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了一声，难怪两旁的道路看上去有些荒凉。
他接着道：“等到了西班牙，你和岳父岳母带着宝宝去非洲，好不好？”
我瞪大眼睛。
他这是什么意思？还是要送我们走吗？
我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发出声音：“那你呢？”
他低声道：“我还是按计划回国。”
我心头一颤。
果然还是要分开吗？
之前我问他是不是去温哥华，他没有回答我，原来他早就有了主意。
我抓着他的衣袖，没吭声。
车厢里陷入一片沉寂。
片刻后，叶向远摸了摸我的头，耐心地解释道：“你肯定也猜得到，我和韩青山说去温哥华只是权宜之计。阿逊那边做了布置，我还是得尽快回国，把黎家彻底解决。”
我点点头，并不意外他的决定。
他不可能放下国仇家恨，此番回去，肯定也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我也不会去扰乱他的计划。
但我真的不愿意和他分开……
他抱着我，声音越发柔和：“这一路上肯定有很多危险，回国后也是凶险重重，我不能让你再陪着我一起冒险，我也舍不得。”
我下意识地抓着他的手，想要开口说话。
他却将修长的手指压在我的唇上，率先道：“你别急，等我把计划说给你听。”
我眨眨眼。
他柔声道：“你带着宝宝，和岳母岳母先在非洲待一段时间，等事情一结束，我就来接你们。”
我摇头，表示不赞同他的这个打算。
接着我又意识到，他似乎没有提到小瑾。
我不由问道：“那小瑾呢，你要带他一块回国吗？”
叶向远嗯一声，道：“小瑾渐渐在长大，也该跟在我身边学点东西，这次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打算带着他，让他早点成长。”
我听得有些发怔，道：“可小瑾才六岁……”
这么小，就让他去接触那样残酷的世界，我实在有点心疼。
叶向远顿了顿，抚摸着我的脸，温声道：“小瑾是作为叶家的接班人培养的，这是他必然要走的道路，你不用担心。”
我抓住他在我脸上抚动的手，依然有些于心不忍。
叶向远反手握住我，托着我的手掌，放在他嘴边亲了亲，低低地道：“小瑾有他的路要走，至于小琛……有小瑾这个哥哥在，他肯定能无忧无虑地长大。”
他越这样说，我就越发怜惜小瑾。
只有小瑾扛起了叶家，小琛才能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
这也是一种牺牲。
我忽然间对大嫂肃然起敬。
她只有小瑾一个儿子，却舍得让他接受风吹雨打。
我真的不如她。
如果换做小琛这么点大，被叶向远带着赴往一个注定充满了凶险的地方，我肯定会舍不得。
大嫂的胆识远见，以及她的牺牲精神，都让我敬佩不已。
可能是见我在担心小瑾，叶向远迟疑了下，道：“其实小瑾当初对你亲近，是我吩咐的。他很聪慧，很快就明白我的暗示，见到你后，就一直对黏着你。”
我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他也看着我，轻声道：“所以你不用担心小瑾，他已经懂得察言观色，而且他很聪明。”
我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原来小瑾一开始表现得很喜欢我，竟然是叶向远的意思？
我知道叶向远接近我，是别有目的。
可……连小瑾也在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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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万一出事
我脑海里闪过很多思绪。
从第一次和小瑾见面，到之后的相处，我的记忆里，竟然都是小瑾乖巧听话的场景。
在大嫂恢复前，也是我带着他……
叶向远想来是知晓我五味杂陈的心思，但他并没有安抚我，而是继续告诉我真相：“其实一开始他看照片，觉得你像黎雨烟，内心是很排斥的，不过他很乖巧，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并没有表露出来。”
我回忆了下，从见面起，小瑾就对我很热情，我压根就看不出来他在排斥我。
叶向远摸了摸我的脸，道：“过后他和我说，他见到你，就很喜欢你……所以我也并不是在骗你……你从一开始就虏获了他的心。”
我原本还有点伤心，毕竟小瑾竟然是因为叶向远的吩咐才会黏着我，我多少有些受打击的。
但听他这样说，我瞬间就释怀了。
看来我和小瑾还是很投缘的。
叶向远柔声道：“之后和你接触得越多，小瑾就越喜欢你……他对你的孺慕之情都是真的，所以你别怪他好不好……这个事是我教唆的，我向你道歉。”
我看他一眼。
其实这没什么好介意的，和小瑾相处了两年多，他那么乖巧听话，还那么聪明，我怎么可能生他的气。
况且我一直都知道小瑾很厉害，颇得叶向远的真传，有这种心智也是正常的。
只是，说起当初的事，我就想到叶向远接近我的初衷是为了保护顾长瑜，心情不由变得低落。
虽然如今他和顾长瑜撇清了关系，可那些伤害到底造成了。
不过我并没有让自己陷入自怨自艾里，毕竟如果没有他的刻意接近，我和他也不可能有交集……
正胡思乱想着，叶向远仿佛猜到我在想什么，低低道：“其实我当初找上你，更多的是为了对付韩青山。你和黎雨烟长得像，就算他不喜欢你，也会想尽办法来接近你……后来他果然设局，装成你的救命人……还因此出现在帝都，暴露在我们面前……”
