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研好磨之后,就拿出来一支笔,准备开始在扇面上题字。他那支笔,足足有一尺半长,笔尖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毛做成的,总之深润饱满。
他蘸了一点墨,便笑着说道,“这位先生,您让我在您的扇面上帮你题下慕容天下四字,怕你也不是一般人吧!”
慕容天下听他这么说,开怀笑道,“不知老伯看我像是什么人?”
“我看你吗,应该不是凡夫俗子一类的吧,也应该不是种地的,更不是耕田的?”
慕容天下甚为自负,而他看到老伯专心一意的给他题写扇面的时候,嘴角不禁流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心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之大,整个明镜国,甚至以后加上云荒国,都是我慕容天下的领土,而且还可以代代相传,想到这里,就越发的有些肆意张扬起来。
那老伯原是坐在他对面题写扇面的,但是,他的眼神猛然一变,手中的笔抖地一摔,原本是一尺多的笔,竟然像是变戏法一样,很快的就加长了足足有三倍。他那笔的一端陡然伸出一只匕首来,匕首憎明发亮,对着慕容天下便刺了过去。
慕容天下正在心怀抱负,十分自负,远远没有想到这场变故。
等到他想到的时候,那匕首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他不禁大惊,猛然往后一闪,那匕首也随机跟着闪了过来。
还好他虽然在皇宫之中待了很久,养尊处优,昔日的武功倒也没有放下。
他用力闪向一边的时候,那匕首便蹭着他的衣角刺入了他的肩头。
匕首刺入的并不是很深,便被他狠狠的拽开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紧密的注视着情势发展的慕容青箩发现情况有些不好,便立刻抢了上来。
她一把扶住慕容天下,连声问道,“父皇,您还好吧?”情急之下,已经完全忘了其他。
慕容天下只觉得受伤的地方有些发麻,便连声说道,“这匕首之中多半是有毒的。”
说完就自己点了自己的穴道,半边身子顿时无力。
慕容青箩正同他说话的工夫,那老伯已经挥舞着他手中的笔,抢功上来。
那老伯手中拿的原是一支判官笔,只不过这判官笔有些技巧的,可以折成普遍的笔,表面上看去和一般的笔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是要更粗长一些。然而轻轻的一摔,就会成为一件十分称心的兵器。
慕容青箩见状,连忙一边挡着慕容天下,一边解下腰上的缎带,同他缠斗在一起。
慕容云衣原本在一旁同那小贩讨价还价,图个热闹。而今她一看这种情形,大叫一声,“不好!”便也立刻上前来。她所用的是两支小剑,两支小剑并不是很长,中间用一条金琐连着。因为她身姿灵敏,所以用这小剑,足见威力。
她立刻挡在了慕容青箩的前面,用两支小剑同那老伯的判官笔缠斗在一处。
只是她的小剑比较短,而老伯的判官笔则比较长,如此一比较起来,她在兵器上便已经占弱视。那老伯的功夫又远在她之上,步步紧逼,几个回合下来已经迫得她喘不过气来了。
她脸色潮红,气喘吁吁。
慕容青箩见状,便抖着缎带上前来,将她替换下来,对她说道,“你好生的保护好父皇,不管是谁过来,也不要离开父皇一步,知道吗?”
“知道了。”她点头说着,就稳稳的扶住了慕容天下。
此时慕容天下神智虽然清醒,然而半边身子都已经麻木不堪。他中毒的地方,也越发的青黑起来。
慕容云衣见状,就赶紧从身上取了几颗云珠玉露丸来,给他服下。一边问道,“父皇,您还好吗?”
“我还能支撑得住,只不过这毒药却不知道是什么毒,竟然如此的势猛。”
“父皇,我还是先扶着你赶紧离开这里吧!这里不知道有一个刺客,还是早就已经埋伏了很多人。”
慕容天下转过脸去望了一眼慕容青箩,见她和那老伯的功夫显然是不分伯仲的,她胜在身姿灵巧,一举一动犹如燕子点水一般,而那老伯则胜在孔武有力。
果然,慕容青箩起初没有看错,那老伯脸上是戴了面具的,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真实的年龄。可是从他和慕容青箩缠斗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可以看出了,他应该是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否则力气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
慕容云衣扶着慕容天下往前走,一直走到帽儿胡同的最前头。前头有一些官兵正在巡逻。
慕容云衣便对他们大声喊道,“你们快些过来!”周围的百姓有很多看热闹的,呼啦啦的围了一大圈子。
那官兵见到之后,连忙走了过来,看到一个是受伤的老人,那老人大概有六十岁上下的年纪。他不怒而威,浑身颇有王者之气,虽然说现在深受重伤,看上去脸色有一些苍白,然而身上的气势却丝毫不减气势。扶着他的姑娘,更是美若天仙,她目光闪烁,浩齿明眸,一双眼睛美丽的就像是春水一般。
她对着那几个官兵说道,“快来帮忙救人。”
004 帝王宠
几个官兵看了一眼,只以为他们是遇到了什么坏人的官宦人家,便上前来,问道:“请问这位小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她便立刻把自己的腰牌拿了上来,上面两个醒目的“云衣”,通体可鉴。这腰牌乃是用赤金做成,上面密密麻麻分布着蟠龙云理纹,这原都是皇家的手艺,只有皇家的工匠才能够做的出来。那些官兵他们是官府中人,自然也就懂得这些。
当一看到那写着云衣的令牌之后,顿时愣了一下。
其中有一个人反应快,挣大眼睛问道:“您就是云衣公主?”
