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向门外,那曾经无比向往的广袤天空,如今看来却异常的可笑。
曾经以为,做人就像一抹风,无拘无束,畅游天地间,那该是怎样的幸福。
然而,她忽然发现,做一抹风远没有做一只会飞翔的鸟儿快乐,虽然总会讨厌的被人关在金丝笼子里,可是孤逸从未真正意义上,剥夺她追求自由的快乐。
这就是自作自受的下场吗?花娆唇角满是伤感的笑,没心没肺的她终于体会了“伤情”的滋味。
当初,绯月被拓拔擎天迫/害致死,她虽然难过,却不像现在这般,明明想哭却流不出泪,心却空的什么都装不下,除了两个字——孤逸
“娆儿……”
每当大巫不再用敬语,便是拉近了两人的关系,也表示他与她可以排除王与大巫的身份,全然放松的交谈。听到这凝聚着无数心疼与怜爱的嗓音,花娆微微回神,淡淡的问:“大巫哥哥,我们在哪?”
“还在祥瑞。”
“具体位置呢。”
“在京都。”
虽然不情愿告诉花娆实话,但是花娆的状态太不好,是以一向了解花娆心思的大巫沉声问:“娆儿还想回去找孤逸?”
花娆点点头,她温柔抱着女儿,晶亮的眸氤氲如雾,声音隐隐哽咽:“大巫,对不起,我必须去找孤逸解释清楚。如果不解释,或许这辈子我与孤逸从此就相忘江湖了。”
大巫默了,深邃的眸中溢满了不忍,“哪怕知道,此次一去注定伤心失望,你也不后悔?”
“我,无悔。”
“好,我叫人为你准备。”
“谢谢你,大巫。”
看向花娆噙着感激的笑,大巫菲薄的唇蠕动几许,似有什么话要说,最终也只是疼爱的抚了抚她的秀发,“娆儿,世间有光便有影,只要持续旭日东升,光与影的关系永远分离不开。大巫只想告诉你,再狂烈的风暴都有平息的一天,再决绝的态度,也会通过坚韧不懈的诚意,使得对方改*度。”
这一番富有映射性的言语划过耳畔,聪敏的花娆眸光闪了闪,似知道了大巫又再次为她卜卦了,并且卦象对于她而言十分不好。
但是,她的心底一直有个声音不停催促她一定要回去。
因为她害怕失去孤逸……
“大巫,你的卦象有不准的时候吗?”
“抱歉,娆儿,我的卦象除了问卜自己,从未失言过。”
“但是,我希望这一次会不准。”
“我也希望。”因为大巫第一次尝到了后悔的滋味,也许花娆从小表现的太过不凡,让他忽视了花娆的承受能力,以为她永远乐观的像正午的太阳,永远明媚而奔放。
却忘记了,情之一字,之于真心人,失去便是极致说不出的苦……
风萧萧,雪漫漫。
当纤弱而固执的身影再次出现,整个祥瑞皇宫众人都以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因为从上次花娆回来又离开,喜怒无常已经不足以形容傲尘帝的脾气。
看向这位昔日傲尘帝最在乎的徒弟,侍卫们离老远便脚步生风的向孤逸禀报。
连日来的焦虑,以及各种气闷,让孤逸肆意妄为的迁怒下面人,当他听到下属说花娆回来了,摔砚台的动作一凝,倾世俊容微微漾着名为喜悦的弧度。
丢下砚台,孤逸一晃眼便不见了踪影。
皑皑白雪,梅香幽幽。
风袭来,迫切想见对方的人,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一回头,四目对望。
绝色男子清冽的面容还是那样的冷,不过一双眼却泄露他对花娆的情。
遥遥相望,有千言万语想问,却最终化作了沉默以对。
孤逸无声望着抱着女儿的花娆,只见她一步步走来,噙着仿若世间最甜美的微笑,笑盈盈的眉眼明明含着忧伤,却因为莫名的火烈执着,漾着说不出的灼热。
她说:“孤逸,我回来了。带着我满腔对你的喜欢,再次郑重请求你的原谅。”
铿锵有力,目光专注,眼前的少女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洋溢着别样的美丽与骄傲,却又卑微如尘埃,她的一双翦瞳似会说话般,溢满了千言万语的娇丽与请求。
这般认真而直白的示爱,让孤逸怔然一瞬,眼看软化的心,却因为昔日花娆多次诉说“师傅,伦家是辣么爱你”,再度变得硬起来!
