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月中旬么……
还真是一个好日子。
……
……
晚饭过后,子衿待在客厅陪徐婉和席衡延聊天。
而席琛上了二楼去看席司雄。
这阵子,席司雄的身体已经渐渐在好转了,但是较比以前,还是有所差异。
偌大的房间内,光线并不是很明亮。
席司雄看了眼坐在床沿边的男人,声音粗哑:“我听说袁成离开了席氏。”
席琛静静的看着他,不置可否。
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今天的这一幕,席司雄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罢。”
两个字,包藏了许多的无奈。
席琛抿了下唇,淡淡而道:“我给过他机会。”
席司雄摇头:“到底是我的过错。”
如果当年他没有把人领回来,而今席家也不会有这么多风波了。
虽说席袁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是相处了这么多年,说没点亲情肯定是假的。
而且,他能做的五年前都已经做了,现在看他越陷越深,他老了,也无能为力。
在席司雄的房间待了二十分钟,席琛就离开了。
他刚出房门,就看到了倚靠在墙上的男人。
男人拄着拐杖,静默的看着他。
这时,放在裤袋里的手机不适宜响了起来,席琛看了他一眼,颔了颔首,就收回视线,掏出手机往走廊另一头走。
来电者是陆锦。
席琛走到了阳台,才不紧不慢的接通了。
电话内,男人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周荣生说要你在场才肯说出真相。”
并没有感到一丝的意外。
席琛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沉吟:“好。”
陆锦顿了顿,又忍不住好奇的问:“你那天和他说了什么吗?”
他用尽了一切方法都撬不开周荣生的嘴,这个男人却用了二十分钟不到就让他松口了,真是见了鬼了铁火君王。
席琛勾唇:“我是个商人,能做的,无非是利益交换。”
陆锦一怔,他皱眉:“你和他交换了什么条件?”
说到这,他停了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蓦地睁大双眼:“你不该会想用席袁成的性命和他交换吧?”
男人的手随意的搭在栏杆上,他笑:“放心陆警官,我有妻子有父母,双手还不能沾上鲜血。”
陆锦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你打算做什么?”
席琛笑:“周荣生想要的无非就是那个男人身败名裂之后像他一样在苟且偷生中度过,找我,只是我刚好有那个能力而已。”
原来如此。
陆锦顿悟了,他沉默了几秒,说:“还是教授适合你。”
商人,太可怕了。
挂了电话,席琛静静的站了会儿,才转身离开。
没想到,席袁成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站在原地。
他在等他。
男人走到了席袁成的面前,席袁成笑,幽幽的问:“你没有话想对我说么?”
闻言,席琛忽的勾唇:“二伯指的是?”
席袁成的眸色一片晦暗,他扬起唇角,说:“我知道侄子你关心我的身体,但是你也知道人老了就一刻也闲不住。”
男人笑:“二伯知道就好,侄子也是担心你日夜操劳公司的事情会把身体折腾出病来,所以才特准你休假希望你能多休息。”
余音落下,席袁成抓着拐杖的手紧了紧,他扯唇:“侄子有心了。”
席琛笑:“还希望二伯别辜负了我的用心良苦。”
席袁成嘴角的笑意蓦地一僵,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真的恨不得将他伪善的面具给撕扯下来。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男人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说:“如果二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下楼了。”
席袁成却在男人要从他身旁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问一句:“婚礼打算在什么地方举行?”
席琛侧首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如果没有意外,应该会在A市。”
说完,他已经从席袁成的身旁擦肩而过。
走到一半,男人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席袁成听到动静,转过身,看着男人的背影。
半响,席琛低沉而缓慢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上幽幽的响起:“对了,二伯还不知道吧……”
他停顿了一下,说:“周荣生已经打算招供的消息。”
☆、188 杳杳钟声晚(八)
窗外夜色弥漫,到处万籁俱寂。
男子静静的倚靠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就那样眉目清冷的看着楼下的那辆黑色轿车。
楼下,席袁成离开老宅后就匆匆坐上车,很快,车子缓缓驶离了他的视野。
他看着这一幕,慢慢举起杯子轻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弥漫了口腔,他的眸子深处一片的晦暗偿。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了特别轻特别轻的脚步声,虽然细微,但是还是被男人捕捉到了。
他隐隐勾唇,玩味的看着明净的玻璃窗上,女人蹑手蹑脚的身影。
子衿从进书房之后就一直盯着男人的背影,一时兴起想要吓吓他,却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她惦着脚尖,眼看越来越近了,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毒医圣手,殿下请更衣。
在最后只剩两步的距离后,子衿咧嘴笑了笑,然后跳到男人的身后,发出了“哈!”的一声。
余音还未完全消散,她还没看到男人的反应,就已经先看到了玻璃窗上自己的身影。
明晃晃,多么清晰的倒影啊。
见状,子衿嘴角的弧度渐渐僵硬了起来。
看看,她刚刚都干了什么蠢事。
席琛回头看到她这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想要笑,又怕伤害了她脆弱的小心灵。
他放下咖啡,干咳了一声,正色:“我被吓到了。”
子衿:“……”
男人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边有个浅浅的梨涡,而墨色的眸子里好像带着星光一样,熠熠生辉,差点闪瞎了她的眼睛。
子衿真的觉得可以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席琛在她兀自懊恼的时候,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自身后抱住了她纤细的腰,将下巴抵着她的颈窝,静静的看着外面的夜景。
很快,属于男人身上淡淡清冽的气息袭遍了子衿的整个感官。
她看着玻璃窗上两人的倒映,放松的靠在他的怀里,手也覆盖上了男人环在他腰间的手。
墙上的时钟在滴答滴答的转动,书房内十分的寂静,却也格外的温馨。
沉默了良久。
子衿好像记起了什么,突然问了一句:“你二伯怎么了?”