“不错!”慕容云衣脸色娇红,对他们说道:“这是我们的国主,刚才有刺客来刺杀我们,你们赶紧想法子护送我们先到最近的云城知府府第里去。父皇深中剧毒需要救治。然后你们迅速调兵遣将,去帮助青箩公主。”
那几个官兵愣了一下,于是便有两个人上前来,扶住慕容天下。而别的人,有的往官府报信去了,也有的上前去帮助慕容青箩。
慕容云衣扶着慕容天下一起往前走。
慕容天下转头看了一眼慕容青箩,见到一团青影和一团灰影正在那里缠斗,根本就分不出谁是谁。周围的小贩有一些围在那里看热闹,也有一些人害怕有什么危险,早早的就走了。他不禁很是忧郁的说道,“青箩的武功原是比不上那刺客,如果是朕没有猜错的话,想必用不了五十招,她必败落。”
“放心吧,父皇,已经有人去台城知府通传消息了,想必很快就有官兵前来可以帮助姐姐,您也不必那么担忧。走,我们还是赶紧回府去吧!”于是她便同官兵一起把慕容天下就近扶到了位于繁华的云间大街背后的台城知府。
他们刚刚进了台城知府,那台城知府名字叫做林优先的,便连忙上前来,跪扶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上朝的时候原是见过慕容天下的,是以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认出慕容天下,就是真正的明镜国主。
慕容天下此时脸色已经变作青灰,显然是刚才尽管他自己点了穴道,然而那毒性还是没有能够遏制蔓延。
慕容云衣有些着急的说道,“还要这些繁文礼节干什么,赶紧快去请大夫,来给我父皇救治。同时派人去通知宫里头,让宫里头赶紧派御医来,把我父皇给接回宫去。”她一连说了很多话,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先做哪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林优先听了之后,连忙点头说道,“谨遵公主懿旨!”
于是林优先便张罗着去请大夫,又派人去宫里头通知了大皇子慕容梦泽和二皇子慕容求仁。
等到张罗完这一切之后,天色已经有些晚。
薄幕低垂,夕阳西下,天空中挂着如血的云彩。
慕容天下躺在府第中的床榻之上,双目紧密,看上去奄奄一息。
方才太医已经诊断过了,虽然说,那匕首刺入慕容天下的肩臂入口并不深,然而那匕首上却是有剧毒的。那种剧毒名字叫做断肠草,只要中了这剧毒的人,会对身体造成很重要的影响。若是中毒不深,那倒还好些,若是中毒深了,后果就不堪设想。还好,慕容天下在中了毒之后,他及时地为自己点了穴道,防止毒侵入他五脏六腑。尽管如此,这断肠草的毒性还是让人堪忧。
那些大夫们个个都束手无策,后来连宫里面的太医都来了,他们集体站在外头会诊。
慕容云衣在外面看到太医们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急得走来走去。
这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道,“云衣,父皇到底怎么样了?”
她抬头看去,只见眼前走来了两个男子,走在前面的男子风神俊朗,气宇轩昂,看上去身材魁梧,然而眉宇之间却有些温润之气。他眉眼轻俊,看上去十分的冷静。
跟在他后面的那个男子,则比起他来要更加的威猛一些,眉眼也更加粗犷一些。
周围的人见了,便纷纷向他们行礼。
这两个人便是慕容天下的两个儿子,走在前面的举止儒雅,而神情冷静的名字叫做慕容梦泽,就是慕容青箩和慕容云衣经常提起的大哥。他是慕容天下的长子,文才武略无一不精、无一不通,素来很得到慕容天下的疼爱。然而可惜他乃是身份卑贱的奴婢所生,所以尽管慕容天下一直想立他做太子,却历来都遭到朝臣们的反对。
走在他后面的则是慕容天下的嫡皇后所出,他叫做慕容求仁,乃是取其求仁得仁的意思。他比慕容梦泽要小两岁,为人行事举止要轻浮很多,他做事情十分鲁莽,经常被慕容天下说有勇无谋。尽管如此,因为他是嫡皇后所生,再加上年纪小些,一直以来慕容天下也及其宠爱他。
这两个皇子的势力可谓是相当,慕容梦泽胜在自己本身的睿智,而慕容求仁则胜在他母族一方的势力。两个人各有想法,都对太子之位觊觎不己。
可惜慕容天下身体一向康健,对两个儿子又管的极为严格,他们心里头有什么想法,也不敢说出来。只是纵然如此,在世情薄凉的皇宫里头,他们父子三人之间尚有很浓厚的亲情,这已经是实属难得。
慕容梦泽连声问道,“父皇到底怎么样了?”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慕容云衣的前面,而慕容求仁自然也不甘人后,也同样走到她面前,问她,“情况到底是怎么样了?”