“孤逸?”
小心翼翼的询问飘进耳中,孤逸微微蹙眉,目光触及花娆怀中的女儿,眸中瞬间升起了温情,却又转瞬恢复清明,只听绝色男子淡淡说道:“娆儿,其实所谓的原谅便是不记恨,而我对你无恨。”
“那爱呢?”
“这还用问吗?”
绝色男子轻笑,只是俊容仍旧淡淡的,他温柔弯下身,捏了捏她冻红的脸颊,随后轻轻戳了戳花娆心脏的位置,“娆儿,我不懂其他人口里的爱是什么,我只知道认定一个人,就要全身心的占有。不管耍怎样的心机与手段,强取豪夺也好,攻城掠地也罢,只要这个位置满满都是我孤逸的位置,容不下其他人与任何物。”
轻缓而有节奏的敲打,伴随绝色男子清晰的嗓音再度响起:“娆儿,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待我对你的方式,但是我始终认为,在相处中纵使我 强迫过你,剥夺了你许多的快乐,但是我自问使用的手段,都不曾本质上伤害过你。
而你,却从来不曾考虑过我的感受。娆儿,师傅是人,也会伤心难过,也会生气嫉妒。我不喜欢你的心里除了我孤逸,还被其他人,其实事情占据。可是每次,在你冲我撒娇,我便不断后退,最后心软。”
长长一叹,孤逸俊美的面容漾着温存的笑,纤长的手指挑起随着他的诉说,从花娆眼睑里流出的泪,“娆儿,你有你的傲气,可是师傅也有师傅的骄傲。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的心软吗?
你能了解师傅,每次看见你和除了师傅以外,任何男子的谈笑风生吗?
或许你懂,但却不屑懂。因为师傅总是对你太好,让你以为不论做了什么,师傅都会包容。
可是……
娆儿,你想没想过,师傅也有累的时候,也有觉得不公平的时候?”
字字诛心,句句刺骨,孤逸的话,就像一把温柔刀,刀刀割在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花娆的眼泪决堤,除了苍白的对不起三个字,似乎没有任何立场来为辩解。
良久,直到哭的视线模糊,绝色男子轻柔拭去她脸上的泪,只听他坚定说道:“娆儿,放过为师好不好,或许这句话由武功高强的为师来说不合适,但这的的确确是为师的心里话。如果你做不到心里只有我,就不要回来了,也不要出现师傅的生活中,好吗?”
轰的,花娆被这一声祈求震的晃了晃,浑身颤抖的望着孤逸。
没有在自己说完听到回应,孤逸便知道花娆心中仍有羁绊,不由俯下身亲吻了花娆的额头,又亲了亲女儿的脸颊,笑的极具梦幻:“娆儿,师傅不恨你,也没怨过你。我们的女儿很可爱,和你一样看着就顽皮。”却同样的没心没肺。
“孤逸……”
“不许叫我名字,要叫师傅。”
刷的,花娆刚止住的泪又夺眶而出,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除了哭泣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补救。
几天前,面前的男子还笑的温柔跟她说:“孤逸,逸,夫君,随便什么都好,只是不许叫师傅。”现在却再次纠正了她的称呼,断绝了两人的关系,只能是师徒。
☆、008真的玩完了?VS坑掉一切阻碍复合的人!(加更五千)
“既然娆儿下不了决心,师傅便帮你下。”
银芒一闪,长剑在手,雪白的袍子翻飞在空中,绝色男子对着袍子利落而决绝一挥!
袍子一角被斩下,飘零落下。
“今日我孤逸与你割袍断义,从此死生不复相见!”
这般极具温柔且残忍的割袍断义,导致不愿接受事实,又无法给出承诺的花娆瞬间崩溃昏厥!