闻言，我有片刻的愣怔。
其实在我被韩青山囚禁，得知韩青山喜欢黎雨烟的时候，我就有所猜测。
但如今他亲口证实，我心下还是有些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他找到我，既让我做顾长瑜的挡箭牌，又可以让我照顾小瑾，还能让黎雨烟误会成他喜欢她，只不过是因为两家是敌对关系才找了我做替身。
而他最重要的原因，竟然是让我引出韩青山。
一箭四雕。
果真是深谋远虑，谋划千里。
我在心中暗暗叹息。
除此之外，我也不知如何来形容自己的心境。
好在我早有预料，而如今我和他也算是心意相通，他也不再对我隐瞒，所以我心里并不如何生气。
毕竟是既定的事实，我无法改变过去，只要之后他不再利用我，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在爱情里，谁先爱上，谁爱得多，注定是要付出更多。
更何况他一开始也和我说得明白，他和我是合作关系，还签了协议，给了我那么多的报酬……
但我想了想，仍旧故意装作难受的样子。
既然他说了心里有我，我当然是希望他能哄一哄我的。
他扳过我的身子，让我和他面对面坐着，而后认真凝望着我，道：“我这次来法国，一方面是造成我逃出国的假象，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想来救你，想和你解开误会……我怕万一出点事，你就听不到我的解释，会永远记恨我。”
我不由自主地抓住他手，急声道：“万一出事，是什么意思？”
虽然知道前路险阻，可在我心里，他是那么的强大。
说句实话，我从来没想过他会失败……
叶向远亲了亲我的嘴巴，低声道：“只是万一，别怕。”
他轻描淡写，可我的心却提得更高。
和他相处这么久，我多少是了解他性子的。
越是云淡风轻，说不定事情越严重。
我无法想象，这次回国，他会遇到多少事，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扣着我的后脑勺，将我按在他肩头，哑声道：“十一，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以前的所作所为，还有我此刻的决定……我爸和大伯还有我大哥的仇，我必须要报……我也有必须要回国的理由……但除此之外，你就是我心里最重要的宝贝……”
边说，他边亲吻我的额头，那么的温柔虔诚。
我心脏蓦地一阵激烈地跳动。
他这是变相地向我表白，比任何一次都让我心动。
我听得既甜蜜，又觉得不太对劲。
他并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但在古堡的这半个多月，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向我传达他的心意。
而且在顾长瑜到来后，他更是毫不犹豫地和她拉开距离，处处都维护我。
再联想他刚刚的话，我突然胆颤心惊。
似乎他在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的时光来对待，所以才会对我百般温柔……
想到这种可能，我心都要碎了，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我紧紧地拽着他的胳膊，哭着道：“我不要和你分开……既然我是你的宝贝，那你不能丢弃我……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分开的……”
这两句话分好几次才说完。
我平常也不是个容易激动的性格，但不知为何，这次我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能是因为想象他可能会遭遇到凶险，我就忍不住悲戚起来。
叶向远一下一下地抚摸我的背，没有说话。
我啜泣道：“把我爸妈和小琛送走吧……我爸妈一定会照顾好宝宝的……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叶向远将我搂在怀中，还是没说话。
我贴着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那种恐慌和担忧更甚。
他抱着我，依旧是沉默。
我抱着他的脖子，就是不撒手。
过了不知多久，叶向远轻叹口气，抚摸着我的头发，柔声道：“你不用那么担心，为了以后能和你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也一定会安安全全地回到你身边。”
就算他如此认真地跟我保证，我也还是不放心。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他，道：“我不要再被你抛下，你答应过我的……你怎么舍得让我离开你……”
叶向远深深地凝视我，眼里似有千言万语。
我喃喃道：“不管有多少理由，你都不能留我一个人，知道吗？”
他长长地叹息。
我就缠着他，总之不松口。
叶向远摸着我的脸，最终还是答应了。
我安下心来，静静地靠在他怀里。
只要他在身边，即使是刀山火海，我也愿意陪他一起闯。
之后车子继续前行，进入西班牙境内，再开了半个多小时，又停了下来。
叶向远看了眼窗外面浓黑的夜色，解释道：“东子去安排住处了，我们在这里歇一晚再走。”
第361章 送走