她刚刚无意间看到了席袁成离开的时候脸色铁青,估计是出了什么事。
闻言,男人沉吟:“受刺激了。”
子衿一愣,反应过来,下意识脱口:“你给他的?”
席琛低笑:“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子衿想了想,摇头,随后一本正经的吐出了三字:“不止呢。”
话音落下,男人凑过去啃了下她敏感的耳垂。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没有防备的子衿忍不住浑身颤栗了起来,她的声线有些抖:“你、你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男人听话的放开了她,尔后吻了下她清馨的发丝,轻声问:“痛吗?”
子衿微微一怔,她知道他指的是她脑袋上的伤口。
痛吗?
她想了很久,轻笑着摇头说:“记不得了。”
其实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勇猛,居然会跑过去替一个男孩挨棍霸皇纪。
可能,可能是因为那个眼神。
坚定而又狠厉。
完全不像那个年纪的男孩该有的东西。
或许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个,所以驱使她鬼使神差的冲上去护住他。
晃过神,子衿笑了下,“不过也很值得,换来了你。”
席琛微微一怔,他漆黑如墨的瞳仁深处似乎有一簇光芒闪过,抱着女人的手臂收紧了一些,他埋首在她的颈窝蹭了蹭,什么话都不说。
可是子衿刚刚,分明在倒映里看到了男人眼底的水光。
她的眸子也有些氤氲,扯了扯唇,半开玩笑:“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粘人?”
男人沉默半响,低低的呢喃:“因为是你啊。”
因为是你啊。
简短的五个字,子衿的心脏猛地一跳,她定了定,才笑:“撩人的本领也越来越高了。”
话落,席琛也笑:“嗯,还是因为你。”
我的所有变化,起因都是你。
……
……
过了两天,警局出事了。
牢里有个罪犯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把利刀,在监狱里企图伤害周荣生,幸好发现的及时,周荣生才保住了性命。
事后,沈涛将一切的经过告诉了陆锦,后者听说了之后,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就嗯?”
沈涛差点从位置上跳起来,他紧紧的抓着手机,声音响亮:“老大,周荣生如果死了那我们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一旦了你知道吗?”
陆锦将电话拉离耳边,皱着眉:“废话,我当然知道,大爷才多久没回警局你就当我傻吗?”
男人的话令沈涛顿了顿,他咕哝;“那你还这么冷静。”
闻言,陆锦气结:“不然你是想我上天吗?”
沈涛嘿嘿的笑,“那倒不用,不过老大,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这么都不见你来局里?”
男人面无表情:“忙解决终身大事。”
“……”
沈涛干咳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问:“简而言之,就是找女人?”
“……”
陆锦觉得,如果沈涛此刻就在他的眼前,他一定,毫不迟疑的,怼死他。
他深深的咽了口气,才要笑不笑的说:“别转移话题,周荣生人现在怎么样了?”
沈涛说:“已经转移到了安全的位置女王的厚黑狂兵。”
陆锦点头:“很好,这几天记得要加多点人看着他。”
“莫非还有人想要害他吗?”
“多了去了。”陆锦说的含糊,大致了解了一下经过就挂断了电话。
掐断电话后,他放下手机,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
他正慢条斯理的切着牛排,眉目清冷。
陆锦挑眉:“有没有兴趣改行做刑侦?”
席琛看了他一眼:“算了吧,我怕你到时地位不保。”
“……”
陆锦克制的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不能夸,一夸就拽上天。
他拿起面前的刀叉,边切着牛排边说:“你怎么会那么了解你二伯?”
