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还很早,顿了顿,向司机师傅说道:“师傅,换个方向吧。”
莫名的她就来了这个地方,不像上次她来时候那么阴森,这个巷子除了破败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
她还是站在巷口处,靠着印记斑驳的墙壁,微风拂过一阵凉意,对话从不远处传来。
“许嘉南,下次你要是再逃课,你就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那冷漠的声音划破了心弦。
“你别赶我走,我不会离开你的。”少年的声音如清泉般悦耳,林夏夏不由的抬起头望去。
那是怎样一张精致的脸庞,瓷白的肌肤,如密扇般的睫毛,那双眼里泛着涟漪,眸光之处是纯净,她想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看的少年了。
陆平安看见了靠着墙壁而立的她,不着痕迹的松开了和许嘉南握着的手,语调清浅问:“你怎么来了?”
“我找你有事,可以单独谈谈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找陆平安,可能是陆平安气质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医院,那个无情的地方。
“好。”
那个叫许嘉南的男孩不满的皱皱眉头,却还是没说什么,一个人朝里面走去,林夏夏看的出来他生气了。
他很瘦,嘴唇泛着病态的白,林夏夏不是没有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药袋。
几年后但林夏夏回想起这一幕时,始终觉得这个少年是那般美好,他就像是天神之子,而不是人们口中说的恶魔。
等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林夏夏率先开口,自嘲道:“我怀孕了。”
陆平安眼睫毛动了动,抿嘴似乎是等着她的下文。
“你陪我去医院。”
陆平安抬眸诧异的望着她,神情有一丝为难:“你等我一下。”
陆平安走进这个昏暗狭小的出租房里,对许嘉南说:“我有事,出去一下,你自己先吃饭,别等我了。”
“你记得早点回来。”嗓音里是遮不住的落寞,陆平安此时才注意到到,原来当初那个男孩已经长得很高了,在这个狭小的出租房里显得格格不入,脸色却还是那样苍白。
她叹了口气,从厨房里拿出一杯温水递给他,绽放出一抹浅笑:“你还怕我跑了不成,喝点水在把药吃了。”
“对,我怕你离开我。”他接过她递来的水,两人的指尖像是无意掠过,一整电流涌向心中。
陆平安手上的动作一顿,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她和许嘉南就是两只相互取暖的北极熊,抱得再紧,身体都是冷的,他们两个人永远摆脱不了深谷的寒冷,可是,如果有一天,可以离开寒冷奔向温暖,那么许嘉南,她只能跟他说再见。
#两人到了医院,妇产科的人不多,林夏夏按照医生的指示做了各项检查,轮到她时也没有花多长的时间,医生是一个中年妇女,带着副眼镜,镜片折射出一丝犀利,她看了看报告,说:“怀孕周期是两个月,胎儿一切正常,回去之后注意休息。”
说完合上报告,又嘱咐一句:“记得按时来做产检。”
“医生,我想打胎。”
医生抬起眼直视的盯着她,上下打量,对于这种事在医院里是司空见惯,可是这个一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人啊,这个社会的人真是越来越不济了,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好吧,我帮你安排吧。”
“今天下午可以吗?我想越快越好。”
“可以。”
一直未动的陆平安蹙着眉头,凝视着林夏夏,一脸的不解,她拉拉林夏夏的衣袖问:“为什么这么做?”
林夏夏侧头问她:“你认识苏亦寒吗?”
她点点头,不过瞬间便知道了原因,陆平安是极为通透的一个人,过早的社会生活让她的成长了起来。
苏亦寒怎么会不认识呢?孩子是他的对吗?
时间过得很快,不过转眼,就快四点了,医院的效率也是极快的,手术就定在四点,两人坐在长椅上等,陆平安站起来,对她说:“我去上个厕所。”
一个转身,她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打了一个电话,一个慵懒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你找我什么事?借钱?”
“不是,林夏夏怀孕了,你来一趟医院吧。”
话音刚落,手机里就是嘟嘟的挂断声,她没有马上回去,只是从墙壁上滑下,蹲在地上,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可是直觉告诉她苏亦寒一定是不知道林夏夏怀孕了,苏亦寒帮了她很多,那时她落魄的连狗都不如时,是他给了她一线生机,这一次就当是她还他的吧。
敛起面容,站起来往林夏夏那里走去,手术就要开始了,她是陪着林夏夏一起进入手术室的,里面的白色让人看的头脑发昏,护士手里拿着麻醉针管,冷淡地说:“请你躺好。”
林夏夏躺在床上,背脊后是一片寒意,白皙的皮肤透出细细的汗,她的一只手死死攥着床单,脑海里是鲜血淋漓的场景,耳边还伴随有婴儿的哭声,就当护士的针头要刺进皮肤时,她猛地坐起来,嗓音有些凄厉:“我不做了。”
护士收起针,盯着她又问了一遍:“你确定?”