我当然没有异议。只是当我下车的时候，就发现了异常。这里也是一个小镇，但远比法国的小镇要寂静许多。我们走进其中一栋洋房，这次居然是全部戒严，我看到保镖都配着枪，在站岗放哨。从他们的站姿和气势来看；不像是一般的保镖，更像是部队里的人。我想到不久前潘东冲叶向远敬军礼，喊他首长。再看到这个情景，我心里顿时生起一丝疑惑来。虽然叶向远是被冤枉的，而且很有可能只是在配合上面演一出戏，可他毕竟是被通缉，军衔和职务都已经卸任，身边怎么可能还跟着部队的人呢。我纳闷着，直觉告诉我，叶向远还有事情瞒着我。但我一时却不知道该不该问。这段日子，他几乎是坦白了他能坦白的所有事，而他要隐瞒我的，肯定是机密大事，估计还跟上面有关。要是问我了，让他为难，我宁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叶向远摸了摸我的脸，道：“你去和岳父岳母聊聊吧，把我们商量好的决定和他们说一下……估计晚上就我会叫人送他们走。”我吃了一惊。今晚上就要分道扬镳吗？要跟我爸妈和宝宝分开，我万分不舍，但顾及到他们的安危，我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只是想到外面的戒严状态，我整颗心又沉了沉。他们走的时候，会不会遇到危险呢？叶向远柔声道：“去吧。”我点头。走了几步，我又回头看他：“你一定会保证他们的安全，对不对？”叶向远面容郑重，冲我颔首。我朝他露出一个笑，转身去了我爸妈的屋里。说明情况后，我爸妈并没有什么意见。不过他们有点担心，宝宝这么小就和我分离，会不会有些不好。再说我一直在给宝宝喂母乳，突然间停掉，不知道宝宝能不能承受，虽说有月嫂奶妈，宝宝有时候还吃奶粉，可到底还是母乳最好。我抱着宝宝，心里难受的不行。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怎么丢下他不管不顾。可此次回国，并非是衣锦还乡，而是要去面对未卜的前程。如果我和叶向远都出了事，宝宝跟在我爸妈身边，起码是安全的……若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希望宝宝以后能平平安安长大，做一个普通人，不要接触这个圈子。宝宝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我看，冲我啊啊地叫。我心痛难忍，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我妈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我和你爸都明白你们的顾虑……那就按你们的意思办吧。你也别太伤心，总有重逢的时候。”也只能这样办。在我爸妈准备的时候，我就一直抱着宝宝不撒手。可离别的时刻还是很快到来。眼看着车子载着我爸妈和宝宝离开，后面保镖的车子也陆续跟上，渐渐消失在夜色里，我的心也随着他们的离去而变得空荡荡的。叶向远牵着小瑾，一边搂着我，亲了亲我的发旋，道：“回屋吧。”我嗯一声，靠在他怀中，跟他和小瑾一起往屋里走去。不是不难受，但我知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去面对。而叶向远肯定也和我一样。这么多年，他背负着那么多的责任，承担了那么多的苦，他从来都没有诉说过，一切都被他埋藏在心里。所以此刻的他，虽然比我看上去冷静，但我知道，他肯定也压抑着那份难受。我们刚进屋，顾长瑜便迎了上来。她直直地望着叶向远，道：“你把他们单独送走，是什么意思？”叶向远没说话。她目光扫过我，再次盯着他，道：“我猜你这次不是要去温哥华，否则现在我们应该在机场，而不是在这里留宿。”我差点对她刮目相看。她果然是有点脑子的，一下子就看穿了其中的不寻常。可惜叶向远并没有接她的话。顾长瑜眨了眨眼睛，露出委屈神色，眼泪一下子就挂在了眼睫上。她抽噎道：“阿远，我之前被李慕林哄骗，对不起你和阿逊，我希望能做点事来弥补我之前犯的错。”她顿了下，诚恳地望着叶向远，“所以我希望你能向我坦诚……你从前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根本不会隐瞒我……”叶向远淡淡道：“我对你的感情不可能回到从前，在你和阿逊还是夫妻的时候我就已经渐渐放下你。至于你之前做的事，包括对我妻子和孩子的伤害，我确实很反感。”他用了‘反感’这个词，我不由微微讶异。估计顾长瑜这辈子都没听过这样的词眼吧，她是那么的漂亮耀眼，肯定是被人围着宠着，护在手心里长大。果然，她脸色大变，在灯光下看起来惨白极了。叶向远眸光忽然变得凌厉，盯着她，道：“我现在还能和和气气地待你，只因为你是长宁的妹妹，否则我直接扔下你就走了，哪里还会管你的安危。”顾长瑜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之前可能是在假装委屈，此刻却是真的伤心得大哭起来。我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她不顾形象地哭，心情多少有些复杂。之前是她污蔑我，我被她气得吐血。如今难受的人换成了她。但我并不同情她。她对我所做的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看在顾长宁的面子上，我可以暂时不和她计较，但她总是若有似无地吸引叶向远的注意，寻求叶向远的关注，这我就没法忍了。反正我不会把叶向远拱手相让。叶向远安安静静地听顾长瑜哭了一会儿，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