男人慢慢的咀嚼,半响,才说:“毕竟同个屋檐曾经生活过十几年。”
陆锦蓦地一怔。
他很难想象,和一个处心积虑想要伤害自己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是因为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所以才练就了这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席琛吧?
他所有的隐忍和冷漠,一定也有很大一部分取决于环境的因素。
思及此,陆锦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的追查根本一点也不了解席琛。
他当初一口咬定席琛就是间接杀害陆生的凶手,只想着要抓住他的把柄,却从未想过要去了解当年的始末。
眼前这个男人原本就不喜解释,加之陆生是他心口的伤疤,陆锦才会容易感情用事。
这一来,刚好就中了别人的圈套。
陆锦看着他,舔了下唇才慢慢的说:“我之前听我哥说过,他的上司虽然冷漠但待他很好。”
男人的手微微一滞,不过半秒后又恢复了常貌,他头也不抬的吐出两个字:“幻觉。”
“……”
陆锦白了他一眼,他丢下刀叉,逼视着对面的男人,“席琛,你和我哥的死根本毫无关系,为什么要一直隐瞒真相?”
男人的音调有些大,周围的一些人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席琛放下刀叉,端起面前的水轻啜了一口,方才将视线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他说:“因为答应了你哥。”
………题外话………接下来几天会一直加更,让我爆发我的小宇宙吧!
☆、189 杳杳钟声晚(九)
周荣生在监狱被人偷袭之后的第三天,再一次要求见席琛。
沈涛知道之后,忙不迭的给陆锦打电话,后者知道后沉默几秒,到底是同意了。
只不过陆锦没有想到的是,席琛会那么爽快的答应下来。
其实他并不知道,席琛丝毫不意外这一次的见面,甚至是可以说,他也等待很久偿。
审讯室,气氛压抑。
席琛目光平静的扫了一眼对面的男人,较比之前,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手臂上绑着白色的绷带,整个人看起来落魄至极。
他勾唇,礼貌性的问了一句:“伤口好些了吗?”
周荣生看着他,黝黑的眸子沉沉,他问:“你们早就知道了会有人想杀我是吗?”
男人点头,不置可否。
他的默认让周荣生有些许激动,他一拳砸在桌子上,低吼:“是他对不对?”
席琛双手环抱靠在椅背上,他幽深的眼睛盯着他,笑:“所以到现在,你还打算庇护他?”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着。
周荣生捏紧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手臂上白色的绷带已经隐隐可见血迹'封神'这个封神不太对。
他咬牙,一字一句好像从牙缝里绷出来的一样:“老子拼了命的为他做事,到头来却成了笑话,该死的混蛋!”
听见这句话,监控室内的人皆是面色一变。
沈涛愣了下,错愕:“老大,他这是招供的意思?”
陆锦也是微微一怔,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拍了下他的脑袋,“赶紧做笔录。”
“好、好的。”
说完,沈涛崇拜的看了一眼里面坐怀不乱的男人,啧啧感慨:“我们天天审周荣生一个字都不说,席琛倒好,只来了局里三次,就把对方的嘴撬开了,牛逼了。”
陆锦笑了下,什么话也没有说,倒像是默认了沈涛的话。
不可否认,男人这步险棋走对了。
利用周荣生已经打算招供的假消息来刺激席袁成他们,对方只要按耐不住就会动手灭口,而这个时候,周荣生心为了自保,除了招供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好一招引蛇出洞一箭双雕。
他就说了,这个男人有做刑侦的天分。
审讯室内,周荣生看了男人半响,扯了扯干涩的唇:“我可以把所有罪行一一交代了,但前提,你要履行那个承诺。”
席琛点头,声音淡凉:“可以。”
话落,周荣生的眸子闪过了一抹恨意,他压抑着怒火低声说:“一定,一定要让那个男人一无所有痛不欲生。”
男人笑,缓慢而道:“放心,这个交易,你不会亏的。”
周荣生顿了顿,说:“好,我相信你。”
本来,他当年从火海里死里逃生回来就是为了报仇。
如今他被出卖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无法报仇,而眼前这个男人提出了这么诱人的条件,何乐而不为呢?
思及此,周荣生突然笑了,他笑着笑着,说:“是,宋城是被我打伤的,骄阳和宋元山,也是因为我,死的。”
话音落下,席琛面色如常,手指轻轻的敲着台面。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陆锦关上门后,一脸凝重的走了过来,他拉开席琛旁边的椅子坐下,将本子和笔丢在桌子上,然后看着周荣生。
他问:“宋娇阳怎么死的?”
像是回忆起了不太好的画面,周荣生的瞳仁黯淡了几分,他静默了很久,才哑着嗓音说:“骄阳是我女儿,我没想要她死,那只是个意外。”
他说着,停住,有些哽咽:“我只是想让她离开A市去国外重新生活,没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