于他的感情，我一早就说过不可能回应他，甚至还明确表示过他这样会给带来我困扰。
他这次找上顾长宁，或许确实只是单纯地想要和顾长宁谈合作，或许他和陈术没有任何关系，又或许之前出现那些让我误会的种种事件都只是巧合。
可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对他卸下心防。
我想了想，接着道：“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但扪心自问，你在这种时候，用燃油和军火商做诱饵来和顾氏合作，真的就没有任何企图？”
闻言，韩青山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他甚至笑了下，叹息道：“看来你还是不信我……算了，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总有一天，你会相信我的。”他说着，转向顾长宁，微微一笑，“生意谈不成，我也不希望和顾少成为敌人，以后有缘，咱们再合作。”
顾长宁这次倒没有冷嘲热讽，反而点点头，道：“行，如果韩总真心实意，我也不会把钱往外推。”
韩青山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我目送他坐上车子，车子渐渐开出停车场，进入主干道。
不知为何，我心里有些惆怅。
我真希望自己的直觉是错的，韩青山比我想象的更厉害，刚刚一番试探，他没有露出半点马脚，若不是我之前就开始怀疑他，此刻肯定早已经被他感动。
若是有一天和他对上，我想叶向远肯定得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能赢过他。
正思索着，顾长宁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还看什么，人家早就走了，这么舍不得，刚刚你就该回应他的感情。”
我知道他只是习惯性嘲讽，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果然，顾长宁沉默了下，便道：“你自己擦亮眼睛，别以为他向你献殷勤，就是喜欢你。”
我笑着看他一眼：“多谢你关心，不过我早跟阿远说过韩青山的嫌疑，你不用急着替阿远出气。”
顾长宁似乎是被哽住，他面无表情地扫过我，冷哼一声：“行了，走吧。”
我跟上去，一起坐上车。
随即我想起陈术的事，忙问他：“我要不要和陈术见一面？”
顾长宁正经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可靠的，他沉吟片刻，道：“你自己做决定吧，如果怕他玩把戏，到时候你多带点人就是。”
我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应该是不反对我去见陈术的，想必也和我想的一样，希望能从陈术嘴巴里撬出点什么吧。
不过我觉得还是小心为上，我很怕自己给叶向远招惹麻烦，所以决定回家后再和外公商量一下。
想到外公，我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沉下去。
一审判决虽然在外公和叶向远的预料中，可天价的赔偿还是超出了常人的想象，整个楚氏航船恐怕保不住了，更可能会威胁到整个楚氏集团的资金链。
我很怕外公会难受。
更叫我忐忑的是，这个官司名义上是我在负责。
可整件事，整个过程，都让我感觉自己很无能，被LA和鑫龙打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外公和叶向远虽然不会怪我，但我仍然很内疚。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顾长宁提醒我：“到了。”
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回到军区大院，犹豫了下，这才慢吞吞地下车。
顾长宁却没有跟着下来，而是道：“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你早点休息吧，替我向楚外公和大嫂问好。”
我应了好。
他似乎看出我心里的犹疑，眯起眼，道：“你是不是害怕面对楚外公？”
被他说中心事，我尴尬地嗯一声，倒是没有否认。
他淡淡道：“放心吧，楚外公肯定已经知道结果。你就是胆子小，这么点事也被吓住。”
我看了看他。
他这是在安慰和鼓励我吗？
我不由笑起来，道：“谢谢，你路上小心。”
顾长宁便叫司机调头，开出了院子。
我走进大厅。
大嫂正扶着外公站起来，大概是在刻意等着我。
我咬了咬唇角，走过去，低声道：“对不起，外公……”
外公笑着打断我，道：“我们早就预料到会败诉，你别太放在心上。”
可我还是不好受。
今天整个场面，被LA和鑫龙控制住，我们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这让我怎么甘心。
外公道：“钱是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能用钱摆平，恰恰说明事情还没有到水穷水尽的地步。”
听外公这样安慰我，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而且我也听得出，外公家底丰厚，想必并不把这些赔偿放在眼里。
可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这时候大嫂拍了拍我的肩膀，柔声道：“别多想，累了一上午，你应该好好休息。”
外公也道：“先吃饭吧，我的另一个小曾孙，也饿不得呢。”
我看着外公，见他确实没有不高兴，这才安下心来。
吃过饭，大嫂送我回房时，顺便和我商量了一下，让小瑾这几天都在家里陪陪外公。
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外公很喜欢小瑾，有小瑾陪着他，应该会让他开心一些。
接下来几天，我一边在家里和公司之间往返，一边等着陆逊那边的消息。
没有证据，所有事情都是很难进行。