“我不做了,我不做了。”她摆摆手,虚弱的说了两遍。
护士见怪不怪的收拾手术用具,还忍不住絮叨了一句:“你们这些小年轻,做事永远都不靠谱。”
陆平安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走过去,扶住林夏夏后怕的身躯,还没开口。
门就大力被人从外面推开,“砰”的一声,吓得护士把手里的东西都掉了一地,顺着声音看去,苏亦寒一丝不苟的脸上挂着黑色的阴霾,扶着门的手微微颤抖着,那双丹凤眼不似平常的戏谑,而是冰冷,跌入寒窖的冰冷,眼珠流露出的血丝吓人,他一字一顿的切齿道:“林、夏、夏,你、怎、么、敢!”
☆、长长久久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在看,请你告诉我。
林夏夏还没缓过来,一道身影就冲到她眼前,紧接着是面颊传来的痛感,苏亦寒用的是右手,那冷硬的力道将她的脸打偏了过去,白皙的皮肤上迅速浮现一抹红。
“林夏夏,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
那是滔天的恨意,一旁的护士被吓得惊呼出声,一双手塞进嘴里,被这突如其来的人楞在原地,眼前的男人俊美如斯,可是戾气和暴躁表现的一览无余,仿佛谁碰到他,他下一秒就会杀了谁。
“苏亦寒,你干什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陆平安赶紧去看林夏夏的伤,冲着苏亦寒喊道,声音不自觉的拔高
“你闭嘴!”这次开口的是林夏夏,她手捂着那半张略有疼痛的脸,朝陆平安不客气的吼道
林夏夏眼眶中泛着猩红,死死的盯着陆平安,苏亦寒怎么会在这里?除了是她干的好事!还有谁知道?
放下附在脸上的手,转过头来对着苏亦寒说道:“怎么,我自己还不能做决定了?我为什么要替你生孩子?你是我的谁?”
明明她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可是说出来就是变了味,苏亦寒攥紧拳头,才反应过来时自己冲动了,黑眸微眯,森冷的目光对上她说:“你敢打掉孩子试试看!”
在陆平安告诉他林夏夏怀孕了,喜悦即刻冲没了大脑,可是电话那头不安的声音又给他敲了一个警钟,苏亦寒多么聪明的一个人,林夏夏那个性子是不会愿意告诉他这件事,可是打掉孩子她也敢想!
“你威胁是吗?苏亦寒,我今年才22岁,未婚,生下个孩子,你让别人怎么想?我怎么跟我爸交代,你以为我的日子有多好过吗?”
说道最后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公平的,有得就有失,有些选择不是两全其美。
孩子她想要,可是她也害怕。
“我娶你。”
“什么?”不仅是林夏夏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就连陆平安也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我说,我娶你,你不是喜欢在意别人的想法吗?你这么自私,为了“别人”都可以牺牲自己的孩子,我不能不满足你啊,明天吧,我们领证。”
林夏夏一声不吭就要打掉孩子,他作为孩子的父亲难过吗?不,他是心寒。
嘴角绽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其实他做了那么多,说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一个她吗?这些年不管林夏夏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说了多少伤人的话,他都可以忍受,唯独这一次,是底线了吧。
这是一条人命,是他们的孩子,她怎么能又怎么做的出来?
算了,日后他再也不会对她有半点怜惜。
“你那里来的自信我会嫁给你?”
他嗤笑出声:“你会嫁的。”
那笑容里尽是肯定,他胸有成竹她会嫁,为什么?因为这一次他不会再给她选择的机会。
还好,孩子还在,要不然他可能真的要让她去陪葬了,一家三口。
林夏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好萧条,其实苏亦寒说对了,她会嫁的,因为她爱他啊,因为她爱这个孩子啊。
麻醉药就要打进去的那一刻,她后悔了,她想就算苏亦寒不想要,她也要生。
还好,苏亦寒对这个孩子是那么珍视。
#
林夏夏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苏亦寒的办事效率,昨天说“我娶你。”今天就领着她来到民政局,在拍照师傅的一声声不满中,两人才勉强露出笑颜,交了工本费,拿到红本子时,她还觉得好不真实。
没有婚礼,没有祝福,没有亲人,唯一有的只是象征婚姻的戒指,很低调的款式,也是苏亦寒的风格,就这样她嫁人了,多了一个已婚人士的头衔。
今天早上被他拽出来时,她问他:“你怎么跟你的爸妈,我的爸爸交代?”
他透过后视镜瞟了她一眼,讥诮的说:“我妈被我爸接到国外去了,至于你爸,你难道不知道他昨天自首了吗?”