于是慕容云衣便着急的跺了跺嘴,噘起嘴唇说道,“大哥,二哥,你们也不要一直难为我,我又怎么知道呢?如今父皇躺在里头,总之是中了很深的毒,至于到底是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大夫。”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那盈盈双目之中就有泪水流了下来,顺着粉颊流淌不止。
慕容梦泽叹了一口气,便从衣袖中拿出绢子,给她说,“先擦试一下泪水吧,父皇中了毒,就算是再厉害,凭父皇本身的抵抗力,再加上这些国医大手们,一定能够想出办法来治疗的。”
慕容云衣一边说着,一边拿绢子不停的擦试眼泪,连声说道,“希望如此吧,否则的话,我和青箩当真是罪孽深重了。对了,青箩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005 容颜媚
慕容求仁这才记起来他们还有一个义妹,名字叫做慕容青箩,“青箩,青箩…,我也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她现在难道没有回来吗?”慕容云衣有些紧张起来,连声问道。
慕容梦泽脸上闪过一刹那的阴郁,他转过脸来问道慕容云衣,说:“你没有跟她在一起吗?”
“没有,开始的时候我们二人是在一起的,后来因为父皇受了伤,她就同那刺客斗在一起,让我先带着父皇走了。我带着父皇走出帽儿胡同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了官兵,让他们去救助青箩姐姐,却没有想到到现在青箩姐姐还没有回来,那该怎么办才好?”
慕容求仁听完后,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那你倒也不必着急,青箩她素来这么聪明,说不定现在早就已经回到了宫里头呢。”
“那是不能够的。”慕容云衣连忙摆手,“我已经派那些官兵了去找她了,官兵们自然会告诉她,父皇现在在什么地方,她又怎么可能会一个人回到皇宫去呢?她心里头肯定会担心父皇。大皇兄,你说怎么办?”
说完她就抬起头来,双目之中带着泪光向慕容梦泽问道。
慕容梦泽想了想说,“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二皇弟,皇妹,你们在这里守着父皇,我先出去找一下青箩的下落。”
“好,你一定要把青箩姐姐给找回来,否则的话,我当真是罪孽深重了。”慕容云衣有些焦急的说,她的脸犹豫焦急,而显得脸色绯红,像是氤氲了一层胭脂一般,越发衬得她容颜明媚,异常的娇俏动人。慕容求仁在一旁竟看有些发呆。
慕容梦泽出了台城知府府第,便匆匆忙忙的来到了街上。
此时此刻已经夜幕降临,原本非常热闹的九仙女庙会也已经结束了,街上的小贩们,也都各自走了。
这时候,街上四处都扔了各种各样的垃圾,还没有人来得及打扫。
慕容梦泽一个人走出来,他在云间大街上挨个角落找,找了很久,都没有见到有慕容青箩的影子。他的一颗心不由得往下沉往下沉,他的心头异常的不舒服,他觉得一颗心跟着十分的空。
他从云间大街走出来后,又拐入了帽儿胡同,帽儿胡同并不是很长,周围种了一些树,但是整条街看上去异常的清爽明了。
他很快的就把周围找了一遍,但是并没有找到所要寻找的那个人的影子。
走到慕容云衣所说的那卖字画的老伯摊子旁边四处看了看,发现那些字画仍旧在那里挂着,看上去异常的萧条。然而他要找的人,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他的心头不由得涌上了冷然的寒意。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月光如水照在他的脸上,映得他的眉目越发俊朗。想了很久,他便转过身去,往回走。
他心想,既然没有办法找到的话,就只好先回去了,等到商量之后再去寻找。
于是他便沿着来寻的路继续往回走。
经过云间大街的时候,大街边上有一个巷子,他走过那个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陡然跳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就在那巷子口停下下来,转过脸去,往里看去。
这时候他听到里面有轻微的呻吟音,那呻吟声异常的低,就像是人垂死发出来的一样。
他心头一动,赶紧走的进去,走进去之后,发现那巷子十分的窄,而巷子里又脏又乱,在一堆柴草后面,露出来一段衣衫。
他心头不禁一动,连忙走上前去,低下来,应着云间大街上的灯光一看,发现果然有个人依靠在那草垛之上。
他刚刚走到他的身旁,一股清香味便由她身上发的出来。这淡淡的幽香,就是慕容青箩身上一直发出来的香气。
他走上前去,伸出手来,扶助那个人,轻声的喊到:“青箩,青箩?”
喊了好久,对方才有了反应。
对方挣开眼睛,似乎是仍旧看不清楚。她伸出手来,在慕容梦泽的脸上轻轻的摸的一下,然后问道,“你是梦泽大哥吗?”
“不错,正是我。”
“大皇兄,你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就知道的。”她对慕容梦泽说道。
慕容梦泽的眼睛一时之间也有些酸酸的。对于慕容青箩,他一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两个人这么多年来并肩作战,慕容青箩一直都站在他的这一边,他们之间不仅像是战友,像是同伴,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