至于叶向远，他肯定也早就知道了一审结果。
每天晚上，他都会和小瑾视频电话，偶尔小瑾还会转达他的问候。
但我却从来都没有和他说过话。
第246章 楚飞鹏自杀
这么多天，从叶向远那次匆匆跑回来又离开，一直到现在，我和他再没有联系过。
有时候我会想，以后要怎么和他相处。
我们之间有一张合约，我有义务帮他做事，但我也已经决定，只履行雇佣关系，和他保持距离。
只是，那次他半夜赶到我身边的举动，又扰乱了我的心。
大嫂说他不是浪漫的人，所以他是在用实际行动在向我证明，他的确在尝试着靠近我。
我该如何面对？
就这样回到从前的相处模式吗？
可上次南南无意间听见顾长瑜在和他打电话，那一声想你可不是假的，我知道南南不可能骗我。
叶向远会是什么反应呢，是不是很欣喜顾长瑜的主动……
这也是我纠结的原因，所以我才一直忍着不和他联系。
……
二审定在两个月后，那时候刚好过年，叶向远也该回来了。
这样一来，倒是争取了不少时间。
原本我以为只要等陆逊的消息，再等叶向远回来主持大局就好，哪知道这期间却出了件大事。
那天下着细雨，我刚吃完早餐，便接到叶闻的电话。
他的声音有点急促：“丁姐，出事了。”
我很少见他有这样急切的时候，连忙问：“怎么了？”
叶闻道：“楚飞鹏自杀了。”
我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楚飞鹏竟然自杀了？
上次审讯过他之后，我便没再管过他，他也依然挂着楚氏航船总经理的职位。
是什么原因让他自杀？
好好的一个人，不可能会无缘无辜地自杀……
叶闻在那边又道：“是在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发现的。”
这下子我越发讶异。
他在公司自杀，无论如何，都与我这个新接手的负责人脱不了关系。
我蹙起眉，怎么也想不通楚飞鹏自杀的原因。
看来只有亲自去一趟，才能了解更多的情况。
我看了看窗外，细雨朦胧，天色苍茫一片，寒风呼啸而过，院子里那些高大的乔木都被吹得东倒西歪。
可我必须过去！
我问叶闻：“你在公司吗？”
叶闻道：“我正在路上。”
我道：“那你在公司等着我，我也马上过来。”
叶闻犹豫道：“今天天气不太好……”
我打断他，道：“没事，我会带上杨飞他们。”
叶闻便不再多说，只叮嘱了句：“那丁姐你路上小心。”
我下楼时，得知大嫂出去了，而外公陪着小瑾在休息室里玩耍，我不想让外公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便悄悄叫上杨飞和保镖，坐上车赶去公司。
当我赶到的时候，楚飞鹏的遗体已经被送走了，警察也已经勘测过现场，正在取证做笔录，公司的高层都被叫了过来。
我看到叶闻在和其中一个警察交谈着什么，连忙走过去。
叶闻冲我点点头，却没有出声。
倒是他旁边的警察注意到了我，也让我做了一份笔录。
我什么情况都没摸清楚，自然也用不着说谎。
至于之前我审讯楚飞鹏的事，只有叶闻和杨飞知道，他们肯定不会说出去，所以我也没有提起，免得招来麻烦。
之后警察便离开了，那些高层直喊着晦气，也都走了。
房间里等只剩下我们的人，我这才开口问叶闻：“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闻摇头道：“暂时表明是自杀，具体原因不清楚，警察正在查。”
我环顾办公室。
楚飞鹏自杀的地点是在窗户边，那里的血迹却早已经清理，连毛毯都换了一张，所有东西也都重新恢复整齐，看不出任何线索。
我不由皱眉，暗暗思索，楚飞鹏在公司自杀，是在表达对我的不满吗？
但转念我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无论如何，活着才有希望。
他有一千种方法表达他的情绪，就算是找外公告状，也比自杀要好。
那么，是畏罪自杀吗？
可当时审讯他，他已经坦诚了所有的事，我看在外公的面子上，也没有追究的意思，他又何必自寻烦恼……
叶闻沉吟道：“这个事我会向二少汇报，外公那边，还得麻烦丁姐亲自和他说清楚。”
我点点头，虽然不想让外公伤心，但总不可能一直瞒下去。
叶闻道：“警察那边如果有新进展，会随时和我联系，我们先回去吧。”
什么线索也没有，也只能等调查结果。
我嗯一声，正要离开，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
我正巧站在桌子旁边，也没多想，顺手接了起来。
还没有来得及问对方是谁，就听到一个男声从对面传来：“楚飞鹏，我警告你，我让你办的事情，赶紧给我办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在听到楚飞鹏的名字时，我便开了免提。
叶闻和杨飞自然也反应过来，杨飞立即打了个手势，他的手下很快便将电话监控起来。
我感叹于杨飞的敏锐，暗暗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没听见回应，那头的男人有点火大的冲电话里吼：“楚飞鹏，你小子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会放过你！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事情办好，就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你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都可能被我捅出去！”
对方放着狠话，语带威胁。
我不由猜测，楚飞鹏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他的自杀是不是跟这个男人有关？
一旁的叶闻忽然拿起办公桌上的纸和笔，写了几个字，递给我看。
原来是叫我多和对方说几句话。
我立刻意会到，这是为了给杨飞足够的时间追查对方的地点。
对面的男人还在怒骂：“楚飞鹏，这时候当哑巴有什么用！我看你是胆子肥了，我警告你，你最好想想背叛的后果！”
我连忙出声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