身体软软倒下,口里呢喃着:“不要……”
忽地,孤逸身影爆闪抱住了昏过去的花娆,转身凌空响指,潜伏暗处的逢魔精英立刻闪现,孤逸沉声吩咐道:“送娆儿到大巫那里去,以后除了娆儿遇险,有关她的消息不用回禀。”
“是。”
逢魔精英小心翼翼抱走了花娆跟小公主,临行前望着那清绝傲视男子的身影,莫名觉得,其实他也在哭!
只是……
他们的主子太过骄傲,从不肯示弱于人……
不知时光流逝多久,花娆醒来已经在前往古塞的马车里。
颠簸的马车内铺着厚厚的软垫,浓郁的药香萦绕鼻端,花娆睁着一双晶亮而无神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就像霜打的花朵,蔫蔫的没有朝气,死气沉沉。
大巫端起温在炉子上的汤药,舀出一勺递到花娆唇边,“娆儿,吃药。”
机械般的张嘴,入喉的汁液莫名透着熟悉的味道,不似怀着小花娆时,怪医门开的那些入嘴发苦的味道,花娆眸中渐渐恢复了些神采,狐疑的道:“这药……”
“这是孤逸送来的配方。”大巫不情愿的告诉了花娆实情,花娆一个激动就坐起身,撩起马车内的帘子,想寻找孤逸的身影,却听大巫在背后说道:“不用看了,他没有来,不过却有叫人跟着你。”
等了少许,见花娆还是殷切的望着外面,大巫拧眉将汤匙递到花娆嘴边,“张嘴,把药吃了。”
“唔……”囫囵咽了汤药,花娆小脸总算出现了点笑模样,口中偏重微甘的汁液,拂去了她眉眼间的低沉。大巫见此,无奈摇了摇头,到嘴的话又生生咽回去了。
还是再等等吧!等娆儿心情稳定一些,平复那沉痛的打击,他再告诉她,这一次,根本不是他去皇宫接她,而是孤逸亲自让他的下属将昏迷的她送回来。
“大巫,我的身体孤逸说没说什么时候才能好?”
“起码要半年。”
“哦,那我要好好养病,等跟你回圣殿到圣楼拿到藏宝图,我就回去找孤逸。”
大巫闻言没有作声,只是沉默而体贴的喂食花娆汤药,深邃的眸子闪了闪,随后细心的为打算再睡回笼觉的花娆盖上被子,静静坐在一旁。
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萦绕马车内,大巫深深望着沉睡中,睡相娇憨的花娆,始终觉得这样的花娆最美、最真、最可人,只不过……
撩起帘子,看了眼外面随行的逢魔精英,又回头看了眼傻乎乎的花娆,这个丫头可能吃出汤药是孤逸的手笔,就傻的以为是他“接”她回来,而不是孤逸亲自叫人将她“赶出”祥瑞!
说起孤逸给他的印象,大巫除了给出不顺眼三个字,便是纠结。
他从未见过像孤逸这么直白而难懂的男人,明明阐明立场不会原谅花娆,也跟花娆割袍断义,可是却在花娆承受不住打击后,又派来了最精悍的护卫,以及各种恢复花娆月中落下病根的药材跟顶级配方。
最让人无语的是,孤逸居然全天候追踪花娆身体状况的信息,并且时有飞鸽传书,不,是飞隼传书(隼,鹰的一种,速度最快。),只见天空骤然飞来一只悍鹰,脚踝处挂着信件跟个小包裹。
车夫一勒缰绳,马车停下,大巫走下来,将悍鹰脚踝处的东西,记下药方上的指示步骤,又收好研制好的药盒,坐在车外,深邃的眸经过耀目的阳光洗礼,变得迷离难懂。
逢魔众人微微晃神,眼前男子华发如雪,质若温玉,横看竖看都如一幅画赏心悦目,看样子也不像横刀夺爱的歼诈角色,怎么就老是横插在主子与娆主子之间,不干好事呢?
近日相处,他们看得出大巫不是一个处事极端的人,并且这人极为的高傲,虽然与人相处温和有礼,但是他们个个是杀手出身,又怎会错过那份亲和表象下面的疏离?