他带着她去看了在栏杆内的林父,在他假惺惺的面前说:“伯父,我会照顾好夏夏的。”
一个转身,又在她耳边吹气道:“听我的话,我可以让你爸少吃点苦头。”
这次他倒是没说谎,林父自首确实是自己想通了,贿赂高管那些事情与其后面被别人举报,还不如他现在就去自首,他老了不在乎什么名阿利阿,只求心安了。
苏亦寒紧紧搂着她的腰说:“你乖乖把孩子生下来,我帮帮你爸。”
她泪眼朦胧点点头苦笑道:“好。”其实他不说,她也会乖乖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
可是,现在,苏亦寒不相信她了。
人生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我发现我爱你时,而你却早已离我而去。
林父被判处7年有期徒刑那天,就是林夏夏搬进苏家那天。
她没有告诉自己的父亲,她怀孕了,她嫁人了,她只是握着那张布满茧的手含笑说:“爸,我等你出来。”
苏亦寒从那次医院的事情之后对她再也没有冷嘲热讽,作为一个丈夫他很合格,事无巨细。
他知道林夏夏认床,所以干脆将她家里原来的床搬来了。
他也知道林夏夏喜欢吃辣,尽管自己不能吃,他也会陪着她,原因只是怕她吃不好,孩子也发育不好。
这样类似的事,他做了很多,可是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
那天他对她说:“你如果想办婚礼,我没有问题,毕竟这是女人都应该要有的,我不想亏欠你。”
她浅笑的摇摇头,手中在翻页的书一顿说:“不需要。”
他们现在的关系怎么说呢?礼貌疏远。
没有了浓重的火药味,也没有了亲近感,就像两个陌生人住在一起。
那样的婚礼势必是不完美,牵强的,她现在就是困在婚姻这座牢笼里,将她锁进去的那人是她自己,而钥匙她放在了苏亦寒的心口上。
晚上六点半,吃晚饭的时间,苏亦寒回来的和平常一样,脱下西装就坐在餐厅陪她吃饭,盛了一碗汤推到她面前,突然问:“小孩生出来叫什么名字好?”
她接过碗,思考了半晌后说:“男的就叫苏阳好了,女孩子就叫苏玖。”
阳,阳光向上,明媚。
玖,通久,长长久久。
她不知道自己在憧憬的说出这些话时,对面男子掩住眸光,在心底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那个孩子后来的确是叫苏玖,可是他们的生活却并不长久,短暂如流星闪过,稍瞬即逝。
☆、不速之客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在看,请你告诉我。
深夜,一轮明月挂在浩瀚的星空之中,月色笼罩着大地,月光稀疏的落在每一处,给这个世界添了一丝柔和的美。
卧室里林夏夏侧身睡在双人床上,室内的温度刚刚好,苏亦寒冲了个澡从浴室里走出来,一如既往的睡在她的另一侧,左手轻轻环住她腰,调整了下位置准备睡觉时,突然开口问:“你的脚怎么这么冷?”
林夏夏微微一愣,随后浅浅说道:“天生的。”
手足连心,脚掌冷,是心冷了吧。
苏亦寒手上一僵,稍微顿了一下,便将自己的脚附上她的小脚上,热源一下传到林夏夏的身体上,林夏夏心下一惊,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艰难问道:“你干嘛?”
“睡觉吧,晚睡对宝宝不好。”说完,他就闭上双眼。
林夏夏将被子往他那边移去,久久不能回过神,叹了一口气,依旧是侧着睡在床上,感受着腹部那只温暖的大掌。
目光飘渺的看着房间的空荡和黑暗,叹息般开口:
“苏亦寒,我在想如果年少时的我们,都不那么冲动,都可以放下那小小的一点骄傲,是不是现在的日子就会好很多呢?”
身后没有回应,她敛了眼眸继续说:“我们还是那样的要好,一起上学,成长路上有些小吵小闹,亦晴还是会在我后面叫我姐姐,不对,是叫嫂子了,你还是那个阳光温暖的哥哥,我不会遇见宋易,之后的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有多好。”
等了许久,身后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她慢慢将环在腰上的那只手握紧,说:“苏亦寒,我后悔了。”
她后悔了,后悔那时因为一身的娇气,伤害了那么多人,可是,时光它不会回头也从不停留。
后悔了?没用了。
她叹了口气,闭上乏累的眸子,她知道,身后那人早已睡了,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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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林夏夏的小腹也逐渐隆起,深秋落叶褪去,迎来的是风雪一片,她原本以为她的日子也会如同四季般平稳度过。
可是再怎么死气沉沉的水,也会泛起涟漪。
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与她而言,她不喜欢那个人。
沈雁冰大冬天在风雪中,依旧穿着大摆裙出现在苏家门口时,林夏夏是在心眼里佩服这个女人的,真的一点都不怕冷啊。
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说,沈雁冰无疑是招人恨的,因为长的美。
张扬的大红唇,毫不做作的风格给她整个人都加了不少分,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摆摆手和林夏夏打招呼时,林夏夏整个人都是蒙的。
“hi,你好,我是苏大少在国外的朋友,你就是他口中时常念叨的那个明媚的女子了吧?”
林夏夏局促的看着她,心里疑惑,时常念叨?明媚?呵呵
“我是林夏夏,你好。”
沈雁冰双手扔开行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夸张的说:“你好,我叫沈雁冰,英文名字叫max。”
“max,你要是再不把你的手从她身上移开,我就让你滚回加州去。”苏亦寒冷冽的走来,语气不善的说。
“哎哟,Charles ,人家刚回来你就这样,好歹我们也认识这么几年了,你过河拆桥不好吧?”
“谁让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