这份疏离,包括面对他们娆主子的时候也会出现,可见什么因爱捣乱,放在他们三个多角纠结关系中,大巫绝对不会胜任这个角色,可是为什么大巫老是破坏他们主子跟娆主子的好事呢?
难不成,因为他们家主子长的比大巫好看,所以大巫怀恨在心?
扑啦啦,逢魔精英越想越离谱,顿时一巴掌拍飞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安静的跟着队伍回古塞,等确定了娆主子身体没有大碍,他们好回去复命。
因为花娆的身体关系,路程行进的比较慢,加上醒来以后,花娆发现孤逸的“心意”随时可见,心情恢复的很好,也有了小小玩闹的心情,偶尔提出什么看看山水的要求,这回到古塞就更比想象中的慢了。
等花娆回到古塞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了,孤逸开的药也吃下去一半了。
这一天,时隔两世的绯月与花娆见面了,结果却是出人意料的欢脱跟闹腾!
站在巫之城门口,离老远妖孽男子就发现了逢魔精英,一双风情桃花眸顿时眯起来,这个欢迎小坏包归来的场面,怎么味道有点不对劲呢?
下面的人不是说,孤逸和小坏包恩断义绝了吗?甚至连两人的儿子都舍得杀,那现在孤逸的人跟来古塞是几个意思?
小坏包和孤逸和好了?这是让小坏包回来跟他摊牌了?
妖孽男子阴阳怪调的哼了哼气,站在他身后的下属,以及王的归来的巫官们心肝颤悠了下,这位修葺圣殿,救灾扶贫古塞百姓的财神爷貌似生气了,这下掏银子的时候要不爽快了。
这时,马车已然使驶近,花娆从马车走下来,心情特好的冲着妖孽美男子展开双臂,要来个久别重逢的热情拥抱。
小坏包萌萌哒的小表情,外加极具亲昵的动作,顿时让胡思乱想的绯月,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拍飞,转身高兴的抱起花娆,原地打着圈圈,一副好不快乐的画面。
忽然!转圈圈中的绯月眼尖的发现,从马车走下来的大巫抱着一个婴孩!
倏的,危机感就跟火箭炮一样升了起来,绯月边抱着花娆,边转圈圈,且转圈的方向向大巫靠拢!
瞄了一眼,大巫怀中小娃娃纷嫩嫩的小脸,完全找不到孤逸的身影,反而和他家小坏包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登时绯月风中凌乱了!
我擦你粑粑滴!
“花娆!”
媲美男高音练嗓的尖叫乍然响起,妖孽男子从怀抱花娆的姿势,变成提留着花娆的后领,闲着的那只手指向大巫怀里的小家伙,“混蛋!你给老子说清楚,那个娃娃是怎么回事?”
是谁跟他说,给孤逸生完娃娃,就回来好好跟他过日子的?
好吧,就算他这个情场高手隐约可能知道小坏包心里有了别人,戴了一顶绿帽子也就算了,好歹上辈子他也素行*,就当扯平了!
可是!这小坏包是不是太不像话了!送完一顶不说,还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他第二顶?
妖孽男子脸色媲美黑底锅,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吓人,花娆小心肝颤了颤,她耸拉着小脑袋,撇撇嘴说道:“*鬼,你也不是瞎子,也看到了,这还用我解释吗?那分明是我的女儿嘛!”
闻言绯月横眉冷对,“放屁!老子当然知道她是你女儿!就那张脸,再看看你原厂模子谁不知道她是你生的!”
关键是,上回下属传回消息不是说花娆给孤逸生了个儿子,现在这个女儿算是怎么回事?
人都回来了,还带个拖油瓶回来,这小坏包是不打算跟他好好过日子了?????
“既然知道是我生的,干嘛大呼小叫的?”花娆白了一眼情绪深度“激动”中的绯月,心中也知道这么干不地道,但是感情这回事最不讲理,若是能因自己的意志为转移,她就不会因为孤逸跟她割袍断义那么难过了。
不过……
她决定等身体养好回孤逸身边的事情,